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修真
一颗光头永闪亮,万年单身不怨人,化缘讨饭破袈裟,从此节操再不存。
贫僧念经修行也习惯了,可金手指实在太毒了点。
第一章 饿
清晨,天边渐渐地亮起来,太阳给群峰染上了一层霞光。天禅寺的钟声又一次响起。
“师父。”一名身着百衲衣的中年和尚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急匆匆地奔入院内,口中急促地嚷道:“您快看看,这位小施主躺在寺门外,也叫不醒,是不是病了?”
“莫要惊慌。”沉喝一声,有位白眉清瘦的老僧自禅房踱步而出,待看清和尚怀中情形却是苦叹:“唉,现在鞑子的朝廷这般混乱,也不知是哪家人过不下去将孩子舍了来,既是有缘,便收下吧!”伸手接了孩子回转。
“只是昏睡并无大碍。”将孩子放置床榻,老僧先把脉又细细地将他看了一遍,却见那孩童看着有四五岁大,肌肤晶莹如玉石温润,连头顶也是白皙一片,竟是连毛囊也没有的天生光头是也。再抬起他的手臂,手腕上一莲花图案在透过禅房纱窗的晨光中闪耀着金色光斑。忍不住哈哈大笑:“天降佛子,合该与我寺有缘。”
秦空父亲是中文教授,母亲为企业高管,他也算是小富二代一个了,他不吸烟不酗酒,相貌英俊为人和善,自认不太聪明却更容易满足,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怨言。
谁知一觉起来世界就变了
不像地球毕业只能宅在家中做起了自由职业者的他,本世界的秦空在材料科学方面继续深造,是一个努力的未来科研工作者,才26岁就开始掉头发了。
这让某位学渣在接受这具身体后苦不堪言,扔了那么多年的学业要继续捡起来何其难也,你说穿越就穿越,智商你给留点啊,结果没有。现在他就是个顶着学神头衔的学渣,不,穿越过来短短半个月时间几乎天天挨骂,老板每每将他训得渣都不剩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放松心情顺便对未来作一番规划,秦空趁着长假报了个旅行团拎包就出门了,他挑的景点是省内的胭脂湖,据说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而他选择这里出于以下三点,离家近不偏远;游客多人气足;交通方便信号好,结果–
还有比一次突如其来的穿越更苦逼的事吗?有,就是穿越两次。秦空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座寺院的。
抬起胳膊,左手腕部内侧那金色莲花纹身格外醒目。之所以有这个纹身,是为了掩盖大三一场实验课意外留下的疤痕,也正因为这次意外,让两个世界的秦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说起来这图案还是自己选的,怎能不熟悉?恩,可以肯定这次是身体跟着一起过来的,还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小屁孩。
作为穿越者,秦空自认自己可能是混的最惨的那个,二次穿越变成了一个天生光头的小孩子,还做了天禅寺中吃斋念佛的小沙弥。
现在是元朝至正三年,中原大地黄河泛滥瘟疫横行,天灾人祸导致饿殍遍地。相比之下,这座隐于乌头山少有人知的天禅寺无疑是一处世外净土。
秦空被老和尚告知这一切后满心的绝望,他不是没想过下山,可古代不比现代,先不提下山一路上的毒蛇猛兽,就他这几岁的小身板怕是连山脚下的小村落都走不到,即便下了山,无亲无故的他又能去哪里?乱世乞丐?还不如留在这里。于是在几个和尚寄予厚望的目光中,他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当和尚的命运。反正也是光头,倒也省事儿。
天禅寺是苦修寺庙,占地不大,算他在内只有7个人,人少,关系也就融洽。按“弘子友可,福缘善庆,定慧圆明,永宗觉性”排辈,秦空等弟子是缘字辈,他的法号:“缘行”。
大师伯福善方丈为人随性,也不怎么管事,平时经常闭关,很少出面。他佛法精深,据说武功深不可测,秦空未见过他出手,却深信不疑。因方丈老人家是寺内年纪最大的,已超过70岁,面容却似中年人,据说是因修炼功法所至,让秦空羡慕坏了。方丈是大师兄的偶像,每每说起他,满脸艳羡。
师父福广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名为监寺干得却是方丈的活,二代弟子皆出自他老人家门下,他认定了秦空是什么天降佛子后,寺务都交给大弟子,自己一门心思教导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整日恨不得将眼睛长在秦空身上了。心心念的期望秦空将来能修成正果。
三师叔福德修习闭口禅,整天绷着个脸,最爱腰胯戒刀在寺院内外巡视,大师兄说他是天禅寺第一刀手,人狠话不多的典范。
二代弟子中年纪最大的大师兄法号缘法,自小在寺里长大,是众人默认的未来方丈。因为羡慕大师伯的潇洒没少挨师父训斥,估计师父是将对方丈的怨气都发泄到他身上了。他却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
二师兄缘尘一心向佛,不练武功,平日除了劳作,其余时间不是念经就是参禅。大师兄一脸神秘地说他出身汉族高门,是看破红尘才出家的。秦空忍不住好奇询问原因,便被拍了一巴掌:“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三师兄缘空和二师兄据说是发小,两家还是世交,可惜不是嫡出,因着二师兄的缘故,他也被家里以为祖母祈福的名义送到寺里。他并非自愿,所以是最想还俗的。“是个妙人。”大师兄如是说。
咦?怎么都是大师兄说的?对,大师兄武功好,待人和善没架子,唯一缺点就是话多爱唠叨。这可能和他的经历有关,身为本代大弟子早早便学习如何管理寺院,他是最忙的,也是师兄弟中见识最多的人,他经常下山化缘,与官府打交道等杂事皆有他出面。
秦空入寺时三师兄还不到二十岁,是寺里的异类,根本不像和尚。练功算勤快,念经却是糊弄,他眼睛贼亮–就是贼的那种亮,在寺里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师父虽看到他就头疼,却总说他有慧根,嬉笑怒骂心有大自在,曾不止一次见他拎着一把琵琶在后山偏僻处默默弹奏,那手法堪称绝技,三师兄自己说是传自母亲,想必他们母子关系极好,所以才想家吧。
至于全寺看上去最小的秦空,他也想父母亲人,可惜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更兼体小力弱,只能被动接受师父安排的一切,想反抗?人家单手就将你镇压了。
他骨子里毕竟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繁体字认得顺畅,戒律学得也快,大师兄安排给他早晨清扫院落的活计,很轻松,出家第一年的压力不大,但他饿啊!
因着寺中僧人练武,每三天早上会有一顿补气壮骨的药膳吃,除此之外却只有正午一顿饭,清汤寡水不说还定量。可现代人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秦空本身是个吃货就别提多讲究了,何曾受过这种吃不好更吃不饱的苦?他暗自吐槽,难怪高僧大德都能烧出舍利子,不吃早饭,没结石才怪。也就是平时吃的少盐少钙,否则结石一犯可不得疼死。他曾阐述过一日一餐的坏处,可惜人小言微,师父只说他修行不到。
仅三天,他便蔫蔫的,做什么都没有精神。缘法大师兄今年负责斋堂工作,见状仍是笑眯眯的,只是从此后每到正餐时秦空碗里的饭菜都是最多的。
二师兄没讲什么大道理,劝慰说不动既不饿,当场要教他禅定,却被大师兄阻止了:“小师弟刚接触佛法,学禅定太早,恐误了修行。”二师兄才叹气作罢。
三师兄缘空和二师兄一起照料后山药园和农田,因着方便,他总能在山里寻些山梨,山楂,松果,核桃等等种类繁多的食物,偷偷地塞过来,让秦空藏了慢慢吃。
师父看在眼里,只说出家人清净身心祛除妄念,一餐足矣,却对几个弟子私下里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就这样,秦空这具身体五岁,出家第一年的感受:饿!
第二章 佛门好修行
转眼到了第二年,秦空仍旧负责打扫工作,课业却多了起来,学习经文之外还要背诵儒家典籍。人变小了,脑子似乎更灵光,他学得很好,师父大感欣慰。
开春时方丈出关,翻着黄历看了日子,一声令下,全寺上下一齐到后山农田和药园播种。关乎一整年的生计,这是再重要不过的大事了。城里娃秦空就没干过农活,这时也拿把小锄头跟在师兄后面刨坑。虽说劳累却也挺乐呵,心中忍不住唱起了前世很喜欢的一首歌,只是太过忘我,他没发现自己竟哼出声来:“掌心的泪握到滚烫,只愿为你三生痴狂,落花满天又闻琴香,与你天地间徜徉,如果爱太荒凉,我陪你梦一场赎回你所有泪光……哎呀!”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回头惊见自己师父正黑着脸:“佛门清净地,戒律都忘了?”恩,沙弥戒规定僧人要远离歌舞,唱歌就是犯戒。
秦空转头一看,见在场之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糟糕,得意忘形了。
这时三师兄却凑过来,笑嘻嘻的:“没事儿,小师弟唱的还怪好听的。”
福广老和尚正看着小徒弟那可怜兮兮地小模样舍不得下手,刚好来了个出气筒,他眼一横抬手就朝三弟子招呼:“说,是不是你这逆徒教的?”
“冤枉啊。”三师兄却也不愿凭白挨打,大呼着躲开。
老和尚还想再追,却被秦空死死抱住大腿,只说是很小时候听别人唱的,不关三师兄的事儿,这才作罢。
秦空以为这小插曲已经落幕,却没看到师父那忧心忡忡的眼神。
待春耕完毕,大家都放松了下来,师父找方丈商量了整夜,第二天便将秦空叫到身前。
“缘行啊,你天生聪慧根骨不凡。师父已取得方丈同意,提前让你修习内功。”老和尚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从怀里掏出一本没了封皮的册子递了过去:“这功法是最好不过的筑基心法,来,为师先教你认脉。”
秦空一听内功二字便是眼睛一亮,他见过大师兄练武,飞檐走壁开碑裂石只是等闲,早就想学,可惜寺内规矩满八岁才能习武,也只有羡慕的份,想到能提前学到内功,心中只剩下兴奋,哪管其他,更是看不到师父脸上古怪的神情,兴冲冲地便接过了。
就这样,他最先接触的武学叫无名心经。直到很多年之后,才知师父骗了他,所谓无名心经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童子素心经》,也被叫作《天禅童子功》……
他刚入寺那两年总是吵着将来要还俗下山,师父自然不敢让他知道这是什么功夫,是以将封皮都撕了去。只是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已认同和尚身份,习惯了常伴青灯的生活,呵呵一笑便不在意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秦空七岁时已完全融入寺院的生活。并且学会了禅定,也不知真是因为不动,还是肠胃已经适应,他觉得没有之前那般饿了。今年寺内生活一成不变,方丈依旧闭关中,唯一算好消息的是因为内功入门,终于拥有自己的禅房,虽然小却不必再去忍受二师兄那震天响的呼噜了。
八岁先练站桩,再学长拳,光这些就够每日不辍练两年的了。练武很苦,开始肯定疲累,后来也慢慢适应了。
今年年景不好,后山的粮食减产。方丈终于走出禅房,领着大师兄下山了两个月,带回一车粮食杂物。但二人并无喜色,还受了些伤。后来据大师兄说整个北方大旱,很多人过不下去了,各地都有起义发生。粮食的来源却没有说,只对这几个师弟吩咐加强寺内的防卫,尤其是小心官府中人。三师叔听罢将那把戒刀磨得雪亮,全寺气氛一度很紧张,也许天禅寺过于偏僻,并无秦空担忧的大事发生。
自此以后,大师兄下山更频繁,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每次回来后缘行都会感觉到他身上似乎多了丝冷厉。一般大师兄回归时只是打声招呼便会去寻方丈和师父,接着将自己关在禅房念经,待得几日出来后才又恢复平时笑呵呵的模样。
秦空九岁时,每天要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跟随方丈学习梵文,让他再次体会了一把被外语支配的恐惧。为了缓解课业压力,他央着三师兄偷偷学会了弹琵琶,不敢让师父看见,只能在后山树林悄悄练习。那段时间每到傍晚,后山小动物都不得清净……
秋收前大师兄带回一个消息,原来天禅寺并不止他们7个,方丈还有一个从小带在身边视如己出的弟子,秦空入寺前一年偷偷跑下山参加起义军去了。结果那个无缘一见的师兄死在年前的一场大战中。大师兄几经周折只带回了一串带血的佛珠。虽说看着年轻可方丈年纪毕竟大,当场吐了血。
将养到第二年才算好转,身体稍有起色,方丈拖着病体继续梵文教学,要求更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秦空毫无怨言默默接受。之后他的梵文学习再没中断过,也亲眼看着方丈一点点老了下去。
六岁练内功,八岁习拳,十岁开始学罗汉棍法,可能真是天赋出众,秦空练功进境惊人,不得不说,修炼真的很让人着迷,习练内功时,感受着自己经脉一点点壮大,内力在身上游走的舒坦着实让人上瘾。还有练拳,养成习惯后哪天不打上几遍就觉浑身不舒服。不可避免的秦空成了寺里练功最勤奋的人。
师父福广不太满意,他不想让这个小弟子做一名单纯的武僧。照理说秦空学佛已经多年,他记忆力极好,无论提问什么经文都能对答如流,可却感觉总少了一点灵性。
方丈得知这种情况后,要求秦空减少练武的时间,腾出时间抄经。于是他早课后练几趟拳法棍法后赶紧干活,完成工作就急忙忙跑到藏经阁,净手焚香后,跪坐于案前认真抄写经书。
这一写就是几年,期间耗费笔墨纸张无数,佛法进展如何暂且不知,那手毛笔字却是练出来了。
抄经靡费不少,管着钱财的大师兄却极力满足,后期秦空那用漂亮小楷抄写的经文都被他收了起来,下山时就带着。据说在城里卖……不,很受城里善信的欢迎,之前的花费也就不算什么了。
转眼秦空小沙弥十五岁,主要精力从抄经重新转移到练武上,两年前他的筑基内功已小有火候,开始习练方丈授予的《菩提玉身琉璃功》这门炼体法门。
不愧是佛门极品功法,习练一年有余便受用无穷。这时他的体型看着还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力气却已超过习武多年的三师兄。随着年纪增长他的工作也多了起来,这几年打扫清洁,缝补浆洗,做饭劈材,担水种地,辨别药材,甚至木工瓦匠的活计他也接触过,真乃古代生活的全能和尚。
修行生活整体变化不大,上午习武劳作,下午抄经坐禅,晚间打坐运功。渐渐的,他长成一个眉角带笑,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和尚。
也是在今年,三师兄缘空在师父禅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后,师父终于松口让他还俗了。他下山前一天将琵琶和藏起的零食给了秦空,几个师兄弟凑在一起聊了很多。那晚秦空未睡,红着眼眶看着月光下那孤单的人影在院内踱步,一圈又一圈。
第二日清早,三师兄最后撸了一把小师弟那圆润的光头,哈哈一笑便洒然而去。
二师兄很伤心,本来嘛,说了好基友一辈子一起成佛的,结果出了叛徒。消沉了一阵子还是放下来,两人后来也经常通信,应该和好如初了。
虽然相差十几岁,秦空和三师兄却处的最好。对方总念叨着回家,这回算得偿所愿了。心底却知三师兄其实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次还俗是家里母亲的意思,要他回家为家族开枝散叶。算一算,三师兄也三十多了,在古代绝对是大龄剩男,只能祝愿他能取个合意的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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