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作者:巧克力流心团-免费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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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都市 豪门世家 虐文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正剧
正月初二,帝都夜雪,举家欢庆,路梨矜站在空旷的街边卖唱。
她拿蹩脚的粤语唱《暗涌》,调子还是跑的,就全靠一张明艳漂亮的脸撑住场子,唱到“我的命中命中”的时候,眼圈泛红,哭腔微颤。
楚淮晏才喝完酒,被拥簇着出门,寻声抬眸望见,拂手退却他人,掸着指尖猩红,听了半晌。
这夜他鬼迷心窍,突然想日行一善。
帝都细雨微芒,楚淮晏窝在太师椅中,漫不经心地看台上水袖轻抛,莺啼婉转。
路梨矜那夜的最后扮相是观音,她没唱完,被扯着跌进怀里,可音也完全没有止住。
梨园开阔,雨声淅沥。
“大点儿声,我喜欢听。”楚淮晏咬耳没明知故问,“小观音为什么跟我放浪形骸?”
路梨矜决意离开的那天,帝都大雪,高速封路、飞机停飞。
换乘高铁去往临市再乘机,波折颇多,辗转多地才终于成功能登机。
楚淮晏姿态慵懒地坐在监控前目送,这一生的耐性仿佛都在她进机舱前频频回望的十分钟里磨没。
万尺高空,空姐音色润朗的播报:“祝路梨矜女士前程似锦,万事顺遂。”
这是航司顶级白金卡持有者才有的生日祝词,路梨矜既不是会员,更没有生日。
彼年楚淮晏对她讲得最后一句,由他人之口,不带有任何情绪。
潇洒之极,一如既往的薄幸寡情。
那时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非她不可。

第01章 1

然而天父并未体恤好人,到我睁开眼,无明灯指引。——《少女的祈祷》
2012年的第一场雪比所有人预想中都要大,铺天盖地,连着两次暴雪预警信号后,大雪素裹着整座城市变为银装。
路梨矜裹紧羽绒服,嘎吱嘎吱的踩着雪往自己的“婚房”走。
彼时还没有禁止烟花爆竹燃放的条例,白雪中参杂着红色的碎屑,好不漂亮。
呼吸带出的白色水雾被围巾包裹,面前湿漉漉的,连睫毛都仿佛结了冰,看不清前路如何。
泠冽的疾风拂过,吹彻枝头压得积雪,洋洋洒洒地飘了满脸。
路梨矜驻足,背过身去,逆着风向慢吞吞地往后挪动,她仰起头,看见大雪初霁后蔚蓝的天际,莫名其妙地生出些想流泪的冲动。
是谁说的来着?太阳不可直视?
她未来的“婚房”在明清苑,帝都排得上号的高档小区。
陈家向来待自己不薄,家中没有出事前,也曾门当户对过,两家早早订过娃娃亲。
早年间路家在帝都,祖宅就在陈家隔壁,两家交好,后来出事,举家南下才断了联络。
未婚夫陈扬是知根知底的对象,大路梨矜三岁,在国外读商科,青年才俊,为人温润体贴。
陈老爷子更是视自己如己出,这桩用来为陈老爷子冲喜,讨老人家欢心的婚事,除开路梨矜跟陈扬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基础外,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路梨矜的生日小,在十二月,要到今年年底才满二十岁,没到领证的年纪,于是陈扬想了个办法,先订婚。
他求婚得突兀,在长大后重逢的第二面。
偌大的餐厅里灭了灯,幽微的烛火落在男人眼底,路梨矜错愕地看着单膝跪地的陈扬,不知所措。
陈扬说得很诚恳,诚恳到把记忆瞬时拉回小时候。
那年都还是稚子的他们在海边戏水,路梨矜不甚溺水,离岸甚远,以至于呼救都不被注意到,陈扬豁了命救她,反倒是自己肺炎住了半个多月的院,陈家没人因此呵责过路梨矜,多是安慰。
“我从八岁开始,知道喜欢是什么概念时,就已经喜欢上你了。”陈扬目光灼热,单膝跪地举出枚素戒,“可能会有些突兀,但请你考虑下,除你之外,我没有想过别的结婚对象,订婚后我们也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试着交往。”
路梨矜想了很久很久,才到陈扬答复,她答“好”。
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漂泊无定多了,身边只剩下奶奶,反倒对安定的苛求大过一切,她是真的做了跟陈扬共度一生的预设的。
路梨矜在帝都念音乐学院,而陈扬求婚后依然要回英国处理学业,婚房的装修就全权交到了她手里。
大半年来都忙着硬装软装设计,终于赶在了订婚前半个月完成。
一砖一瓦都是自己亲自对比出来的,风格是陈扬说他喜欢的简约冷淡风。
路梨矜这趟过来是取之前落在卧室里的相机,她手头拮据时常常会接些商务演出,多数需要提供唱段的视频筛选,之前在给婚房通风时接到了活,顺手录下了段,还没来得及导出,室友尹悦华的夺命call就打过来,讲下节课老师要点名,没到的直接平时成绩计0。
挂科是顶大的事,重修耗时且贵,路梨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教室上课,还好教室在一楼,能走靠外侧的窗。
尹悦华开了瓶没喝的水揶揄她,“虽然但是,矜矜你爬窗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问题很小,起码能爬窗,总比爬不过来的强吧?
路梨矜大口喝着水,反手指向绝望站在窗边的男同学,因为体型庞大,对方三番五次的尝试也没有结果,正门外,老师又正在“守株待兔”。
年节时商演价格水涨船高,订婚宴的日子订在了正月初六。
节气雨水,最宜合婚订婚。
路梨矜在家陪着奶奶过完了年三十就匆匆往帝都赶,空出的几天刚好可以用来接点儿私活。
假期前递交了留宿的申请,刚好可以住宿舍,陈扬对此颇有微词,“反正装修好了,你一个人住宿舍怪不安全的,不如直接搬进来。”
路梨矜笑着推诿,“也有别人留宿呢,暖气烧得很旺,不用担心。”
实则是有几分抗拒跟陈扬的亲密举措,大概是感情尚未升温到位,对于些触碰总在回避。
陈扬也显得相当绅士,退到安全距离,道歉说是自己性急。
毕竟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反而是路梨矜理亏、不好意思居多。
防盗门的密码锁是路梨矜的生日,陈扬亲手设的。
很难不心动。
路梨矜成功在床头柜上找到了已经没电关机的相机,装进包里往宿舍赶,天寒地冻,室外不宜久留。
相机电池取出来充电,Sd卡被插入读卡器连接笔记本电脑。
她的原意是找点儿以前录制好的,看看能不能用,却发现上次录制的视频很长。
长达十个钟头之久?
路梨矜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走得急,忘了关相机,所以才录到没电的。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视频,手指忽然一划拖长了进度条,屏幕上出现赤条条的两团身影,纠。缠不清。
路梨矜蹙眉,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往前拖动回去。
相机拍摄的范围并不算大,反倒是声音都收录完备。
“在这儿不太好吧?”女声娇滴滴的,听着耳熟。
陈扬轻佻的扯着女生的红裙,“有什么不好的?你勾引我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好闺蜜?”
路梨矜悬然不绝的心在床尾出现张熟悉的脸时彻底落空,她闭眼又睁眼,看向结满冰花的窗柩。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大过年的,顶好的日子,背叛的竹马未婚夫,信誓旦旦给她当伴娘的闺蜜,漂亮死了。
陷在情。潮中的两位都没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相机开着,以至于事后还来得及讨论更多。
“我听矜矜说是你爷爷身体快不行了啊,他没事吧?”
——“害,我骗她的,老爷子不知道多康健,他就是喜欢路梨矜,这不,我跟他讲跟路梨矜订婚后,遗嘱都改了,我拿八成呢,稳赚不赔。”
“算计这方面,还得是你啊。”
——“那可不,你男人什么不行?再来一次?”
许久未动,电脑自动黑屏,投映出路梨矜波澜不惊的明艳脸庞。
葱白般纤细的手指触碰到鼠标,路梨矜把视频导入pr,忍着恶心将一长段剪辑出来,拷贝进u盘。
小巧的u盘没有盖,前段接口处卡得指缘泛红生疼。
大雪在午后又重新落下,路梨矜依约在sakr的门口等待自己那位久不来往的二叔。
她已经走投无路,只剩下这条能搏上一博。
巍峨壮阔的大门关得严丝合缝,还没日落,远不到夜店酒局开场的时候,路梨矜来得早,倒是显出了几分所谓的诚意。
雪天阴沉而闷,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知是哪个节点开始,门口的车流多了起来。
路梨矜一辆一辆的打量过去,生怕错过二叔的存在。
一辆迈巴赫exelero自西驶来,这是她为数不多认识的豪车,只因陈扬曾经指着图片,无比艳羡的介绍,“全球仅此一辆,出厂价六千万呢。”
车牌是显赫的京A8808。
那辆价逾千万的豪车倏然放下车窗,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窗外,青筋微浮,指尖星火明灭,瘦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掸掉烧过的猩红。
路梨矜的心猛然震颤,就好像是被掸掉前的烟灰,尚聚在烟体上挣扎,可不灭也别无他法。
后来每每回忆起初见时刻,都仿佛是命运降临。
她来不及多想,二叔的车就出现在视线中,大腹便便地中年人快步下车,迎到迈巴赫前,殷勤地陪笑开门。
路梨矜提步走近,来不及出声,视线被颀长挺拔的身影占据,耳畔是二叔奉承之极的嗓音,“今儿包了个新角儿,号称小王菲,您听听……”
迎面而出来的风如利刀刮蹭脸颊,雪花迷乱目光,路梨矜昂着头看台阶之上,转瞬间黑色长呢风衣的男人就已经迈入旋转门中,再难窥见。
路梨矜退回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搓着冻红的手给二叔发短信。
[叔,我在门口等您,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出来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半个多钟头后,才得到条简短无比的回复:[等着。]
没有时间范畴,天寒地冻,路梨矜下意识想找个小店避风,又惶恐错过,原来人在绝境里真的会抱紧救命稻草。
蹲过后又站着跺脚,试了几次都无法找到舒服的等待姿势,反而是麻木后,再感觉不到什么寒意。
手机震动,路梨矜双手捧起,是二叔的短信,只是内容惊奇。
[你也别干等着了,会唱《暗涌》吗?不会现学着给我唱,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出去,你没再唱这首,就别找我办事了。]
多稀奇?
街边卖唱又不给钱。
路梨矜年少时在港城待过小几年,跟着剧院里老师父学过阵子粤剧,粤语说得八九不离十,她戴着耳机现学现卖。
正月初二,帝都夜雪,举家欢庆。
路梨矜站在空旷的街边卖唱,昏黄的路灯扯着她瘦削的身影,形孤影孑,歌声散在凛冽寒风中。
有保安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就那么一遍一遍的清唱着。
开始时唱得字正腔圆,愈到后来音色越低靡。
夜场也开始散局,有酒醉的人寻着歌声凑近,摸出粉红色的钞票递给她。
大过年的,人人都图个吉利。
楚淮晏才喝完酒,被人拥簇着出门,寻声掀眼皮,抬眸望见道对面的女孩子。
她拿蹩脚的粤语唱《暗涌》,调子还是跑的,就全靠一张明艳漂亮的脸撑住场子。
唱到“我的命中命中”的时候,眼圈泛红,哭腔微颤。
视线虚空中逢迎,对方居高临下睥睨来的那一眼让路梨矜的调子跑得更远。
她终于看清楚男人的正脸,五官凌厉,凤眼漆黑深邃,极出挑的面容,但与她无关。
路梨矜跳过他,去男人身后簇拥的人群里找自己二叔的身影,混沌间嗅到极具侵。略性的焚香气味,混着淡淡的尼古丁。
那人已经站定在半米外开外,扬手退却了追随者们。
路梨矜与他对视,歌声还没有停下,正唱道“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不过一句歌词的时间而已,却犹如整个世纪般漫长,男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梭巡过她的脸庞,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他的影子全然拢过路梨矜的身体,身后夜场的镁光灯斜斜投来,给宽阔的肩头蒙了层薄晕。
男人沉默着,二叔倚着车门远远看过来。
路梨矜仿若无人般继续唱下去,她要赌一把。
穿街而过的风也穿过路梨矜的胸腔,久违的感知被唤醒,风吹得人通体生寒,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膨胀起来,快要炸掉。
这世上从没有那么多奇迹和巧合,多得是机关算尽。
溺水的人会竭尽全力去抓救命的稻草。
后来最好的时候路梨矜有越界的缠着楚淮晏问他们的初见,被评价道,“那天我难得想要日行一善。”
男人站在路梨矜面前点了根烟,听到一曲终了,才转着腕上的紫檀木佛珠冷淡开嗓。
音色慵懒低沉,“唱成夜多少钱。”

第0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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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半宿,路梨矜冻得牙关都打颤,乍然间未能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是就那么怔然愣在原地,唱词抛到九霄云外,忘了个干净。
楚淮晏顿了片刻,也未发声。
就那么安静的对视着,风仿佛都绕过彼此。
路梨矜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标准的杏眼,秋水剪瞳,长睫卷翘,左眼下有颗泪痣。
多年来总被夸赞合适上妆,她能唱青衣,但最擅长花旦。
戏台上合辙押韵,演别人的脚本,到了现实里,反而处处都显出些无措。
昏黄路灯慷慨投掷光影,楚淮晏的耐心在半根烟中耗尽,他勾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提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路梨矜条件反射般的小跑追上他的步调,僭越地触碰到骨节分明的手,又触电般地收回,喃喃讲,“抱歉。”
男人的手很烫,自己的冷如冰。
差距如天堑,无力跨越。
多年后已至垂暮的路梨矜回忆起这天,那些恨海情天的故事都远去,徒留下楚淮晏回眸时,这惊心动魄的这一眼。
狭长深邃的凤眼睨过来,明明凉薄淡漠至极,却无端生出几许深情的意味,后来网络上开始流行含情眼,她能想到的对照,即是楚淮晏的眼睛。
路梨矜有种被看穿的恐惧感。
宿命没有给她其余的退路,起码面前这位,好看的打紧。
“有驾照吗?”楚淮晏懒洋洋地问。
“有的。”路梨矜点头如捣蒜,无比庆幸自己因为上学期课少抽空考取了驾照,“我去年拿的本。”
路梨矜是在半秒后在男人戏谑的神态里反应过来对方究竟在确认些什么的。
向他这种身份的人,勾勾手指,抢着为他开车代驾的人比比皆是。
这是你成年了吗的另一种话术,留满回绝的境地。
“我……”路梨矜无力的辩白,“科目一到科目四,都是一次考过的。”
楚淮晏喉结微滚,路梨矜盯着右侧的那颗小痣发呆。
男人很轻的哂笑了声,夸道,“不错,科目二其实挺难的。”
温热的手掌抚在发顶,天灵盖传来酥。麻的触感,人在被什么烘烤着,再多留半秒就快熟透,好在男人只是很轻的触碰,带着丝安抚的意味,即刻抽离。
路梨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前方原本是梧桐木道,春日里枝繁叶茂,是不少人的打卡胜地,萧瑟寒冬里枯枝被风拉拽,发出哀鸣。
楚淮晏在那辆车牌显贵的迈巴赫前驻足,眼明心亮的司机下车,恭敬地绕至副驾为他开门,还顺带开了后门。
“钥匙给她。”楚淮晏朝着女孩站得放下抬下巴示意。
司机没多问,沉甸甸的钥匙很快躺在路梨矜掌心。
上次摸车还是驾校的训练车,一步千里……实在赔不起。
“那个。”路梨矜局促不安地站在副驾窗外,想沟通下,毕竟生命诚可贵,还没到不想活的地步。
车窗贴了膜,完全看不清内里的状态,她没得到什么回应,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驾驶位的门。
车内空调的暖风和室外的寒风对流,乍暖还寒,吹得路梨矜鼻头一酸。
出门时忘了戴围巾,神态表情无法掩盖。
楚淮晏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他大概是有些倦,调子尾音拖得很长,磁性而低沉,带着丝缕的蛊惑。
路梨矜咬唇,乖巧地坐进驾驶位,开始调整座椅的倾斜角度。
“你不用太紧张。”楚淮晏察觉到她的不适,宽慰道,“这车安全系数还算不错。”
或者世面上少有安全性更好的了,楚淮晏只是心血来潮般的逗人,还没有豁命博美人一笑的想法。
路梨矜是明白的,可还是免不了紧张。
倏尔檀木的香气压过来,侵。略性十足,路梨矜屏住呼吸,余光中男人倾身,越过中控区,手臂环过她的前胸。
矜贵的毛呢材质跟纯白的羽绒服贴碰,隔着厚重的冬装,路梨矜的心跳如战鼓鸣擂。
骨节分明的手扯着条安全带,横亘过她胸膛。
“咔哒”扣好。
余光中,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车顶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刺痛了路梨矜的眼眸。
她闭上眼、又再睁开,脑海里天人交战。
楚淮晏今晚的时间尤其多,饶有趣味地触了触女孩子圆润白皙的耳垂,耳钉是小草莓图柄,素得惊人,可可爱爱,看着不会超过二十。
这次是短暂的沉默。
楚淮晏取了无名指的钻戒,捏在指尖把玩,不经意地提问,“你不会对公序良俗还有什么奢求吧?”
“……”路梨矜想说您实在太高看我了,你半斤,我顶多是八两。
细长白净的手指上没有戒痕,要么新婚,要么戴着玩来挡桃花用。
室友尹悦华就有这种习惯,每次去喝酒都抹出枚装饰用的戒指,还有几次强迫路梨矜陪她戴着去,能免了不少麻烦。
前者罪孽深重,后者无罪。
事已至此,路梨矜根本没得选择,豪赌一场,输赢无定。
她在这夜等待二叔的时候给陈扬发了许多条短信,大意都是“我们先不要订婚,我没想好。”
对方只回了一条,寥寥数字:[你不要闹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是准备好欺骗我一生一世了吗?
副驾的车窗降下半截,磨砂银的打火机开合,幽蓝火苗蹿出,燃点星火,楚淮晏又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吞吐着白雾。
路梨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甜美问,“我们去哪儿?”
“都行。”楚淮晏掀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应答。
看不透、捏不准。
坐在旁边的男人就好像是连天的暴雪,你不知道它几时来、几时休,但能牵扯到你的肌理感知和情绪波动。
冻僵的手指在车载空调的暖风里逐渐找回知觉,路梨矜的指尖碰到方向盘,蜷缩后掌心又覆上,命运的走向被她握在掌中央。
车灯打亮碎琼乱玉,路梨矜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细弱而绵软,在问,“我要怎么称呼您?”
人总在某个时刻意外的较真。
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楚淮晏没应声,长指翻车屉,在卡包里摸出张身份证,双指捻着递到她手边。
路梨矜垂眸,一字一顿的心底默念出来,楚淮晏,很好听的名字。
证件照拍得端庄,少年的锐气凌厉仿若快冲出画面,与现如今的淡漠慵懒有剧烈的反差。
1985年5月21日,他要比自己大八岁。
比名字与生日更为扎眼的,是户口那里,一串家喻户晓的地址,万寿路十五号。
路梨矜猛地心头震颤,又迅速的平静下来,双手递还,念了句,“楚先生好。”
他解了外套的扣子,露出内里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系了几颗扣子,灯光在精致锁骨的凹凸中打出小片阴影,黑色的坠绳跟冷白肌肤形成强烈反差。
舒展从容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论路梨矜想不想承认。
“楚先生现在一般好,因为有人绑架了我的坐骑,还不肯带我看风景。”楚淮晏莫名于自己的好心情,启唇逗着少女。
她有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想藏又藏不住,难免不会得到些捉弄。
路梨矜默念着驾校里学到的规则,又很学术派的推开车门,下车转了一圈观察,才回来系好安全带。
楚淮晏对这种警惕的行为不置可否,“你这习惯好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十年老司机。”
拖延许久,车终于启动。
路梨矜幼年时生长在帝都不假,可再回来,是十七岁考上中央音乐学院。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她所熟络的地界,不过是老师家、校园与“婚房”那一亩三分地。
干脆利落的转向开出停车位,她沿着大马路直行向前,正月近凌晨,偶有鞭炮烟花声响起,路上车不算多,开起来还算轻松。
新手司机路梨矜没有余量思考别的,目视前方,开得谨慎仔细。
车驶出很长一段路后,路梨矜阴差阳错地拐到长安街。
两侧路灯上挂着大红灯笼,张灯结彩的迎贺新春,就那么开下去,长路仿佛没有尽头。
到某处分叉路口,楚淮晏终于大发善心的开始指挥。
他淡然讲,“左拐,直走,让你停在停。”
路梨矜也不问去处,就那么遵循着开下去,最后停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前。
到底算不得意外。
只是仍无所适从。
十九岁的年纪,被保护好点儿,就真只是个孩子。
象牙塔里窥外界,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重回来,围城尔尔。
侍应生来殷勤地开车门相迎,路梨矜不再有思忖的时间,在静下心来,人已经站在楚淮晏身侧,酒店大堂中。
《出埃及记》的钢琴曲,宏达雄壮,如涌动的流水般将气势一波又一波的推起,完美的契合电影画面中,人们经历层层险阻,最终建国的艰辛与奇迹。
路梨矜仰头,看到悬顶垂坠的水晶挂灯。
流苏繁琐,梦幻不似现实,窗外大雪扑簌,宿命劈头盖脸的降临。
“身份证带了吗?”楚淮晏仍是那副慵懒闲散的模样。
路梨矜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钱包在,证件就在。
楚淮晏颔首,“去开房吧。”
路梨矜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地给前台递出了身份证,剩下的事情顺利得出奇,前台没问任何话,连房型都未确认,只是越过她的脸望向身后站着的楚淮晏,旋即递出张金色的房卡。
明明是常驻,却非要她多拿一张?
“十九?”楚淮晏咬字清明,似笑非笑地发问,悦耳音色如琅玉击石。
明明离得不算近,路梨矜得耳廓却无端开始发烫,她倔强地呢喃,“我成年了。”
楚淮晏听乐了,戏谑道,“了不起啊,怎么?我还给你鼓鼓掌?”
电梯间的红色疯狂跳升,路梨矜的心跳随着狂跳,四周的镜面无情映射出她的局促,楚淮晏的眸光清寒,只在68楼到时,没情绪地再次确认,“要上,还是要下?”
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怔然,似是在反思,这夜的恻隐之心,是否太多了些。
路梨矜几乎是逃避般地冲出电梯的。
顶楼的套房占地面积大,一整个平层不过四间的样子,甚至没有多余的标注。
软毯踩踏无声,路梨矜提步小跑,站定在走廊尽头,房卡面的房号前。
东方木质调的香气侵袭而来,手臂横过纤细的腰身,隔着厚重的冬装托抬起她的手臂。
“叮——”
房门大开,檀香拂面,让路梨矜联想到香火鼎盛的庙宇,而身后这位,又显然与佛无甚关系。
说是酒店套房,实际更像是公寓类,玄关开始到开放式厨房,一应俱全。
路梨矜侧身让开条通路,楚淮晏熟稔地进门换鞋,接着从柜里拎出袋没拆封的白色毛绒拖鞋,递给她。
路梨矜撕开封贴,慢吞吞地把鞋子摆到地板上,踌躇着趿好。
身后的门没有外力支撑,自顾自地合拢。
玄关的感应灯没监测到声响,灭掉。
黑暗里,楚淮晏的眼睛成为了唯一的光源,路梨矜有点儿夜盲,下意识地朝光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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