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悬疑 灵异
师父曾说过,我是阳灵子转世,命理不合四柱,命格不入五行,能活到现在,全靠本命中的一股精纯阳气。回想一下我早年的经历,也的确是凶险与艰辛并存。六岁被怨灵缠身,七岁被飞僵索命……
第一章 我生于1987
我是一个生意人,常年出差在外,平时不是正在路上奔波,就是在某个陌生的地方落脚。从零八年至今,我的生活,完全可以用“居无定所”来形容。
其实很多人无法理解,像我这样一个做银饰生意的人,为什么要天南海北地奔波,甚至连过年过节都没时间回家。尤其是老家的亲戚们,当他们得知我的银饰店不但不赚钱,而且还连年亏损时,每次我回到家,他们都会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
的确,我在市里是有一家规模很小的银饰店,但那家店仅仅是一个门面,我真正经营的行当,却和银饰没有一分一毛的关系。我做的这门生意,在我们那个行当被称为“尸棺生意”,说得简单点,就是和尸体、棺材有关。
这些年我经手的那些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正常的,最常见的是一些阴尸、邪尸,也有常年被阴风洗涤,经历过多次尸变的古尸。尸体存在的年代越久远,尸变的次数越多,往往就越是难以处理。
说这门生意不凶险,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可如果我说自己从事着这样一门生意,更没有人会信,甚至会把我当成疯子。所以我也从没向那些亲戚解释过,而我的父母,这些年,他们为了帮我隐瞒这个秘密,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去年年初我回老家,还有亲戚问我到底在做什么生意,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干违法的事,干净的钱能挣多少挣多少,不干净的钱千万别碰。对于此,我和我爸都无奈地笑了笑,但谁也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父亲倾尽了所有积蓄,在市里买了一套七十平米的小居室,然后带着我妈,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临搬家之前,父亲少有地拨通了我的电话,让我抽空回趟老家,看看还有没有要带走的东西。
当时我有事脱不开身,等事情彻底处理完,已经到了年关,我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从新疆赶火车回到了山东老家。
我回到老家的时候已是深夜,除了村东头的几条狗看见我叫了几声外,没人知道我回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在家里东走走西看看,觉得以后用得着的,就放进行李箱里。当我翻找西屋里的旧箱子时,无意中发现了我初中时的日记本。
因为年久的缘故,日记本的纸页已经有些发黄了,在本子中,还夹着一张同样发黄的老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光线很暗的地窖,在地窖中央,横放着一口大红色的棺材,红得像血。在棺材表面,沾满了黑色的液体,那种液体非常粘稠,看上去就像是煮沸的沥青。
在这口棺材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旧军装的老头,他站立的姿势很不自然,手臂和双腿都是笔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脸上的笑容异常僵硬。
虽然是彩色照片,但整张照片的颜色都很灰暗,就像是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处理。
在别人眼里,这张照片也许有些诡异,但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却能感受到一份阔别多年的温暖。
如果不是偶然间看到了这张照片,或许我也不会写下这段往事,而之所以动笔,不仅仅是为了讲述,也是为了心中的一份记忆。
我师父说过,时间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不管你这辈子经历过什么事,时间一长,大多都会渐渐淡忘。
日子久了,很多事,我怕我会忘记。
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师父,不是师傅,而是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其实,能和师父相遇,并最终接手了这样一门生意,是缘分,也是机缘,因为我出生在那样一个日子,生活在那样一个地方,还经历过那样一件事。
好了,过去的事终将过去,感慨无意,我就静下心来,聊一聊这些年的经历吧,只可惜有些事时隔太久,就算努力去回想,也只能模糊地想起一些片段了。
我出生于1987年九月初九,重阳节,我们家到我这一代是三代单传,父亲为我起名左康,希望我能健健康康地成长。
听我妈说,我出生的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户,不偏不倚地照在床上,加上那天又是重阳节,于是我爷爷就给我起了个小名:阳阳。
可就是我出生的那天,患有严重高血压的爷爷因为高兴,多喝了两杯酒,结果突发脑溢血,在当天晚上突然离世。
本来家里添了新丁,是件高兴的事,可爷爷的离世,却让一家人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悲痛中。
有人说我的八字带着双九,命太硬,一出生就克死了我爷爷。
这种风言风语传到了我爸的耳朵里,我爸当时正忙着给爷爷发丧,没心思去理会。
可在十里八乡的农村,这种话传得非常快,到我爷爷下葬之后,关于我克死爷爷的流言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为了这件事,我爸和当初散播谣言的人大打出手,听我妈说还差点闹出人命。
可谣言这种东西,止是止不住的。我爸是个很在意别人口舌的人,后来因为承受不住风言风语的压力,在我妈出了月子以后,他就带着我们娘俩搬进了厂子分配的宿舍。
那也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第一次搬家,不过那时候我还小,不可能有什么印象了。
当时我爸还在橡胶厂上班,橡胶厂宿舍是一幢建于六十年代中期的筒子楼。
我们一家三口就挤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里,做饭的灶台和厨具就摆在走廊里,厕所是公用的,一层楼东西两侧各有男厕和女厕,每天早上起来,都有很多人在厕所门前排队。
在筒子楼的中央,是一个宽敞的天井,每到夏天,都会有很多人聚在那里打扑克,我记得有一年筒子楼里有人结婚,也是在天井办的酒席。
而我也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他和我同岁,叫刘尚昂。从记事起,我就和刘尚昂在楼道上摸爬打闹,有时候也调皮捣蛋,在邻居家的锅里糊泥巴,往别家晾在天井的被子上洒水,这种事我们都干过。
每次我们干坏事,都会有人到我们家来告状,我爸不怎么管我,我妈脾气暴,每次都在走廊上追着我打,打得我嗷嗷直叫。一般来说,我这边被打完,刘尚昂他爸就该拿他开练了。
可我妈打我打得欢,一到刘尚昂挨揍,我妈都会到他们家去求情。那时候我就想,我肯定不是我妈亲生的。
现在想想,从搬进筒子楼到我六岁之前,算是我们家过得最安稳的几年了。
可就在我六岁那年,筒子楼里出事了。
那是刚入秋的一天早上,我妈早早起了床,在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我和我爸都被这阵响声给吵醒了,天还没亮,也就是四五点钟的样子,我爸打着哈欠问我妈:“你干么(我们那的人说方言,在说到“什么”这个词的时候,会自动将“什”省略掉)呢?这才几点,就弄这么大动静。”
我妈一边翻着柜子一边说:“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寒流,我给阳阳找几件厚衣裳。”
眼看天色还早,我爸就让我再睡会,他则披上一件外套,独自出了门,刚开屋门的时候还忍不住骂了一声:“真他娘冷,快赶上冬天了。”
我爸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做一件大事,就是蹲厕所,平时他起得晚,每次都要在厕所门前等很久,才能等到蹲位,今天一睁眼就急着出门,不用说,肯定是想趁着没人,先把大事解决了。
那天的天气不但冷,风还大得出奇,我爸刚关上门,就有一股寒风将门重新吹开了,我妈赶紧站起身,一边将门重新关上,一边嘀咕着:“谁家大早上的点炉灶了,这么大的味道呢。”
当时我迷迷糊糊的,没闻到什么味道,在我妈关上门之后,就裹了裹被子,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楼道上传来的喧哗声把我吵醒。
我一睁眼,就听见刘尚昂他爸在外面喊:“老左,老左,出来帮忙。”
我爸还没回来,是我妈开的门,刘尚昂他爸透过门缝往我家里瞅了瞅,又问我妈:“老左呢?”
“一大早就上茅房去了,到这也没回来。出什么事了?”我妈看刘尚昂他爸一脸焦急,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刘尚昂他爸叹了口气:“老王家出事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时候住在筒子楼的人,家家户户都走得很近,亲得很。我妈一听老王家出了事,也跟着焦急了起来,匆忙套上一件外套,也跟着冲出了家门。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我在屋里就听见有人在喊:“来几个有劲的,先把人抬出来,快快快!”
之后在嘈杂里也出现了我爸的声音:“老刘,你开车去,赶紧送医院!”
包括我爸内在,所有人的声音里都能听出一种担忧和焦急,那种感情是发自内心的,丝毫没有做作。回想起筒子楼的那段日子,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透着一股干净的淳朴。
前后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爸和我妈才一脸凝重地回到家。
第二章 筒子楼里的怪事
一进家门,我爸就一屁股瘫在沙发上,不停地叹气。
我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爸:“孩他爸,老王家到底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
我爸看了看手里的水杯,没心思喝,就将杯子放在一边,拿出一根烟点上:“唉,晚上烧炉子闹的。满屋子的煤烟味,一家四口,全中毒了。”
那时候筒子楼里没有集体供暖,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储备着蜂窝煤,自己生炉子取暖。也就是那段时间,我们那个小县城时常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事。
我妈也叹了口气:“唉,老王家的大闺女,明年就考高中了吧,出了这种事,说不定就影响学业。要说老王也是,这还没到冬天,点什么炉子啊?”
“就怕老王家这次,是挺不过去了。”我爸掐了烟,闷闷地说:“把人抬出来的时候,一家四口人,已经没气了。”
我妈一脸惋惜:“挺好的一家人,怎么就遭上这种事呢。”
我爸手里还夹着半截掐灭的烟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事。
过了很久,我爸才又点上一根烟,摇着头说:“不对劲,不对劲啊。我和老刘进去抬人的时候,老王他们一家四口的样子,瞪着眼,吐着舌头,手脚都缩在一块,根本不像是中毒,反倒像是,像是被人给活活掐死的。”
听我爸这么一说,我妈也害怕了:“孩他爸,你可别吓唬我啊。刚搬过来的时候,我就听说这楼里死过人,老王他们家,不会是被……是被那啥索命了吧。”
我爸瞪了我妈一眼:“别瞎说!什么索命,那都是老迷信……”
话说到一半,我爸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他肯定也觉得,老王家的事有蹊跷,但到底蹊跷在什么地方,我爸也说不上来。
没多久,就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叫着我爸出去商量事了。
当天下午,筒子楼里来了很多公安。听刘尚昂说,老王一家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死透了,救都没法救,之后筒子楼里的人报了警。
我那时候小,也不知道害怕,就和刘尚昂一起混在人群里,看公安查案。
有几个身材魁梧的警员守在老王家门外,说是封锁现场,还有几个人在屋里到处翻看,时不时拍几张照片。
期间还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到处问话,不过问题都是千篇一律,比如是谁报的案,谁第一个发现了案发现场云云。
我和刘尚昂看了一会,觉得挺无聊的,就钻出了人群,到天井里砸沙包玩。
和公安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头,身材又高又瘦,还穿着一身蓝灰色的旧军装,远远望去,就跟一根电线杆子似的。我亲眼看见他进了老王家,和那些公安一起勘察过现场,不过从进屋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朝着天花板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我和刘尚昂玩了没多会,老头也来到了天井,隔着大老远就朝我招手:“小娃娃,过来,过来,爷爷给你块糖吃。”
一听有糖吃,我就扔了沙包,欢天喜地跑了过去,刘尚昂比我跑得还快,一阵风似地到了老头跟前。
老头从口袋里翻出两块奶糖,拨开其中一块塞在刘尚昂嘴里,一边还说:“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是个小话唠,先给你一块,塞住你的嘴。”
别说,刘尚昂还真就是一话唠,从小就是。
刘尚昂嚼着糖块,一边嚼一边吆喝着“好吃,甜”,哈喇子顺着嘴角不停地往下淌。
老头呵呵一笑,又将另一块糖塞给我,我嚼了两口,却发现这颗糖跟牛皮筋似的,嚼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看了眼一脸享受的刘尚昂,当时就纳闷了:“我这块怎么不甜?”
听我这么一说,老头笑得特别灿烂:“呵呵,不甜吗?不甜就对了!”
我“呸”就把嘴里的糖给吐了,还故作生气地白了老头一眼,转头就想走。可这时候老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我都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剥开的糖纸,那块糖就被塞进我的嘴巴里。
这块糖是甜的,而且刚入口就有一股浓浓的香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老头冲我直笑,问我:“甜吗?”
我本来想说“甜”,可又想起老头刚才给我的那块“牛皮筋”,就做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撇了撇嘴:“还行吧。”
“嘿嘿,人小鬼大。”老头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头,又笑着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叫左康,今年……嗯……”
就在我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到底几岁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头正瞪着一双大眼盯着我看,那眼神,直勾勾的,而且还特别亮,几乎能放电。
我被老头的神情吓了一跳,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全起来了。
就连老头脸上的笑容,在我看来都变得特别瘆人,他这会笑得更灿烂了,一边还伸出手,想摸我的头,我被吓得当场就大哭起来。
老头的手停在半空中,皱着眉头问我:“你哭个啥嘛?我又不是鬼。”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我妈早上说的那番话,那啥索命,那啥是个啥,可不就是鬼?那时候我年纪虽然小,可鬼故事可是听过不少,正好那段时间电视上又演聊斋,我只看过一次片头,就吓得好几天不敢自己上厕所。
这时候,那些神啊鬼的,一下子全都浮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越想越害怕,越怕,哭得就越大声。
我这么一哭一闹,聚在老王家门口的人就纷纷来到了天井。
第一个来到天井就是刘尚昂他爸,他赶紧把我抱了起来,然后就冲着老头吼:“你干么?”
老头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没干什么啊。”
“你没干么?没干么孩子被你吓成这样?”刘尚昂他爸朝老头喊话的时候,天井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住筒子楼的都是一个厂的职工,不管是上班还是生活,都容在一个小圈子里,虽然邻里之间也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拌嘴吵架,可不管谁家遇上了事,为你出头的,总归还是这些邻居街坊们。
老头估计是见人多了,怕吃亏,叹了口气,扭头就离开了筒子楼,临出大门之前,还喃喃地说了一句:“唉,有缘无分,强求不得啊。”
没人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懒得去猜。
老头走后没多久,公安也撤离了现场,最终,老王的案子被定性为普通的一氧化碳中毒事故,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筒子楼里的生活又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就从那以后,从小没生过几场病的我,身体却变得特别虚,几乎每隔几个星期就会生一场病。
刚开始生病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是先肚子疼,然后就开始感冒,到后来简单的肚子疼变成了急性肠胃炎,不止腹泻,还呕吐,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小感冒也变成了高烧。
看着我从一个小胖墩变成了皮包骨,可急坏了我爸和我妈,我妈干脆辞了送牛奶的工作,专心在家照顾我。
我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正好是94年厂里效益不好的时候,常常连工资都发不下来,那时候,我们家的那点积蓄几乎全都交给了医院,日子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不过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生活艰难不艰难,我是感觉不到的,无非就是吃饭的时候肉少了,除了过年也没有新衣服穿了,反正就算有肉吃,我也吃不了多少,一个男孩子,对于有没有新衣服穿也不在意。
正相反,那时候我还挺庆幸自己生病的,虽然又拉又吐的很难受,可至少不用上学了,也不用写作业,每天就躺在床上看电视。对于六七岁的孩子来说,电视,绝对是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
可不久之后的一次高烧,差点把我的命给搭进去。
我七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加上我们那地方比较干燥,风吹在脸上,就像用刀子割似的,先是一阵冰凉,然后就火辣辣地疼。
从入冬开始,我就开始发高烧,连续一个多星期都没有退烧,有天我妈给我量体温,拿出体温计来一看,我竟然烧到了42度。
我妈赶紧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爸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我妈给我裹了件大衣,然后我爸就抱着我去了医院。
后来的事情我大多也只是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刘尚昂他爸开着厂里的面包装车,拉着我和我爸到医院输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医院,路上我就睡着了,连扎针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不过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我爸抱着我走出筒子楼的时候,我的脸就靠在我爸肩膀上,视线正好能看到四楼一户人家的窗户。窗户里的光线很暗,可我却很清楚地看见,一个穿着土黄色棉袄的老太太站在窗户边上盯着我看,她的头发是全白的,身材格外的消瘦,佝偻着背,脸上的皱纹很深很深,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枯死很久的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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