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孟秋第一次见赵曦亭时,是在他私人展厅,每一样藏品都价值不菲。
她同好友低声玩笑,“这样好的镯子,就算是我的都不敢戴。”
几天后她生日,这支镯子当真送到了她手上。
孟秋进入四九城公子哥的圈子纯属偶然,赵曦亭在里头众星捧月,也最低调。
无人敢提他父母家世,圈外人以为他背景普通。
孟秋却知道他一处住处可听红墙黄瓦的晨钟。
但她不想纠缠不清。
后来,她的异地恋男友陷入巨大的麻烦。
赵曦亭听完,吸了一口烟,捻了,笑着瞧她,面上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语气却有丝压迫感,“和他分。”
“跟我低个头,什么事儿都依你。”
“爱你是我的批判词。”——赵曦亭。
第01章 明媚
燕大的校园种了许多白梅,遇上凛冬便开了,燕城的风吹得冷,走在小径里却都是花香。
少女的裙裾拂过走廊的墙面,骤然一停,白纱受惊似的翻起雪浪。
她抱着教科书书本,弯腰捡起那封印有律师函的文件袋,里面有几张用词严谨,意含警告的文件。
室友见她神色木然愣怔,凑上前瞧,一看那文书,破口大骂——
“姓齐的公司还有脸告你!骗你签了合同,要求你放弃学业去拍劳什子短片,补充协议里让你跟个牵线木偶似的被公司吊着,动辄扣钱的霸王条约,他是一个字儿都没提!!
他们还敢寄这个破烂玩意儿??”
室友将文件袋狠狠拍在桌上。
孟秋已经平静了不少,垂眸将文件塞回袋子里,放进自己的抽屉,“静庄,你要是有认识的法学院的同学,这几天帮我问问有没有靠谱的学长姐可以帮我打这场官司。”
说着,她坐在寝室靠窗的位置,对着镜子把头发扎起来。
葛静庄一口应下,见孟秋没那么慌张放心了不少。
她一向佩服孟秋遇事不慌的心态,不经意瞥见她露出来的脖子。
孟秋皮肤太白,对着室外好像自带着光,白皙修长,远远瞧着,整个人清冷恬静,不可亵玩。
葛静庄笑了声,插科打诨:“也不赖人家姓齐的公司惦记。
你这长了一张出道脸,头发扎起来脖子显得更长了,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子。”
“补充一下,是素颜。”
孟秋对此类说法习以为常,她用一根发卡将碎发夹上去。
“有什么特别的?照样两个眼睛一张嘴巴,和你吃一样的饭,住一样的寝室,上一样的课。”
葛静庄摇摇头,表情浮夸痛心,说:“你不懂。”
她又问:“你下午不是要去面试吗?我陪你去吧。”
孟秋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来分钟,面试地点在西城古城区,门牌号313。
明清时期有俗话说燕城东富西贵,北穷南贱,现代经济紧密联合,这种说法淡了不少,但民间传言,那片儿确实有权贵之流住着,问是谁又说不出,或者,不敢说。
孟秋问:“可能得一个下午,你等得住吗?”
“我下午没课,那个姓齐的老这么来骚扰你也不是事儿,我得看着你,万一他再来找麻烦也能搭把手。”
室友葛静庄和孟秋同一级,但她为了考燕大复读了三年,即使如此,也差一点进不了,最后调剂到城市与环境专业。
因而葛静庄年纪比她们大点儿,自然而然把她们当妹妹看。
孟秋笑说:“那我晚上请你吃饭。”
她知道葛静庄喜欢历史,“我听老师说面试的地方有个不对外开放的展览,都是老物件儿,正好可以去看看。”
葛静庄双眼一亮,“真的?那敢情好!”
孟秋高中的时候投稿过几个文学刊物,有一篇写民俗的作文被中学生订阅率最高的《言语》杂志录用,高考后霁水市日报采访文科状元的视频中,因为出镜过于惊艳而上热搜。
人文学院院长一周前找上她,说有个写东西给佣金的活儿,问她接不接。
她一口应下。
但对方似乎要求比较高,并没有因为她是名校和院长推荐的双保险而立刻录用,提出要面试。
面试地点的门口十分普通,它就在古城区灰墙青瓦的小巷里,门脚长了青苔,低调得如同大千世界偏安一隅的芸芸众生。
门内的摆设也朴实平淡。
只不过古韵浮尘的内厅中,一箱箱单调透明的玻璃柜里,每一样藏品都价值不菲。
孟秋两眼惊叹。
这些老物件给人一种时空交错的厚重感。
葛静庄先前质疑孟秋走错了路,现下哑口无言。
但凡懂点历史,就知道里面这些玩意儿的金贵,它们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的来的,得祖上正儿八经是个贵族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将它们保存得如此完整。
各行业的新贵层出不穷,但真正完成资本累积的也就那几个。
真正的老钱一派藏在聚光灯后头,不显山不露水,兴致来了恩赏些冰山一角,便频频让人惊叹。
譬如今日展馆的主人。
就是标标准准传说中的老钱。
平日里谁都没听过这号人物,百度百科也查不出,他随意抓一把闲置的小玩意儿往桌面上一摆,谁都上赶着巴结。
譬如来看展的人,不论言谈还是衣着,大多工整。
骨子里流露的尊重。
孟秋看葛静庄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笑出声。
她完全能想象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表情,没出息极了。
孟秋眼底错落着珠翠的光影,指了一个最顶头的水晶柜,边边垄垄的暖色灯四面八方看顾过来,照得物什雍容华贵。
她低声打趣:“静庄你瞧,这样好的镯子,就算是我的也不敢戴。”
葛静庄微微失神,沉默了好一阵才嘀咕:“是啊,这绿得沁汁儿的水头,也许这辈子我只能见这么一次。”
说完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它偷拍。
孟秋记得展馆门口贴着的注意事项第一条就是不能拍照,但葛静庄拍得欢,她不好意思扫兴,替她提心吊胆看顾四周。
怕被赶出去。
就在此时,一位仪容端庄穿黑色外套中短裙的女人微笑走来。
孟秋四肢紧凑起来,尴尬地以为被抓包。
她扯了扯葛静庄袖子正要道歉,只听对方声音娇柔端庄:“您是来见赵先生的吧?他还在午休,您先去静室喝杯茶坐等片刻。”
她又看了眼葛静庄,对孟秋加深笑容,恬定的语气似乎将人看透。
“不过赵先生的藏品确实难得一见,您若是更想在大厅,等赵先生方便了,我再带您进去。”
她们比约定的时间来早半小时。
孟秋心想不好让老板等她,便让葛静庄在外面,自己先跟人走。
只不过这位女士三言两语,孟秋推断这位赵先生应当不好相处。
展厅大屏风后面有一扇拱门,直通后院。院子装修古朴清幽,山水临窗,很是舒展雅致,能看出屋主品位低调不凡。
孟秋在黑檀木小几旁坐下,桌沿有一汪袖珍活泉,雕工精细,流水潺潺,这张桌几造价怕是不菲。
她曾和老师打听这位赵先生喜欢喝什么。
老师告诉她,赵先生爱喝清茶,具体是哪一种茶叶,他也不知晓,总之,赵先生喜爱的,必定难得。
孟秋从包里拿出一包茉莉干花茶包。
这是她亲手做的,窨花拌合前用了白兰花的香气打底,母亲教她这种工艺名叫“透兰”。
她将茶包放进青瓷小碗中,静坐椅子上,等水开。
窗外风意正盛,地暖暖融融地烧着,即使身处燕城的冬日,也一点不觉着冷。
她舒适得弯起嘴角,趴在窗台赏水榭兰亭。
人与景原本松弛,孟秋猝然撞上一双毫无温度的黑眸,瞳孔紧缩。
她瞬间的心情没有航船撞上冰山那么天崩地裂,却也难捱颠簸。
孟秋着实没想到有人突然从回廊尽头走出来。
惊吓之余,忘了收回目光。
男人走路的仪态很平稳,气质高雅从容不迫,大多数人难以从步姿就让人觉着惊艳。
他例外。
廊外清风晃动松柏,余影绰约。
男人稳稳穿过树荫,斜阳往他额边一滚,这副静态水墨画忽而动了起来。
人与景浓淡相宜,观赏价值堪称顶级。
然而与远观不同,越看得清他的样貌,越能感受到他气势威压。
明明表情还算温和,却让人觉着立于危墙之下,仿佛头顶悬着几根深夜里的冰锥,堪堪要砸下。
他走到窗台前,孟秋这才看清他的五官,眼狭长含光,鼻子英挺,是个极为俊朗的青年。
平时孟秋不会这样失礼地盯人,但是他的目光入侵感很强,让人下意识起了防备心,怕一眨眼,就被他看个通透。
孟秋第一次碰上这样自带压迫份量的人,悄悄端正坐好,抿起一抹笑容冲淡这丝微妙的情绪。
男人长腿从正门迈入,影子斜斜压进屋内,目光重新落在孟秋身上,多了份审视。
“久等了。”
许是刚睡醒,他声线微沉含沙,如同海浪的边际线,界限不大明显,意外地性感。
“应该的。”
孟秋公式化应对。
她看这人坐下后将长腿交迭,侧靠着沙发扶手,双眼微阖,右手抵着太阳穴微微打圈。
姿态松散地将她晾了起来。
上位者的调性。
放平日里,孟秋不会主动和这类人产生交集,但毕竟是面试,便找了个话题,温和道:“茉莉花茶行气开郁,头疼可以舒缓一些,赵先生尝尝。”
男人抬了下眼皮,注意力在她脸上不冗不长停留了两秒,依旧没作声。
气氛结了块。
孟秋硬着头皮起身倒茶。
她的手腕很白,薄薄的皮肤底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骨架娇瘦,很好把控的柔弱感。
她左手轻搭在右手手腕下,微微一斜,美人骨拂入袅袅蓝烟中,皮肤白得不可思议。
比起这点白,赵曦亭先闻到游丝一样的软香,掺在澄明清澈的茶香里,春雨化花地咬住他的思绪。
他徐徐掀睫,黑眸凝起一点光,不知是看茶还是看人。
孟秋没注意他的眸。
她自顾自看茶,眉眼低垂,怕茶壶里的水洒了,专注地倒着,哪想被人扼住了腕。
她惊诧地抬眼。
男人薄唇衔着一丝弧度。
他目光就着青烟紧贴在她脸上,似笑非笑,似要破开她的皮,囫囵个审查一遍。
“我不喝来历不明的东西,或许你可以先自我介绍。”
第02章 明媚
水线如同珠玉,在青瓷杯碗间溅起波澜,连同交错在一起的两只手都洇湿。
盖在美人腕上的指冷白修长,手背上的青筋游刃有余蜿蜒扩张。
时间静止下来。
这是孟秋第二次产生触礁的微妙感。
男人才从外头进来,又带进一阵冷风,他的手却不冰,棉布一样将她缠绕。
她的毛孔变得敏锐——
皮肤下的脉搏一下接一下撞击他温暖干燥却强势霸道的指尖。
孟秋才发现,他手掌的骨骼比自己大许多,因此轻而易举的把着她。
不知是时间被她惊愕的思绪拉长,还是他确实锢了她许久。
孟秋忍不住抬头,他眸底那层釉黑深不见底,好像要将她吞没。
她几乎忘了手里还握着茶壶,听到水滴落的声音,回过神,轻轻一挣,他便松开了。
空气流动起来。
她皮嫩,对方没用多少力,白腻腻的腕上就留了印,仿佛套了个红镯。
男人半倚在红木雕花的软椅边,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神思漠然。
过了会儿,隔着烟雾,饶有兴致地瞧她的手腕,问:“弄痛你了?”
嗓音比刚睡醒那会儿疏落低沉,颗粒感坠得很深。
孟秋想将手腕上那点印子揉掉。
他莫名让人印象深刻,因着那散漫凉薄的神情。
“没有。”孟秋答。
这是实话。
但显然他问的这一句,也不是真表达愧疚。
男人“嗯”了声,“聊聊吧。”
他先前最后一句话是让她介绍自己。
孟秋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自我介绍,但在此刻熙熙攘攘的水雾中,她哑了声。
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动机让人捉摸不透。
这份迟疑没有持续太久。
孟秋迅速考量作为雇佣者的需求,打算针对性说明,但考虑了一圈,脑子里的方案都不大合适。
对面的人不是循规蹈矩的那一类。
书面性的技能想必院长都已经告诉他,重复一遍显得人情商低。
赵曦亭不催,衔了烟自顾自冷淡地抽着,过会儿起身开窗,将味道散出去。
宽肩窄腰在窗边疏懒地透气。
屋里天光大亮。
他回座后将烟随手拧在烟灰缸里,笑了声。
耐心剩余不足,口吻却绅士。
“等我开场么,还是紧张?”
这话倒是提醒了孟秋,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
“您想了解我什么?”
“自愿来的?”他简单开口。
她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他问这话的理由。
和孟秋粗浅对他的印象丝毫不差。
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许是问她喜不喜欢这个工作吧。
她脊背笔挺,进入面试状态,“对,我希望有个好结果。”
赵曦亭审视她,唇角勾着笑,算不上真心,“你很急?”
孟秋微顿,边思索边说:“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应该越快越好?品性可以慢慢了解,实质上的东西,最一目了然。”
孟秋明显感觉到,她说完这句话,赵曦亭眉头微挑,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他微微侧颌,额角顶着指尖,视线从她的脖颈,到肩膀,随后缓缓滚落至腰间,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孟秋下意识并了并腿,仿佛一张钉在墙上的油画,脱了衣服任人观摩。
他察觉她的不自在,唇边弧度加深,重新看向她的脸,“那不好说,有些事儿得试过才知道。”
他的视线并无亵玩之意,自然也不猥琐,只是不带感情地估量,让人难免觉着被制约。
他乌眸含光,语气轻佻,“你平时说话就这么直接?”
“看情况。”
她只不过想争取一份工作而已。
赵曦亭收回目光,又问:“休息时间喜欢做什么?”
到此刻,孟秋好像才从画中出来,身子回暖,得了方寸自由。
她照实答:“看纪录片,写东西,偶尔和朋友出去散散步……”
“会打牌吗?”男人拿起桌上的紫檀摆件把玩,截断她无聊的自述。
打牌?
陈院告诉她的工作内容似乎和打牌毫不相干。
早听说四九城的二代们数不胜数,这些年发展成两派。
一派招猫逗狗不理世事。
另一派留学深造各个社会精英。
这两边谁也不服谁,但底色大同小异,都是心气儿高的主儿。
这位看起来是前者。
闲来爱逗闷子。
打着招人的旗号荒唐人间。
孟秋从小到大没碰过棋牌类的东西,这显然和她初衷不符。
如果这份工作和写文案无关,她也没有继续面试的必要了。
她起身想走,脑子忽然转了个念头,找一份时间自由的兼职并不容易,鬼使神差问了句:“时薪多少?”
“时薪?”
男人似觉得有趣,看着她眼睛正要说什么,豁然顿住,觉得自己荒唐般沉沉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孟秋。”
“哪个孟,哪个秋。”
“孟子的孟,秋天的秋。”
“燕大陈弘朗的学生。”
“不算是,他是文学院院长,并不授课。”
赵曦亭顿了片刻才说:“挺好。”
孟秋不知道他说的好是什么好。
她泡好的茉莉花茶早已温了,没有多少热气,干花的颜色越发饱满,柔柔地浮在茶面。
话题一时沉寂。
孟秋暖场道:“赵先生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重新审视少女,眼波微凝,将燃尽的烟拧了,“你开个价。”
“时薪。”他补充。
孟秋明显察觉他的态度和几分钟前不大相同,她懒得深思,归咎于此人性情不定。
至于时薪,她不懂行情,不敢贸然开口。
“一千怎么样?”对方替她做决定。
孟秋心里微惊。
一千的时薪,每天工作一小时,一个月就能挣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多万,比父母加起来赚的还多。
她没有被这个数字冲昏头脑立即答应,问:“工作时间呢?”
“你们哪天课少?”
“周四周五。”
“嗯。平时我不打扰你,该上课上课,该去图书馆去图书馆,手机开着别找不到人。”他好似敲定了这事儿,直截了当拿出手机,催了声:“号码。”
孟秋报了一串数字,心里总觉得不安,咬咬唇,声明道:“打牌我不会,既然答应了,正式工作前会学。比起打牌,我还是希望以后工作内容放在文案书写上。”
“而且打牌只能是打牌,不包括其他东西。”
“其他什么东西?”赵曦亭眼尾携了丝笑,看得人骨头发酥。
孟秋想说的话被这眼神堵在喉咙,哑了似的。
“微信号是手机同号么?”赵曦亭低头按手机,“这小孩儿头像和你不像,网图?”
赵曦亭一直没碰那杯茶,加上微信后,他俯身捏起那杯茉莉,修长的指拱起白玉桥的弧度,放在鼻尖轻移,抿了一口。
孟秋脸一热,那是她本人,只不过是童年演出的照片。去年春节翻相册,爸妈觉着这张照片好看她就换上了。
“小时候胖一点。”
“好友通过一下。”
孟秋点开微信,赵曦亭的微信名很简洁明了,就一个英文字母——
“Z”
天底下姓赵的人这么多,这样平凡普通的代号极易淹没于人海中,但他很有底气,别人就应该记住他,好似身后是万马奔腾,如同他深蓝色的头像,叙述飓风来临的万丈波涛。
赵曦亭将手机熄屏随手放在茶几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篇公文两千人民币,三千字以内。其他的时薪一千人民币。”
他顿了片刻,补充道:“工资可以预支。”
“如果你有需求的话。”
孟秋不是瑟瑟缩缩怕这怕那的性子,这事敲定之后,起码妈妈那边压力能减轻不少,这么一想心情也明朗许多。
她松快的时候对谁都热情,指着茉莉花茶包,温柔笑说:“茶不烫了,如果未来有机会共事,我可以再给您带。这是我自己做的,没有添加剂。”
孟秋看到赵曦亭在看她朋友圈,她朋友圈一个月可见,比起其他大学生吃吃喝喝风生水起玩转大学,她也就偶尔拍拍天空,或是景区打卡,十分无聊。
他翻了一会儿,没点开什么照片,随意搭了句:“泡茶这手艺,男朋友让你学的?”
好似唠家常。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孟秋不好解释太多私事,简单回复:“不是,家里人有这方面爱好,今天是我第一次试。”
赵曦亭又喝了一口,润润嗓,懒洋洋“嗯”了声。
孟秋顿了顿,“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赵先生,我先走了。”
赵曦亭:“去吧。”
面试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孟秋掩上门后像燕子似的扑进回廊里,平复了一下心跳,笑容明朗起来。
她身后的雕花玻璃窗虚虚开着,窗边站着方才闭眼假寐的男人。
赵曦亭长指把玩象牙烟杆,瓷白的杆身,光滑细腻,一如少女的肌肤,他微一用力就能整支折断。
风中流淌少女清甜的尾香。
他指腹抵在杆尖,怜惜地转着圈儿,放任自己的嗅觉,感受陌生的气息。
廊外有人来问:“赵先生,您母亲帮您约的秦小姐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让她进来吗?”
赵曦亭转身将烟杆放回红木架上,漫不经心地应:“别领静室来了,让她在展厅等。”
那人有些紧张,“抱歉赵先生,刚才是我弄错了,我以为孟小姐才是您母亲帮您约的那位……”
“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一种本事。”赵曦亭轻描淡写地应她,“这次我不计较,但有的错儿不是回回都能让你这么过了。”
“好的赵先生,我一定记住这次的教训。”
回宿舍后,葛静庄立马开了电脑修图,她也不发朋友圈,而是将藏品整理出来,按年份归类成一份图册。
孟秋打趣道:“你该去做历史图书馆的工作。”
葛静庄撅了撅嘴,“我考研一定要考回历史系。”
下午五点,美国时差十三个小时,正是凌晨四点。
孟秋收到了林晔的消息。
——晚饭吃了吗?
林晔问。
孟秋算了下时间,回复。
——一会儿去食堂。
——你是没睡还是醒了?
林晔打字速度很快。
——没睡。
——几个小组成员见不着人,我只能从网上资料找数据。
孟秋问。
——找到现在?
林晔回复。
——是的,累死了。
孟秋打开校园内网的学术资料库,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我帮你一起找,可以给我几个关键字吗?”
林晔穿一身灰蓝T恤,眼睛熬得有些肿,支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看着手机:“金融的东西我还是自己来吧,下次要写什么中国传统文化的文章再找你。”
“林晔!喝不喝柚子汁。”对面有女生在门外喊。
孟秋看林晔没精打采地坐起来,脸朝向门外,她此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轮廓分明富有少年感的侧脸。
林晔的眉眼并不深邃,却很干净。
当年她在太阳底下看到他穿着白衬衫奔向她,仿佛春日的白桦,恍惚之间答应了他的追求。
林晔并不恋爱脑,他有职业理想,当年他放弃燕大的录取,也就是放弃了和她在一起念书的机会,他远赴美利坚,拿藤校offer,规划更远的未来,孟秋也从未说过半句不好。
“上次你弄得太甜了,自己喝吧。”林晔冲门口大声说。
孟秋微笑着问:“还是你师兄的妹妹吗?”
林晔恢复了点活力,眼底带笑,“嗯,我们这儿买不到好喝的果汁,她刚来美国,人挺娇气就要喝那一口,非说只要功夫深,奶茶果粒珍,一天到晚没正事儿,净琢磨吃的。”
孟秋听到那边有门打开的声音。
女生清脆的声音不再隔在外头,道道分明传进话筒里,小姑娘轻盈的脚步踏在木地板上,如宣战的鼓。
“这次真不甜,骗你是小狗。”
林晔坐着抬头看她,满脸笑意,调侃道:“你做的小狗事还少吗?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是还要起来吃Claris街上的牛角包?起不起得来?”
“起不来先汪两声。”
孟秋看着他的笑容微微一愣,不是拈酸吃醋,只是他逗这个女生的时候,是真的开心。
整个人都在发光。
女生有些恼,踹了他一脚,不经意间看到视频通话,立刻安分下来,拍拍林晔肩膀,“女朋友在还这么欺负人,非让我嫂子揍你。”
林晔笑了声:“也没见你喊我一声哥啊。”
看得出来小姑娘活泼开朗,鬼马地冲林晔做了个鬼脸,放下柚子汁颠颠跑出了门。
房间立刻安静下来,有两三秒的时间,孟秋和林晔都没说话。
林晔喝了一口果汁,表情上看不出是甜是酸,抿抿唇放下。
“她来玩还是念书?”孟秋先开口。
“准备读本科,还在上语言学校。”林晔答。
这个话题涉及到一桩往事,两人心知肚明。
孟秋岔开思绪,指着他背后的led灯挂灯,“什么时候买了星星月亮的灯,挺好看的。”
林晔转头看了眼,“小棕给师兄买的,师兄分了我一串。”
小棕就是那个女生,孟秋记得林晔说过她名字,有点特别,有点拗口,但印象深刻。
叫章棕。
视频里又是一阵沉默。
两三秒后,林晔捣鼓草稿本上的纸屑,缓慢吐字,“其实孟孟,我们两个不必分得太清。如果当年你同意我家帮你付学费,现在我们一起在普罗维登斯会过得很快乐。”
他抬起头,直视镜头,平静间有些失望,“而不是我需要你的时候,只能隔着屏幕看着你。”
“看着毫无温度的你。”
孟秋心上某根弦震起飒飒鸣音。
她瞳孔冷清,白皙的面容在白炽灯下如一团遥远的雪。
“我会考过来的。”她说。
“但一定是——用自己努力得来的奖学金和兼职赚的零用钱付学费,而不是作为林晔的女朋友进入某个大学。”
林晔笑了笑,没和她多争辩,只说:“孟孟,有时候我很羡慕你这样的性子,但在社会上太刚直也不是好事。”
孟秋轻声说:“我只是想跟着自己心意走。”
林晔打断她,“你快吃饭了吧,我和你一边说一边陪你吃,快去。”
“好。”
这话题就算过了。
孟秋和他温温柔柔地继续聊天,没再提过小棕相关的事。
晚上,孟秋给赵曦亭发了条信息:“赵先生,这两天有没有需要我做的工作?”
然而。
赵曦亭好似将她忘了。
消息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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