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风云图》作者:武中-免费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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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武侠
弘扬传统武侠,历时五载,增删四次!
儿时隐世而居的古钺聪父母被离奇掳杀,为寻母复仇,入魔教、会群豪、夺盟主、押皇贡、一武林、平天下。古钺聪为何能安身嗜血教,色耶?智耶?为何能得当今圣上重用?名耶?缘耶?断袖之癖的欧阳艳绝与他究竟有何渊源?武林盟主高进伦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到底谁能夺得拜月贡,扫荡江湖?古钺聪能否救回欧阳龙儿?当他得知害死父母的真凶时,果真能一血深仇?

楔子

滚滚洪流动江潮,少年锐气冲碧霄。

雕鞍西去长安路,万水千山任逍遥。

跃马江湖远,侠胆交结众英豪。

坐谈三杯轻生死,千金一诺五岳高。

剑气萧萧斩巨恶,弯弓云间射大雕。

翠羽华盖笑过眼,白马银鞍倚横桥。

杨柳树下闲酌酒,但见满楼红袖招。

雄饮村垆浮春色,趋从娥眉志业消。

忽有渔阳鼙鼓动,自缚长缨战江蛟。

铁骑西风边关立,钢甲虎魄旌旗飘。

远嶂烽烟未平处,四海龙腾俱带刀。

八月傍晚,贺兰山南麓,山势崔嵬,危峰入云。乱崖之间,数十株青松虬枝斜出,错落而生。一抹斜阳下,衰草拂胸,山间群鸦乱飞。山麓入口,两骑黄骝马并辔徐行。左侧一个瘦削中年男子,四十来岁年纪,胡须蓬松,神色柔和,一袭青布长袍已呈灰白色,但上上下下十分干净。右侧一骑小马驹,足足矮了一头。马上坐了一个小男孩儿,约摸十一二岁光景,面上轮廓与中年男子差相仿佛,小手儿轻抚马鬃,口里轻哼着小曲儿:“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山路左转,变得窄陡难行。两人放慢马速,正徐行之间,小男孩忽见路边石壁上有些岩画,稚声稚气地问道:“爹爹,这石壁这般陡峭,是谁爬上去刻了这些画儿?”中年男人轻舒双臂,抱小男孩与自己共骑同乘,柔声道:“聪儿,你看,这些图画已模糊不清,距今何止几百万年,想来几百万年前,这些巨石还在山顶,牧人可从另一侧爬上山去,刻下这些画。许多年后,这些石头被风侵雨蚀,有的滚落下来,就成了这番模样。”小男孩凝望出神,支颐沉想,似有所悟。山顶乌金斜照,映在他稚气未脱的小脸上,红彤彤好看煞人。

行得几步,小男孩又问道:“也不知刻这满山的马儿、羊儿、小鹿,有什么用处?”中年人正待回答,那孩子忽然伸出手来,指向一处道:“爹爹,那花好美。要是采下来给娘,她一定欢喜。”中年人顺着稚嫩的手斜睇而去,但见在一处三五丈高的崖壁上,一朵娇嫩粉艳的花儿正红火火迎风怒放。其时已值仲秋,贺兰早寒,俯览贺兰山上下,早已见不到一丝绿色,却能见此奇花独放,着实难得。男子笑道:“要是聪儿能亲手摘下来,她一定更喜欢。”

小男孩举目高望,为难道:“孩儿随爹爹学了几日功夫,技艺深浅爹爹自是知道,这山岩这般陡峭,怎么上得去?”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舒展右臂,将男童环抱起来,双足在马镫上轻轻一点,径往山崖上飞身而去。红花绽放之处虽不甚高,但那石壁却形似菇状,上大下小,滑不留足。中年男子不慌不忙,说了声:“聪儿别怕,我会接着你。”陡将男孩向上抛起,双足运力一蹬,倏地驰近石壁,左手在壁上向下一拍,身形向上高起数尺。那男孩儿人在半空,殊无恐惧之意,反是俯瞰山中美景,说道:“飞天看景,好玩好玩。”转瞬之间,中年人已到山岩之上,伸出双手,将男孩儿接在怀中。

男孩儿站在壁沿,小心翼翼向外挪步,好容易采下那红花,回过头来道:“爹爹,我采到了……”忽见前方红霞如火,浓烟四起,大惊道:“哎呀,不好!爹爹,你快看。”右手指向山腰。中年人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已然与晚霞连成一片,男孩急道:“爹,娘还在家里!”中年男子更不打话,一把将他抱起,从山岩巨石上疾跃而下,不待双足着地,两人借男子提缰之力翻身上马,双脚一紧,黄马疾驰如飞。

转瞬之间,已至浓烟起处,但见数间茅草屋已尽为浓烟大火裹住,火中劈啪剥啄之声,盈塞入耳。中年男子急勒缰绳,不待黄骝马立住脚,人已如疾风一般急窜而出,跃入浓烟大火之中。男孩儿两眼望着早已坍坏的茅屋,在马上呆住了,手中的大红花被小手捏得粉碎也毫无知觉。他的小脸在火光中通红,残蕊在火影中更加鲜红如血。

山风袭来,火势转盛,那匹小黄马熟识道路,已独自寻道归家。男孩望见爹爹在大火之中左冲右突,似是在寻找什么,又似在竭力挣扎,突然,大火中传来一声惨叫,便没了声音。男孩从高头马上翻身下来,摔了一跤又立即爬起,两眼愣怔望着熊熊大火,一步步趔趄着走向火场。

“嗖”地一声轻响,一件物事落于身前。男孩下意识退后两步,又上前俯身拾将起来。那是一串珠钗,虽已蒙灰,却也难掩光华。男孩认得这是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之物,也是母亲唯一的随身饰物。男孩拿着珠钗的手不住颤抖,豆大的泪珠儿顺着双颊滚落下来。

男孩正自悲伤,忽闻得一阵穿山贯云的长啸传来,抬眼一看,中年男子自火堆中翻跃而出,滚在数尺开外。男子浑身上下,皆被大火包裹,口中嘶声喊道:“聪儿……快走……快走……快……”身躯晃了两晃,轰然栽倒在地,在地上乱扭数下,便自不动了。男孩呆了一呆,箭一般冲将上去,也顾不得爹爹身上还有未灭的火苗,一把抱住爹爹,叫道:“爹……爹爹……”方才还在哭鼻子,此时却哭不出来了。

男孩正悲不自胜,陡听一人道:“太好了,这里还有个小的。”火影中又跳出两个人,在男孩一丈开外站定。

男孩抬头看去,只见这两人样貌都甚奇特,其中一人个头甚高,满脸深深浅浅的刀疤,左袖随风而摆,这条手臂显已齐肩而断,右手提了一柄和手差不多长短的大刀。两眼恶狠狠瞪着自己。另一人身材甚矮,背上扛着一只单耳黑锅,不丁不八立在那独臂人左侧,也歪着头儿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男孩轻轻放下父亲尸首,缓缓站起身来,拍掉衣角上的火苗,拂去身上的烟尘,冷眼瞪视两人,目光中满是怨毒之意。

那独臂人“刷”地一声将身畔一株儿臂粗小树拦腰斩断,吼道:“小东西,不想像这株树一样一分为二,就快快将你家藏的宝刀给我交出来。”背铁锅的汉子连连跨上两步,伸手握住刀柄,往后一拉,说道:“老五,你莫要凶神恶煞的。人家还是小孩儿,未必就知道他爸爸的翻云刀藏在何处。就算他知道,你这么咋咋呼呼的,他吓破了胆儿也未必说得出来。”又将大刀往后一推,向小男孩笑嘻嘻说道:“这位伯伯一喝多了酒,就喜欢吓唬人。你莫要理他。”独臂人睁大眼道:“老六,我们一路紧赶慢赶才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口水都没喝上,什么时候喝多了酒来?”

老六白他一眼,没有说话。独臂人又问道:“你说清楚,是不是背着我偷了酒喝?”

老六道:“枉你江湖行走几十年,为人行事只凭气力,从来不肯动动脑筋,难怪好女美妇从来不肯应承你!”

独臂人唾一声,大声道:“老六,我给你说,若不是受了教主之命,一定要将翻云刀尽快寻到手,我一定追上那美妇,让她心甘情愿服侍我。”说到此,喉中咕嘟一声吞下一大口口水。老六道:“你也知寻不到宝刀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买副好棺材,那还不快找?”

小男孩两拳攥得甚紧,两脚死死踩在地上,脖颈硬梆梆撑起,一颗小小的脑袋昂然望将起来,两眼望着两人,似要喷出火来。

背铁锅的老六上前几步,走到男孩身前数尺开外站定,说道:“小朋友,看你这模样,一定以为这把火是我二人所放,心里恨不得生剥我们的皮,是也不是?”见男孩默然不作一声,又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家的房子真不是我们烧的。再说了,就算真是我们放的火,你爹真是我们所害,那也麻烦你仔细想想,凭你爹爹那么好的武功,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一个身单力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两个人?还真不如像那伯伯所说,告诉我们你家宝刀所在。”

突然间,小男孩所乘小马驹惨嘶一声,横飞而起跌入大火之中,登时搅弄起无数火星。那独臂人收起拳头,说道:“说不定我们一高兴,就不把你一拳打进大火里烧死。”

老六也不去理他,放低调门道:“小朋友,你再细细想想,看叔叔我说得是否有理?”

小男孩忽问道:“你们真的是为了爹爹的宝刀而来?”

老六点点头,说道:“叔叔无需骗你。”

小男孩握紧的双拳渐渐放松,两脚慢慢并拢,望了望火光,微微低下头,过了片刻,说道:“那好,在交出宝刀之前,叔叔须得回答我两个问题。”

独臂人骂道:“去你奶奶的,别见着竿儿就往上爬。你以为我们要找翻云刀,真是少你不得……”

老六道:“老五,便由他问两个问题,那又能怎地?”

小男孩道:“我相信这火不是叔叔放的。”

老六一怔,睁大眼半信半疑道:“你真的相信?”

小男孩道:“两位是为宝刀而来,如今宝刀还没找到,你们不会放火。”

老六目中微露异色,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小男孩道:“叔叔可不可以告诉我,放火烧房子的,究竟是谁?”

老六见他眼中惧意稍去,走近一步,和颜悦色道:“小朋友,你也知行走江湖,最讲究的就是敢作敢当,我和这位伯伯奉命前来寻找你爹爹的翻云刀,这事儿我们半点不会藏着掖着。你家的房子,确也并非我二人所烧,这事儿我们也用不着自担其罪。但你要问这把火是何人所为,那叔叔也只能告诉你,我们比你还晚一步到这里,真的不晓得。”

独臂人极不耐烦,大声道:“老六,这就够了,你在此啰啰嗦嗦多充一刻好人,离教主最后通牒便近了一刻,离阎王殿也就近了一步。”转过头来,对男孩道:“小杂种,你老子死了,你娘却还有口气,想要救她,先把翻云刀交出来。”

男孩大声道:“我娘在哪?”

独臂人道:“我们上山的时候,正好见着三个蒙面人架了一下山。”说到此处,立时换了一副面孔,方才凶身恶煞的模样荡然无存,一张刀疤脸儿也隐隐泛红,咕嘟一声,吞了老大一口口水,絮絮道:“那美妇生得那叫个水灵——柳叶眉儿,杏核眼儿,樱桃口儿,小蛮腰儿,哼哼唧唧夺人魂要人命的甜甜声儿……若非有命在身,老子恨恨不得一口把那美人给吞下肚去。”

男孩不等他说完,转身就向山下小路跑去,刚跑出两步,独臂人一把将他提了回来,说道:“不交出翻云刀,想死,或是想下山都没那么容易。”

男孩挣扎着道:“放开我,我要下山救我娘。”

老六抓住独臂人的手,轻轻将男孩放开,说道:“小朋友,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前的事了,而且劫走你娘的三人都骑了马,你怎么追?莫说你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你一个小孩子,此去也不过多送一条命而已。”

男孩闻此,愣在了原地,双目望着下山小道,满蕴泪光。

独臂人气得直跺脚,说道:“还说我不肯动脑筋,要不是你,他已经告诉我们翻云刀所在了。”

老六不理他,对小男孩道:“你方才说有两个问题,还有一个是什么?”

男孩微微隆起的喉头轻轻浮动了一下,良久才道:“没有了。”

老六道:“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抢你爸爸的翻云刀?”

男孩道:“你们对教主如此忌惮,想来那教主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手下自也差不多少。”

独臂人睁大眼道:“老六,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六非但不怒,反笑道:“还有呢?”

男孩接道:“我爹从未告诉过我什么宝刀,更不知藏在哪里,我问两位为何要找宝刀,不是自讨苦吃吗?”

老六目中露出赞许之色,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虽小,行事说话倒是异于常人,很好。”

独臂人道:“好个屁,这把火把什么都烧没了,这小屁孩也一无所知,我们要如何交差?”老六闻此,脸也沉了下来。

半晌,两人望着大火,一无良策。

忽听男孩道:“我有个办法。”

林中槐忙道:“你且说来。”

男孩道:“叔叔带我一起离开这里。”

独臂人“诶”一声,抡起大刀道:“小杂种,你还真是得寸进尺,老子没把你一刀劈成两段,你倒提起条件来了。”

男孩道:“带上我,对大家都有好处。”

独臂人道:“什么狗屁好处?”

男孩道:“这里转眼之间来了两拨人,也许还会有第三拨,两位是奉教主之命而来,背后必有靠山,我跟着你们,不仅能免于一死,还可以顺道下山打探妈妈的下落。”顿了一顿,接道:“你们无功而返,一定会受教主责罚,带着我回去,就说我知道宝刀所在,也好有个交代,或能免受皮肉之苦。”

独臂人道:“你……”不由愣住了。老六显是万万没料到这小孩会有此相求。他将铁锅扛过肩头,当即道:“好,叔叔答应你就是。只是我问你,叔叔此来是为寻你家宝刀,你就不怕我家教主得不到宝刀杀了你?”

男孩道:“我能三言两语说得叔叔不杀我,兴许也能说服你们的教主。再则说来,叔叔和这位伯伯截然不同,不像是坏人,教主若要杀我,叔叔一定会为我求情。”

老六大笑道:“林某行走江湖几十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不是坏人。哈哈,小朋友,你可真会说话,对了,你还没有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道:“我叫古钺聪,叔叔叫我聪儿便好,叔叔叫什么?”

老六道:“我叫林中槐,这位伯伯是李凌风。”

古钺聪看了一眼李凌风,说道:“你轻功很好么?”

李凌风和林中槐齐声道:“你怎知道?”

古钺聪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满脸刀伤,这里也不好使,除非轻功绝佳,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林中槐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这位凌伯伯轻功确是了得。”

李凌风恶狠狠道:“小子,老子年轻时也貌若潘安。”顿了一顿,指着老六道:“你不是料事如神么,那你猜猜他是干什么的?”

古钺聪道:“不用猜也知道。”

李凌风将信将疑道:“我不信。”

古钺聪道:“我们一同下山,林叔叔自会告诉我,还要猜么?”

林中槐更是大笑。古钺聪道:“林叔叔,请等我一会。”说罢扑通一声跪下,对着爹爹的尸首磕了八个响头,走向一侧开始掘土刨坑。

林中槐见他不仅丝毫也不哭,神色竟一如平常,更觉此孩童非同一般。说道:“叔叔来帮你。”两人一大一小两双手开始刨坑。月上中天时分,古钺聪将爹爹的尸首拖进土坑,又看了一会,一捧一捧撒土埋了。林中槐道:“叔叔为你爹爹立块碑。”从怒气冲冲,作壁上观的李凌风手中借过大刀,劈木做碑,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古钺聪道:“古翼尘。”林中槐运动指力,在木片上刻下“古翼尘之墓”,插入泥地,这才一跃上马。古钺聪又对着木碑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

林中槐轻轻抱过古钺聪放于身前,说道:“聪儿,我们这就下山去,放心,兴州七煞现在是嗜血教的人,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第一回 嗜血神教1

一道残阳,一座孤峰,一流飞瀑,一片松林。

一间破屋,一溜篝火,一柄翻云刀,一个落魄少年。

时已深秋,山风凛冽。

山中木叶簌簌而落,芬芳隐隐飞旋。

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坐在破屋前的一堆乱石上,两眼殷切地望着眼前的破瓦罐,似乎罐里另有乾坤。淡黄的火苗舔着釜底,釜中水咕咕作响,袅袅的烟雾在山风里轻轻飘散。这少年正在煮食,他右手握着一柄足有九尺的长刀,柄头上红穗飘飞,握刀的那手手背青筋突起,虽然满是泥污,却看得出甚是白皙。

蓬头少年伸手晃了晃瓦罐,微微皱了皱眉,又拿起一旁土勺舀了一勺锅中吃食,送入口中尝了一尝,随即两脚将火踩灭,放下长刀,将瓦罐口抱起来对着冷风吹了一阵,迫不及待端起瓦罐仰脖喝起来。

“嗜血神教,忠厚老实,与世无争!欧阳教主,经天纬地,菩萨心肠!”少年正大啖罐中美味,忽闻一阵喧阗颂扬之声远远传来,这声音来得甚快,不一时已到三丈之内。借着最后一抹斜阳,蓬头少年瞥见一丛人影出现在身后,在不远处立住,当先一个人缓缓挥了挥手,人丛中跳出一个手握长剑的人,在身后一丈开外立定,喝道:“臭叫花,你踩到我的影子了!”

蓬头少年置若罔闻,继续大灌罐中汤水,那人见少年对自己不理不睬,声量高了三分,吼道:“私闯神教已是死罪,还胆敢背对教主,我看你是活腻了。”缓缓近前两步。

蓬头少年见刀光相近,举起罐子抖了一抖,确认罐中再倒不出一滴汤水,这才将罐子缓缓放下。他转过身来一看,不觉吃了一惊,眼前站了十五六个绝色少男,一色粉红衣衫,每人手中捧了轻纱,都恭恭谨谨地低着头。当中有一位头顶灵蛇宝髻的丽人,面上略施粉黛,正无端端的对着自己发笑。蓬头少年回过神,知那丽人必是教主,向她拱了拱手道:“在下不知此地是贵教地盘,多有叨扰,这就告辞。”说罢拍净刀柄火灰,将瓦罐挑在刀上,扛起长刀转身缓缓离去。

当先说话的那美貌少男道:“神教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一个纵身向前,举剑向蓬头少年后脑勺刺出。少年肩头微微一侧,那柄长剑正好刺在瓦罐上,哐当一声,瓦罐被击得粉碎。

蓬头少年也不回头,说道:“在下擅扰贵地,兄台打碎我一个瓦罐,我们扯平了。”迈步又走。

美貌少男半张嘴“哼”一声,说道:“一个破瓦罐想换一条命,你的命也太贱了。”举剑又刺。蓬头少年身形倏地左斜,右手微微一举,两指不偏不倚将长剑夹住。

美貌少男右臂用力向后一拖,想要抽回长剑,谁知扯拽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更用力,那长剑却如同生在少年指间一般,纹丝不动。

身后十数名美貌少男见状,一齐看向那头戴灵蛇宝髻的丽人。那丽人双眸带笑,只定定望着那少年。

蓬头少年道:“就算在下踩到阁下影子,也是阁下自己把头送过来的,何必动不动就取人性命。”手腕微一旋转,咔嚓一声,那长剑从中断折。

美貌少男手握断剑,正欲顺势偷袭,蓬头少年右手一扬,那半丬剑片直飞出去,隐没入一旁柳树树干之中,半点头儿不曾露在外面。

少男见状,断剑扬在半空,不敢再动手,但就此退下,脸面又挂不住,正进退维谷之际,只听丽人身旁一少年道:“苏含笑,你不是这少年郎的对手,退下罢。”

蓬头少年微微一怔,问道:“你就是兴州七煞的老大,魑魅煞苏含笑?”

少男道:“算你识相。”转过头去对丽人道:“教主……他欺负人家,你要替人家报仇。”他声音甚是粗豪,但语气与娇弱的少女无异,听在耳中十分刺耳。那丽人似笑非笑,仍酸溜溜看定那蓬头少年不转眼,过了良久,才柔声道:“你不问因由先挑起事端,怎么反怪起人家少侠来?”

蓬头少年听得这声音,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人明明是女子,说话的音调语气却与男人一模一样。他看了看丽人,又望向丽人身后十数名美貌少男,均是女人装扮,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含笑娇嗔道:“明明是他闯入神教……”丽人话声微微一沉,说道:“放肆!远来是客,这位少侠既来此,我们不尽地主之谊,还赶他下山,传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苏含笑被丽人呵斥,垂头丧气,嘀嘀咕咕道:“还不是你说的,任何人也不得闯入神教,一旦发现外人接近,一律杀无赦。”

蓬头少年皱了皱眉,拱手说了声“告辞”,扛着刀继续向前走。

丽人见他要走,忙道:“苏含笑,是你无礼在先,还不过去给少侠道个歉。”顿了一顿,又道:“少侠舟车劳顿,一身旅尘,请他在谷中沐浴更衣,一起吃个夜饭再走也好!”

苏含笑十二分不服气,说道:“教主……”

那丽人道:“对客人客气些。”

苏含笑不敢违逆,极不情愿地道了声是,心下却拿不定主意:“教主说的“请”是怎生一个请法,这小子武功远在我之上,打是打不过的了……”正自想着,欧阳艳绝轻喝道:“磨磨蹭蹭,想让本宫换个人去请么?”

苏含笑不敢多想,只得清了清嗓走上前去,硬着头皮说道:“少侠,方才对不住了……你旅途辛苦,还请留下来沐浴更衣,一起吃个夜饭。”

蓬头少年不理他,迈步就走。苏含笑只得两步抢上前去挡在路上,说道:“教主请少侠一起洗澡吃饭,还请赏个脸。”

蓬头少年剑眉微皱,他听那教主说“请他留下来沐浴更衣,一起吃个夜饭”,虽显突兀,却还自然,到了苏含笑口中,却成了“一起洗澡吃饭”,想起众人形貌,大不是滋味,说道:“你让开!”

丽人忽道:“苏含笑,今儿个要是请不到少侠,你也不用再回教了。”苏含笑身子一颤,音调又低了两成,求道:“少侠,你也听见了……”蓬头少年厌恶他那副嘴脸,说道:“快让开,不然别怪我动粗!”苏含笑只是不让,赔笑道:“少侠若走了,我就没命了。”蓬头少年道:“我走不了,你也活不长。”

苏含笑拦他不住,两只眼珠子望向地上,似在寻什么东西,片刻,他抬起头来,张开双臂拦住道:“教主说了,你不能走。”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蓬头少年道:“让开!”用手去拨开他,苏含笑臂上运力,说道:“教主之命,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让。”蓬头少年道:“那也由不得你。”右足轻轻一点,身形倏地飞起,从他头顶跃出,苏含笑急道:“别跑。”双足亦跟着纵起,要去拖拽蓬头少年的脚。蓬头少年怒道:“岂有此理,天下哪有强留人做客的道理!”右足踢向他下巴,他只是要逼退苏含笑,是故这一脚并未使内劲。

其余教众见两人打了起来,登时高呼:“嗜血神教,忠厚老实,与世无争!欧阳教主,经天纬地,菩萨心肠!”

谁知苏含笑见他一脚踢来,不仅不退,下巴反而微微一扬,向前迎了上去。

“啊哟!”苏含笑一声痛呼,摔倒在地,早已满口鲜血。他也不爬起来,对身后少男叫道:“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其余少男见状,一齐涌了上来。

蓬头少年微微一惊,没料到苏含笑武功如此不济,眼见十数敌人一齐攻来,心下动怒,说道:“你们欺人太甚!”向后跃出数尺,避开了两柄长剑,手中长刀一横,刀柄同时向左侧一名少男顶出。左侧少男挺剑挡架,右脚飞起踢向蓬头少年右腹。蓬头少年微微一惊,忖道:“这苏含笑是这干人的头领,为何武功比这些人还要低很多。”一时想不明白,手腕反扭,长刀自左而右扫出,啪啪啪……三名少男手中兵器与长刀一触,纷纷脱手,左侧四人正待趁隙攻上来,蓬头少年左手陡伸,一把握住方才左侧少男踢来的右脚,单掌推出,那少男右脚和他手掌一触,突然身似箭簇,倒飞而出,撞在两丈之外一株古树之上,摔落在地。翻身爬起时,他一张俊美的面庞儿鼻青脸肿,满嘴鲜血,“噗”一声吐出两颗门牙来,已经毁了容。

“好俊的功夫!三招两式,便将本宫贴身护卫打得落花流水,果然英雄出少年。”丽人不仅不怒,眼中反万般柔情,笑盈盈大赞蓬头少年。

苏含笑揩了揩嘴角鲜血,说道:“教主,这小子无视教主神威……还打伤我们……”

丽人沉声道:“住嘴!苏含笑,枉你自称兴州七煞之首,竟连这少侠一招半式也接不住,你说,本宫留你何用!”

苏含笑连连磕头,口中道:“奴才没用,这小子……小子武功着实太高。”瞥眼看了一眼撞在树上的少男。

丽人呵呵一声阴阳怪气地娇笑,说道:“你方才见少侠一脚并未使力,故而主动迎上去,如此一来受点轻伤便可退下阵来,不仅免于一死,也免于毁容之祸,免于失本宫之宠,你这点小心思,以为本宫看不出来?”目中突然闪出一道厉光,说道:“我看,你嘴角这几滴血也是自己咬的罢?”

此言一出,其余少男恍然大悟,一时间纷纷退了两步。摔在树上的少男见自己门牙已落,迟早沦为教中苦力,更是破口大骂。苏含笑不料教主一语道破自己诡计,只顾磕头认错。

蓬头少年道:“口口声声说什么‘忠厚老实’,却原来一个比一个阴狠奸猾。”

丽人眼如媚丝,说道:“少侠,太乙北斗、苍霞、鬼影阁、天阅山庄、天书坊诸派此刻正从山下追上来,今日他们倚多恃众,一定要夺去少侠手中翻云宝刀而后快。少侠虽武功盖世,亦恐寡不敌众。且不如暂居我嗜血教,以图共同进退,不知意下如何?”莺声燕语之间,腰肢款摆,秋波流转。

蓬头少年微微一惊,说道:“阁下……教主知道在下被人追杀?”

丽人微笑道:“且不说少侠手中九尺翻云刀太过招摇,一眼便知少侠是横扫太乙北斗、苍霞,力战天阅山庄、天书坊,数月内赚得名满天下的‘大漠狂刀’。只少侠英俊非凡的容貌,看上一眼,就足让人心旌摇荡,难以忘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只知少侠诨号,却未请教高姓大名?”

蓬头少年虽然听得心头发毛,但见他十分客气,抱拳道:“在下古翼尘。在下与八大派结下的梁子与神教及教主丝毫无涉,不敢将此麻烦带累至贵教。万望教主放开道路。”

丽人喃喃道:“古翼尘,好名字,不过,尚还配不上这样英俊的容貌。”面上满泛春光,忽又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话音刚落,已有数人自峭壁下爬上来,其中一精壮汉子一面喘气一面道:“小子脚步好,快……快快交出翻云刀,不然今时此地,就是你的葬……葬生之处!”瞬息之间,山崖下蹦上来三五十人。

古翼尘刚要从肩上取刀,丽人莲步轻移,横在他身前,笑道:“区区江湖匪类,哪里用得着古少侠出手……”

身后众人听到此声音,均是脸色大变,有人道:“快走罢,只顾着追这小子,忘了这里是魔教地盘。”那精壮汉子一时也忘了答话。

就在这时,只听精壮汉子身旁一同门低声道:“师弟不用怕,咱们今日人多。”那精壮汉子闻此,点了点头,站出两步,喝道:“臭小子,我道你如何这般猖狂,却原来有嗜血教欧阳老妖怪为你撑腰。”

古翼尘道:“陆守义,古某与嗜血教素无瓜葛,你等要动手,只管冲着我来好了。”

丽人接道:“你这汉子,原来是太乙北斗四弟子‘横刀问天’陆守义。素闻你为人木讷,生性鲁莽,如今见来,果真如此。你进了我嗜血教地盘,未曾向本宫道声安好,反是一口一个妖怪,莫非,逢着本宫还想活着离开不成?”霞光中,只见一道红影若有若无闪出。

陆守义想也不想,忙挥刀挡在身前,谁知那红影并非向他而去,而是射向他身旁方才低声给他说话的同门。陆守义回神之时,那同门“哎哟“一声,手中大刀拿捏不住,哐当脱手。继而伸手满身乱挠,口中大叫道:“好痒,痒死我了,好痒……”

悬崖上众人脸色大变,一齐向后退了开去。霎时之间,那汉子脖颈、面上已抓得满是血痕。陆守义奔上前去,喊道:“大师兄!”那汉子道:“‘失心针’,我中了‘失心针’,师弟,解药,快……解药。”

欧阳艳绝不紧不慢道:“好眼力!难怪你是太乙北斗门下大弟子!‘天女散花’曲灵风,看来你这名头,倒还不是浪得。”

陆守义道:“欧阳艳绝,快给我大师兄解药!”

欧阳艳绝格格娇笑,花枝乱颤,说道:“解药?尔等私闯嗜血谷,还想糟蹋本宫解药?”顿一顿又道:“今日本宫心绪甚好,活着的都赶紧乖乖滚蛋了事。若再在此勾留,恐怕就不是中失心针这般简单了。”

陆守义怒道:“你不给解药,陆某绝不离开嗜血教半步。”

古翼尘此时才知教主姓名,眼见他横插一杠,是要将自己硬生生拉入嗜血教,当下道:“欧阳教主,今日之事,当由在下自行了断。”

欧阳艳绝纤手微摆,说道:“古少侠,这等衣冠宵小到嗜血教来,便已是死人,他们未曾与本宫招呼,还开口闭口老妖怪,本宫若是由得他放肆,嗜血教这块招牌,此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你且一旁掠阵,待本宫见识见识这般名门大派群起围攻,究竟有几分力量!”也不待古翼尘回言,转向陆守义道:“你不肯走,那就别走了罢。”

曲灵风满脸鲜血,大叫道:“四师弟,欧阳教主轻功暗器内力掌法剑术还有棋道皆是精绝天下,独门绝技乾坤烛照功更是有缘耳闻,无缘亲见。能与他一试身手,何幸如之,你……你快给我拿解药!”奇痒之下,这段话说得极快,丝毫也没有停顿。

陆守义道:“大师兄,你别急,我一定给你拿到解药。”向欧阳艳绝迎面就是一掌。欧阳艳绝笑道:“中失心针之人,若无解药,只能全身抓挠,流血过多而死,你说他急不急?”右手一挥,轻飘飘还了过去。

古翼尘看在一旁,忖道:“欧阳教主已出手,他若再留我,我就算不留,也不便与嗜血教大打出手,此事当真棘手。”沉吟片刻,见嗜血教众在一旁呐喊助威,都未留意自己,暗道:“这帮人犯了神教之地,教主出手驱逐,与我何干?不如且趁乱去也。”想到此,迈步就走。

谁知欧阳艳绝与陆守义交手恶斗,目光却片刻也未离开他,他方才迈足,欧阳艳绝就道:“古少侠,此事怎么说来也是因你而起,少侠不辞而别,未免辜负本宫一片热心。”

古翼尘面上甚是尴尬,只好立在原地。只听一人道:“我看是一片色心罢!”说话之人站在人群中,一时也不知是谁说的。

陆守义耳闻大师兄越叫越惨烈,忧急道:“欧阳教主,只要你给我解药,陆某这就率太乙北斗弟子下山,再不叨扰。”

第一回 嗜血神教2

话音方落,一苍霞弟子道:“陆守义,太乙北斗自来被江湖尊为武林第一派,如今我等好容易才追上这小子,你却要打退堂鼓,是不是怕了欧阳老贼?”

陆守义道:“谁说我怕他!”呼地一掌,向欧阳艳绝胸前击来。欧阳艳绝嗔骂道:“下流东西,敢吃本宫的豆腐!”左手格住陆守义肉掌,右手击向他胁下。陆守义侧身避开,伸手去拿欧阳艳绝太渊穴,谁知一抓即中,大喜之下,顺势往外一带,喝道:“快给我解药!”陡然间只觉欧阳艳绝手滑如鱼,手掌竟和手腕一般粗细,从他指尖溜了出去!陆守义知道不妙,正待避退,欧阳艳绝已反手抓住他手肘,说道:“人家一激你就上当,你这样愚蠢的汉子,给本宫提鞋也不配。”

陆守义只道欧阳艳绝要运力将自己手肘拧脱臼,不料对方力道极小,与其说是擒拿,不如说是在轻轻抚摸,陆守义大叫一声:“滚开!”用力往后一拖,轻轻松松便从欧阳艳绝手中挣脱。待左手收回之后,忽觉从手肘至手腕又痛又热,一看之下,登时骇然失色,原来从肘至腕的皮肤已被欧阳艳绝抓在手中。

群豪齐声惊呼:“乾坤烛照功!”

陆守义手臂虽还没流血,霎时间却已奇痛彻骨,他扯下衣衫欲将手臂包裹好,却又不敢将粗布直接裹在光溜溜的肌肉上,只痛得浑身发颤,汗如豆大。

嗜血教呼声更高:“嗜血神教,忠厚老实,与世无争!欧阳教主,经天纬地,菩萨心肠!”

欧阳艳绝扔掉陆守义肉皮,苏含笑立时迎上来,掏出雪白的蚕丝手帕,小心翼翼为教主拭净手上血污。欧阳艳绝道:“没错,正是‘苍狗白衣,痛心切骨’的乾坤烛照功,各位朋友,区区欧阳某这一招可还看得?”

欧阳艳绝于举手投足之间,以诡异残忍之手法击败太乙北斗派大弟子和四弟子,在场众人无不胆寒。人丛中一人忽道:“久闻欧阳教主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惊世骇俗,苍霞派铁云山在此拜会。”说话之人又高又瘦,手中握了一柄和自己身量相差仿佛的铁枪,正恭恭敬敬向欧阳艳绝拱手鞠躬。

古翼尘听在一旁,心下说不出的烦恶,忖道:“欧阳教主要料理他们,我作壁上观便是。”于是握紧长刀,岳峙渊停而立。

陆守义“呸“一声,说道:“铁云山,你枉称‘铁枪无敌小霸王’,却对魔教鞠躬哈腰,没的辱没了苍霞侠义之名!”

铁云山白眼一翻,冷笑道:“你太乙北斗派倒是义薄云天,尚未与姓古的小子相斗,已经连陨了两员大将。我等今次所为何来?我们是来捉拿古翼尘这小子的!凭你太乙北斗派三脚猫的功夫,就胆敢冒犯嗜血神教天威,岂非自寻死路?我倒是好言劝你,好好向欧阳教主陪个不是。欧阳教主宽宏大量,说不定竟不究你不识时务的罪过。”

陆守义恨得咬牙切齿,骂道:“嗜血魔教人人得而诛之,你堂堂苍霞弟子怕累及自身,曲意逢迎,我太乙北斗与你这胆小如鼠之辈联盟,简直奇耻大辱。”

铁云山道:“铁枪无敌胆小如鼠,却只怕欧阳教主,不怕你这不识好歹的夯货,看枪!”手中长枪一挺,一招“白鹭经天”斜斜刺向陆守义无皮的手臂,陆守义从同门手中接过一柄钢刀,单手飞舞格挡,同时强忍剧痛,将一团麻布绑在伤患处。

铁云山武功本不如陆守义,但对方手臂有伤,却也不惧,刚斗四个回合,忽闻他道:“曲灵风,你还有口活气么?你师弟只顾和我玩耍,早把你身中剧毒的事给忘啦。”陆守义忧心大师兄,果然向地上半死不活的大师兄看去,只此一瞬,铁云山已寻着破绽,臂上贯力,长枪“嗖“一声荡开大刀,不偏不倚刺入陆守义手臂无皮肌肉中,深入寸许。陆守义当真蛮得,一把将枪杆扯出,也不管手上插着枪头,左足踏上两步,刀锋顺势陡转,砍向铁云山腰间,铁云山手长枪长,不及回攻,慌忙中撑枪跳起,身形借长枪反弹之力向后跃出,堪堪避过这夺命一刀。

铁云山手中一根木棍招招不离陆守义要害,还道:“陆守义,你放着姓古的小子不去捉拿,任着魔教的歹徒横行,却对同盟兄弟下此毒手!我和你还有什么兄弟情份好讲。”陆守义心中恼怒,一时却不知如何反问,横刀在手,左削右砍,无奈一手重伤,地上大师兄亟需解药,功力大减。两人一时难分高下。

铁云山又道:“太乙北斗派总当自己是武林第一大派,平日丝毫不将我苍霞派放在眼里,苍霞派这鸟气也受得够了。兄弟们,抄家伙,对这帮笨货不必客气。”

苍霞派弟子得令,一个个横眉怒目,向太乙北斗派众弟子扑上去就是一通乱砍乱杀。太乙北斗派众弟子见大师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师兄一手重伤,本正气馁,不料苍霞派突然攻来,只得纷纷拿起兵器抵御。

古翼尘见太乙北斗、苍霞突然内讧起来,扭过头就走。这时候,欧阳艳绝笑盈盈走过来,大袖轻轻一挥,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柔声道:“古少侠,你若执意要离去,本宫也不拦你,不过,这拨猪狗正窝里斗得兴起,他们见你离去,恐怕就会调转枪头,将一腔怒气撒在你身上。不如,少侠还是随本宫回教,明日再作区处如何?”

古翼尘正要推辞,忽闻得一股奇香钻入鼻息,随着心肺流入四肢百骸,通体舒泰无比。片刻之间,他看见满山萧瑟的清秋忽而变得花花绿绿,煞是好看,眼前欧阳艳绝更是肤若凝脂,齿如瓠犀,美目眇兮。山崖下一阵冷风扑过来,古翼尘打了个寒噤,说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欧阳艳绝娇笑一声,伸手拉着古翼尘的手,笑盈盈道:“少侠赏脸,本宫三生有幸。”对方才被古翼尘打掉两颗门牙的少男道:“你在此候着,这群猪狗杀累了自会滚出谷去,若他们还敢在本教勾留,立时派人将其尽行格杀,半个活口也不留!”

那少男一听教主任仍指派任务与自己,那便是免于沦为苦力,当真大喜过望,也顾不得门牙漏风,慌忙磕头道:“奴才遵命。”

欧阳艳绝对苏含笑道:“且回罢。”苏含笑高声道:“教主有令,回谷去也。”

陆守义见欧阳艳绝要走,急道:“欧阳老贼,快给我解药。”无奈铁云山纠缠,脱不开身。太乙北斗一弟子含泪抚着大师兄曲灵风,哭道:“四师兄,大师兄救不回来了。”

欧阳艳绝道:“陆守义,太乙北斗孙掌门已九十高龄,本宫替你除掉大师兄,你继承太乙北斗掌门的机会便大了八成,你该磕头谢我才是,哈哈哈……”转过身来,娇躯微微一躬,柔声道:“古少侠且随本宫慢来。”古翼尘任他拉着手,迈开脚步缓缓而行,嗜血教一行人众紧随其后,缓缓走入谷去。

苏含笑走在教主之后,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古翼尘,眼中满是嫉恨之意。片刻,他面上肌肉一抽,强笑着迎了上去,说道:“教主,这拨宵小是为古少侠而来,他们会不会死心不改,仍要与神教为难?”

欧阳艳绝心神眼目全在古翼尘身上,说道:“他们不敢。”

苏含笑道:“奴才斗胆,要不要加派人手……”

欧阳艳绝不耐烦道:“多事!你道这拨猪狗突然内讧,是为何故?”

苏含笑一愣,回道:“奴才愚钝,请教主明示。”

欧阳艳绝道:“太乙北斗大弟子曲灵风说什么本宫十八般武艺精绝天下,用意是让师弟陆守义夺取解药,他可顾不得师弟是不是本宫对手。而那个铁云山突然对同盟发作,一则是想扰乱局面,二则是想讨好本宫,以盼逃过一死,这干人名为联盟,实则形同猪狗,个个别有用心。你放心,八大门派中铁云山这号人不在少数,他们兴不起风浪,会乖乖滚下山的。”

苏含笑恍然大悟,说道:“教主英明,奴才望尘莫及。”

欧阳艳绝接道:“陆守义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傻货,为人却比这干人正直多了。”

苏含笑道:“是。”再要说什么,忽听得轰轰隆隆的瀑布之声,原来一行人已转入一片峡谷之中。

举目远眺,只见东北崖壁高处悬挂着一道好大水帘,晚霞辉映之下,如银河般直泻潭底,喷珠吐玉,在巨石间激荡生烟。欧阳艳绝一手携着古翼尘,一手远指道:“古少侠,前方是本教禁地,非艳儿允许,任何外人不得擅入擅出。”古翼尘望着巨瀑,说道:“好大的瀑布!”全然不顾前方就是百丈悬崖,直直迈向大瀑。欧阳艳绝忙将他拉住,眼中几乎要急出泪来,说道:“少侠,你当心些。”古翼尘“哦”了一声,便又不语。欧阳艳绝道:“少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教本宫……本宫如何是好。”伸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转头道:“华瞒天这个混账东西,他只说这‘如梦散’会让中毒者身如梦中,言听计从,却没说还会让人变得痴痴呆呆,如今非要吃了他的混账解药才能让人恢复神志,每次都让本宫好生心急,回去告诉他,这如梦散若再不改良,本宫要他狗命。”掏出蚕丝帕为古翼尘擦了擦额上锅灰,又替他拍净身上泥尘,这才携手继续前行。

原来,欧阳艳绝对古翼尘一见倾心,虽再三挽留,见他仍要走,索性先下手为强,他大袖一挥,正是对古翼尘施“如梦散“之毒。他从始至终都是客客气气,笑颜以对,古翼尘武功虽高,但生性淳良,万万没料到他会突然下毒,闻得一股奇香时,已然晚矣。

少时,众人便转入深谷中,谷底烟雾弥漫,疑似无路,曲曲折折走了一炷香时间,却见危崖笔立间裂开一道细缝,两旁长草葱茏,崖缝中尽是丹石滑苔,众人侧身过去,便豁然开朗起来。自是另一番奇景造化:方才那巨瀑就在眼前,如玉如练,直注秋潭东角,潭水周遭却是平如银镜一般,斜坡上,十来个白衣少男正俯首采花,这些少男生得均极俊美,但不是少了手臂,便是脸上有刀疤,想来昔日也曾受过欧阳艳绝宠幸。

欧阳艳绝甚是得意,指着一派美景道:“相公,你可喜欢谷中景致。”古翼尘望着不远处一朵牡丹道:“那朵花真好看!”苏含笑眼捷手快,早将牡丹呈来。

又走了许久,进了一座朱红宫苑,十六名绿衣少男分列两排,站在大门两旁。见到欧阳艳绝入来,齐齐下拜,都道:“恭迎教主回宫。”

欧阳艳绝头微微一扬,这般人遂起身来,与随行众人,都退了下去,只剩得一名绿衣的美貌少男跪在地上听命。

欧阳艳绝道:“柳少颖,本宫有些倦怠,欲去安歇了。这位少侠多日鞍马劳顿,你须好好安顿他歇卧饮食。”顿了一顿,又道:“让教中女奴给他好生洗个澡。”那叫柳少颖的绿衣少男躬身应了“是”。

欧阳艳绝笑道:“相公,恕艳儿不能相陪了。”恋恋不舍放开了他手,临行之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回,才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少颖对古翼尘躬身施礼,说道:“少侠,请随我来。”转弯抹角走了一段路,将他领入一间屋来,说道:“谷中没甚好下处,古少侠就请权且在此安歇一宵。”这时门外走进三个少男来,在门口躬身而立。柳少颖向他道:“这位公子乃是教主的贵客。你须是好生服侍。”那三个少男身上亦是一袭绿衣,其中一人道:“奴才一定服侍周全。”说着去为古翼尘接刀,古翼尘下意识向左迈开,说道:“你们别抢我的刀。”

那少男一听这话,吓得连连以头碰地,口里只顾叫道:“公子万万嫌弃小人不得。”

柳少颖忙道:“还不快快起来,去将公子所需用物取来?”那少男连忙翻身爬起,后退几步,转身出门去了。

古翼尘见这般景况,不觉微微皱了皱眉。柳少颖笑道:“公子无需惊怪,教主吩咐,小的丝毫不敢怠慢,不然,教主怪罪下来,小的万万担当不起。”

古翼尘问道:“我住这里了?”

柳少颖忙道:“是,请!”古翼尘大步走了进去。

天色已暗,方才退出的少男已将用物取来。过不多时,柳少颖道:“外间晚宴已经备妥。请公子用餐。”古翼尘道:“我可真饿了。”与柳少颖出得屋来,到了一间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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