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在俞婉的印象里,寇冲狠辣乖戾、阴暗心黑,跟随他母亲改嫁到俞家后,一张好脸骗得人团团转。
她的父亲,她的亲人,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夺去。
她跟他斗了一辈子,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
可是,在她死后,除了爹,却只有他落了泪,收敛她的尸骨,为她报仇。
重来一次,俞婉决定,惹不起躲得起,她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怎么那个混账却黏上来了?!
0001 重回十三岁
俞婉忽然惊醒了,喉咙仿佛吞刀子似的疼,身边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只是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眼睛还有点睁不开,身上重的很,嘴巴里一股甜腥的味道。难过的感觉太强烈了,她不是死了吗?都说人死后会进阴曹地府,按照德行善恶入六道轮回。她这一辈子算不上什么好人,亏心事做过不少,难道在十八层地狱受刑?没想到人都死了,痛觉还如此灵敏。
胡思乱想之间,沉重的眼皮终于有了睁开的力气,随即便吃了一大惊,这不是她爹吗?还是年轻时候的爹。三十来岁,庄稼人惯有的紫黑面膛,穿着住在大柴村时的麻葛衣裳,半点也没有后来养尊处优的富态,精神奕奕,一身朴实亲切的土气。
她不是在地狱吗?怎么爹也来了,还年轻了好多岁。虽然她跟寇冲诸多龃龉,但她爹跟他娘倒是一直很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两个人也没分开。寇冲再恨她,城破之前,她爹应该跟寇冲他娘一道出城了才是,怎么会死?
俞婉糊涂了,转身一看,爹身边可不站着寇冲他娘胡杏娘!同样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脸上的柔光依稀可见。这怎么可能?俞婉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小了一号,头发也是短短的,刚留起来的样子。
“你看这不是醒了?这瘟疫真是刁钻,就瞅着小孩子祸害。林大夫说了,再吃一剂药,就该转轻了。我今天听她二叔说,镇上已经控制住了,想来再不久,这事就该过去了才对。”
瘟疫?瘟疫!俞婉想起来了,还是她十三岁的时候,春夏之交从北边传过来一种呼吸上头的病,得病的人先是咳嗽,痰淤不散,心肺感染,转化到发烧抽搐。高温降不下来,多少人死在这上头,就是侥幸好了,也烧成了傻子。这病专挑小孩子传染,那一年,只他们大柴村,就死了好几个小孩子。
俞婉的病是去看堂妹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上的,也算她倒霉,堂妹俞罗衣病得比她还严重都能痊愈。她却留下了后遗症,天气一变就发病,常年咳嗽,成了个药罐子。
也是在她生病的时候,进山打猎无往不利的寇冲伤了眼睛,没能得到及时的诊治,右眼落下了终生残疾。不管是不是她故意的,他们的仇恨从这次埋下不死不休的种子。不行,她不能再跟他斗了,毕竟,她死的时候……
她一把抓住爹的衣袖,忍着喉咙的火烧火燎,沙哑道:“寇冲……后山,伤了……眼睛……”
好久没有喝水,病后又没有好好吃饭,这几个字说得无比艰难。俞婉热汗都急出来了,重复了好几遍,爹跟胡杏娘终于听清,两个人争前恐后跑了出去。
俞婉脱力地倒回床上,欣慰地看着暗沉的窗外,天色已经晚了。上一世,寇冲因为受伤,被困在山上整整一晚上,传话的人只说他掉进陷阱里。俞婉当时正跟他斗气,当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整治他的机会,拦下了消息,酿成了终生的祸患。
其实刚开始她跟寇冲并没有那么水火不容,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自从他失去一只眼睛,两个人在互相仇视的道路上越跑越远。
他阻止她跟三叔做生意,公然在人前骂她恶毒坏她名声,毁她嫁入高门的机会。她也不逞多让,害他瞎眼,害死他妹妹,将他娘撵出去,嫁给他后母的娘家,跟他后母联手对付他……
直到死,也是死于最后一次交锋。不知道寇冲是什么心情,俞婉是真的累了,倦了,再也不想招惹上他。趁着一切还没有发生,就这样吧,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做陌生人。
俞婉这一觉睡得很安心,哪怕只是在做梦,也觉得安慰。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慢慢坐起身子,浑身酸软地撑不住。菱格的木窗外天光大亮,院子里鸡鸣声此起彼伏。
胡杏娘推开窗子,看见俞婉醒了,把碗放在靠窗的桌上,“正好,早上刚熬的鸡汤,趁热喝了,病就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肚子顿时一阵肠鸣,好在胡杏娘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出去了。炖得是乌鸡,已经软烂脱骨,作料不多,醇香的鸡肉味夹杂着点党参的药味,正适合病人喝。
碗底躺着几块肉,不过尝个鲜。俞婉夹起来放进嘴里,两口就吃完了,肠胃中一阵温暖的满足。要是以前,她一定会不满,在胡杏娘没有嫁进来时,家里吃鸡,爹都把肉最多最好吃的部分留给她。自从有了胡杏娘母子三人,她的地位便直线下降。
好吃的好玩的,总要先紧着,五岁的寇芙,再下来才是她跟寇冲。胡杏娘把着家,偷偷补贴寇冲。她爹是个粗心的,不好意思给她吃独食,最倒霉的可不就是她嘛。
所以她恨寇冲,恨胡杏娘,甚至连五岁的寇芙也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寇冲,明明得了便宜,还一副冷傲的样子,着实叫人看不惯。
从爹跟胡杏娘组建新家庭开始,俞婉就跟寇冲各种不对付,小打小闹不断。真正叫他们沦为仇人的,就是因为她的关系,寇冲瞎了一只眼睛。要说刚开始寇冲对于她还爱答不理,能躲就躲,那之后他就彻底恨上她了。虽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报复,但俞婉在胡杏娘手下讨生活,吃过的暗亏不计其数。
如今,她只想离寇冲远远的,将一切恩怨扼杀。
寇冲伤了眼睛,又掉进陷阱,好在及时得救,镇上来得大夫看过之后,用草药将伤处包扎,据说有八成恢复如初的可能。俞婉听爹这样说,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在房间里养病,这几天一步也没有出去。
她一直在等着梦醒,一觉睡到天亮,还是在最初那个家中,俞婉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回来了。她有些激动,但是身子还没完全好,没有精神想太多,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前世憎恨了一辈子的仇人。怨恨寇冲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甚至本能,只要他不好,她就开心,她那么不喜欢他,却不得不听到他的消息。
知道他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却还是一步一步从一个火头兵往上爬,成了永平卫最骁勇的将军。在夷人南下侵略瓜州进攻永平卫时,是他凭一己之力守住了最西北的屏障庸良城,守住了千千万万人的希望,也包括俞婉的。
可是他却独独毁了她一人,那个时候破城的消息犹如一只大手掐在每个人的脖颈上。俞婉本来打算往东门出城,堂妹给她传来消息,说西北门才是安全的。堂妹身为寇冲的妻子,她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寇冲,俞婉信了,却万万没想到,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
0002 金手指来了
她死了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断断续续留连人间。似乎只要有人跟她说话,或者想起她,她就能出现片刻。第一次是自己死的地方,一身血污、满脸倦色的寇冲注视着满地的尸首,神色狰狞、眼神可怖,一滴泪挂在满是青茬的下巴上。
他叫人收敛了将士们的尸首,将她同样埋在城外,立了碑。还在她坟前杀了一个婆子,正是罗衣身边的婆子,给她传消息的人。俞婉觉得寇冲假惺惺,可是看他深深注视墓碑的样子,又不像装的。
第二次是在坟前,一身绫罗绸缎、珠翠环绕的罗衣在给她烧纸,烧着烧着突然尖声咒骂,“为什么……爱他……却冷落……爱你……去死……”
俞婉自认为是了解寇冲的,偏偏死后的那些事完全颠覆了认知。重来一次,看在他让她入土为安的份上,她不想再跟她作对,反正,几年后他那误传战死的爹找回来,他就会离开大柴村。
俞婉躲在屋里养病,整个人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来打扰。倒是俞罗衣过来看了一次,坐在床头亲切道:“我都能出门了,你怎么还没有下床,天天闷在屋里有什么意思。三叔说去贩东西卖,还真搞来个货箱,咱们不是说好跟他一起去镇上看看吗?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镇上呢,听说那边可热闹了。我之前买得粉用完了,想自己去挑挑看,跟着三叔一起,再有你,我娘肯定会允许的。”
俞罗衣长得很秀美,小小的人,小小的脸,身姿婀娜,皮肤白皙,鼻翼两端几点雀斑给她增添了几分天然的可爱,在乡下也算难得一见的小美人。俞婉却知道,现在的罗衣还小,等几年后张开了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晶莹如水的肌肤,乌黑漂亮的头发,举手投足间仿佛有仙气萦绕,纯洁美丽。QQ裙号:7.9.9.7.4.0.1.7.6
“你看着我什么?是不是我脸上的斑又印多了,我娘说这两颗大的会生小的,我还不信,不会是真的吧?不行,我一定要跟三叔去镇上看看,不知道吃药有没有用。听说有一种植物粉可以淡化这个,我表姐成亲,姐夫就给她买了一盒,两个铜钱大,要一贯钱,贵得要命。”
俞婉只是想到坟前的罗衣,歇斯底里,怒吼狰狞,与她印象中的温柔从容相去甚远。俞罗衣跟寇冲的改变给了俞婉异样的感觉,或许很多事情,都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寇冲在不在家里,我听说他眼睛伤到了,没事吧?会不会瞎啊。要是瞎了就好了,他娘不就仗着儿子撑腰在你家耀武扬威吗?要没了这个儿子,我看她还神气什么。”俞罗衣看俞婉神情仄仄,特意说些她爱听的话,俞婉还是不声不吭的。
俞罗衣推推俞婉,“你怎么了?她是不是又哪里挤兑你了,你别怕,跟我说,我回去跟我娘说,叫三爷爷三奶奶给你做主。”
要是以往,俞婉绝对就开始大倒苦水了。仔细想想,她朝俞罗衣跟二伯娘诉过很多苦,她们也说叫家里给她做主,却从来没有为了她跟胡杏娘对上过,罗衣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那对母子的好话,最后却嫁给了寇冲。
“没什么,就是还有点累。”
俞罗衣陪着坐了一会儿,玩着手上一根藤编的手镯,“你之前不是说送给我你娘那个手镯吗?我可不要你的东西,大伯娘就给你留下这么个,没事看着也能想起她。你给我戴戴吧,我玩几天再还给你好不好,我小心收着,不给别人看。”
上一世,俞婉把手镯借给了俞罗衣,不过后来被弄丢了,她伤心了好一阵子。那是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借,“我忘记放在哪里了,等我病好了想起来再给你吧。而且在那边屋子里,那人住着,咱们怎么去拿?”
“怕什么?那是你的屋子你的东西,凭什么不能进。”
东面的屋子之前一直是俞婉住着的,生病这段时间搬到了上房的小房间,方便照顾。刚好寇冲之前住得西屋临时放了东西,受伤后就暂时安排在东屋养伤。俞婉理亏,胡杏娘偏袒儿子,寇冲住下就没搬出来了。被抢了屋子,她后来还闹了几次,越是闹,寇冲就越不让。
重来一次,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大人了,俞婉懒得跟小孩子计较,爱住就住去吧,反正他也住不了多久。安抚好了俞罗衣,回到屋子里,俞婉把床头的小柜子打开,取出一个两寸来长的黑匣子。
这匣子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是神秘贵重,虽是木质,沉甸甸的,雕饰着花草兽纹,一看就价值不菲。匣中躺着一只白玉手镯,花枝弯折的样式,枝蔓缠绕,精巧漂亮,触之生温。
这是她娘留给她的,俞婉自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亲娘,有说死了的,也有说跑了的。她爹从来不提,只知道她有胡人血统,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为了口饭嫁在这里。
俞婉小心将镯子套在手上,细细观摩,泛着柔光的叶片似乎在光下活了一般。
嗯?不是幻觉,是真动了?!
俞婉吓了一跳,来不及将镯子褪下,白玉的手镯已经全部展开,稳稳立在她手中心,慢慢变得透明直至完全融入空气。彻底消失后,仿佛在水中晕开的浓墨,轮廓渐次显现出来,柔柔的光晕明灭交替。最后凝成一株栩栩如生的苍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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