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宫闱史[民国]》全本 作者:许慕羲-免费小说下载

第一回杏花细雨走青骢凤目蛾眉归绛帐
第二回守信施威拳术惊人匡胤泄忿便壶钻孔
第三回推心置腹三雄结义轻歌妙舞双美献技
第四回入教坊佳人垂巨眼赋长征壮士起雄心
第五回奋神威深宵斗恶煞遇异僧萧寺延嘉宾
第六回指迷途老僧赠偈语遇机会太祖入戎行
第七回遇盟兄太祖投军战敌兵李筠中计
第八回选先锋教场举石狮取雄关城壕跃骏马
第九回跃龙马大破唐军递雁帛勉励旧友
第十回刀光血影富豪灭亡割肉剜心佳人雪恨
第十一回乘风飞驶渡淮河淡月无光劫敌寨
第十二回软玉温香荒酒色奇花异卉绕楼台
第十三回金樽檀板度良宵玉骨冰肌葬火窟
第十四回彩球飞去龙凤配合哀诏颁来车驾上宾
第十五回观天察象惑军心筑坛受禅登大位
第十六回点绣选美人民悲号偎红倚翠天子风流
第十七回静香轩孀妇怀春兴庆坊公主再醮
第十八回图大事光义挥金乱宫闱惠妃纵欲
第十九回秋千架上惊魂荡魄芍药圃前蜜爱轻怜
第二十回李筠孤忠报周朝刘氏抗节感太祖
第二十一回立约言密藏金柜收边境平定荆南
第二十二回奇珍异宝幈宫冷箫鼓画船锦江秋
第二十三回杨柳海棠梁州曲冰肌玉骨洞仙歌
第二十四回红锦褥中藏艳骨白杨树下见幽魂
第二十五回粉香花气莲池曲檀板金樽柳枝词
第二十六回铁如意指挥三军金凤钗手剔孤灯
第二十七回鲜花宝炬供张仙玉碎香消中冷箭
第二十八回玉堂珠殿兴土木炼汞烧丹费心机
第二十九回霞裾云幄启巫风斗虎抵象残民命
第三十回星流天雨兆灭亡白雪阳春歌宛转
第三十一回舞伎歌童开夜宴杏朱梨粉觑晓窗
第三十二回陶学士馆中遇美李国主池畔垂纶
第三十三回金莲花上观妙舞红罗亭中逼承恩
第三十四回小周后秘制帐中香李后主始创北苑妆
第三十五回十万水军歼采石一曲离歌别江南
第三十六回疑怪物英雄初诞宴父老豪杰还乡
第三十七回烛影斧声留疑案见机纳土献版图
第三十八回庆生辰钱俶亡身赐药酒李煜绝命
第三十九回遭疑忌皇子自刎修宿怨妹丈殉边
第四十回沙河口曹彬败贯陈家谷杨业捐躯
第四十一回讨蜀乱宦官掌兵战夏寇小将却敌
第四十二回寇准片言立储君吕端独力立帝位
第四十三回康保裔血流战阵杨延昭冰冻坚城
第四十四回鼓乐喧阗拜天书典礼辉煌封泰岱
第四十五回小贩儿骤膺武职花鼓女正位昭阳
第四十六回移山陵王曾劾奸结女巫丁谓获罪
第四十七回服兖冕太后谒庙宠美人仁宗拒谏
第四十八回侵边疆元昊入寇违节制任福尽忠
第四十九回增岁币富弼奉使进词曲柳永获谴
第五十回狭路相逢褰帏一笑中宫饮宴肇祸三更
第五十一回承大统旁支入继议崇封聚讼盈廷
第五十二回行新法误用怪僻人引刑律狡脱谋夫女
第五十三回进图画郑侠谏主咏诗句苏轼贬官
第五十四回进贤臣朝政清明黜奸党人民悦服
第五十五回绍述事众奸佞登朝恃宠爱刘美人进谗
第五十六回兴冤狱皇后修行生太子贤妃正位
第五十七回黜邪任贤政治清明继志述事朝纲紊乱
第五十八回郑贵妃宫中专宠爱张天师殿上显神通
第五十九回信方士大筑宫观导微行私入青楼
第六十回皇帝吃醋借端逐词人女子观灯乘机窃金盏
第六十一回艮岳成山禽飞鸟舞睦州肇乱财尽民穷
第六十二回贪小利背盟纳降将请内禅刺臂上血书
第六十三回罢战议和益炽寇氛去忠留奸竟犯众怒
第六十四回促进兵老将捐躯通蜡书宰相误国
第六十五回挖目脔肉庸臣结果割须弃袍老贼逃生
第六十六回赴敌营万民挽驾立异姓二帝蒙尘
第六十七回贪生怕死皇帝作俘虏应天顺人蕃王继大统
第六十八回诵唐诗遗恨渡河幸浙省迁都避寇
第六十九回英雄美人成眷属保母宫女殉殇儿
第七十回吴嫔御雕弧退兵梁夫人桴鼓助战
第七十一回兀术悬赏出江口岳飞引军复建康
第七十二回充内间夫妇同归誓报国弟兄著绩
第七十三回复襄汉岳家军施威保江淮韩太尉克敌
第七十四回平水寇单骑赴贼巢请终丧结庐傍母墓
第七十五回勇吴璘力障陇蜀智刘锜计守顺昌
第七十六回诏班师千秋遗恨坏长城三字沉冤
第七十七回受册封迎还母后贪富贵假冒帝姬
第七十八回刺奸相义士丧命遇行都太师惊心
第七十九回伏冥诛报应昭彰立皇嗣择人付托
第八十回弑君主篡夺大位杀嫡母灭绝人伦
第八十一回陈家岛将军奏捷采石矶书生立功
第八十二回惊溃变苻离丧师通和议燕京订约
第八十三回赏花玩月膝下承欢笛韵箫声池边奏乐
第八十四回怀妒意金盒献手请过宫玉阶流血
第八十五回浙江亭宰相待罪重华宫寿皇崩驾
第八十六回钻狗窦尚书拜寿悦龙颜贵妃献媚
第八十七回启兵端北伐丧师降敌国西蜀谋变
第八十八回玉津园权奸伏诛斡难河蒙古崛起
第八十九回迁汴京远避强梁渡淮水妄恩开拓
第九十回授节钺降盗加官擅废立皇子抱屈
第九十一回史弥远姑息养奸郑清之力主讨贼
第九十二回弃汴京金人避寇攻蔡州宋主报仇
第九十三回赵制使议复中原蒙古主兵伐南宋
第九十四回贤阃帅延揽人才太学生维持名教
第九十五回丧大将天变频仍逐宰臣人心共愤
第九十六回嗣汗位改革制度拘行人结怨邻邦
第九十七回史天泽奉命讨叛贼宋度宗下拜留权臣
第九十八回困襄阳五年坚守蹂江右三道进兵
第九十九回文天祥倡议浮海谢太后举国降虏
第一百回二帝归魂空支残局三忠殉国结束全书

第一回 杏花细雨走青骢凤目蛾眉归绛帐

唐末干戈迭起,强藩割据称雄。更延胡马入关中,扰得人寰沸涌。
夹马营中,肇瑞陈桥驿畔成功。欺凌孤寡肆凶锋,竟使华夷一统。
这首《西江月》,是个文人读了五代残唐和宋朝开国的历史,心中触动了感慨,才提起笔来,做这首词儿。它的意思分为两层:上半阕是说唐朝末,造祸乱频,仍藩镇互相割据,各自称雄,已是民不堪命。还有个后晋高祖石敬塘,不识羞耻,颠倒去认贼作父,开门揖盗,不但把燕云十六州送于契丹,还把他的兵马引入中国,把个花花世界扰乱得不可收拾,贻后来无穷之祸。下半阕是说宋太祖赵匡胤出生在洛阳夹马营内,诞生的时候,已有异香不绝,全光遍身的祥瑞,乃是天上降下的真命帝主;后来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果然代后周而有天下。
只可惜他趁着周世宗初亡,拥兵还朝,生生的把七岁的幼主、青年的皇后,逼往西宫,自己篡窃了大位,还要口口声声说是天命攸归,人心爱戴,方才仿着唐虞的样儿,行那禅让的礼节,真和古时的尧舜一般。其实他和部下,鬼鬼祟祟,暗行篡位,简直是欺凌孤儿寡妇得来的天下。
不过当五代之际,扰攘已久,天命所向,人心厌乱,世界应该平靖,所以能够统一中国,南征北讨,逆取顺守,做了个开基创业天子。但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虽然被他统一了华夏,究竟不肯使他安安稳稳,享受那玉食万方的富贵。方将后唐西蜀平定,便弄出烛影斧声的千秋疑案。非但使他身死不明,还有个忘恩负义的太宗,即位之后,立刻把皇后宋氏驱往西宫居住,竟和太祖对待周世宗的皇后一样的手段,还不是眼前的报应么?后来皇子德昭遭了太宗的嫉忌,竟至不得其死,那报应不是更比到周恭帝还要惨酷么?谓知人们做了恶事,天的报施不但来得快,而且惨。竟比到所施于人的,还要刻毒到几千几万倍哩!诸君不信,试看北宋传到了八九世,便生出一个金国来,不但将河北的地方完全夺去,还把徽、钦二宗掳往五国城中,受那坐井看天的苦楚。到了康王南渡,建都临安,仍然使他和后周一般,只剩得半壁江山,而灭亡的时候,也只剩得几个小孩子。今年立一个,既被北兵掳了去,明年立一个,没上两年工夫,又惊骇而死,剩下了赵氏一块肉,流离播迁,遁至崖山,不过度了一年,便覆亡了。虽有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等几个忠臣,赤心耿耿,要想保着赵氏骨血绵延一线之传,也终归计穷力竭,毫无效果,只落得置身无地,负帝蹈海,沉舟尽忠,徒以一死卸责。这个报应,不比到宋太祖篡后周的帝位,还要惨酷到几千倍几万倍么?
照着这样看来,“天道循环,果报昭彰。”这两句话,是历历不爽,任凭你用尽心机,安排计策,做成了绝大事业,传到后世子孙手里,自有人照着以前的样儿,巧取豪夺,丝毫不爽。圣人云:“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这句言语,是一定不移,无可逃免的。不然,宋朝的太祖,得了天下以后,鉴着前朝的过失,殚思竭虑,为后世子孙思患预防,可谓无微不至了。如罢诸将、典禁军在杯酒之间,释去功臣的兵权,可以没有藩镇拔扈的祸患;整顿宫闱,不令后妃预闻外事,可以没有牝鸡司晨的祸患;抑制宦官,不使干涉朝政,可以没有奄寺专权的祸患;他如睦好懿亲,善处骨肉,没有宗室骄横的祸患;任用贤能,防闲戚里,可以没有外戚僭窃的祸患。宋太祖有这几种杜祸未萌、防患未然的政策,岂但汉唐不能和他比隆,就是夏、商、周三代,恐怕还不及他哩!何以传到子孙手里,就那样的疲弱起来,受外夷的宰割,竟至于灭亡呢?这也是天意使然,要令宋太祖的后代子孙,受种种的苦楚,种种的羞辱,以彰果报。所以宋太祖鉴前朝之天,把各种祸患,都已防到,独有那外夷,他却不在心上。因此抑兵太过,致使辽、金、元三国相继而起,永为辽患。到得南宋,又复任贤不专,听信奸邪,内无良相,朝多佞幸,虽然外面有几个良将如岳飞、韩世忠等人,又为奸臣秦桧所害。一则冤沉三字,身死风波;一则骑驴湖上,雄心灰尽。逐致专阃无人,束手待毙,始而媚外求和,苟延残喘,继则迎敌乞降,不恤国耻,终且蹈海殉国,宗社覆亡。这恰是惩前毖后的宋太祖所意想不到,防不及防的。
真是人有千算、天只一算,若非冥冥中自有主宰,哪能这样的报应昭彰,毫厘无差着?
然而太祖得国,虽由篡窃而来,恰是灰廓大度,好生恶杀,善政多而恶事少,他的深仁厚泽,实足以维系人心,应合天意并不像五代君主的专行暴虐,所以南北两宋,传了十八主,计有三百二十五年,比到五代十三君,共只四五十年,已是相去天渊之隔,就是比较两汉也至少数十年;比到唐代,恰长数十年。这正是,老天爷因为宋太祖能体天地好生之德,以爱民为心,宽和为政,所以使他享国长久,乃是彼苍好善,格外优待的意思。不过宋太祖虽然躬行善政,不像那五代时,朱温、李存勖、石敬塘、刘知远、郭威等人的淫凶强暴,单这区区宽厚的政策,终究抵不来篡窃天位的罪恶。若不降罪示罚,那后世的臣下,都可以尤而效之,弑君夺国,绝无忌惮了。又岂是彼苍彰善瘅恶的道理呢?所以“得国由小儿,失国亦由小儿”这两句话,虽是元朝伯颜拒绝宋使的口难言,并不是什么箴语。
但是把宋朝得国失国的因由仔细想来,伯颜这两句话,倒好像上天借他来表示有一种绝大的因果一般哩!
先唠唠叨叨的说上这一番空话,粗粗看来,好似迷信,细细按去,恰有道理。等到把这宋宫十八朝演义依着事实,挨次叙来,方知所言并非空中楼阁,实是信而有证哩!
且说五代时候,后唐明宗李嗣源,接位以后,因为群雄割据,天下不能统一,几十年来,兵戈扰攘,祸乱相仍,把那百姓弄得家破人亡,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之四方,那种民不聊生的情形,他瞧入眼中,实在不忍。因此每晚在宫内,焚香叩拜,向天祝告道:“某是胡人,为众所推,暂承唐统,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拨乱反正,统一中原。”不料他一片诚心,每夕祷告,竟能感动,心鉴其真忱。
在明宗天成二年,洛阳夹马营内,果然诞生灵异,竟产下个香孩儿来。这香孩儿生产的时候,赤光绕室,并且异香馥郁,发自小儿身上,经宿不散,因此远近传为异闻,尽称此儿为“香孩儿”;到处传说这香孩儿生有异禀,是将来的真命天子,所以才有这样奇异的预兆。
但是,这香孩儿,既人人说他是真命天子。你道他究竟姓甚名谁?原来香孩儿便是大宋朝开基创业的第一代太祖皇帝,姓赵,名匡胤,本贯河南涿州人氏,世代为官,不同卑贱之家。
高祖讳朓,曾经做过唐朝的永清文安幽都三县县令。曾祖单讳珽在唐官居节度,并御史中丞。祖讳敬,曾为营蓟涿三州刺史。
父亲双名弘殷,少骁勇,善骑射,神力过人,相貌嵚崎。后唐庄宗,因其勇猛,有胆略,命典禁军,官拜都指挥使。娶妻杜氏,乃定州安喜人,杜三翁之女,幼读诗书,生性严正,治家极有礼法,与弘殷夫妇同庚。自结缡以来,夫妇相敬如宾,真有孟光举案齐眉的情形。弘殷因其知书达礼,持家有法,也十分敬爱于她。那杜氏嫁了弘殷,第一胎便生一子,弘殷青年得儿,自然欢喜异常。遂取匡时济世之义,题名叫做匡济。不幸未及周岁,遽而夭折,弘殷夫妻心下十分悲伤。幸得第二胎复生一男,取名匡胤,便是远近皆知,传为异事的香孩儿了。
那香孩儿初生时,体有红光,异香满室,经宿不散。及至长大起来,生得蛾眉凤目,隆准龙颜,面泛红光,相貌异于常人,而且性情豪迈,胆略过人;更并性喜武艺,最好的是骑马射箭,舞刀弄棒。又复膂力甚大,质地聪敏,凡是各种武技,十八般军器,莫不一学便会,一会便精。寻常懂武术的人,哪里近得来他!其父弘殷,本是武官,历事后唐后晋两朝,未尝失职。因此每逢校阅军伍,操练行阵的时候,匡胤必定前往观看,且喜出入营中,开硬弓骑烈马,习以为常。弘殷爱子心切,也不禁止他。唯有杜氏见儿子专好武艺,不肯读书,心下甚为不悦;又见弘殷任他如此,不加以禁止,更觉不快,便对弘殷说道:“香孩儿年纪渐长,应该使他入塾读书,将来学成之后,可以效力王家,光宗耀祖,方不负你我生他一场。倘若听凭他在外游荡,整日间跑马射箭,持枪拈棍,学那匹夫之勇,将来一宇不识,如何能够出仕,岂不堕落赵氏的家声么?你应该劝他认真读书方好。”弘殷听了杜氏一番言语,心下深以为然,命人把匡胤叫来,向他说道:“你年纪已长,终日里舞刀弄剑不务正业,将来如何得了?从此以后,须要把刀枪弓箭,一齐抛去,认真读书,以图上进,方不愧我们的世家子弟。”匡胤听了,愤然说道:“‘治世用文,乱世用武。’现在时局扰乱,兵争不已,儿很愿练习武事,将来乘机崛起,始能安邦定国,扬名后世,方不虚此一生呢!”杜氏从旁笑道:“但愿儿能够继承祖业,不堕家声,那就好了。还想什么大功名大事业么?”匡胤笑道:“唐太宗李世民,当日也不过是将门之子,后来居然化家为国创成帝业。儿也是世代将门,所以注重武事,深愿和唐太宗一般,轰轰烈烈做一番极大的事业,岂不很好么?”
弘殷不待匡胤说毕,早已大声喝道:“你不要信口胡说,世上讲大话的人,往往没有用处,我不能任你如此胡闹。”说毕,又回顾杜氏道:“匡胤在家读书,无人训诲,仍是没用,我要亲自教他,又因身典禁军,没有空闲。只有你父杜三翁,他是饱学之士,现在隐居家中,一无所事。我想把匡胤送往外公家内,请其教授诗书,不知你的意思如何?”杜氏应道:“这有什么不好呢?我父亲通达古今,下笔万言,真是宿学大儒。
匡胤得他训诲,将来是不患不成的。待我将行李略略收拾,明天清晨,就可以到外公那里去了。”弘殷点头称是。
杜氏见主张已定,便回到后中堂,将行李一件一件,替匡胤收拾好了,交与弘殷。当晚不便送匡胤去,到得翌日清晨,起身之后,弘殷又向匡胤叮嘱道:“你此去原为的是读书,须要小心谨慎,听外公的教训,如果稍有不对之处,为我知道,定然加以责罚,绝不宽容。你可牢牢记着,休得遗忘。到得外公那里,尤其要上进用功,莫辜负我期望你的心意。此处到安喜县,路途虽不很远,我却无暇送你前往,可由自己带着应用之物,独自前去。在外公那里读书,不可怠惰,有事方可归来,无事不必归家,致碍读书。”匡胤一一应诺,便带着行节,辞别父母,向安喜县杜三翁家行来。
其时正值春天,杏花开放,细雨濛濛,匡胤策着青骢,昌雨前进,不上数日,早已到了。便令家人通报进去,说是涿州赵指挥之子赵匡胤前来拜访,那家人忙忙答应道:“相公请暂候一刻,待我去通报了,再请你进去。”匡胤听了,便在门房内坐下。
那家人进去通报,不多一刻,就出来请匡胤进去。匡胤整齐衣冠,来到里面,拜见了外公杜三翁。三翁见外孙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出众,心下甚是欢喜。命他一旁坐下,问他独自前来之意。匡胤道:“父亲因外孙在家不习文事,专攻武艺,将来难以出人头地,意欲亲自教导,又因身典禁军,没有空闲。所以命我出外从师,就外公处寄食读书,以为日后立业之本。”三翁大喜道:“我正因汝外祖母去世多年,只生汝母一人,又远嫁在外,只剩我一人在家居住,觉得十分孤零。今得贤孙到此读书,正可慰我寂寥,不至孤孤凄凄度那冷淡岁月了。只是汝父之意,要我亲自教你读书,若在十年以前,还可担任此事,现在白发盈颠,眼目昏花,哪里还能教读?幸得这里有一位饱学文人,姓辛,名文悦,住在本县五马坊前,离此并不很远。他开着学塾,专赖教读为生。你若得拜在他的门下,受领训诲,进步很是容易。好在我与他也十分要好,明天和他去说,谅无不成之理。”匡胤听了,诺诺连声。三翁又命家人收拾出一间静室,与匡胤居住。
到了次日早晨,匡胤起身,见过外公,三翁命他陪着自己用了早饭,吩咐:“好好在家,不要出外。我到五马坊去见辛先生,和他商量你读书之事。”匡胤答应了一声。那杜三翁扶了一根龙头拐杖,颤巍巍的一步一步,度了出去。匡胤因为外公吩咐,不要出外,只得在家守候。停了半日,那杜三翁方从外面拄了拐杖,慢慢的走了进来。匡胤见了,慌忙迎上前去,扶住三翁,口内连连说道:“为了外孙的事情,倒劳动外公了。
不知那辛先生可肯收我在门下,加以教诲么?”三翁一面走着,一面笑嘻嘻地说道:“我到得辛先生书塾里,把来意向他说了,辛先生初时因学生过多了,恐怕教授不能周到,反要误人子弟,很觉踌躇。经我再三说明,那辛先生又知是我的外孙,不便推却,只得答应了。明天乃是黄道吉日,你可前去上学读书。”匡胤听了,连忙道谢。
杜三翁次日清晨命匡胤换了一身洁净衣服,携着香烛,和自己一同至五马坊,拜了先生。辛文悦见匡胤生得凤目蛾眉,很是欢喜。匡胤早上到塾中去,晚上宿在外公杜三翁那里。转瞬之间,已经半月有余,并没什么事情。杜三翁见匡胤肯认真诵读,心中不胜欢喜!早已写了书信,通知弘殷夫妻,使他二人可以放心。
哪里知道,匡胤是天生的英雄,性情是好动不好静的,在辛文悦处读书,初时和塾中这些学生并不认识,只得安安稳稳,遵守先生的规矩,不敢胡行乱做。到得半月之后,一切事情都已熟悉,如何还肯安安静静的读书?便和同学的一班人联络起来,闹出了很多的事情。
未知匡胤闹些什么事情,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回 守信施威拳术惊人匡胤泄忿便壶钻孔

却说匡胤在辛文悦那里读书,因为辛先生是个积学之士,道德、文章都是独一无二的,匡胤心内很觉佩服,所以在此读书甚为安静。但是辛文悦的规矩极其严格,匡胤乃是天性好动,不喜静居的人,被他束缚了半月有余,心下如何忍耐得住?况且塾中都是些年轻子弟,人人都喜玩耍,自从匡胤进塾,初时不甚熟悉,因此没有话说,后来在一处长久了,大家结为朋友,便免不得弄些事故出来。
原来塾中的学生,有两个人和匡胤最是莫逆。这两个人是谁呢?一个叫做罗彦威,一个叫做石守信。两人都只十七八岁,生得相貌魁伟,膂力无穷,和匡胤一见如故,十分要好。每日到了放学之后,三个人必定预约好了,到城外的旷野地方,或是驰马,或是射箭。那书塾中的学生,都年纪相仿,谁个不喜这些事情?知道他们三人,每天必往城外练习武技,大家便都去观看。内中有个姓王,名唤伯旦的学生,他的生性十分狡猾,常常在先生面前讲说他人的坏处,挑唆先生,不是打这个,便是骂那个。只因这王伯旦最会献小殷勤,先生十分宠信他。众学生虽然心里恨他,因他是先生喜爱的人,大家只得忍着气,不敢奈何他。匡胤的性情本来十分伉直,瞧见王伯旦时常在先生跟前搬弄是非,心下很不为然。只是他没有侵犯着自己,未便干预旁人的事情,所以忍耐在心已有好久了。
这日也是恰当有事,放学之时,匡胤便约了罗彦威、石守信去城外比较拳脚。恰恰被王伯旦听见,他便上前说道:“你们去比较拳脚么?我从前也用过一番苦功的,对于拳术,极有门径,今天也去比较一下,不知你们敢和我较量么?”匡胤听了这话,心中已是不乐!又见他那种傲慢的样子,更感不快,便向他说道:“你要前去较量,我们岂有不敢之理,只是拳脚不带眼睛,倘若受了伤,休要怨恨我们。”石守信也从旁说道:“你要较量,就此前去,哪个不敢和你比较的,他就是乌龟,你若是口出大言,没有真实本领,被我打伤了,休得追悔。”
说着,便同匡胤、颜威一同向城外而去。那王伯旦自恃有几斤蛮力,自然也跟着他们而去。另外这些学生,大家都深恨王伯旦,听说他今天和匡胤等比武,都巴望他被匡胤打倒,方才称心,也一齐跟踪而来,要看他们谁胜谁负。
匡胤等三人,到得城外一片空场上,立将下来。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早似看把戏一般,围了一个圈子,中间腾出一片极大的空地,任他们比试。就有个奸刁的人,把王伯旦一推道:“你既说要和他们比较,此时还不上去,更待何时?”王伯旦虽然有些蛮力,也曾学过几路拳技,只是没有明师指点,苦不甚精。此时讲了大话,被人家挤住了,不得退后,只有硬着头皮,跳入场中,说道:“我只独自一人,你们倒有三个,还是你们三人一拥齐上,打我一人呢?还是一个对一个,轮流较量呢?”匡胤正要回答,石守信早已大声喝道:“像你这样懦夫,还用得着三个人拼你一个么?不是姓石的说句大话,我只用一只手,便可将你打倒。”王伯旦也深知三人的勇力,只因无意中一句言语,惹出事来,欲要上前,惟恐抵敌不住;如果后退,又与自己的颜面有关,正在那里踌躇不决,进退两难。旁边这些看热闹的学生,一齐大喝道:“王伯旦,你平日耀武扬威,何等厉害!今日为何这样庸懦没用呢?”
王伯旦被众人一声断喝,不觉满面通红,知道今天不能不比较一下了。当下便将腰带紧了一紧,踊身一跃,跳进了空场,摆开门户,等待交手。那石守信早已脱去长衣,将一只左手,果然缩在腰内,单用右手,举拳打来。王伯旦忙将身子一闪,也还拳击去。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几个回合。只听石守信喝声“去罢”,一脚飞起,把王伯旦跌出一丈开外。看热闹的人,见守信拳法,如此高明,不由得轰雷一般,喝起采来!那王伯旦虽然跌了一交,幸而没受重伤,连忙爬了起来,飞逃而去。
众人见王伯旦头也不抬,只管奔逃,又不禁拍着手哈哈大笑了一阵。匡胤见时候不早,便向众人拱一拱手道:“今日为时已晚,我被王伯旦一扰,也没兴致练习武技了。众位请各自回去,我们三人也要走了。”众人听了这话,知道没有什么可观,也就一哄而散。匡胤等三人,待众人走尽,也各自归家。他们都是英雄性情,打败了王伯旦,并不算什么事情,绝不放在心上。
谁知那王伯旦,度量很是窄狭,被石守信踢了一脚,心中十分怀恨。立意要报此仇,自己仗着辛先生的宠爱,连忙跑到塾中,向辛文悦哭诉一番。却将自己要和他们较量的话,隐藏起来,只说匡胤等三人,欺负自己,要先生代他出气。说着,不觉放声大哭起来。辛先生是最喜爱王伯旦的,听了这话,将他身上仔细一看,只见披在身上的一件熟罗长衫,已扯得不成模样,头脸上果然有几处跌伤。便对王伯旦道:“你也不用悲伤!待我明天用个手段,责罚他们一场,便可出你胸中之气了。
”王伯旦见先生允诺了责罚匡胤等三人,心中很是欢喜,料想这三个人,必定要被先生重重地责罚一场了。心中想着,便辞别了先生,回家而去。
到得次日,匡胤等来至塾中。辛先生听了王伯旦一面之词,把匡胤、守信、彦威三人唤至面前,说他们在外闯事,不容分辩,每人打了二十戒尺。并说下次再不改过,定然逐出门外,不准在此读书。
守信和彦威被打之后,倒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独有匡胤,责打了二十下,心内十分不服!暗暗想道:“先生偏听了王伯旦一面之词,把我们如此作践,这个仇恨,如何可以不报?但是要出这口气,究竟怎样下手呢?他是先生,我们是学生,难道可以和他挥拳么?”想了一会,没有主意,心中十分焦灼。
忽然抬头一望,见阶台旁边,摆着一把便壶,乃是辛先生夜间用的。陡地心头一动,暗中说道:“我何不将他的便壶,如此这般,一来可出胸中之气,二来他不知道谁人干的事情,可以免去责罚。”当下想定主意,也不声响,趁个空儿,将自己用的铁钻,在便壶底下,打了几个洞,觅些碎泥,将所钻之洞,一一塞住,仍旧摆在原处。
辛先生哪里知道有人捉弄他,到了夜间,一觉醒来,仍然照着老例,把便壶拿上床去,一泡便溺,几乎将便壶灌满。不料壶底的碎泥,经便溺一冲,早巳不知去向。壶中所存的便溺,早巳源泉滚滚,从钻孔中直流而出。辛先生正在溺到将半的时候,忽然觉得两腿之旁,一股冷气,直冲将来,吃了一惊,只疑自己睡梦之中,没有留神,溺在壶外。慌忙伸手一摸,那被褥早已完全湿透。立刻跳起身来,将便壶提起一看,只见那壶底,有三五个窟窿,那便溺兀是在洞中滴沥而出。辛先生此时方才恍然大悟道:“这必是学生之中,有人怨恨于我,暗中施的促狭,待明天查访出来,是谁干的,必不饶他。”心内想着,气冲冲的将便壶丢在地上,把两腿揩拭干净,床上的被褥也一齐换过。忙乱了半天,方始收拾停妥,睡不上多时,已经天光明亮,众学生陆续前来。
辛先生也只得起身下床,盥洗已毕,归入座中;见学生都已到齐,便开口说道:“你们随着我读书,所教所学,都以道德为先。我虽屡次责罚你们,也因你们不肯自己要努力图上进,方才略施夏楚之威,期得攻错之助,并非有心凌辱,完全出自美意。你们就因此记了仇恨,昨天竟有人在便壶底下,打了几个洞,将床上的被褥完全糟蹋了,并且累我得收拾了一夜,没有睡觉。这种行为,岂是诵读诗书研究道德的人所应为的么?
这事是谁做的,速速承认了去,倘若此时不肯明言,待我察访出来,定必加倍处责,决不宽恕。”
辛先生的言语方毕,只见学生之中,有一人立将起来,恭身言道:“先生的便壶坏了,说是学生们记了仇恨,有意捉弄。
先生这句话,未免太轻视学生了!”辛先生听了,忙将这人一看。只见这人,生得龙眉凤目,方口大耳,鼻如悬胆,唇若涂朱,真是玉立亭亭,相貌堂堂,与众学生大不相同。辛先生认得这人,名唤柴荣,也在门下读书,资性甚是聪颖,大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光景,所以辛先生很是喜爱他。平日对待柴荣,也比旁人格外优厚。当下辛先生便向柴荣问道:“你说我太轻视学生,何不把这理由讲给我听听呢?”柴荣答道:“先生说学生们毁坏便壶,可有什么证据么?”辛先生被他一问,沉吟了半晌,方才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这里除了一班学生,并无外人前来,不是他们有意毁坏,还有谁来做这事情呢?
”柴荣道:“先生试想,你的便壶,摆在阶畔,人人都看得见,塾中学生也有二十余人,众目昭彰,倘若有人起意,要毁坏这便壶,哪里能够不被他人所见呢?由此想来,这便壶忽然有了窟窿,或是年代过久,理应毁坏;或是洗涤的时候,没有留神,碰在石子上面,以致如此,也未可知。我想学生们受了先生春风时雨之化,都知束身自爱,必不肯做此下流之事。况且学生们都是同出同进,也没空隙做这没意识的举动。有这两个原因,我所以说先生的话,未免太轻视学生了。”辛先生被柴荣这样一说,倒反堵住了嘴,没有话讲,只得点点头道:“你的言语,也还有理。只是要说与学生们全无关系,恐怕也不尽然。待我慢慢地调查起来,得了真凭实据,自有办法。”柴荣听得如此说法,不便多言,遂即归坐。
当时柴荣和辛先生一番辩论,塾中的学生,都因这事与自己没有关系,毫不介意。独有匡胤,初时听辛先生说是学生记了仇恨,有意毁坏,心下未免吃惊,深恐先生追究起来,隐瞒不过,要受责罚;后来听得柴荣一番辩论,能将辛先生说得默默无言,不禁暗暗欢喜道:“不料小柴竟有这般口才,我今天的事情,若没有他竭力遮掩,恐怕有些费事哩!”从此以后,匡胤深感柴荣和他十分要好,柴荣见匡胤精通武艺,富有胆识,知道是个有用之才,也纯心要结交他。两个人彼此互相敬爱,居然如漆似胶,不胜莫逆。
有一天,正是中秋佳节,塾中放假,匡胤在杜三翁家内吃了午饭,独自坐在静室里面,看了一会书,觉得孤零零的,着实无趣。又不知石守信、罗彦威两人往哪里去了,便往柴荣寓处找他闲谈,以破岑寂。匡胤是来惯了的,知道柴荣吃过饭,正睡午觉,不待通报,即向卧室而来。推门进去,举目一望,不觉大吃一惊!你道是何缘故?原来匡胤步入门内,直奔床前,意欲唤醒柴荣,不料床上红光绕帐,哪里有什么柴荣呢?竟是一条白龙,盘屈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匡胤蓦然见此异事,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接着又将身体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留心,将背后茶几碰倒,扑通一声响。那床上的白龙,早巳不知去向。只见床中睡的柴荣,忽地惊觉,翻身坐起,见是匡胤,随即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因何面有惊惧之色?连茶几也碰倒在地?”匡胤不便将瞧见白龙盘屈床上的话告诉柴荣,只得用话掩饰道:“我并没什么事情,只因今天放假,没有事做,独自在家。吃过午饭,看了几页书,心中十分烦闷。
找寻石守信、罗彦威两人,又没找到,所以前来与你闲谈消遣。
不料走得急促点儿,竟将茶几碰倒,因此面上略现惊慌之色。
”柴荣听了,绝不疑心,便走下床来与匡胤相偕坐下,谈了一番空话。
匡胤一面谈话,一面转念道:“小柴有白龙盘床之兆,将来必能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现在变乱无常,兵戈遍地,没有收拾时局,统一中原的人物。小柴既有异兆,或者是真命天子,能够化家为国,亦是意中之事。我不如趁着微贱之时,和他结为兄弟,后来方有倚仗,倘若迟疑不决,待他发了迹再去结交,那就迟了。”当下主张已定,便和柴荣说道:“我与你在一塾读书,意气又复相投,虽屑异姓,无殊手足。何不效刘关张桃园结义故事,结为异姓兄弟,将来可以互相照应,不知你意下如何?”柴荣也因匡胤是个命世英才,早就有意和他结拜,好做将来臂膀,只因贵贱悬殊,未便启齿。今见匡胤情愿与自己结为兄弟,正中机会,哪有不允之理!却故意推辞道:“结拜兄弟一层,恐怕有干未便。”匡胤不觉诧异道:“你我情如骨肉,谊同手足,结拜一层,有什么不便呢?”柴荣笑道:“你乃世家子弟,父亲又在朝为官,何等显耀!我祖父和父亲虽也出仕,现在皆已去世,家境又甚寒苦,哪里比得上你!倘若结为兄弟,岂不要被旁人议论么?”匡胤听了,连连摇头道:“你的言语,也太迂气了!自古道英雄不论出身高低,只要有所作为,能够创立事业,论什么门第呢?况且你父也曾出仕,你的姑丈郭威,又和我父是一殿之臣,门第正复相当,结拜一事,有什么不可以呢?我的主意已定,你也不必推辞,择个吉日,就结拜起来罢。”柴荣见匡胤出自一片真忱,并非假意,也就点头答应。两人商议了一会,又取历书查看,见明日便是上好的黄道吉日,遂决定次日赴北门外关帝庙去结拜。匡胤从腰中取出一锭银子,吩咐柴荣的家人去备三牲祭礼,明日一早,便挑往北门关帝庙去,料理好了,等候自己和柴荣,前往结拜。
家人领了银子,自去置备。这里匡胤又和柴荣约定,明日午前,自己一定到这里来与柴荣前往关帝庙去,柴荣答应了。
匡胤见时候不早,便辞别柴荣,回到杜三翁家内,吃过晚饭,安心睡觉。到得次日午前,换了一身衣服,径至柴荣寓所。
柴荣也换了洁净衣服,正在寓中等候匡胤,见他已来,心下不胜欢喜。便问匡胤:“还是吃了饭去?还是立刻就行?”匡胤道:“我们办有三牲祭品,供过关帝,结拜以后,正可把来下酒,不必吃饭,就此前去罢。”柴荣连道有理,立起身来,同匡胤出了寓所,径奔北门,直向关帝庙而去。
两人正行到北门天汉桥前,忽见许多人立在桥上,不知看些什么,把过桥的路,都拥塞住了。两人一时不能前进,心下十分焦急。匡胤忍耐不住,叫柴荣跟在自己后面,他将身上前,用双手向两旁一分,那些站的人,哪里经受得住,早如波浪一般,往两下分开,中间现出一条路来。匡胤忙携着柴荣,走上桥去。不知众人挤在此处,究因何事。
两人到了桥上,四下留心观看,原来那桥的北面,站定一个黑汉,面前摆着十几张弓,众人打着一个大圈,团团围住了黑汉。匡胤和柴荣见了这般情形,心下好生奇怪!便向旁边一个老人问道:“这黑汉是哪里来的?众人因甚围着看他?那面摆的十余张弓,又是什么缘故?”那老人见匡胤柴荣相貌不凡,衣服整齐,知是宦家子弟,忙含笑道:“二位公子不知,这个黑汉自前天到此卖弓,先向众人言道:‘我卖的弓,与众人不同,人家做生意,卖物件,是要钱的。我卖的弓,只要有人能将弓拉开,非但不要他出钱购买,并且把弓送他一张,决不食言,众位请上来拉罢!’众人听了这话,人人希罕,个个称奇,内中有力气的,便想平白地得他的弓。就有一人走上前去道:‘喂!黑汉,你说把弓拉开了,就奉送一张,可是真的么?’黑汉道:‘我生平没说过假话,只要有人将弓拉足,定必送他一张。你如有力能拉,尽管拉就是了。’那人听了,便弯下身去,拿了一张弓,用尽平生之力,拉了半日,连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休想动得分毫。那人满面羞惭!只得将弓放下,转身而去。又有一个大汉,生得身长丈余,相貌甚是凶恶,看来力量也不很小的,见那人拉不开弓,抱愧而去,心中好生不服,大踏步走上前来,也不与黑汉讲话,径就地上,拿起一张弓来,狠命拉扯。面上挣得通红,那弓仍旧没有拉开,也只得将弓放下,含羞而退。自从这两个人出丑以后,便没人敢来拉弓。黑汉却不因无人拉扯移易地方,每天仍在桥北站立,等到夕阳西下,方始收弓回去。今天已是第三日了,不知可有大力之人,把他的弓拉扯开来。”
匡胤听了老人之言,心下想道:“这黑汉即说卖弓,并不要钱,其中定有缘故。”一面想着,一面举目看那黑汉,见他生得面如漆黑,黑中透光,甚为发亮,两眼如铜铃一般,左目微眇,颌下一部钢须,根根倒卷;身长七尺有余,站在那里,好似一座铁塔,令人望而生畏!匡胤见了他的相貌,便向柴荣说道:“这个黑汉,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真是英雄好汉!他必另有事故,才借卖弓为由,意在引动众人。你且在此略站一会,待我上前去把弓拉上一把,看他如何对待。”柴荣也觉得那黑汉来得奇怪,见匡胤要去拉弓,并不阻止,只点了点头,站在那里等候。
匡胤分开众人,走至黑汉面前,深深一拱道:“听说尊兄的弓,任人拉扯,小可自不量力,意借宝弓一试,不知可蒙俯允?”那黑汉也还礼道:“我有言在先,任凭何人,将弓拉开,遂即奉送一张。遵兄既愿拉扯,请随意拣取一张,拉了开来,我必将弓奉送的。”匡胤闻言,也不回答,遂向地上拣一张较小的弓,拿了起来,双手便拉,忽然听得一声响亮。
未知是何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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