《血雨沁芳》全本 作者:snow_xefd(雪凡)-免费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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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文 #后宫 #猎艳 #异世界 #snow_xefd #雪凡

第1章 卧虎山庄

“二小姐,二小姐,云绣布庄的蓝少掌柜新送了两箱上好的缎子,大小姐请您过去挑……”脆生生说着推门进屋,模样清秀的小丫鬟就没大没小地叉腰嘟起了红红的小嘴,“二小姐,今儿下着雨,您就歇息一日不成吗?回头胳膊腿儿都练粗啦,蓝少掌柜退亲可怎么办呐。”

屋中桌椅都被挪开到四边,当中一个玲珑纤秀的身影正手持两柄锋锐短剑,若舞似武,练得灵动迅捷,颇有几分老辣。

听丫鬟念叨,卧虎山庄二小姐胡雨洛轻笑一声,细软腰肢忽的一个倒折,双手一扬,两把短剑呼的一声破空而去,贴着丫鬟的发稍钉入门板,哆的一声,微微摇晃。

那丫鬟不懂武功,哪里反应的及,愣了一下抬手一抹,吓得哇一声往旁边弯腰跑开,“小小小小小姐……您要吓死婢子啊!”

“放心,伤不着你。本小姐这套双花刺,娘说起码已有四成火候,现下绝对是指哪儿打哪儿。”胡雨洛笑吟吟过去将双剑拔下,皓腕一翻,已将那小巧短剑隐入袖中,“小香,咱们走,去看看蓝景麟又给了什么好东西。”

小香心有余悸爬起来,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念叨,“我的二小姐啊,跟少掌柜定亲的是您,那些好料子都是冲着您来的,您不能把漂亮的都给了大小姐,次点儿的丢给婢子穿。您说说,咱俩去市集逛一逛,我穿得比您都惹眼,早晚老爷得打我屁股。”

胡雨洛细长眉峰一蹙,不悦道:“我爹最近又打谁的屁股了?”

小香平素被她护着,还不知道庄子里打屁股这词真正的意思,只当是惩罚,便道:“六姨奶奶房里的坠儿,前些日子打破了一个官窑流出来的青瓷碗儿,老爷晌午叫去打屁股,天擦黑才出来,我的老天爷,好几天她走路都不利索。”

胡雨洛哼了一声,暗忖,那丫鬟她若没记错,上半年才天癸水至,细细小小分明就是个半大娃儿。

她这等不来香火的爹爹,真是越发不成话了。

“你记住了,不管犯什么错,我都保着你,爹叫你说要打屁股,没我点头你绝不准去。”

叮嘱着身边这不懂事的笨丫头,她转过廊角,望一眼雨已经停了,不禁心下生喜,今日她劲头还足,晚饭前可还要再练上半个时辰。

她娘说了,业精于勤,将来想要行走江湖,这双花刺的功夫,少说也要有七重境界,否则就休要再提。

她心里并不很信。

以她当下的手段,两柄短剑如臂使指,随心所欲,这样俊的功夫,连往周遭走一走都不成?

外面那所谓的江湖,难道养的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入得门去,姐姐胡霜临迎上前来,笑吟吟拉着她过去选料。

她姐姐也已定亲,夏天过去吉日一到,红花轿子抬走,便是别家的夫人。

瞧着姐姐那满眉眼的幸福,胡雨洛只能心下暗叹,也不知自己能否赶在出嫁的日子之前练成让娘点头的武功。

否则到时候成了蓝胡氏,可再没机会抛头露面咯。

缎子分完,叫仆役装箱送去院子库房,她瞄一眼天色渐昏,赶忙跟姐姐打个招呼告退,一溜小跑回自己地头继续练武去了。

为免爹爹看见责骂,她还把小香安排去了前院正门那边,给她放风。

这一套双花刺是她娘教的,说是出自门下皆为女子的百花阁。

她小时候缠着娘亲说要拜到那边习武,最后才缠来了这套武功,作为考校。

屈指一算,她苦练也有三年多了。

只可惜爹不赞成她习武,连找个人测测功夫也找不出。

她有一次问得多了,她爹出手试了她一招,一下子让她飞出去一丈多远,一旬过去腰腹还隐隐生疼。

想到这里,胡雨洛舞着剑花叹了口气,不知何时,她才能有爹爹那种一流高手的水准。

练了一阵,浑身燥热,抹去额上晶莹汗珠,她莫名意兴阑珊,收起双剑,回房准备擦洗一番。

拿下巾子,盆前对水一照,胡雨洛微感恍惚,指尖点着鼻子,又叹了口气。

明明想要在江湖闯荡一番,却和姐姐一样生了副娇娇柔柔楚楚可怜的模样,与人切磋,怕是见面站着就先输了七分气势。

不过蓝景麟应当极为喜欢吧,不然也不至于三番五次催着提前成婚。

令她心烦。

爹爹出门办事几天,今日方回,照例,全家要在正厅一起吃饭,胡雨洛虽然不愿,也得简单梳妆打扮。

否则,怕不是又成了家里那群姨娘私下的笑柄。

想到这里,她开门出去,打算把小香叫回来。

对着镜子她就只会发呆,顶天给小嘴抿一层胭脂,梳洗打扮,还是要叫那巧手丫鬟帮忙。

不料才顺着小路走了几步,院子拱门里,就看到小香小脸煞白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见是她,泪流满面扑过来,抓住她胳膊哆嗦着道:“小姐……小姐……快、快跑!”

“跑?”胡雨洛登时一愣,“这好端端的,跑什么?”

卧虎山庄虽比不得豪富之家那般阔绰,家中护院仆役也有十余人之多,她爹爹又是出掌开碑裂石的武林高手,掌心的茧子她用短剑去削都费劲。

即便这些不算,她家这庄子远离城镇,平日逛个市集都要套车,当下这和平年景,有什么事儿能把小香吓成这样?

小香一边扯着她往另一头跑,一边颤声道:“跑……真得跑。家里来歹人了,二小姐……快跑吧,老爷……老爷被那些人几下就拿住啦!”

“什么?”胡雨洛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无法相信。

可小香陪她一起长大,是签了卖身契的童伴儿,她又怎会编这种瞎话诳她?

小香怕她不信,哭哭啼啼比手画脚道:“真的,大门口来了好多人,带刀拿剑的,婢子先前也觉得老爷应付得来,哪知道……就三两下,老爷就被打飞出去了。那些护院平时调戏丫鬟厉害得很,上去跟人过手,都没沾着人家衣角,就都被割了脑袋!”

胡雨洛还是将信将疑,可耳边忽然听到了另一座院子里传出的尖声惊叫。

真切的恐惧,这才涌上她的心头。

“不能往屋里去!屋里是死路!”她猛地一拽小香,顺着回廊往后墙那边拔足飞奔。

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可她偏偏还能思索,还能行动,还能拖着双腿发软的丫鬟去寻找生路。

兴许,是小时候缠着娘讲的那些江湖故事起了作用,让她深深地记得,只有临危不乱,才能死里求生。

这庄子依山傍水,并未设置后门,她到墙边,回手把小香一抱,托高,道:“翻过去!快!”

小香已经吓得浑身发软,连使了三回劲儿,才算是把一条腿抬上了墙头。

可她马上就吓得面如土色,一骨碌翻了回来,砸在了刚要起跳的胡雨洛身上。

“二小姐……这边……这边也有人!”

胡雨洛如遭雷击,立刻听到墙外有人喊:“有人想从这儿跑,是个女的!”

“走!”

只能找地方躲了。

她拽起小香转身狂奔,可才跳过回廊,就听身后丫鬟一声痛哼,连滚带爬摔在地上,抱着小腿喊痛。

她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去拉。

没想到小香往后一缩,泪流满面对她摇了摇头。

墙那边已经传来有人落地的声音。

小香的意思,实在不难猜到。

胡雨洛猛一转身,撒腿狂奔。

泪从面颊甩落,口中一阵腥咸,她才意识到,自己已将唇瓣咬破。

一墙之隔,已有惨叫传出。

她左右端详,拿出短剑挑开窗子,纵身一跃,钻入了上锁的库房。

库房的箱子里有不少值钱物件,真是歹人只怕会来搜刮,她抬眼一望,使出浑身力气向上跳起,双手一扒,翻上屋梁,急匆匆爬去角落,缩成一团,捂紧嘴巴,大气也不敢喘。

心儿跳得连胸骨都隐隐作痛,胃口痉挛到让她想要呕吐。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口咬住左手小指。

痛彻骨,血出唇。

胡雨洛浑身的颤抖才稍稍平复一点,门外就传来了小香哀求的声音。

“大爷……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

咣!

门板被一脚踢飞,撞在里面的墙上。

一个黑巾蒙面的汉子提刀走进来,“还有个私库,来把箱子搬走。”

“啊——!”

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胡雨洛小心翼翼侧头用一只眼睛看下去。

她在门口看到了小香。

只能看到小半个身子。

小香在痛哭。

她的头上指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衣裙都被撕开散落在一旁,细细的脖子和小小的乳房,正在随着一个兴奋的喘息声而前后摇晃。

胡雨洛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从小好奇心重,她知道的怕是比姐姐还多一些。

她知道小香正在禁受怎样的痛苦,可她无能为力。

光是下面那个一脚就把库房门整个踹飞进来的男人,她就多半打不过。

就算偷袭能杀掉,又有什么用。

外面起码还有好几个男人,正在围着小香淫笑。

“大爷……饶命……”

断断续续的哀求声中,时间仿佛变得很慢。

胡雨洛就像是被火烤着,却不敢出声。

她只能蜷缩在那个黑漆漆的角落,藏在影子中,祈求不会被发现。

她看着下面的男人把库房值钱的东西搬走,听着小香在门口被人轮流摆弄。

哀求声,越来越弱。

很快,东西搬空了。

小香的呻吟,也听不到了。

“不用费心搜,过会儿一把火烧了,老鼠臭虫虱子,不管藏哪儿,一并烧死就是。”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外面下令。不久,外面总算安静下来。

胡雨洛不能在这儿坐等被火烧死。

她深吸口气,缓缓离开藏身处,抱着梁柱滑下来。

小香已死。

那个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就搭在走廊的栏杆上,白生生的身上只剩下一双绣花鞋。

她细细的大腿上全是斑斑污秽,和尚未凝固的血。

没有其他伤口,这个还很稚嫩的小丫头,竟是被活活奸死的。

胡雨洛捂住嘴巴,从暗处探头望了一眼。

火把的光集中在她娘住的那间院子,这边只剩下两个蒙面人守着搬出来的箱子,对面闲谈。

他们在聊小香的身子。

胡雨洛听了两句,被那淫邪下流的言语激得恨不得冲出去与他们拼命。

可她知道,如此冲出去,只会让她变成下一个小香。

她想了想,伏低身子,从小香的尸身旁爬过,无声无息地贴着走廊粗糙的地面,匍匐离开。

如果刚才后墙外埋伏的人都杀了进来,那这边就是唯一的生路。

缓缓爬到墙角,她正要起身翻过去,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守好了,别放松。这庄子不能走脱一个,都把招子放亮点!”

“是!”

听应声,外面至少还有三个人守着。

胡雨洛满身冷汗,左顾右盼,心道自己这院子到处是花草树木,起火之后断无生机,便悄悄站起,侧身挪入她所住那列屋子与后墙之间的狭窄缝隙。

如此挪到接近正院之处,她重新趴在地上,爬到此间早已废弃的一个井口旁边,决心一会儿若真的火起,就跳下去,等着看有没有命活下来。

“畜——生——!”

夜幕之下,忽然响起了她娘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号。

胡雨洛双手一紧,指甲抠入到泥土中。

她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想。

她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冻结在了这块泥土之上。

那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响了很久。

她一直听着,听到浑身麻木,连心,都跳得不如之前那么快了。

那里面,有她姐姐的声音。

可她听着,却连泪都已流不出来。

忽然,有脚步逼近。

胡雨洛身子一震,摸了摸井口布满青苔的砖,略一犹豫,果断转头又回到了之前的屋后缝隙之中。

还不到跳下去的时候。

“这儿有口井,下头会不会藏着人?”

“哎呀,真他奶奶的麻烦,一个个杀得那么快,连问问还有谁漏了都没法子。”

“黑漆漆屁也看不到。”

“扔石头下去,砸死就是。”

缩在爬墙藤蔓之后,胡雨洛屏住呼吸,没有再发抖。

一次次从鬼门关前擦肩而过,叫她相信,这是苍天给她的命。

叫她好好留着,为家中父母亲人报仇的一条命!

等脚步声再次走远,她马上回到那口井边,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将一条绳子压在旁边废弃的石砖堆里,用井边荒草挡住,跟着手脚撑开,滑入到井下。

这口井里还有一些下雨积的水,但先前来人丢下的石头,恰好成了她的立足之处。

她就站在这黑漆漆的井中,仰头望着顶上那一片小小的天空。

烟飘过,外面,应该是已经起火。

不知烧了多久,天上又下起了雨。

夏天本就是多雨的时节,也是她闺名的由来。

一滴滴雨落在她脸上,流淌,与她唇角渗出的血混在一起,往下巴拖出两道红色的线。

她知道,今后她不会喜欢雨,也再不会喜欢夏天。

除非,这一切都只是场噩梦。

抱着这样一丝希望,她抱住双膝,蜷缩在井底,闭上了已无泪可流的眼。

醒转之后,井口已经发白。

胡雨洛拉了拉绳子,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昨晚的雨下得不小,卧虎山庄的屋子,大都还没有被烧塌。

她怕还有歹人在,小心翼翼观望了一圈,才轻手轻脚爬向外面。

山庄已经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经过正院时,她看到了一片尸体。

她的爹被砍了头,虎目圆睁。

她的姐姐死在爹身前不远的地方,赤裸的娇躯布满雨水都没能冲洗干净的污秽。

而她娘的尸体,挂在没有被点火过的凉亭下,双腿分开绑着,尽头那个她出生的地方,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庄里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

连着那些姨娘,所有女人都被羞辱了,除了她。

她耐心清点了一遍,凡她能想起来的,一个都没有落下。

就像是为了计算到底少没少人,小香的尸体也被拉了过来,就混在那些苍白的女尸之中。

她弯下腰,一口酸水,呕在了地上……

卧虎山庄周围的大路只有一条,但想要逃走的话,背后靠着的山翻过去,多费一些脚力和时间,也能抵达镇上。

胡雨洛头上的首饰耳环,典当一下,应该能换一笔盘缠。

之后,就设法上百花阁,找母亲的同门吧。

做好决定,她考虑再三,总觉得后山昨晚就有埋伏,对方如此周密,保不准大道这边反而安全些。

她绕去马厩那边,还有两匹马在,只是都被火燎伤了皮毛。

套上鞍具,她牵到正门,将心一横,纵身上马,扬鞭落下。

“驾!”

胡雨洛上次骑马还是九岁的时候。如今已过去七年。

这次没有爹娘为她牵着,也没有仆役在旁护着。

从今往后,她就只有自己。

马蹄踏过,泥水飞溅。

没有人从旁杀出。

胡雨洛松了口气,这才醒觉,刚才那段最危险的路,她竟忘了呼吸。

急喘几口,她将马速放缓,考虑应当往哪边去。

百花阁位于永州。

永州为东北五州之首,听说武林豪强众多,到了那边,应当能为家人讨个公道了吧。

卧虎山庄在延州北部近山之所,正是中北六州中距离永州最近之地。

如此计算,向南进入官道之后,就该东行寻路。

胡雨洛正默默盘算,忽然一道风声传来,胯下伤马嘶鸣站起。

她骑术不精,惊叫摔落。

幸而习武数年,反应还算快,她就地一滚,翻到一旁站起。

眼前,已多了三个灰衣黑裤的壮硕男子。

他们都没蒙面,神情阴沉。

“看来,这就是咱们没找到的那个小女儿。”

胡雨洛连退数步,霎时间心如死灰,绝望至极。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动干戈,还要布下天罗地网,将她家赶尽杀绝?

“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男人取下背后的刀,冷冷道:“阴曹地府,去问你的好爹爹吧。”

“等等。”另一个男人走上前来,阴森双目在胡雨洛身上一扫,道,“胡镇山当年不知道肏了多少好人家的娘们,此次说好的,他家女眷,一个也不能放过。”

胡雨洛心中一惊,跟着疑惑道:“我爹……不叫胡镇山。我爹是胡啸天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了?”

“错不了。”那男人上前两步,忽然一窜,恶狠狠抓住她手腕,拉来就往地上一按,也不管她满面泥尘狼狈至极,泄愤般去撕她衣衫。

胡雨洛瞪大眼睛,双掌一缩,握住了袖中短剑。

求饶毫无意义。

活下去,就只能拼命。

她咬紧牙关,双臂一挥,短剑交叉,咬向那男人喉头。

大抵是昨晚的顺利让他麻痹大意,没想到这个面相娇弱的少女竟然是练家子,两把短剑,瞬间割开了他的脖子。

热血如雨,喷洒而下。

看他拿出兵器强撑着挥落,胡雨洛一脚把他踢开,带着满面猩红向旁滚开爬起。

额上传来热辣辣的痛,没想到,对方断了脖子后的一击,她都没能躲开。

而剩下两个人的身手,比死了的这个还好。

也罢,换了一条命,总算不亏。

她凄然一笑,双手握紧剑柄,高声道:“来啊!本小姐和你们拼了!”

那两人当然不会跟她客气,怒吼一声,双双拿着武器扑了上来。

胡雨洛武功虽然不强,总算稍微有些眼力。

她看得出,这几人都不是她爹的对手。

他们多半只是跑腿办事的喽罗。

可就连他们的武功,也足以让她感到绝望。

她抵挡了三招,左手的短剑就被震飞。

她尖叫着甩手丢出剩下那把,飞身扑上,张嘴去咬,伸手去挠。

哪怕最后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伤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唔!”

她刚抓住那个男人的胳膊,就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闷哼。

一把又薄又窄的剑,从后面贯穿了他的咽喉。

“什么人!”

剩下那个汉子惊怒交加,转身挥刀砍出。

胡雨洛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插在眼前脖子上的剑,就出现在了那个汉子的咽喉。

一剑贯穿,拔出,轻轻一甩,点点血珠洒落。

两个男人,这才随着脖子里发出的喀喀声,软软倒下。

一个劲装青年缓缓将那把可怕的剑收回腰间。

没有鞘,剑尖上的血,就那么一滴滴落在他的脚边。

刀眉斜飞,唇薄如削,那青年看着颇俊,可一眼瞥来,胡雨洛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本能退后两步,颤声道:“你……你又是谁?”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吓到了她,那青年展颜一笑,面容顿时宛如冰雪初融,春回大地。

可他的眸子里,还是藏着秋风般的萧索,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有着隐隐的厌倦。

“我是叶飘零。”

第2章 断壁残垣中的狼

胡雨洛从娘那里软磨硬泡要来袖中双剑和对应武功双花刺的时候,还请往来运菜送粮的小哥帮她买了一本“剑谱”。

里面记载的并非武功,而是流传于民间的一些兵器图解,主要是各种宝剑。

那本册子早被她翻烂,上面起码画了四十多种剑,每一款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但没有一把和叶飘零的剑相似。

他的剑没有鞘,二指多宽,长近四尺,若不是个高,别在腰间都要担心拖在地上。

不过他背后衣领有个挂夹,多半不需要骑马的时候就会斜负在身。

不仅没有鞘,那把剑也没有剑格、剑首,更不要说剑穗,剑缑的白绳都已被掌心握黄。

但剑锋很锐,轻轻松松就能贯穿任何人的咽喉。

一如她之前所见。

这并非她此前少女幻梦中出现过的英俊剑客。

唯一符合的,大概就只有英俊这一样。

可那是她的恩公,她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念及此处,她忍不住调整了一下位置,顾不得什么礼数羞耻,往他怀中贴得更紧。

那匹伤马遭了暗算,已不能再骑,胡雨洛别无选择,只能与叶飘零共乘他那匹黄骠马。

马儿并未起跑,四蹄慢抬轻放,去的,也并非胡雨洛想要的方向。

默默听她讲完昨夜的境遇后,叶飘零呼哨一声叫来自己的马,对她说了两个字。

“上来。”

胡雨洛点点头,飞快捡起那两把短剑收好,才忍着面上阵阵涌起的热浪,坐到了他的身前。

没走几步,她便惊呼道:“恩公,这……这是回去的路。”

“我知道。”

胡雨洛的心登时沉了下去,莫非……自己错信了歹人?

“那边,很可能还有天罗地网在等着咱们。”

她屏住呼吸,出言提醒。

叶飘零淡淡道:“是等着你。”

“这有何不同?”

“只为等你,便都是些不足挂齿的杂碎。为了他们,丢下灭你满门的线索不看,你舍得么?”

胡雨洛一怔,“可……双拳难敌四手……”

“我用剑,不用拳。我师弟拳法还算不错,他都不至于难敌四手这般不济。”

“我是说他们人多势众,恩公此去,毕竟还是危险。”

“你觉得危险,可以在门外等着。”叶飘零语调依旧平平淡淡,不徐不疾,“我本也不是专为救你来的。”

胡雨洛只好闭紧嘴巴,不再多言。

这条命都是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即便再丢进去,她又有何可怨天尤人。

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习武不精。

快到山庄时,叶飘零勒停马匹,抬脚下来,仰头看她,道:“你倒是镇定。方才讲你经历,也不见掉泪。”

胡雨洛跟着下马,低头道:“我哭过,不见用处,也救不了我的爹娘姐姐。”

他微微一笑,拍拍马臀,让马儿信步吃草,往卧虎山庄大门走去,“跟着我,莫要离开太远。”

“嗯。”她跟上去,抬眼望了望大门顶上歪歪扭扭几乎掉落的匾额。

卧虎山庄四字,已被熏黑了一半。

照壁上浮雕猛虎仍旧栩栩如生,作势欲扑,仿佛势不可挡。

可实际上,它什么也没能挡住。

刚绕过去走入前院,胡雨洛就浑身一颤。

两个蒙面人齐齐回头,一个拿着一双虎头钩,一个提着杆梨花枪,一见胡雨洛被护在叶飘零身后,互望一眼,同时踏步分开,犄角夹攻过来。

叶飘零轻轻一拍腰带,那柄奇形长剑微微一晃,被他缓缓抽出。

拔剑的功夫,枪尖已抖出数点寒星,扑面而来。

使虎头钩的则就地一滚,剪刀一样铰向叶飘零双腿。

胡雨洛惊叫一声小心,双手握住短剑就想帮忙。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眨眼之间,叶飘零弓腰缩肩,向前踏了一大步。

一脚踩下,打蛇七寸一般钉在双钩交错之结,肩头一顶,扛开了不具锋刃之枪。

旋即,寒光一闪,消失。

胡雨洛的双剑才刚举起,一切就已结束。

两蓬血雾从破开的脖颈侧面飚飞而起。

地滚而来的直接瘫倒,长枪驻地的,则缓缓顺着枪杆跪下,扑通一声,四肢抽搐,眼见也是不活了。

叶飘零没有收剑,在两具尸体上擦了擦血,道:“跟紧些,你先前骑马出来,怕是打草惊蛇了。”

胡雨洛应了一声,胸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踩过脚下两滩血泊时,甚至还有些恍惚。

这两个蒙面人方才那一招夹攻,她坐下苦思冥想一天也想不出除了后退躲避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叶飘零只用了一剑,就割断了两人的脖子。

毫发无伤。

先前被带回来的恐惧,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复仇的希望,就此在心底萌芽。

踏过幽静的小道,穿入大院,血腥混着烟气扑鼻而来,胡雨洛抿紧嘴唇,只盯着叶飘零宽阔的脊梁,不愿再看此间的情景。

每一眼,都会令她心如刀割。

但叶飘零看得很仔细。

他走到凉亭那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胡夫人李氏的尸身,用剑拨开头发,道:“你娘撞柱自尽,还被如此作践,来人与你家,似是有深仇大恨。”

胡雨洛压下鼻后酸楚,轻声道:“我不知道。爹爹平日性情豪爽,除了女色之事德行有亏,其余风评尚可。至少我没听过什么人与爹爹有仇。”

“你深居闺房,想必胡镇山这个名字,也没听过。”

胡雨洛大惑不解,道:“我先前也听人说起胡镇山,那人是谁?”

“是昔年猛虎寨的二当家,开天掌胡镇山。”叶飘零离开凉亭,走到横七竖八的女尸身边,“哪个是你姐姐?”

胡雨洛忍着胸中苦闷,上前指认。

他过去蹲下,伸手将她姐姐裸尸翻转过来,细细观察一番,接着起身,看向胡啸天被砍头的地方,过去端详片刻,道:“他们用你姐姐和母亲,向你爹逼问了什么。你家中藏着的秘密,也不知你爹最后守住了没有。”

“什、什么秘密?”

“你都不知道,我如何能知道。”叶飘零观望一番,道,“你爹有书房么?”

“有。”

“带我去看看。”

胡雨洛带路过去,此时心中才隐隐觉得不安。

为何爹爹大字不识几个,偏偏设了一处书房?

为何正院占地广阔,书房却在偏院角落?

为何家中四处起火,唯有书房这边,连一点焦黑都不曾有过?

莫非,她爹爹身上当真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胡镇山,难道才是爹爹真正的名字?

越想越是心惊,身后破败焦黑的断壁残垣,忽然间仿佛盘桓着无数妖魔鬼怪,正等着将她生吞活剥。

叶飘零瞄一眼书房门扇,道:“你退后些。”

胡雨洛不懂为何,但此刻言听计从,乖乖往后退开。

旋即,他踏上一步,忽然一剑刺出。

他那把剑果然极为锋利,好似还加了真气,刺入木门竟如穿豆腐般无声无息。

门内立刻便传出一声惊愕无比的惨叫,一片血红,喷在雕花格扇的窗户纸上。

剑刃抽回,里面一具尸体将门压开,滚落出来。

胡雨洛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到底是如何猜出,直棂窗下门板后,竟蹲着一个埋伏。

不料,埋伏还不止一人。

门扇刚被顶开,一道剑光就从另一扇门后飞出,咔嚓嚓破开一片碎木,直取叶飘零喉头。

叶飘零侧目一瞥,也是一剑刺出,直取对方喉头。

那柄剑尚未抵达他的脖子,他的剑,就已洞穿了那人的咽喉。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剑长,也因为快。

快到胡雨洛的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想要惊呼的那声小心才漏出一个字,叶飘零的剑,都已从那人脖子上抽了出来。

倒下之前,那人圆瞪双目,想要将剑锋再推进几寸。

至少,碰一碰他的皮。

叶飘零却已不再看他,身子一侧,从旁走了进去。

咳的一声,那人喷出一口猩红,这才带着满面不甘,软软倒下。

胡雨洛看着自己手中颤抖的短剑,突然觉得,这两把东西就像玩具一般滑稽。

“先别进来。”

她正要迈步,就听书房内传来叶飘零一声警告。

紧接着,咔嚓咔嚓响声大作,无数碎木纷飞。

叶飘零倒纵而出,顺势将她一扯,往后甩开。

胡雨洛连退七、八步,出脚往后狠狠一蹬,才勉强站住。

一个身穿油亮藤甲竹盔,双手持柄精钢斩马大刀的壮汉破墙而出,怒道:“哪里来的小贼!胆敢坏我们如意楼的大事!”

胡雨洛浑身一震,骇然变色。

她虽未出江湖,倒也听过几句如意楼的传说。

所知不多,但前阵子刚听爹爹提过,长吁短叹,说是个开罪不起的大帮派,须得仔细筹谋,讨好应对。

难道就是因为应对不佳,才惹来杀身灭门的惨祸?

叶飘零听到这句,缓缓举起长剑,忽的冷笑一声。

胡雨洛看不到他的正面,可仅这一声冷笑,就叫她通体发寒,好似于这断壁残垣之前,听到了凶残狼群的长嗥。

“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爷爷刀下,从不斩无名之鬼!”

叶飘零没有回答。

他冲了过去。

那大汉长啸一声,双手握刀抡圆劈下,罡风激荡,将地上沙石吹起飞扬。

但叶飘零躲开了。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侧,贴着刀刃滑过。

他掌中那柄狭长奇剑,这次并未贯穿大汉的咽喉,而是刺入了他的眼窝。

前目进,后脑出。

拔剑的时候,胡雨洛仿佛听到了剑刃与头骨摩擦的声音。

踩着倒下的壮硕尸体,叶飘零从腰带中摸出一块小小砥石,一边在锋锷上打磨,一边道:“你进去找找吧,里面没有人了。”

胡雨洛走近几步,将信将疑道:“当真没人了?”

“当真。”

她吞口唾沫,又问道:“我该在里面找什么?”

“找你家被灭门的理由。”叶飘零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剑,“他们既然留了人在这边埋伏,还有个身手不错的,说明并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你是他女儿,他藏的东西,你来找。”

胡雨洛只能点头,快步走进已经乱七八糟的书房。

迈过尸体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紧张或恐惧,皱眉扭头问了一句,“你为何不留个活口逼问一下?”

“我不擅长逼问。”叶飘零淡淡道,“也不擅长留活口。”

“恩公,你……你平常还是应当多笑笑,你不笑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吓人。”

明知道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可胡雨洛就是没能忍住,走到门内,背对着他丢下这句,便匆匆翻找去了。

她家认字最多的就是姐姐,其次是她,娘勉强能读千字文,爹则就会写个名字,这书房平日连丫鬟都不怎么来打扫,里面甚小,根本没什么藏下密室的空间。

暗格到可能有,但轮不到她来找,书房里这些摆设,早都被拆了个稀烂,别说暗格,连虫子咬出的洞都藏不住。

文房四宝,砚台没开封,笔上还没墨迹,纸全都比她白,她将里外两间看了个遍,一筹莫展。

那些装门面的书,倒是撒了一地。

来灭门的武人怕也不太识字,只有几本春宫图看着被好好翻过。

不过其余书册,也都被弄乱,里面若夹着什么,想来难逃对方的搜罗。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蹲下将所有书册收拢,扶起劈成两半的椅子靠墙放稳,席地而坐,将书一本本拿到椅子上飞快翻阅。

她不如姐姐性情沉稳,同样被那个收留的老秀才教了三年,姐姐都能写出简单对子张贴出来,而她看到笔画多的字,就额角抽痛。

所以她看得颇为吃力。

可一想到全家死于非命的原因可能就藏在这些书中,她便硬逼着自己一页页浏览过去。

一本看完,放下,再拿起一本。

外面似乎有些动静,但她置若罔闻。

因为她知道,叶飘零能挡下,她便不必出去,早早将这些东西翻阅完毕找到线索,他们才能尽快离去。

若连他都不能挡下,她横竖也是要死在这里,还有何处可逃?

所以她选择继续看下去,尽可能看得快些。

终于,她从一本佛经中发现了异样。

她不相信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离了女人便不能活的爹爹会信佛,这佛经的中的字,也并非全是正常的经文。

只不过一眼扫过很难发现,她也是匆匆看了几页之后忽然觉得心头狂跳,重新细读,才察觉到。

这本佛经中,有好几页并不是应有的内容,但被替换掉的纸张上,写的东西完全不成章法乱七八糟——乍一读便是如此。

不懂佛经的人,想必会当成哪家禅师的呓语,被凑巧记录下来而已。

胡雨洛也不懂佛经,她却懂她的爹。

她喃喃念诵两句,便找到了其中的门道。

并不复杂,只不过用同音字做了一层掩饰而已,如,以“吾性善夏凶地结亿”来替代“五行山下兄弟结义”。

一读便能发现,谈不上什么周密手段。

她迅速将那几页读了一遍,其中有不少字词是附近地界的方言,若是外来人读,兴许还真能瞒过。

胡雨洛能读通,可不明白,这一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单看内容,不过是说几个结义兄弟在某年某月某日做了一件大事,将得到的某物藏在了某地。

日期与物件都说的语焉不详,地点,她则完全没有听过。

这附近有叫做断头山的地方么?

略一思忖,她将那几页扯下塞进嘴里吃掉,佛经还合上丢回书堆,反而把一本《女论语》揣进怀中,起身往门外走去。

迈出门外,胡雨洛大吃一惊。

她专注于翻阅书籍的这段时间,叶飘零竟在外面击杀了许多来犯的蒙面凶徒。

她心惊胆战粗略一数,歪七扭八倒毙在地的人,足有二十多个。

而他依旧踩着一具尸体,用砥石磨剑,抬眼一望,道:“找到了么?”

胡雨洛隔着衣服摸了摸里面那本李代桃僵的册子,定了定神,道:“找到了。”

叶飘零点了点头,“好。你收着,莫要丢了。咱们走。”

她略感惊讶,跟过去走了几步,小声道:“就只……如此?”

“不然?”

“不问问……我找到了什么?”

“你家的灭门惨剧,我为何要过问那许多?”

胡雨洛满心疑惑,“那……那……恩公你……”

“我早说了,我不是为救你来的。也不是为了救你家的人。”叶飘零扭头一瞥,道,“我要办的事,如今已办不成了。索性先将你带离这里,安置妥当。”

“之后呢?”她忽然十分紧张,屏息问道。

“什么之后?”

“之后恩公要去往何处?”

他微笑道:“我自有事情要忙。你放心,若怕仇家找来,我可以将你安顿到一个他们绝不敢去的地方。只是你在那里,便不能过千金小姐的日子,须得学着卖力,自己养活自己。”

胡雨洛将心一横,道:“我若是想报仇呢?”

“你武功太差,苦练三年也未必是罪魁祸首的对手。”叶飘零略一摇头,“至于喽罗,我方才已杀了一堆,这些杂碎,杀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呼哨一声,唤马来接,扭头道:“更何况,你连该向谁报仇也不知道。”

“我……我至少已经拿到了线索。”她捏紧怀里的那本书,回想着佛经里背下来的内容,颤声说道。

“那线索若是清楚,你也不会还是这等沮丧面目。”叶飘零扯住缰绳,调转马头,“上来,有话路上再说。”

胡雨洛心中茫然,上马之后,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黄骠马扬蹄狂奔,不多时,便将卧虎山庄远远甩得不见影子。

又有细雨飘落,奔驰中拂面而来,丝丝微凉。

她抓紧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扭脸偷偷打量他腰间那柄隐隐散发出凶煞之气的无鞘长剑,咬着唇瓣上的血痂,拿定了主意。

疾驰一阵,远远离了山庄地界。

时近正午,叶飘零爱惜坐骑,停在一处小河边上,放马吃草,从怀中摸出硬饼干肉,以河水浇软,撕开小半,递了过来。

胡雨洛平素虽不算锦衣玉食,吃喝也是专门的厨娘烹饪,一口外软内硬的干饼就几乎咬不动的咸肉,险些硌松了她小贝壳一样的牙。

她咬得很用力,一口口咀嚼到几乎没了味道,才舍得咽下。

不仅是因为饥肠辘辘,也因为她要适应,从此不再是胡二小姐的生活。

叶飘零吃得很慢,很仔细,不知是有意等她,还是习惯如此。

等到吃完,胡雨洛去河边跪下,将发辫梳好,捧起清水把脸面与脖颈仔仔细细洗净。

叶飘零坐在河滩草上,长剑搁在手边,默默望着,没有催促。

她梳洗完,将裙裤的腰身仔细拢了拢,好让顺滑的绸缎下,浮现出她结实浑圆的臀线。

接着,她侧身看向他,道:“恩公,我可以求你帮我报仇么?”

他略一沉吟,道:“你家的事情,恐怕背后有个大麻烦。我很怕麻烦。”

“我只求报仇,不想解决麻烦。你很擅长杀人,不是么?”

叶飘零笑了笑,“我愿意杀的,可以白干。请我杀的,价码可不便宜。”

胡雨洛走近他,低头道:“我有我爹身上秘密的线索。他与他的结拜兄弟藏了一样东西在一个地方,你帮我报仇,那样东西就是你的。”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不知是什么,也不知在何处,这报酬,未免太虚了些。”

“我用自己做定金。”她解开盘扣,拉下领口,亮出红绸肚兜上,一片雪嫩细腻的颈窝,“除了这个秘密,我这人,报仇之后,也全是你的。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救命之恩本就当以身相许。你岂能再付一次。”叶飘零摇了摇头,起身将剑斜挂腰间,“整好衣服,上马。”

胡雨洛胸中愤懑难当,尖声道:“你是不是也怕了那如意楼!”

他唇角微翘,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

她积压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大声道:“那个拿大刀的明明说了如意楼,就算没有线索,往那个方向去查难道不行么?”

“不行。”

“为什么……”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绝望如雾,灰蒙蒙四面八方涌来,让她喘不上气。

“因为那人绝对不是如意楼的属下。”

“你怎么知道?”胡雨洛抬头,隐约猜到了什么。

叶飘零拍拍马头,抬腿上去,从马鞍的暗袋摸出了一朵小小的银芙蓉。

“我就是如意楼的,而我不认识他。”

胡雨洛听说过如意楼凭银芙蓉为人办事的传闻,心头大乱,更感茫然,“那……那你来这里……”

叶飘零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告诉你。其实我赶路数百里,正是来杀你爹的。若不是有事耽搁,你的杀父仇人,本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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