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穿越 做饭 赏美男
一觉醒来,穿成荣安郡主。亲爹是戍边大将军,被诬投敌。原身在山野守孝六年,无人问津。
萧鸣笙扶着心口,虚弱一笑:罢了,没人来也好,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家里红薯一筐,先做一道姜味红薯汤消暑发汗;
秋风萧瑟,麻辣兔脑壳安排上;
寒风猎猎,蒲包肉、潮式卤鹅、烤肠全部安排上。
……
京城的人慢慢发现好多吃食,都是出自梅花坞。
山脚下的小市集,已经不是秘密。老饕们人人自危:谁走漏的风声?郡主的饭,很难约上。
混世魔王小柿子眼泪一挤:姐姐~饿饿~饭饭~
萧鸣笙袖口一挽:想吃什么,说。
未婚夫闻讯而来:合卺酒。
清河崔家六郎,玉面探花郎,早早被先帝定下一门婚事。因女子守孝又身子不好,婚期一直拖着。他下放任职,原也不急。世家子婚事,得个举案齐眉便是美谈了,何况崔萧联姻是制衡之术。
偶然得见未婚妻带着混世小魔王下水摸鱼、烤鱼饮酒,潇洒自在,全无病态。
呵!
这些年,竟是装的?
一封封奏报堆叠在案头,崔六郎已两日不曾休憩。
下属:大人着急娶妻了。
皇帝:崔爱卿,年后可要休沐大婚?
崔六郎端方自持:臣,不急。
然而,冬雪未至,清冷郎君请旨了,“陛下,臣想休沐。”
第001章 霜降
九月三十,秋风渐紧,京城里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城外十里,群山连绵,山野路旁多是枯黄的景象,仿佛杀尽百草。
牧童骑牛归家,口中哼着古老的唱词,“大火流兮……草虫鸣,繁霜降兮……草木零……”[1]
声音清亮,唱腔古朴,像在画境。
萧鸣笙便是在越来越淡的秋词里醒来的。
睁眼,便是一张圆乎乎的脸,眼珠子黑亮,只是神智不大清明的模样。
见她醒没开口,圆脸女子也跟着眨巴了眼睛,二人就这样你眨一下,我眨一下。
萧鸣笙是外来之魂,只对视了几眼,便心虚转开了眼珠子,快速打量着四周。
她躺在木架床上,左右的纱幔上绣着花鸟图案,收着褶子,光线昏暗,也看不清是什么,像个蠢笨的野物。
这间屋子不小,离床不远就摆着张桌子,似乎是放着一个烛台,外头天色已经暗了,竖起的半截蜡烛有些可怜。
她想着动一动,奈何身上笨重得很,呼吸间,更有一股化不开的药气。
“阿草,郡主醒了吗?”
外头响起了一个不重的敲门声,声音低哑,像是个老妇人。
“还没呢……啊不不不,是醒了……”阿草后知后觉,马上又兴奋应着,这才要扶着萧鸣笙起来,“郡主你醒了怎么不开口说话啊?是不是要喝水?我扶你起来坐着喝。”
阿草的力气大得很,萧鸣笙还没使多少劲,便被薅了起来,身后是被垫了两个软枕。
郡主?
萧鸣笙身上一软,险些跌回去。这个房间的规制,像是个郡主该有的么?莫不是天色昏暗,自己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呀,我这回用的力气小了?郡主不急,再来一回……”阿草不知她所想,又将她扶起靠着软枕。
外头的人也推了门进来,手里稳稳端着一碗药,近前来见她蹙眉不展,也苦心劝了几声,“郡主醒了便好,吃药罢,是郑御医新开的方子,该是更对症,吃了药,等到开春就好了。”
萧鸣笙只默默点头,也不轻易开口。她能听懂她们说的话,但自己是否能说,还待确认。万一露馅了——按着“郡主”的身份,总得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且再走一步看看。
这碗新药,也不知是加了什么东西,身体一向健康的人,没吃过中药,险恶一口呕出来,伺候的老妇人只是轻轻给她拍背,“良药苦口,想来是好东西。阿草,去灶房端把桂花糕端来,应该是熟了。”
萧鸣笙苦涩笑笑。这位颇具威严的妇人守着,自己别说是将药倒了,就是少吃一口都不行。
她一勺一勺舀动着,那股熏人的药气扩散得更加厉害。
萧鸣笙忍着心头的不适,半探出身子,还没开始吃,便又泛起了恶心。
“嬷嬷,这药……”
“郡主,良药苦口。”
嬷嬷试图再劝,门被猛烈的秋风一扫,吱呀一声便开了,乱作一团,直往屋子的每个角落狂扫。
萧鸣笙张开了嘴,才要说什么,便吃了一嘴的凉风,又剧烈咳嗽。
见状,嬷嬷马上放下药碗,快步去关门,还念叨着:“阿草也是,出去也不知将门带上,这要是受了凉……呸呸呸……”
而她身后,萧鸣笙咳嗽不已。一是真吸入了凉气,二来也是惊诧不已。方才,她说出的话,与她们是一样的。这发现,当真是又惊又喜。
莫名穿越来这儿,和土著们没有交流的障碍,便是极好的。其余的事,再看看吧。
而阿草也端来了糕饼,散着丝丝甜香的,正是金秋的桂花糕。
萧鸣笙眼巴巴瞧着,饶是嬷嬷也于心不忍,请她先用一块。萧鸣笙不敢露出怯来,小心扶着袖口拈了一块。
然而,嬷嬷才要去端热水来净手,瞧着又转身回去伺候着,干巴巴同主子说着话,“昨日郡主进城去,回来便病倒了。奴婢想着,是不是城里边的水土和这儿不同的缘故?”
萧鸣笙胡乱应声。来时,正准备吃饭。眼下饥肠辘辘,她小口咬着桂花糕,想象中的松软香甜都没有,异常怪异的口感,像是一团带着甜味的烂面糊。
那甜,也不匀。这处,齁甜齁甜的,那儿又是个没味道的糊糊。
桂花糕,就是个寻常糕饼,并无技术要领,怎会有人将桂花糕做得这样难吃?
她肚子就是再饿,也没饿到能笑着吞下这块烂面糊的时候。可惜,她没有记忆,也不便开口说话,只能努力将那口面糊含着,努努力吞下去,留心着嬷嬷的话。
阿草端着盘子,本来是跟着吞了吞口水,但见郡主面露难色,不禁噗嗤一笑。
嗯?萧鸣笙更不懂了。这是特意端了一盘难吃的糕饼来作弄自己吗?不说她的身份,古代的粮食异常珍贵,怎能如此浪费食物?
阿草见郡主停了下来,赶忙是撇过头去,“卢妈妈,我就说了,桂花糕这种东西,还是别做了吧。揉个面团,做个汤面,也很香的。那糖冲了水,甜甜的,也好吃。”
卢妈妈这样被人下了面子,忘了方才的犹豫,也只是笑骂一声,“做了汤面,你能吃三大碗,可是要将郡主吃穷了。”
“我是吃了三大碗,可我有力气,能把家里的活都干了,比养三人还省心。”
……
二人你来我往说着家常话,像是上下级,倒也其乐融融。萧鸣笙松了口气,也晓得那位卢妈妈的手艺一般。
有了笑谈来下饭,那块面糊终是被囫囵吞了下去,肚子也不敢饿了。
东西是难吃了些,但里头搁的糖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那股自内而外的虚弱,稍稍缓解了。
萧鸣笙试图推了眼前这碗比面糊糊更可怕的药,“这一睡,我觉着好了不少,这药……要不就……”
话未完,阿草先是笑出声来,收到卢妈妈警告的目光,赶紧收了笑,再摆摆手,“郡主这话,说了好多回了,还没我说肚子不饿可信。”
阿草的肚皮也赏脸,立刻跟着咕了一声。这下,卢妈妈也端不住笑了,打发了她出去,“好了好了,灶上不是还煮着红薯吗?去看看熟了没,拿去吃吧。”
“好啊好啊……”阿草欢快起身走了,也不忘把桂花糕留下。
萧鸣笙接过盘子,也配合着笑笑。虽然,桂花糕是比红薯金贵,可她也想吃红薯。桂花糕——或许是需要一点点技术含量的,但是煮红薯,就只需要柴火和水了,这不能也搞砸了吧。
卢妈妈见郡主一直蹙着眉,便过来替阿草请罪,“郡主知道的,她性子就这样,也没多大心思,有她跟着照顾主子,奴婢也安心啊……”
外头秋风呼呼而过,烛火也跟着一闪。
伴着卢妈妈红着的眼眶和泪光,萧鸣笙的脑壳倏然疼了起来。方才还是空无一物的脑子,似乎多了好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漫天黄沙,刀光剑影里,战士们血流成河;冰天雪地中,半大的少女一次次摔倒在黄沙里,也坚持拖着一物……
那是什么?
萧鸣笙集中精力想看个仔细,脑子里的意识像是有灵性一般,躲着闪进了更深处,只余一片黑黢黢的空洞。
她晃了晃脑袋,想着将它倒一倒。
卢妈妈却是唬了一跳,“是飞虫入了耳?郡主别晃它,省得将它惹急了,跑更深的地方去,我去灶上取些香油来。”
说罢,人是飞快跑了,丝毫看不出上了岁数。
萧鸣笙折腾了半晌,也没什么成效。不多时,卢妈妈也回来了,空着手,并没有方才所说的香油,多的是局促不安。幸好萧鸣笙无暇细究,这才揭了过去。
两边的人,各自心虚,各自烦恼着。
伺候主子吃完了药,卢妈妈退了出去,只说阿草在廊下,喊一声,便能听到。
萧鸣笙等了半晌,确定人是真的走了,才掀开被子起身。听说阿草去吃红薯,就她所知,红薯的传入,已经是相当晚了。
带着疑惑,她小心翼翼推开窗子,才一条小缝,便露出阿草带笑的眉眼来,“嘻嘻……郡主,你是不是也想吃红薯?”
手里举着的,是一个滚圆的红薯,微微裂开,露出里头的红瓤,品相上佳,远比屋里的桂花糕更勾人。
这位侍女,与卢妈妈仿佛都是忠仆,不过却是两种人。
阿草可想不了那么多,郡主想吃,这红薯又没有毒,偷摸吃半个,也无事的。
萧鸣笙不知原身是患了何病,医疗不好,这位郡主的境况似乎也不是很好,实在是不敢轻易造作,“我不吃,你自个儿吃便是。”
谁知,阿草已经轻车熟路替她剥了皮,见她不接,恍然道:“帕子,我想起来了……帕子……”说罢,又手忙脚乱去找帕子。
萧鸣笙哑然失笑,这倒不是帕子的事。才一伸手,便见纤纤玉指,不堪半分伤害。
阿草有些笨拙包着红薯,萧鸣笙借此打量着窗外。
房屋几间,屋檐低矮,不该是郡主该有的规制,家中清静到连山鸟的嘶鸣也清晰入耳,就一老一少守着她?
自己当真是个病歪歪的郡主不成?
脑子里骤然出现又藏匿起来的记忆,也不能全然为她所用。
“郡主快些吃吧,吃完好睡下,卢妈妈总跟我说,多睡觉,能长高。郡主你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又高又壮?”
阿草的身量,眼瞅着就比自己多一个脑袋。个子是高的,只是言语间总带着些稚气。
萧鸣笙再看她眉眼纯洁无瑕的笑意,便晓得是嬷嬷在哄人,当阿草是个三岁小童哄。
眼下,秋风萧瑟,阿草胆子再大,也不敢将窗子开久了,再让主子着了风寒,梅花坞可没那么多药来治。
萧鸣笙腹内没什么东西,手中的红薯实在是甜香诱人。她才说不吃的,这下——
阿草轻快憨笑已经传来,“郡主放心吃,我守着呢,这会儿卢妈妈在灶房里烧火,没功夫出来管我。”
萧鸣笙捧着那红薯,小心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甜香沁人,比后世的红薯品种,有过之无不及。
红皮皲裂,还不停淌着蜜糖。
她也小心护着,边吹气,边呼呼吃着,没甚多少仪态,恍若有几分在西北的快意来。
“郡主,你别看我这几年什么都不大会做,但是蒸红薯,我可一点都不卢妈妈差。加半锅的水,放好木架子,再把红薯放进去。这水,加得多了,底下那几个红薯的屁股泡在水里,糖也跟着跑了,没什么甜味;但加少了,就糊锅了……”
她说得起劲,萧鸣笙也深以为然,跟着附和颔首。
可说着说着,阿草罕见起了些愁绪,当即背过身去,嘀咕了一声,“要是将军在,就好了。”
府里要什么吃的没有?
现在郡主连吃个红薯也能开心,真是教人发愁。
在西北,他们可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吃酒的。
这一方小院,主仆也就三人,愁绪各不相同,却都为着食物打转。
萧鸣笙这边,一个甜香软糯的红薯下肚,夜里再歇了一觉,翌日起来神清气爽,想着是吃些什么东西来缓一缓。卢妈妈不会做桂花糕,要是可以,她能自己动手。
晨风凉飕飕,打在脸上,还带着山野潮湿的雾气。
卢嬷嬷见了,小跑着回屋取了披风,再跑着来,絮絮念叨着:“郡主想起来走走,也要仔细着。昨儿是霜降,这天是一日一个样,早起凉着呢!”
“有阿草跟着,我也不走远,就在院子里晒一晒。”萧鸣笙又搬出医者的话来,“我听大夫说,要时常走一走,才恢复得更快些。”
前日,郡主是入宫去了,为着中秋节礼谢恩一事。谁知去了回来,竟病得起不来床了。知道的,是她身子弱,不知的还以为是入宫遇到了何事。
“再往后几月,都没什么大的节庆,主子不必再辛苦出去。”卢妈妈显然也以为萧鸣笙是入宫累着了。
萧鸣笙心头有些酸胀,她还不能将原主的记忆融为一体,隐约是有人冲撞了她。
再多的,也想不起来了。
而今,此处,只有卢妈妈和阿草两人在身边,她也不欲多事,拢着披风到院中一看,秋来百花杀,唯有菊花肥。
“前日,大人家的管事送来的……”阿草扶着人,瞧郡主一直在看那些菊花,便开口解释着。
花色各异,像是打翻了颜料盒。那白里透红的,是胭脂点雪;那堪比红日的,是朱砂红霜;那紫的,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是紫龙卧雪。
“郡主,这个好这个好,像我们西北的雪。”
阿草指着的,名为雪海,硕大饱满的花苞立在茎上,可不像极了一团一团的雪?
萧鸣笙倒更喜欢那几盆紫龙卧雪,不为其它,那张狂的花瓣,真真像极了螃蟹的蟹钳。
作为秋天重要的风物,菊花开了,怎么能缺了螃蟹呢?
想着想着,她暗暗收了口水,抿着笑问道:
“那……大人可也送了蟹来?”
第002章 账册
“大人?”
轮到阿草疑惑,歪着头看人,眼睛眨巴眨巴的。
萧鸣笙本就心虚,借故走两步去看旁的花。
谁知,阿草笑嘻嘻跟上,“往日郡主对大人不上心,也不让我们提。不过……咳咳……”
“不过什么?”
这下,阿草是捂紧了嘴巴,一个劲摇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萧鸣笙不免有些失望。不为这吃了一半的瓜——想来,她惦记的螃蟹,定然是没有了,不然阿草怎能忍住不说?
早起还没吃饭,肚子倏然饿得很,看旭日东升,竟像是个会动的蛋黄。
朝食,卢妈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另有一小碟的干菜,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什么。
昨日来时,她本就饿了大半天,第一顿饭只有一块桂花糕,还是个难吃的。是靠着那个热乎甜丝的红薯,才睡得安稳。今日再不好好吃一顿,没病她也要病倒了。
萧鸣笙心有余悸打量着,似乎没将米粥煮糊,气味也对。她也不客气,拿了调羹正要吃,忽而想起来,“嬷嬷只管去吃,我这儿不用人伺候。”
“哎……好……”卢妈妈踟蹰了好久,也没将话说出,只满怀心事走了。
萧鸣笙也觉得奇怪,奈何腹中实在饥饿。她舀了半勺的白粥,轻轻吹着热气,熟悉的米香气直往鼻翼里钻,钻到五脏腑去。
光是这一口正常的米粥,足以抚慰肚子一半的饥饿。
她再夹了根酱菜,借着红日的光,瞧着像是某种菜梗,咬一口,极咸。再嚼两下,极咸咸。
古代的盐,不是个金贵物件么?做咸菜,也没必要搁这么多。
伴着疑惑,她再囫囵喝了两口白粥,几番下来,这碗八分满的粥,就被吃了个干净。
碗壁挂着的几粒米,都被刮了去。
萧鸣笙舒服吐了气,再抚了肚皮,似乎是能再吃一碗。她端着碗,走去灶房,想再添一添。
不料,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卢妈妈,午食,我能吃三个红薯吗?”
“你可别光记着吃的,好好守着郡主才是要紧事。”
“我一直陪着郡主的——”连昨夜的饭,都分给了郡主。她夜里没睡好,翻来覆去,起来灌了一大瓢水,才算是睡了过去。
卢妈妈上了年纪,操心的事多,也没睡死,自然是知道的,也不由暗暗叹息。阿草痴是痴了些,但也是一等一的忠心。
“也不知大哥几时回来?他要是能多带些白米回来就好了……不对不对,白米再多也难背。我想要多多的银票,最好再来两只螃蟹,郡主今早提到蟹来着……”
“我的小祖宗呦,郡主的身子不比从前了,螃蟹是寒的,万万不能吃,你可别糊涂了。要吃了蟹,不光是我罚你,回头城里知道,指不定要如何降罪……”
“哦……”
阿草漫不经心应着,手上不忘摇着蒲扇,将风炉的火烧得大些。可方才添的炭少,火苗已经过了,再要生火,不说费劲,也费功夫。“那下次能多放两块炭吗?回回要加炭,好麻烦的……”
“小祖宗呦,你也不看看我们的炭还剩多少?去年就是由着你来煮药,将过冬的炭用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
后面的话,萧鸣笙没有听,院中不知几时出现了个人。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穿的是靛蓝棉布衫。入了秋,也只是薄薄一层,勾勒出壮硕的身形。
萧鸣笙唬了一跳,但看他来去自如,该是自家人。脑子也突然蹦出个词来:
袁志。
“袁……”
她刚张了口,来人已经先向她跪下了,“属下回得迟了,请主子治罪。”
“秋来地上凉,快起来吧。”
袁志也没多推辞,起身后也一直低着头,见主子还在风中,便上前将碗筷端了进去。
里头的人,也唬了一跳。不过是喜多于惊的。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阿草当即是跳起,去看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再探头去看看院子——
秋风不留情扫过,花枝摇摇晃晃晃,她爱的雪海,晃得最是厉害,也不知能不能呆多久。但心里记挂着的那团雪,是掉了下来。
什么东西也没带回来吗?
阿草又泄气坐回,听卢妈妈也关切问道:“这一回,可顺利?”
“顺利的,”袁志将碗给了卢妈妈,也往锅里看了看,“米粥,还有么?”
“我才在说阿草光顾着吃了,怎么你也惦记起郡主的米来了?没想到你回得早,我再熬一锅就是了……”
袁志想说的是,隐约看到郡主神色,像是要添饭的样子。可自郡主病后,饭量极小,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他就没提,只是解释道:“今早你们吃红薯么?我跟着吃就是了,不必再另外麻烦妈妈了。”
这话一出,阿草反而是偷偷笑了。今早,她们可没吃呢。
卢妈妈说家里的米面不多了,左右红薯是有的,午食再多蒸几个就是了,今年看着似乎是个寒冬,不能不早做准备。
阿草不懂看天,只知道饿肚子很难受,看郡主吃饭,她也忍不住要吞口水的,所以才躲在灶房里生炉子。
袁志的余光扫到那口没有热气的锅,晓得卢妈妈的安排,也没说什么,将银票和单子递了过去,“今年拨给郡主的,比去年还少一些,说是秋收前落了雨。”
“这……”卢妈妈面色也有些不好不好,舔了舔手指,将账本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愣是给看迷糊了。
“这字,方方正正的,像加了麻子的糕饼一样,可惜就是不能吃。”阿草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是孩童心性,见着了什么,都要跟着凑凑热闹。
“你就光顾着吃了……”卢妈妈勉强笑了笑。面上的忧虑只多不少。她比阿草好些,是认几个字,平日散开了看,也认得。这一下子全挤在上头,头昏眼花。如何结算,就更算不明白。
“郡主身份尊贵,想来户部的人,也不敢贪这笔银子吧。”卢妈妈讪讪笑着。
袁志却是不认同。郡主身份尊贵,当年的封赏,听着很是丰厚。可惜主子病了多年,萧家又无儿郎主事,实在是招人惦记。
卢妈妈也看出了他的隐忧,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这几年,我们不好和外头多往来……前日,正好大人家送来了菊花,我想着,大人读过书,想来是能看出这账本的好坏来。”
户部的人,做事也不含糊。荣安郡主的封地,远在武荣。上供的东西,真要被动手脚,自然是先是被武荣府的人卡了一手,再送到户部清点,以做察验。
然而,到底是察验,还是盘剥,萧家人心里是存疑的。原先将军只是个将军,日子也不至于这样苦巴巴,郡主就算没将军大,但也不能连过冬的炭都不足。
萧鸣笙回了房,就着半开的窗去看远山的景。
梅花坞环境清幽,也不知是几时起的雾气,凝聚成云,将那爬升的太阳也遮了大半,已经有些暖意的村落,再度落入秋凉。
她支着脑袋看了好半晌,卢妈妈端了药来,又是熟悉的苦气萦绕左右。
“郡主……”
卢妈妈不单是送了药来,也将那银票和账本也一并送了,“这是袁志取回的,比去年少了一千两。”
少了一千两,那账上得有多少?
萧鸣笙当即一喜,便取过账本,睁圆眼睛看了半晌,各项进账支出,事无巨细,厚厚一沓账本,翻到最后,也没个结余。
“除了在太医局吃药的数,再加上那边的,就余下二百两。”卢妈妈也将银票递了过来。
原本想着做个富贵清闲的郡主也不错,萧鸣笙这下便傻眼了,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票子,试探性问道:“这账,年年如此?”
原身在西北长大,是作男子教养的,就没在后院的琐事用过心;后来上了京,一病不起,难得有几日清醒的时候,也没人教这些。
萧鸣笙一个现代灵魂,就是会看账,但记账方式不同,难以看出其中端倪来,只盼望着卢妈妈是个懂的。
谁知,卢妈妈亦是皱着眉头,“奴婢心里也嘀咕着,要是……有个人,帮着看一看,便好了。”
这个人,不能是自己吧?可她也不是万能的。萧鸣笙没领会过来,收下账本,再把票子还给她,“也不急……秋后家里该置办东西了,嬷嬷拿去吧。”
这可是要挨到明年秋的保命银子。
卢妈妈念了一句阿尼托佛,“主子信任奴婢,教奴婢管着家,去年的银子,还剩下二十来两呢……郡主先收好。”
这下,萧鸣笙当真是苦笑不已。谁家郡主的家底是二十来两呢?
银子不够,萧鸣笙觉着身上的病,都好了不少。穷人,是万万不敢病的。
午后,云雾散了,日头也暖,萧鸣笙又起身,就在院子里走走。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被袁志除了,阿草也找不着活做,只能是一步一步跟着她。
午食,萧鸣笙又吃了一碗寡淡的白粥配咸菜。这会儿,腹中实在饥饿,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袁志也不知是在何处,卢妈妈也在清点东西,便悄声问道:“这红薯,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呢?”
“不是买的……”
饶是阿草,说出来也有些难为情。她学着郡主四处看了看,又拉了人去墙角,悄悄说道:“我们在梅花坞不是也分了一片田么?但是,卢妈妈和我都不会种,就租给了乡人。那家人说,今年丰收,城里的价也低,挖了也不一定卖得出去,都没人手去挖,还说我们想吃,只管去挖,那租……能不能缓些日子……”
谷贱伤农。
萧鸣笙的脑子便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也思量着别的事:垂眼只见淡黄衫子,襦裙苔绿,尽是素雅之态。这,也不是红薯该出现时代。
不过,她也不在这多做纠结,让阿草去拿两个红薯出来。
阿草眨巴着眼睛,马上就领会了,笑嘻嘻说了一声:“郡主也要偷吃啊……”
“……”
郡主的事,怎么能说是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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