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烟波楼》精校全本 作者:子龙翼德-免费小说下载

第一卷:烽火不休烟波起
楔子:救赎

韩显缓步行走在“救赎营”中,心下惴惴不安,虽然这临时搭建的军营四周已布满了近三万禁军,但当他望着这营中那一双双嗜血、贪婪的眼睛,他难免心下打起鼓来:“也不知那钟尚书何意,派一弱女子来这军营操练,唉!”眼下边关危急,流民四起,今上不思退敌之策,却再此信妇人之言,真乃亡国之兆。
虽是心下非议,但行至将台,却迅速化出一副唯唯诺诺神色走了上去,高台女子已是注意到了韩显,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他娘的!”韩显虽是早已见过这高台女子的绝色姿容,但今日这女子换了一身亮银甲,将本已火热的曼妙身躯重重包裹起来,胸前银甲更是特制了两处凸起浑圆,更加引人遐想,身后白色披挂在微风中不断摇曳,显出一股威风煞气。“却是个绝色佳人,可惜这般美娘子不在家中绣花,来这军阵之中捣乱。”韩显心中微微叹息,朝着女子行了一礼,拜道:“大人,卑职燕京禁军统领韩显,奉命押解燕京及周围州县死囚、逃军共计七千三百五十六人,请大人指示。”
这女子依然面带微笑,在韩显汇报之时便一直打量着这名年纪轻轻的禁军统领,言道:“韩统领押运辛劳,但却不知今早陛下已下旨封我为护国将军,统领你麾下禁军三万十日后出大同府迎敌。”声色虽是娇魅婉转,但将边关出战如谈笑一般说出,却是令韩显惊骇当场。
“将、将军?”韩显虽是心中极其不愿认此女子为主,但身为一军统领,也知服从二字。
这女子却是看出韩显面色焦虑,当下也不赘言,只道:“韩统领,这台下有你带来的七千死囚与逃兵,亦有我这两日闲来狩猎所俘的一些山贼响马,现我命你撤去他们枷锁。”
“啊?”韩显大惊失色,这台下之囚约近万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此营本已是如履薄冰,不敢妄动,哪料这女子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将这群人枷锁撤去,当下顾不得尊卑,出言荐道:“将军,万万不可!这帮贼子人数众多,此营只有三万禁军把守,如若撤去枷锁,引起哗变,万一伤着将军…”忽然韩显停下劝谏之舌,因为这大言不惭的女将军已是敛起笑容,面色冷峻的望着韩显:“韩统领,当知将令不可违!”韩显被噎得无言以对,心道:“也罢,我禁军男儿皆是英勇男儿,盯得紧一点想必也不会出甚大事。”当下令身边亲卫传令,撤去营中囚徒枷锁,心中暗暗渴求这女将千万别再想出什么骇人举动。
台下囚徒虽然俱是亡命之辈,被押至这布满禁军铁卫的大营也不知其何意,只远远便能瞧着禁军手中刀戈齐整、箭弩具备,倒也不敢妄动,如今又见禁军前来撤去枷锁,俱都心下欢喜,想必不是甚坑杀之举,也便放宽了心,三五成群懒散一地,嘈杂一片。韩显见状倒也轻舒了一口气,回到台上听候调遣,心下暗道:“此女年纪轻轻又从未听闻,为何今上如此信任,竟是封她为护国将军,如此不智之举,莫非另有深意?”韩显望着这前凸后翘的窈窕佳人,却始终想不出个因果,眉心皱起,此去大同,怕是凶多吉少。
“韩统领可会击鼓?”
韩显自幼从军,虽也蒙了些许父辈余荫,但也是从小卒历练而来,焉能不会击鼓,当下一股傲意顿生,朝手边亲卫喝到:“拿鼓来!”
“咚~咚~咚!”三声鼓起,端的是响彻八方,豪气干云,韩显凝眉怒目,拿着手中鼓槌奋力而击,引得慵懒一地的囚徒尽皆侧目,纷纷朝着高台望来。
但见一女将傲立台前,身姿健美,威风凛然,此刻的女将军已不是言笑晏晏之色,而是面色冷峻,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寒铁长枪,背中亦是多了一张锦绣雕龙玉弓,锐眼朝着台下轻轻一扫,终是发声:“吾名惊雪,尔等谨记!”声若洪钟般响彻全营,竟似是盖住了韩显的鼓声,韩显顿觉诧异,却是渐渐停下手中动作。
然而营中之人虽是被声音吸引,但却纷纷不以为然,只微微侧目一番便又恢复了懒散模样,三五成群睡倒在地。
“此营名曰救赎,吾便是给尔等一次救赎机遇,服从与我,便是尔等之机!”惊雪全不顾台下众人举止,继续冷言厉声训示,但在她眼中所见的慵懒之象一一飘过,她的眼中已渐渐露出血红之色。“我要的第一件服从,便是禁声,自此刻起,若出言惊扰者,死!”一个死字倒是咬字极重,却将台下之囚唬住几分,但也仅仅只是片刻,便有人轻斥一笑:“小娘子不在闺中厮磨,跑到这鬼地方谈什么生死,是否你家中男子…呜”话音未落,只闻“嗡”的一声弓响,一只白羽铁箭直插喉颈,就此污言顿止。
“啊?”这死人身侧几人纷纷惊叫出声,正欲侧目询问高台之将所欲为何,可转头回顾之间,便见几支铁箭映入眼球,还未想个明白,便再也问不出声来。
宁静!真正的死一般的宁静!所有人都望着将台之上的惊雪,依旧是银甲鲜亮,依旧是身姿绰约,但不同的是,手中弓弦未止,依旧回荡着刚刚射出的后劲,而这女将眼中,早已通红一片,却是如血一般的火星灼烧。即使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即使是满腹的莫名其妙,但依旧无人再敢出声以对,因为这箭来得太快、太狠。
“记住!禁声!”惊雪言语之间竟是越发妩媚起来,轻轻将手绕至脑后,将头上凌云髻缓缓解下,一头长发漫卷而下,更是风华绝代,曼妙无双。惊雪眼中露出一丝狡谐之色,收起冷峻神情,笑问道:“我美吗?”这一句娇魅之音却是勾人心魄,但台下上万男儿却是无一人胆敢肆言,纷纷噤若寒蝉。
惊雪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双手继续向下,几个盘旋,却是双手一甩,将那亮银甲胄猛地卸下,连带着纯白披风,一齐抛洒于地,露出的却是一身不着片履的雪白之躯。傲挺的双乳迎风摇摆,盈盈一握的腰肢不留一处瑕疵,而更为诱人的无疑是紧致双腿之间的芳草茵茵之地,自台下望去,犹如仙子降临,而这仙子,却又如降至凡尘一般,坦胸露乳,任君观摩。
“将军!”韩显轻咽一口,看着眼前佳人玉体,竟是心下产生一丝不忍,他出身尚可,自小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但眼前这一军之将竟是在万人面前宽衣解带,将曼妙胴体展露于台前,实在,实在是有辱斯文,自小厌恶读书斯文的韩显却是心中暗骂了一句,竟是微微动了些恻隐之心。
“我美吗?”惊雪并不理会韩显,继续娇魅发声,这一声伴着她那诱人体魄,更加魅入骨髓,引人躁动难耐。
“他娘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豁出去了。”
“兄弟们上啊,咱们一起肏了这婊子!”
“她就一个人,我们拼了。”
离高台最近的几人最先忍耐不住这股诱惑,却是当先跳了出来,一时群情激奋,台下众囚尽皆“嗷嗷”轰叫,尽皆朝着高台涌来。
“保护将军!”韩显心中暗道“坏了”,当下拔出长剑,朝着高台之上的惊雪奔去,意欲将惊雪拦在身后,却不料他人未至,那赤身裸体的女将便一个纵身朝着高台之下跃去。“将军!”韩显大急,迅速朝着台下探看,却被眼前之景愣住。
但见浑身赤裸的惊雪手持一杆亮银寒枪,于台下掀起无边血海,横扫猛刺,每一次挥动长枪,便是伴随着一阵悲凉的嚎叫,自高台而下之地杀入,一人一枪犹如嗜血妖魔一般不断收割着妄动的兵囚,而被鲜血和杀气冲昏理智的囚徒们,早已没了先前的慵懒之状,虽是手无兵刃,但却不断人潮涌动,朝着惊雪团团围去。

韩显毛骨悚然的望着台下如海浪一般的血涌浪潮,从军多年的他竟又有了幼时从军的恶心欲吐之感,他的身后围满了禁军,纷纷引弓屏息,将目标对着台下还在不断杀戮的女将惊雪身侧,不,与其说是将军,不如称之为恶魔更为合适。整整两个时辰,惊雪一人鏖战于这台下的乱军囚徒之间,未曾停歇分毫,此刻的惊雪已是浴血裹身,早不见了先前的雪白肌肤,自发际到脚趾都已是染上鲜血。终于,乱军停了,或许是两个时辰的对峙力竭,或许是被同伴前仆后继倒下的心灵震撼,又或许是对这血身女魔的畏惧,没有人再敢发一言,亦没有人胆敢再越雷池半步。
惊雪长枪驻地,微微伸舌舔舐了一番唇边鲜血,本是苦腥扑鼻的味道却倒让惊雪双眼发亮,血红覆盖下的美颜微微一笑:“尔等已知第一件服从,甚好!”当下身躯一甩,一个翻转跃上将台,朝着韩显微微张嘴,露出狰狞一笑,韩显亦是吓得后退几步,身边亲卫禁军更是手脚颤抖。惊雪收起狞笑,又是回身转目,神色冷峻再道:“第二件服从,便是嗜血!尔等之中,我只要一半人活下来!自今日起,这救赎营便只准备一半的伙食。”清冷的话语伴着鬓间鲜血微滴,煞气尽显,寒气凛冽。
台下之人依旧不敢妄言,更加不敢妄动,只是仇恨怀疑之色尽显,朝着身边之人望去,纷纷露出些许狰狞面目。韩显似是赶到杀气弥漫,朝着惊雪鼓足勇气问道:“将军,这是要?”
惊雪并不回头,而是漠然望着台下万千囚军,冷声道:“韩显,自今日起你便负责操练此营人马,今日之后,当余五千人,我已将伙食、军妓尽皆备好,十日之内,昼夜不息,十日之后,我只要三千人!”
“啊?三、三千人?”韩显惊诧的望着这魔鬼一般的血人,脑中早已乱作一团。
“你若是不知如何操练,也便不必随我前往大同府。”
韩显心中虽是震撼,但今日所见这女魔头这般雷霆手段,又想到今上对其信任有佳,莫名的心中燃起一股战意,自幼从军的他也曾于边关出生入死,但父辈福荫之下,没过几年便将他调入燕京城中,凭借着边关阅历与家学渊源。一路飙升至如今的禁军统领,然此刻家国危机,他自是渴望能如先贤名将一般一展抱负,守境安民,御敌于国门之外,眼下这般机会,他又怎能轻易放弃,当下不再犹豫,沉声道:“末将韩显,定不辱使命!”
惊雪终是闭上了被鲜血染红的眼眸,深吸一气,不再言语。

第一章:烟波楼

大明历七十一年,第三代皇帝萧烨昏庸老迈,沉迷女色而久不临朝,加之天灾频频,一时间暴乱四起。北境匈奴王拓跋宏图年富力强,自引曾被大明武皇帝险些灭族的两千匈奴铁骑崛起于大漠,一路征战于大漠各族之间未逢一敗,以不到五年时日竟是统一了北境,这号称“北境之光”的匈奴王励精图治而又不安现状,于大明历七十八年开春之际引兵五万南下,大破明军二十万,一时间朝野镇动,烽烟四起。皇帝萧烨匆忙集结大军三十万,命老将贺通虎为帅,于雁门关外阻击匈奴,但不料那拓跋宏图奸诈诡谲,引三万降军诱得贺帅主力尽出,于雁门关外葫芦岭设伏,一役而功成,此一役,三十万精锐尽皆折损,老将贺通虎自刎而亡,匈奴铁骑直下而来,进逼着燕京城外最后一道关口大同府!
燕京城民俱是人心惶惶,“亡国”的声音似是笼罩在了军民心头,而燕京皇殿之上的萧烨亦是不安的来回走动,焦躁急切。
“报!”一道尖锐之声响彻皇宫,引得殿上众人纷纷侧目,萧烨当下顾不得威仪,当先迈步走出大殿,望着自远处宫门而入的士卒健步跑来,大声问道:“有何奏报?”
“报!大同军报!”那小卒离着尚远,听不清萧烨所命,只知一个劲朝皇殿跑去,口中不断扯嗓遥喊。
“念!”萧烨掷地有声,声若惊雷一般,却是唤住了那报信小卒。
小卒呆立一会儿,却是猛然惊醒眼前之人竟是大明天子,当下跪拜俯首,面露喜悦:“大捷啊陛下,我军大捷,我军大捷!”
“大捷!”一时之间群臣皆喜,纷纷念叨出声,守卫皇殿的金甲士卒亦是面露喜色,纷纷响应喝道。
“天佑大明!”萧烨顿感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

大捷的消息瞬间传遍燕京的大街小巷,城民们纷纷张灯结彩起来,当今陛下虽是老迈昏庸,但大明毕竟国泰民安七十余载,百姓早已安于这盛世繁荣之下,哪里禁得住战争摧残,闻得大同捷报,尽皆喜极而泣,有三五士子把酒畅饮、亦有二三纨绔邀约青楼,上至世族公子,下至贩夫走卒,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庆贺着这场久违的胜利。
与众人开怀展颜不同的是一顶黑布小轿,四名身形矫健的轿夫飞快的行走于小巷之间,不发一言,极为隐蔽,终是避过热闹喧哗的人群,将黑布小轿抬至一简陋小院门口。黑布轻启,却是一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抱着一个黄金雕琢的长盒踏下,朝着这小院微微凝目,小心上前,小院大门却是自内向外微微开启,一名婢女打扮女子微微出迎拜服道:“可是萧公子?”
“哦?”
这婢女见状笑道:“公子勿惊,我家主人曾言今日有萧姓公子临门,命我前来迎候。”
萧姓公子轻声一笑,也不多言,径直朝院内行去。小院不大,但刚刚跨过院门,便闻着一曲舒缓琴音响起,这琴声婉转悠扬,令得萧姓公子停下脚步,轻声询听,这小院自院门到楼阁仅有百步之遥,但随着琴音浩渺,竟令人脑中幻化出小山逡巡、砚池洗墨、竹亭四立之景,听得这萧姓公子如痴如醉,宛如身处江南水乡园林之间,于夏荷秋菊之间静卧而眠,好不惬意。
“萧公子到访,还请院内一叙。”忽然,琴声骤停,一声动听女音自院内楼阁之上响起,声如黄莺清澈动人,将沉浸在琴声悠扬之中的萧公子唤醒。
少年公子当下收起沉浸之状,微微打整一番衣着,昂首轩步跨入楼阁之中,入得阁中,但见一绿色素衣女子端坐于堂,身前摆着一六尺长琴,显是刚刚弹奏之物。素衣女子不施粉黛,手中长琴不加雕琢,然而在这萧姓公子眼中却有如天仙一般迷人心魄,素衣女子面色清丽,莹然而座之间透着一股高绝睿智之气,到叫这身份崇高的萧姓男子一时忘了来意,看得痴了。
“小女斗胆妄测,萧公子可是来报捷?”那素衣女子停下琴音,于琴摆之间取出早已备好的茶盏,缓缓奉茶以迎。
“啊?”萧姓男子幡然醒悟,却是迅速收敛举止,朝这素衣女子款款一拜:“大同一役全仗烟波楼出世相助,萧驰奉父皇之命,特来拜谢素月姑娘。”
素月款款回了一礼,婉声道:“萧公子何须多礼,你贵为太子,焉能拜我一介草民。”
“当得起,当得起!”萧驰却是有些激动:“今日奏报,大同府军与匈奴交战之际,令妹惊雪亲率一只三千人的黑甲军杀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竟是杀得所向披靡的匈奴铁骑胆寒而逃,据说匈奴人将那三千黑甲比作茹毛饮血的兽人,战阵之间不光杀敌夺旗,而是生食人肉,烂饮人血,“饮血”军之名已是威震大同了。”
素月略微皱起秀眉:“雪妹行事有伤天和,他日我定劝教于她。”
萧驰急道:“没有没有,依我看,对付这帮匈奴蛮夷,就要行雷霆之举,不可做妇人之仁。”
素月见得萧驰说起战阵之事眉飞色舞,却是温柔一笑:“萧公子也喜行伍军阵之事?”
萧驰见素月突发此问,当下却是收起孟浪之状,摸了摸后脑勺,苦思一会儿,方才言道:“行伍军阵,自是男儿应当喜欢的,但我身为大明太子,当知万民疾苦,不可行穷兵赎武之举。”
“小姐果然所料不差,太子殿下会是个好皇帝。”素月温婉一笑,满是欣慰。
萧驰听得“皇帝”二字,却是心中有了一层动荡,望着眼前丽质佳人,忍不住开口:“素月姑娘,我真能成为好皇帝吗?”
“太子生性温良,又不乏男儿气魄,若是日后能体察民情,励精图治,必然能造福天下百姓。”素月便温言以应,不时轻扣茶盏,谈吐之间典雅芳华。
“你家小姐?”萧驰心中瞬时浮想起来,惊雪杀气凛然、素月温婉端庄,这二女俱是神仙画中一般的绝色佳人,却皆是烟波楼中一小婢,这烟波楼的力量,莫非真如传言那般“得烟波楼者可得天下?”想起那日父皇临危授命,拿出一幅地图命自己悄悄前往江南洞庭一带寻这烟波楼,而烟波楼主仅派了这两位弱女子入世相助,便解了大同之危,也不知父皇与烟波楼有着何种渊源。
“萧公子此来怕不只感谢二字吧?”素月问道。
“自然,自然!在下遍访天下,寻得一宝物赠与姑娘。”言罢小心取出怀中金玉长盒,轻手放置,缓缓打开,却是一张木琴。
素月端坐于前,不动声色的看着萧驰忙碌,但木琴呈现的那一瞬便将素月眼神吸住,素月轻声赞道:“七弦梧桐,尾有焦痕,太子礼重了。”
萧驰面露自豪之色:“素月姑娘客气,宝剑赠英雄,早先我还担心素月姑娘是否喜欢,而今听得姑娘琴音,顿觉这焦尾琴能伴姑娘身侧,亦是这焦尾之福。”
“也罢!既然太子如此馈礼相赠,素月自不推让,后日的灯宴,素月自当前往一贺。”
“啊?素月姑娘怎知?”萧驰收起笑谈之色,却是惊异万分,此琴却是父皇自皇宫宝库之中寻得,让他来带赠与烟波阁人,并让他务必邀得烟波阁之人出席后日的庆功灯宴。而这素月端坐于深闺之内,却是一语道破,怎不叫萧驰惊异。
“后日元宵,恰逢大捷,今上好大喜功,定会办一场浩大的晚宴以告万民,眼下雪妹不在京中,恰好素月有命在身,也正要面见今上,太子以为如何?”
萧驰望着这窈窕佳人,更觉影形魅人,这素月一身素衣却丝毫不叫人轻视,反而烟波流转,于谈吐之间尽显贵气,到比那些萧驰平日里所见的宫装妃嫔们不知高出多少。“既是如此,那素月姑娘,在下便于后日在此恭迎姑娘。”
素月淡淡一笑,躬身一礼送走满面春风的萧驰,缓缓朝着后院走去。这后院本是素月休息之所,平时自是无人打扰,可今日素月刚刚推开院门,便觉一股芳香扑鼻,瞬间精神大振,疾步朝着里屋而去。里屋内迎门便是一道屏风,透过这精致屏风,依稀可见得有人影闪烁,“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会素月一声?”素月绕过屏风,笑问道。
“她们俩耐不住性子,见小雪出了风头,都跟着要入世玩耍一番,倒余了我一个人,这便来寻你了。”声若惊鸿,宛若碧波之水,虽只闻其声,但亦是清澈动人,沁人心脾。
素月笑道:“真是的,小桦不靠谱也就算了,怎的小枫也跟着胡闹起来,小姐也是太过宠着她们,您身边没个人怎么成,这段时日就留在素月这里,素月好好服侍您。”
“我也甚是想念你泡的素茶了。”
“好嘞小姐,这便为您去泡茶。”
“且慢,我倒有一事想与你聊聊。”
“哦?”素月停下意欲泡茶的脚步,缓缓坐下,心知小姐此来定有大事。
“你观那太子萧驰为人若何?”
“啊?太子?”素月微微一愣,想了一想,旋即笑道:“小姐看人自是不会有差,那萧驰虽是少年,却礼节有度,品行端良,加之亦有重整河山、心系天下之念,当是不错的储君人选。”
“素月。”
“啊?小姐请说。”
“若是我有意让你与他结为秦晋之好,你意若何?”
素月俏脸瞬间一红,急道:“小姐怎生拿我开玩笑,素月只愿此生长伴小姐,”
“我观那太子似是对你有意,你有经国之才,较之她们三个更是识得大体,你若能辅佐于他,却是万民之福。”
素月低头不语,似是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方才抬首问道:“小姐若是有命,素月自当遵从。只是素月一介婢女,又怎能?”
“婚姻大事自是不能草率,我怎么会强求与你,你亦可多加斟酌,若是觉得不错,我自有办法。”
“小姐。”素月娇哼一声,似是觉得有些羞燥不堪,当下围着这小姐打闹起来。却是只见屏风之内,两道窈窕身影扭在一团,娇声此起彼伏,甚是香艳动人。
“小姐,你说那皇帝会答应吗?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大事啊?”打闹之余,素月却是念起小姐先前交代过自己的一桩大事。
“他会的,萧氏一脉自有祖训,他能寻得烟波楼,那便知道规矩。”

漠北边关之地自古气候便是风沙漫天,鲜有人烟,一脸沧桑的拓跋宏图骑着战马缓缓行走在返回大漠的归途。惨烈!拓跋宏图纵横披靡的一生何曾有过如此落魄之时,他自命天降之王,五年时间便统一了朔北大漠,一生之中未逢一敗,雁门关一战大破明军三十万更是将他的威望升至顶峰,挥鞭中原,问鼎天下似乎尽在眼前,然而在大同关外,一向以凶狠著称的匈奴铁骑却遇见了真正的死神,“生食人肉、烂饮人血”的饮血军从天而降,只三千人奇袭他匈奴王仗,却是将他王仗上万精锐追得四散而逃,引得前军纷纷回援,而这出人意料的饮血军更是在他军中起舞一般,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却是叫习惯于杀戮的匈奴铁骑杀得胆战心惊,人仰马翻。几进几出之间,匈奴铁骑再难支撑起战意,拓跋宏图无奈之下只能率军撤退。
屈辱!他拓跋宏图竟败得如此惨烈!如此荒唐!哨探今早才来回讯,那饮血军主将却是一名女子,虽早知大明人才济济,可他实在不甘败于一女子之手。然而败局已成,他亦是无力回天,好在他积威尚存,又是精壮之年,此番回去修整,不出三年,定能重整旗鼓,杀将回来。
正当这拓跋宏图陷入沉思愤懑之时,突然,风沙瞬起!这大漠之中风沙自是寻常,北漠军民亦是时常面对,当下纷纷取出面巾覆住脸部,以防风沙迷眼,这一眨眼功夫,一道极影自拓跋宏图马下沙土忽然炸出,一道紫光向上划出,却是电光火石。
拓跋宏图亦是弓马娴熟,稍觉战马有异,便一个猛扑跳下马来,脚刚落地,便听得战马轰然倒下,而他立足未稳,便觉有另两道紫光朝他飞来,他纵身一跃连续两个翻滚,只见两柄紫色飞刀自眼前几乎贴着身子划过,拓跋宏图暗道一句好险,然而当他扭过头来,却见胸口之间正有一柄紫色飞刀再度扑来,这道紫光却是扔得无声无息,却是不知何时发作,拓跋宏图退无可退,唯有使出全身力气才拼得将壮硕的身躯扭动半圈,紫刀轨迹自胸口位置偏离半寸,却是在肩头划过一道血印。
“唔!”拓跋宏图吃痛不及,急忙捂住伤口,倒地不起,而身侧的亲卫迅速将那道极影包裹起来,而那极影却是黑袍裹身,全身上下不露一丝缝隙与人,根本无法辨别这杀手样貌,但拓跋宏图耳边却是传来了银铃一般的诡笑:“嚯嚯,嚯嚯嚯。”却似一个女子声音。
拓跋宏图听得毛骨悚然,却是忽感肩头疼痛起来,撤下捂住伤口的手定睛一看,却见伤口处已变得漆黑一片,显是中毒之兆。“杀,给我杀,杀了她!”拓跋宏图盛怒之下,连呼喊都变得极为艰难。一众护卫集齐而攻,刀枪剑戟夹在一起,纷纷朝着这黑袍女子杀去,而黑袍女子继续嚯嚯一笑,却是往脚下一钻,却是瞬间隐匿在了沙尘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记住我的名字!烟波楼琴桦!嚯嚯嚯!”伴随着这阵噩梦般的诡笑之音,一众护卫尽皆双腿发软,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漫天的沙土和受伤倒地的匈奴王拓跋宏图。
“大王!”不知何人率先发觉拓跋宏图神色异常,已是满脸黑煞之色,当下大呼起来。拓跋宏图已是气息奄奄,双目暗淡,对着那蔚蓝天空与无边草原久久凝视,终是支撑不住,大吼一声“烟波楼!”,旋即唇边溢出丝丝白沫,扭头昏厥。

第二章:烟尘起

燕京道自古便是南方各地通往燕京的要道,本应是一路平坦的官道,却因这些年朝政荒废而变得无人打理,大道两旁均是杂草丛生,山野之间更是悍匪成群。
“驾”的一声急斥,燕京古道之上一时烟尘四起,一驾布置得颇为精致的马车急速行来,给安静的古道上掀起了一抹尘嚣,马车之上,精壮的车夫额头泛起汗珠,正在使劲儿的控制着骏马的速度与方向。“夫人放心,前边不远便是泰安,那伙儿蟊贼应是追不上了,到了泰安,自有老爷安排的人来接应,到那时…啊!”
突然,一道不经留意的绊马索横置于地,骏马猝不及防之下前脚失蹄,马车向前倾倒而下,马夫连同车轿一同摔倒在地。
马夫正欲起身,只见两边山野瞬时冒出数十大汉,迅速将马车围了起来。而马车之后尘嚣又起,十余匹骏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面容丑恶,左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右额上有着几处刀痕,显是久经绿林,穷凶极恶之辈。
“我看你们往哪儿跑!”独眼龙见手下制住了马车,当下大喜,快步下马喝道。他本是这燕京道赫赫有名的悍匪,唤作“独眼金刚”王四,今日在道上瞄住了这笔买卖,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这马轿护卫一个个拼死护卫,害他折了几个弟兄不说,还让这马夫赶着车马溜了出来,要不是在前道有着弟兄把手,这笔买卖还真要失手了。
那马夫随着马车摔倒在地,已是受了些伤,此刻被这围上来的悍匪吓跑了胆,在地上蜷缩一团,虽是自顾不暇,但颤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车帘,念及车马上的妇孺,心下不由升起一丝绝望,又见那独眼匪首行来,牙关一咬,猛吸一口气,右手提起一把朴刀,猛地朝那独眼匪首砍去。
“找死!”王四混迹绿林多年,岂会被这区区暗算所伤,身躯微扭便轻松躲过,反手便是一锤,直将那马夫击飞数米,血肉模糊。
“啊!”一声凄厉的尖音自轿中传出,显是轿中之人恐惧不堪,一众悍匪尽皆露出大笑,王四一个眼色,身边自有一名小贼扑上前去,一把掀开那锦绣轿帘,却见一美妇端坐其中,身着宽大的宫装华服,艳丽光鲜,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妇人,那妇人双手紧抱住自身,见得这小贼进来,不由向后挪了挪身子,显是极为恐惧。“果然是比大买卖”这小贼心中窃喜,正欲伸手将这美妇拉出,却不料刚刚抬起手来,便觉腹下一阵剧痛。
“呜!”这小贼紧捂着自己腹部,跌跌撞撞向后倒去,那独眼王四定睛一看,但见这小贼腹下插着一根铁簪,当下喝道:“哪里来的凶妇!”手中铁锤一甩,却是朝那车轿飞去,“轰”的一声,那车轿立时四分五裂,但见那宫装美妇身下,却是一名妙龄少女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王四走得近前,仔细瞧去,但见这少女着一绿衣彩裙,气若幽兰,容貌绝佳,活脱脱一位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
“哈哈,弟兄们,这回捡到宝啦,这么漂亮的小姐,老子可有的玩了!”王四目露淫光,放声大笑,这一番大笑更是引得众贼各个兴奋,群起欢呼,一时间声势更盛,直将这二女吓得花容惨淡,颤抖不已。“大哥。这身段儿,可比城里百花楼的头牌都亮啊。”“大哥,这回儿咱可有压寨夫人了。”众小厮不断起哄之下,王四更是兽性大发,大手一伸,将那少女柔胰一扯,轻松将那少女拉入怀中,体态轻盈、温香软玉,好不舒爽。
“雅儿!””娘!”两声凄惶之音同时传出,王四只觉怀中佳人挣扎剧烈,而那地上妇人也不知哪里生得力气,竟是不顾死活朝王四奔来,意欲抢回他怀中的女儿。王四不以为意,侧身躲过,那妇人却是不堪一击,自己跌倒在地,王四咧嘴一笑:“好个官家贵妇,今儿个赏给弟兄们了。”话音一落,众贼皆是欢呼雀跃,围拢而来,看着那地上风情不减的贵妇,均是淫光大起。而王四却是一把将少女拦腰抱起,不理少女的手脚乱蹬,当下右手一探,轻松握住那少女胸前的一对美乳。
“哟呵!不愧是官家小姐,这奶子就是比那山里的女人大。”王四哈哈大笑,却让这少女犹如电噬一般安静下来,慕容尔雅自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欺侮,本是冰清玉洁的官家小姐,本是因躲避战乱而撤离京城,可战乱平息正欲回京之际却是逢此厄难,让她一时失了分寸,不知如何应对,如今这丑恶山贼已是欺上了她的身子,她亦是渐渐醒悟过来,当下也不再反抗,自小温恭善读的她已然下定决心,若是不幸失了清白,便寻个机会自我了结了罢,只是可怜了母亲大人。
念及母亲,慕容尔雅微微侧首,但见母亲被一群莽汉围在其中,不断的哭喊,尔雅眼泪倾时留了下来,而那王四却是不管不顾,多捏弄了几下胸中娇乳,探下头去,带着满是胡渣的臭嘴,强行覆了上去。
“啊!”一声嘶喊传来,王四嘴还未近便微微抬头,但见那妇人围绕着的贼群之间却是散了开来,那妇人依然是惊惶未定,衣衫不整,但再没有人将眼光盯着她的些许风韵,而是她的身边,多了一柄剑,一柄自天而降插入顽石之间的利剑,一柄寒芒尽显杀意渗人的利剑。
“谁?”王四久居于江湖,自然知晓这利剑不会无故出现,定是有高手出没,而瞧着这一剑穿石之威,茫茫江湖、诺大的大明朝,怕是能有此威势的不过寥寥数人。
空谷静谧,回答他的是“咻”的一声呼啸,一道紫衣自天而降,迅捷异常,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紫衣人翩翩而落,却是正落利剑之旁。王四观之,却不是哪位赫赫有名的宗师前辈,却是一名年纪轻轻的俊秀少年,这少年剑眉星目,生得好不俊逸潇洒,个头不甚太高,但在众人之间却是鹤立鸡群,叫旁人尽皆仰视,而他轻快有力,一瞬之间便是将那顽石之中的利剑拔出,发出“嗡嗡”的剑鸣之音。
“哪里来的臭小子,也敢学着英雄救美!坏我们兄弟们的雅兴!”众贼之中为首一人却是没有王四的眼力,只觉这少年不过弱冠之龄,此刻被众人包围其中,即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当下出言大喝:“识相的就乖乖跪下,大爷看你这把剑不错,剑留下,就饶了你…呜!”话音未落,这山贼只觉眼前青光一闪,脖颈之间似是有着蚊虫叮咬一般疼痛,当下捂住脖子,却发现众人都目露惊骇之色望着自己,摊开手去,只见满手通红,尽是鲜血涌出,当下惨叫一声:“啊!”脖间血液喷涌而出,毙命当场。众人惊骇之余,目光紧紧盯着那正在擦拭剑上血红的少年,只觉这少年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之下,竟是宛若梦魇死神一般令人生畏。
“一剑封喉!紫衣剑,你是,你是紫衣剑!”王四脸色煞白,话音都稍稍有些颤抖,这紫衣剑秦风是近三月间江湖上最为神秘之人,两个月来遍访各大以剑闻名的门派,分别战败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四派掌门,一时间名声大噪,已出剑如风而闻名,其人寡言少句,只道名讳唤作秦风,加之一身紫衣,便被人唤作“紫衣剑”,两个月后似是觉得再无剑派可战,便一心游历,一个月来横扫江南,小到山贼马匪、采花大盗,大到恶贯满盈的魔教妖人,均成他剑下亡魂,只是不知为何这神秘少年会突然在江北燕京道现身?
然而秦风却并未回应,面色冷峻,出剑便是亡魂,围拢成圈的众山贼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便已觉死神突至。没有血肉横飞的惊悚场面,没有惨叫呐喊,只有一个个满脸不信的山贼捂颈倒下,几息之间,围住那母女二人的山贼已是尽皆倒下,尸首围城一圈,秦风端立于中心,煞气逼人。王四双腿发软,望着秦风噩梦一般的剑舞,竟是不战先怯,掉头转身就跑。秦风眼角一撇,闷哼一声,手中“紫衣”随手一指,飞剑而出,自王四后心穿肠而入,王四还未转过身来,已是满脸惊惶倒下,双目圆睁,到死都未能相信这世上有人的剑能快到如此地步。

“小女慕容尔雅,拜谢恩公!”稍稍舒缓一阵,慕容尔雅见得危机已除,拉过仍旧惊惶的母亲,朝着秦风款款而拜。
秦风倒不似刚刚杀伐之时一般冷漠,而是转身望了望她们母女,虽是衣着光鲜,但此刻尽皆风尘仆仆,香车破损,骏马劳累,不由问道:“这燕京道蟊贼几多,你们如此打扮,实为不智。”
“恩公教训得是,”慕容尔雅一边平抚着母亲的手,一边答道:“爹爹唤我们归京之时派了许多忠心护卫,本以为尚能应付,岂不料这伙山贼这般凶残,是我等不智,才酿此大祸!”
秦风见她谈及阵亡的护卫之时颇多悔意,亦知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此般劫难之后能有此怜悯,方是不枉自己这番搭救,当下亦不再苛责:“旦夕祸福,非你之过,你们这是要去京城?”
“回秦公子!我与家母本居京城,因匈奴兵进大同,爹爹便将我们寄与江南暂住,好在护国将军大败匈奴,这才让我等能尽早还家。”
秦风冷峻的面容却是渐渐露出些许笑意,也许是那声“秦公子”让他觉得眼前女子冰雪聪明,自山贼口中便也能听出自己名讳,也许是那句“护国将军大败匈奴”让他颇觉有趣,不由挺胸昂首道:“现下你们颇为不便,我途径泰安,我可护送你等前往泰安。”
慕容尔雅与母亲相视一望,面露喜色,此番大难之下已是车马不复,若真教她母女自行赶路,在这乱世怕是寸步难行,有这等高手护送,自是可以安然许多。“那边多谢秦公子了!”慕容尔雅再度施礼,抬首之间不由偷偷瞄了一眼秦风,只觉这少年侠士英姿飒爽,虽是面色冷峻,但不怒自威,年纪轻轻便能如此厉害,真真是个少年英雄,一念至此,慕容尔雅不由俏脸升起一抹红晕,她刚刚过了十六岁生辰,在江南已有几多贵公子上门提亲,而均被自己拒绝,母亲也似是看不上这些江南才俊,但少不了担心尔雅的终身大事,此番回京,也不知爹爹是怎样一番态度。正是少女好年华,今朝却遇真才俊,这俊逸少年当前走去,尔雅便扶着母亲紧紧相随,劫难之后的阴霾渐渐散去,只余尔雅脸上的淡淡笑容。

庭院深深,映射出几分贵气,虽是军士穿梭、宫娥遍布,但吴越一路行来却是顺畅自如,不断有护卫宫女朝其施礼,他是此处的常客,自是不受太多掣肘。穿过东宫养心殿,于东宫偏角之地的院门驻足,朝着那院门之上的“逸心宫”莞尔一笑:“好个逸心宫,却不知你待会儿还能否安逸自如。”
吴越快步近前,但见房门之外只站着两名宫娥,并无侍卫把守,而瞧那两名宫女,尽皆面红耳赤,吴越似是习以为常的走得近前,正欲敲门之时,却闻得屋内传出诱人的靡靡之音,有着男人的闷声低吼,有着女人的婉转娇吟,伴着那最为淫靡的“啪啪”肉欲碰撞之声,这屋内情形想必不看也知,但最令吴越感到诧异的是,那屋内男子发出的低声咆哮:“惊雪贱奴,快说,你是怎么打败那群匈奴蛮子的?”声音同时伴着几声狠辣的抽插,可以想象着男子边肏边吼,正是情欲关键之时。
那女子亦是不忍这般强度的抽插,被肏得口齿不清:“啊,啊,奴,奴婢不知!”
“啪!”的一声,倒让吴越惊醒过来,这一声可不是那下体碰撞,而是一道响亮的耳光,吴越也顾不上许多,急切的推门而入,果不其然,屋内男女尽皆赤裸,而那女子见吴越进来,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拾起床上被褥遮挡,吴越朝那女子略微打量,这女子虽也是花容月貌,身段上佳,但终究不是那可怖之人,却是稍稍放下心来。而那男子却是撇了吴越一眼,淡淡道:“你来做什么?我正调教这臭婊子!”
吴越微微一笑:“二皇子何故如此生气,若雪姑娘这般佳人可经不得殿下如此功夫。”原来眼前之人正是当今大明二皇子萧逸。
“哼!老子让她装个惊雪,她一问三不知,扫兴得紧!”萧逸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穿起衣物。
“那惊雪将军乃天下奇女子,能领着一群散兵游勇击溃训练有素的匈奴铁骑,这世上何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女子岂是常人所能装扮。”吴越好言安慰之下,一只手亦是示意那床上女子离去。
“若不是她那无用的老子,哪里有如今被动的局面。”
那床上女子整理好衣物,朝着吴越投之一个感谢的眼神,悄然离去,待她离去,吴越才缓缓笑道:“殿下息怒,贺老将军虽是惨败,可也是为国捐躯,国之楷模。”
“哼!”萧逸却是无法反驳,只得看着贺若雪匆匆走出,闷哼出声。
“殿下, 而今的危机可比这贺老将军之事更加严峻啊!”
“嗯?何事?”
“据祖父传来的消息,圣上有意让太子纳那烟波楼素月姑娘为妃!”
“不就是个太子妃吗?”萧逸有些不屑,自己年少风流,萧烨亦是放任于他,对他的风流韵事更是置之不理,即便是他看上了贺老将军的独女贺若雪,萧烨也遂了他的愿,可太子萧驰一直未娶,圣上这番用意就值得推敲了。
“那烟波楼的素月可非同一般,明面上看是一届民女,甚至只能算是丫鬟,但那烟波楼是何等实力,国破之时圣上派太子于江南寻访,无疑是托孤之举,而这烟波楼一出便是一位惊世骇俗的神将惊雪,一己之力化解大同之危,我听说,大同一战,她手下的兵,可是将匈奴人的骨头都给啃得稀巴烂。那这素月还算是惊雪的姐姐,可见其更不一般。若是圣上有意联姻,那这太子之位怕是更加牢固,届时大权旁落,二皇子还有何翻身之机。”
“哼!烟波楼,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地方!”萧逸破口大骂,心中更是烦闷。但见吴越似是胸有成竹之象,不由心下稍慰,急道:“可是左相有何指教?”
萧逸心道:“倒还不算太蠢。”转身微笑道:“殿下莫急,我父与左相为殿下谋划了三道妙计,可助殿下成事。”
“快说,哪三道!”
吴越也不多卖弄,赶紧回道:“这其一,可解近危,明日大宴之上定是后宫与百官均在,近闻圣上送了一柄宝琴赠与那素月,殿下只需在念公主面前提点一二,自会是一番好戏。”萧逸闻言目露精光,他亦是聪慧之人,稍加提点便也明白几分,这三妹萧念与他一母所生,平日里酷爱音律,若是让她知道父皇将这宝琴赠与外人,定当会讨教一番,届时无论输赢,便也能让素月与皇家生些嫌隙,联姻之事或可稍缓。
“还有呢?”萧逸急切追问道。
“这其二方是大局,首先是兵权,现下边境兵权尽握于惊雪之手,贺老的嫡系怕是再难有所作为,此时需要尽快收拢这群旧部,分出一定兵权以求一定自保之机,而后便是朝堂,朝堂之上有我父一力支持殿下,已经拉拢了吏部、户部、兵部、刑部的一众势力,还可压制那慕容父子一些时日,关键在于寻出太子失德之举,可那萧驰却是狡猾,多年来一直未能有所机会,不过这烟波楼或可利用一二。”
“烟波楼?”
“正是,这烟波楼前所未闻,但圣上却是与其有所关联,必然有其渊源,而其仅派一名侍女便能平定大同之乱,这究竟是这侍女天纵之才,还是那烟波楼深不可测还未可知,但是一点,既然烟波楼如此强势,那一旦危及社稷,陛下断不能任由其放纵,故而,借机扳倒与烟波楼走得较近的太子,亦是大有可为。”
“妙!妙!”萧逸大觉有理,连连赞同。
“这其三,便是最后的破釜一击!”
“破釜一击?”
吴越轻拍手掌,淡淡笑道:“容我为殿下介绍一位高人。”随着掌声落下,房门轻启,一名黑袍老者缓缓步入,此人黑袍紧裹全身,看似十分神秘,步履之间更是沉稳有力,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萧逸忽感自身有着一圈畏惧之意,不由怪道:“吴越,这是?”

华灯初上,月色清明,素月步出小院之时,萧驰已站在车马之前等候多时了,素月微微一笑,望着萧驰清晰的轮廓与那自信的神采,心中难免想起小姐的言语,不免俏脸有些晕红,当下也不多言,快步上了车轿。
萧驰贵为太子,内宫之中自是畅行无阻,自玄武门而入,经得几处宫殿,正欲直接将素月领去那灯宴所在,却不料素月忽然出声:“殿下,却不知圣上如今身在何地?”
“想是在御书房梳理军务,此次边关大捷,必然有许多有功之臣需要嘉奖,父皇难得勤勉,亦是我大明百姓之福。”萧驰想也未想便答道。
“那有劳太子引路,素月意欲先行拜见圣上。”
“啊?”萧驰错愕一声,旋即亦是明白过来,素月自入京以来一直与自己沟通,还未正式见过父皇,此番灯宴,理应先行拜见,倒是自己疏忽了。旋即道:“对对,是我安排不周,咱们这便先拜访父皇。”
素月于轿中抿嘴一笑,这萧驰性情大度,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儿,只是他却不知自己这一番拜见却是为了他。
“哦?是烟波楼的素月姑娘吗,快请快请!”萧烨闻得太监传讯而来,当下起身相迎,但见素月名如其人,一身素衣打扮,但素衣难掩真容,素衣之下显露的是不一样的清新淡雅,加之素月本身面容清秀,身段上佳,这一看起来,倒令萧烨甚为欣赏,朝着萧驰微微点头,以示满意。
“民女素月拜见陛下!”素月恭谨有礼,婷婷袅袅悠然而拜,反叫一旁的萧驰长舒一气,来得匆忙,宫中礼数繁多,刚刚才担心素月在父皇面前失了礼数该如何,现下见素月如此周全,倒是放下心来,这烟波楼中出来的女子果然不凡,这一番打量,更叫萧驰对素月愈发欣赏起来。
“快起!”萧烨亲身下来搀扶,素月亦是款款起身,面带笑意,开口直言道:“请恕素月无礼,素月此来除了拜见陛下,向陛下贺喜大同捷报之余,还要向陛下讨教一事。”
“嘶!”一时间这御书房中分外安静,萧驰与众宫娥太监均感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而那萧烨却是无动于衷,开口道:“哦?可是你家小姐的?”
“正是!”素月只道两字,却是让人觉得甚为有力,仿佛素月无形之中自信了几分。
“那你说说看,你家小姐有何安排?”萧烨言语之间已无刚刚的亲昵,而素月却是笑颜依旧:“还望陛下令旁人退下!”
“大胆!”已有侍从大声喝道,圣上周身哪里能无人护卫,尤其是这烟波楼女子来历不明,若是稍稍有意加害,后果便不堪设想。
“好!都退下!”萧烨倒是甚为配合。
“陛下?”
“都退下!”萧烨突然吼道,显是心中极为不满,亦不知是对侍从的犹豫不满,还是对烟波楼的无礼不满。
萧驰带着众人散去,亲手合上宫门,只在宫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看到素月朝着自己淡然一笑,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不比京城的繁华热闹,草原之上一望无疑的是白色的帐篷与牛马,而在草原深处,一个极为强盛的部落里,却是不断传来哀嚎之音,这是匈奴拓跋皇族所在,作为一统大漠的匈奴雄鹰,在大同一役战败归国途中惨死于汉人的毒镖之下,一代雄主就此泯灭,令无数大漠子民悲愤不已,此刻,拓跋宏图的尸身被置于人群中央,由一名年不过二十的少年亲手点燃薪柴,这少年便是拓跋宏图之子拓跋元通,亦是草原上新登基的可汗,一时间,火光大盛,众人纷纷围在一团,高呼着草原悲歌。
“哥哥,南人真的那般可怕吗?”少年身侧,一名身披白绒的少女轻轻问道。
少年转过头来,望着身旁愈发标致动人的妹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的香萝公主,大草原最美的妹妹,南人欺我大漠子民,杀我大漠铁汗,是这世上最狡猾奸诈的人群。”
“哦。”少女似懂非懂的望着眼前的大火燃烧,突然想到曾经教习自己骑马奔腾的阿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心中一时悲怆,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王!”少年身后一名威猛大汉走了过来,此人乃拓跋宏图的叔父拓跋威,乃是一员猛将,在军中地位极高:“大王新登汗位,理应重整旗鼓,为父报仇,末将提议,召集各部扩充兵力,抽调各部精壮男儿加以训练,不出一年,我草原可再显雄风!”
“大王不可啊大王!”这威猛大汉话音未落,一名书生打扮之人走上近前急道:“大王初登,局势未稳,当务之急是安抚各部,休养生息,待到时机成熟再战不迟啊!”这文士乃拓跋宏图身边的军师,亦是南朝归降之人。这拓跋元通不似其父一般信赖这南朝降客,当下怒道:“父仇不共戴天,大丈夫焉能久等,传令各部,召集精壮,我要亲自训练,扬我匈奴铁骑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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