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退伍兵的奇闻笔录》作者:冷残河-免费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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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悬疑 推理
相传当年蒙古大汗蒙哥率大军攻宋后,在弹丸之地合州钓鱼城离奇死亡,其墓地被称为蒙古奇墓。
上世纪四十年代,重庆某无人山区遭遇数次轰炸,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上世纪末,重庆某山区发生泥石流,救灾部队在结束救援任务后接到紧急命令,要求他们上山搜寻某种秘密东西。搜寻过程中,他们遭遇半个世纪前的武装部队,双方发生激战,救灾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几年后,幸存者赵楚偶遇当年战友毛三,得知毛三竟然在大山里找到一架坠毁的96式日军陆攻机,战机上的重重疑点让赵楚和毛三探知真相的欲望再次燃起。
历史的无数次巧合与迷离,无一不说明这片密林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神秘战役幸存者赵楚决定重入山区,找到传说中的蒙古奇墓……

引子

南宋开庆元年,蒙古四路大军攻宋,蒙古精兵剽悍异常,一路攻城拔寨节节胜利。蒙古大汗蒙哥亲自率领一支精兵挺进西南,没费多大功夫,便攻克四川军事重镇成都,蒙哥汗的下一步目标是西南最后一座重镇—合州。
他的数十万大军在成都稍作休整,就开拔前往合州地界。蜀地自古山路崎岖,非常难走,蒙古兵在西南战事虽然胜利居多,却因为恶劣的环境遭到不小的损失。这一天,他们急行军到深夜,爬上了一座无名高山取道合州,蒙哥的亲信将军汪德臣在山顶上选了一片开阔地,命大军埋灶造饭,就地扎营。
蒙哥汗在汪德臣的陪同下,沿着山路做了一番仔细查看,他们在密林中意外发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上题着烫金古体字,在场的一干军官,无论蒙古人、金人还是汉人,没人认得字意。蒙哥汗大奇,派人进洞查看,发现洞里有破旧的桌椅家具,还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肮脏老道。那老道士年纪非常大,发须全是白的,嘴里没一颗好牙。
蒙古兵把老道拖出山洞,蒙哥汗借着月光看着老道,老道也睁着浑浊的眼睛看向蒙哥汗,蒙哥汗看他神情淡定,丝毫不显慌张,但一只手却在发着抖。
蒙哥汗非常好奇,问他的手怎么了。
老道士回答说,他是一名扶乩术士,一辈子只为人扶乩,泄露了许多不该泄露的东西,就落下了这个病根,久治不好。
蒙哥汗受成吉思汗影响,对佛道诸家很有兴趣,当下就让老道士为他扶乩预测吉凶。
老道士依言从山洞里取出扶乩用具—一只圆形铁圈,铁圈上用细绳挂着一支蘸饱墨汁的毛笔,笔下摊开一张兽皮。
老道士恭恭敬敬地上完香,盘膝坐在扶乩圈旁,一只手拿毛笔,一只手捏道家口诀,嘴里不停地念咒。毛笔在虚空中乱画了一阵,突然落笔到兽皮上。
蒙哥汗心里一阵紧张,厉声对老道士说:“卜我此战最大的凶险在哪里?”
老道士在兽皮上画了一阵子,兽皮上出现一幅完整的画,汪德臣俯身拿起那张兽皮,递给蒙哥汗看。
蒙哥汗接过兽皮,走到光亮地方去看。只见兽皮中央画着一张隐没在晨雾中的城池,蒙哥汗借着月光细看,心头突然一震,那城池不但被雾气笼罩,而且还是隐在水里的,城池距水面不知有多深。
蒙哥汗看着这张诡异的图,心里一阵发毛,西南地图他再熟悉不过,哪里会有这样一座城池呢?
汪德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难以理解,就算有被水淹没的城池,也必定不会对他们造成阻碍,怎么会成为西南征途上最大凶险之地?
蒙哥汗暴怒异常,他走到老道士身边,盯着他浑浊的眼珠道:“再给本汗卜一次,算本汗此生最大的凶险。”
老道士平静地看着蒙哥汗,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他笑得意味深长,蒙哥汗的背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怦怦乱跳起来。老道士念起咒语,操住毛笔,汪德臣为他重新换上兽皮,毛笔在老道低沉的咒语中胡乱摇晃,片刻之后,兽皮上出现一幅完整的画。
蒙哥汗接过画,他只扫了一眼,心底突然一凉,如芒在背的感觉无比浓重,手一抖,兽皮便跌到地上。
汪德臣大惊,他捡起兽皮,看到兽皮上画着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却都惟妙惟肖像极他身边的蒙哥汗,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像到了极点。
恐怖的是,两个面对面的蒙哥汗彼此手持利刃,插入对方的胸口。两人表情茫然,两把利刃分别从对方的背后穿出,这也就意味着两个人都必死无疑。
汪德臣见蒙哥汗脸色苍白,心里更为惊奇,蒙哥汗英勇善战,野心勃勃,此前他征战四方,从来没有过畏怯之意,今天怎么会被一个江湖术士吓成这样?
蒙哥汗突然冲老道士大吼道:“你……你也为他占一次,就算一下他此生最大的危机在哪里?”蒙哥汗指着汪德臣。
老道士点点头,依言再次扶乩,这次兽皮上画的同样是两个小人,两个小人都是汪德臣,两个小人手执利刃,插入彼此心脏中。
汪德臣看到画的内容,肝火大动,他拖起老道士,操起军刀就要劈向老道士的脑袋,老道只是淡淡笑着。
蒙哥汗拦住他,扭头对老道士说:“老道,你扶乩三次,三次扶乩之意本汗都看不懂,还请为本汗解释。”
老道士闻言,把头扭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贫道一向只扶乩,不解其中之义,这一百多年来,找贫道扶乩的人都知道规矩,没有例外。”
蒙哥汗强忍住心中怒火,他脾气一贯暴躁,面对老道的无礼,却不敢有丝毫不敬,他能够感觉到自己骨子里对老道的敬畏。
蒙哥汗深深吸了口气,道:“本汗不问你扶乩之意,只请你告知,本汗和汪德臣将军是否都会死于自杀?”
老道站起来,捋掉身上尘土,道:“不是自杀。”
“那是?”
老道士指着山洞上刻的几个大字,道:“如果有朝一日你懂得了这几个字的含义,你自然就明白你的命运。”
说罢,老道进入洞中再也没有出来。
纵横欧亚大陆的王者蒙哥大汗,这一晚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他率领他的数十万精兵踏足合州,没过多久,他便抵达合州钓鱼城下。蒙哥汗没想到,一溃千里的南宋军队,竟借助这座小到不能再小的城池拦住他称霸天下的征程,更因为钓鱼城之役,改变了南宋王朝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欧亚大陆的战局。
任谁也没想到,合州钓鱼城这座弹丸小城,竟然能够抵挡数十万蒙古大军,而且一扛就是三十年。
更蹊跷的是,蒙哥汗这位战绩仅次于成吉思汗,先后占领了俄罗斯、波斯、突厥斯坦等大片疆土的蒙古王者,竟然和他最倚重的将军汪德臣死在了钓鱼城之战。几乎称霸天下的蒙哥大汗为何会死在钓鱼城这片弹丸之地,史册上有记载的原因就达到四种之多,但是他的真正死因,经过无数史学家考证,史册记载的说法都难以成立,一代枭雄之死成了千百年悬案。
无名山洞上刻的几个字随着蒙哥汗的死而传到蒙古贵族手里。几十年后,蒙古大汗忽必烈得国,他曾数次召集全国佛道高人进京密谋大事,据野史记载,所谋之事就是从无名山洞上抄写下来的几个奇字,忽必烈举全国之力,依然没办法破解那几个奇字的含义。千百年来,那几个奇字与蒙哥汗之死,并列成为历史悬案。
那老道士留下的三张扶乩兽皮,却随着蒙哥汗的死而离奇失踪,忽必烈当年穷尽国力,也没有再找到那三张离奇兽皮。无名山上的老道士和他隐居的山洞,在蒙古大军拔营之后,也失去了踪迹,忽必烈曾令去过该洞的士兵寻找山洞,却无一人能够找到山洞之所。
值得一提的是,蒙哥汗死前曾密令部下:如果钓鱼城破,一定要屠尽钓鱼城中军民。后来钓鱼城守将自知大势已去,率城投降,一向尊敬蒙哥汗的忽必烈却免去一干军民死罪,没有践行蒙哥汗的遗言。有一位史学家对我说,忽必烈从蒙哥汗的死中,一定有所悟,而那位扶乩老道,显然不是一位普通的江湖术士,事实上,他可能是位哲学家。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权当是一个离奇的历史故事,研究这些历史悬案的应该是那些专家干的事。没想到,我一个当兵的居然有一天能够亲证这一段历史。这一段离奇经历完全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每次与人说起,那一刻都不能忘怀的恐怖和诡异莫不让我满头大汗,而事实上,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 绝密任务

我和我的战友老枪同志坐在勇士越野车后排,老枪气很不顺,一个劲地抽烟,汽车里充斥着呛人的烟雾。驾驶员小高把车窗玻璃都降下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毛三扭头对老枪说:“班长,少抽点,还不到一个小时,你都抽半包了。”
老枪闷闷地骂道:“你少管我,我就是生气,没处撒呢。”
毛三讪讪地笑笑,又冲我道:“我说班副,你说这次真是怪事,受灾现场清理工作早就结束好几天了,该咱们干的活儿都干完了,全团大撤离是驻地警备司令部下的命令,团里怎么突然又让咱们半路折回来呢?”
我从老枪口袋里抽了一支香烟,点燃,看着窗外昏沉沉的天空,外面乌云翻滚雷声阵阵,黑云阴沉沉地压下来,我此刻的心情也与车窗外的天气一般无二。我们团奉命来到这片山区参与救灾长达半月,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刚扎营吃第一顿饭,有不少战友闻着恶心的尸臭,饭菜一进口就全吐了,这样就着尸臭吃东西我们持续了十多天。部队扎营的地方挨着水塘,所谓的“水塘”只是一潭臭水,天一黑蚊子就跟轰炸机似的围着我们转。所谓穷山伴恶水,一点没错。山脚下这种臭水塘一个连一个,水里清一色的褐红色,水塘边的蚊子不但大而且毒,叮人一口就是一个大包,有的蚊子还携带病毒,听说有一个连一晚上就被放倒了三个人,被紧急送医院去了。
在这种地方坚持了半个月,我们已经到了极限。但相比较而言,我们班还好,都是服役超过一年的老兵,有个新兵连的战士们硬是受不了被尸臭熏的苦,这么长时间都吃不下饭,只喝粥,繁重的救援作业让他们整个连队的小伙子都瘦脱了形,一个个像是从饥荒年代来的。
全团撤离的命令是昨晚传达下来的,部队做好善后工作以后,今天中午正式出发,车队在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班长老枪突然接到连长电话,命令我们立刻脱离行军部队,原地待命。
不久,连长的车就停在我们面前,连长没下车,直接招呼老枪上了他的车,然后驱车绕到了后山。我有理由推测接下来我们要执行紧急的任务,因为我亲眼看到那辆军车后面坐着我们团长—就在老枪关车门的茬儿,我瞄到的。
老枪离去不到二十分钟,连长又把他送了回来。老枪下了车,冲连长敬礼,连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驱车扬长而去。
我们目送连长的车消失在树林深处之后,老枪对我们下达了简短命令:“立刻折返回去。”
我们已经接近山体滑坡最严重的地段,这里受灾最重,光这一处就死了近五十个人。重庆人都喜欢把房子建在半山腰,山体从山顶崩塌下来,山腰上的房子无一幸免地全被推倒,我们在山脚下搜寻到不下十栋房屋残骸。
当我们掰开乱石进入房屋内部,里面的血腥场面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其中一对夫妻被钢筋钉死在床上,我们最后锯断钢筋才把尸体抬出来。
外面下起了大冰雹,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车上,小高升上窗玻璃。老枪吐了个烟圈,对小高道:“通知赵向阳他们,跟紧我们,这场暴雨可能引发更大幅度的山体滑坡,这里死人够多了,不差我们几个陪葬。”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不过经过老枪说出来,心里还是一惊,我们能想到的问题,上级首长肯定知道,冒这么大的危险,到底让我们去做什么?
我们的车绕过山腰上的建筑残骸,车窗外是灰蒙蒙的一片,密林经过雨水一冲升起了淡淡的白雾,我们的视线受到极大影响。雨刮器咯吱咯吱地刮着玻璃,这声音听得人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车里四个人现在都没说话,大家担心地观察车外动静。我们所处的是一条盘山路,这条路在滑坡中受到重创,经过工程兵的修整,已经能够正常通车,路边磨盘大的山石都是从山顶上滚下来的,我们看得格外心惊。
更让人恐惧的是,山上已经开始有石头滚下来,小高吃力地操纵勇士越野车左右挪动,避开挡在路中央的大石头。走了没多远就已经险象环生,大家手里都捏着一把汗。
毛三几次建议先下山避山洪,等雨停了再上山,没必要做无谓牺牲。
老枪抽着烟,厉声道:“不行,必须上山,这是命令。”
我插嘴道:“老枪,论军衔你比我们高,论职位你是我们领导,你下的命令我们无权拒绝执行,但兄弟们的命也是命,不能这样糟蹋。你也看到了,这山坡上几百口人,死得有多惨。”
老枪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想找死,上级给我下达了死命令,除了执行,我能怎么办?”
毛三道:“班长,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我们也没说一定要停下,要是关系到人民财产安全的任务,我们肯定执行,什么话都没有。可到底要执行啥命令,你得给我们说道说道不是?”
老枪道:“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现在还不能说,这是命令。”
毛三撇撇嘴,不屑道:“命令,又是命令。”
我突然想起坐在连长车里的团长,便道:“老枪,连长车里是不是还坐了个人?”
老枪扭头看着我,脸上满是惊愕,连长的车装的是滤色玻璃,再加上团长刻意隐蔽,理论上来说我没理由知道车里还有人的。
我道:“老枪,你还不知道我老赵有多贼?你保守上级秘密是对的,我们也不问,你说一下车上坐的是谁总没问题吧?”
老枪迟疑了一下,毛三道:“切,还真看不出来,老枪今天总算摆足了官威了,一个破班长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瞪了毛三一眼,“是团长,我都看见了。”
老枪摇了摇头,道:“不是团长,他是—”
我对老枪的神神秘秘非常反感,执行任务的就我们这几人,如今生死攸关,我们不仅不知道任务是什么,老枪还一度想掩饰团长,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斩钉截铁道:“我亲眼看到的,是团长。”
老枪摇摇头,“你不可能看清楚他,最多看到轮廓,咱们部队体型和他像的非常多,你怎么能一口咬定是他?”
我一时语塞,自信立刻打了个对折,老枪在空中虚划了几笔,我顿时会意。毛三满脸惊悚,嚷嚷道:“老枪,你骗谁呢!咱们这次抢险部队最高级别首长就是团长,王—王师长怎么会来这里?”
老枪叹口气,道:“我一上车也被吓到了,和师长这么近距离接触,我还是生平第一次。所以,你们知道我们下面的任务有多重了吧?”
看老枪的样子,不像作假,我和老枪做了两年战友,他的脾气我也了解,此人虽然平时好吹牛酗酒,但严肃起来却是说一不二,更别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所以我对即将去执行的任务,十分好奇,或者说是隐隐有一种担忧。
勇士越野车在盘山路上回环向上爬,路被大雨冲得泥泞一片,四处都是水坑,我们抬眼就可以看到磨盘石从山顶上崩塌而下,骨碌碌地就拦在路上。这石头要是砸中汽车,汽车立刻会被推下山崖,我们心里都十分紧张。
突然,小高大叫起来:“完了,前面出现大滑坡,你们看那一排树,一下全不见了。”
我定睛细看,车外的大雨就跟水帘似的,可视距离十分有限,几十米外山路上挡着一堆灰绿色的东西,显然就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树木了。我心里暗骂:这下彻底完了,这么大一堆东西挡在路上,清理起来十分费事,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弃车冒雨前进。
小高把车停在路边,毛三披上雨衣去前面查看。过了一会儿毛三回来了,他上车就骂:“完了完了,路被堵死了,几十米都是泥石流和山上滚下来的大树,没有几天工夫清理不过来。”
他又冲老枪道:“班长,你说咋办吧?”
老枪沉吟片刻,道:“穿上雨衣,背上容易携带的装备,我们徒步过去。”
小高立刻通知了后面那辆车,大家再无异议,我们下了车与后面那辆车的战友会合,小高把勇士越野车开到一个安全位置藏好。
我们班八个人在倾盆大雨中集合,老枪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特别强调此次任务非常困难,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大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末了,老枪瞪着我们的眼睛,说:“我所指的危险不仅仅是恶劣天气和泥石流,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大家一定要小心。咱们八个人上去,就得要八个人活着回来,听到了吗?”
挡路的泥石土木混合物对我们善于丛林作战的野战部队来说当然不算什么,我们很快翻过障碍物,朝山上急行军。
这是隐藏在蜀地群山中的一座无名山,主峰海拔达到数千米,在这座山上分散着许多小村落。这次遭遇到的泥石流异常罕见,灾难发生时正是午夜,山上所有村庄都陷入沉睡,谁也没有预料到灾难的来临,直到第二天下午有人上山看亲戚才发现临近几个村子都死绝了,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屋。
我们班在大雨中急行军,头上不时有石头滚下来,逃窜在飞落的石头和树木中的感觉极其难受,时时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上。那些飞石飞木打击面极广,只要一沾人,人立刻会被砸成一摊肉泥。我们这帮兵都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军演虽然也很激烈,但跟真枪实弹的血肉相搏毕竟相差太大,所以此刻我们都觉得是在参与一场真正的战争,有几个小伙子还非常兴奋。
在老枪的命令下,我们沿途巡查了几个废弃的村庄。我们曾参与过这些村庄的救援,再次故地重游,救援时面对的血腥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老枪让我们对废墟进行仔细检查,发现有不正常的东西,立刻报告。
我盯着老枪下命令时那张扭曲的脸,心中隐隐猜到此行的目的,上级一定是在找一个重要的东西。我甚至想,老枪一直不肯说到底要找什么东西,要么是那东西是绝密,要么是连上级都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我一再揣测,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我们的确是在找一个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老枪找得很仔细,他扛着撬杠,发现可疑的地方,立刻找人把残墙断壁撬开,自己趴在泥水坑里找,跟抽风了一样。
毛三凑近我,道:“班副,我越来越觉得咱们这次任务有问题。”
我瞟了他一眼,抹了抹满脸泥水,道:“你小子又看出什么了?”
毛三神秘兮兮道:“班副,你记得老枪说的话吧?他说最危险的不是泥石流,是别的东西。你说咱们就在废墟里找找东西,除了泥石流,还有什么东西能要咱们的命呢?”
我早就想到这一节,这也是我一直猜不透的地方,便对毛三道:“那你看出点门道来了吗?”
毛三压低声音,道:“这大山里树多,石头多,你说还有什么多?”
我瞪他一眼,“少卖关子了,说。”
毛三道:“班副,你别忘了,死人多啊。这些废墟里面,在几天前可都躺满了被砸烂的尸体,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一阵毛骨悚然,毛三的话听着有道理,却又难以说清楚。我们在部队接受的都是马列唯物主义教育,根本就不信什么鬼神,可是,如果排除这些东西,我们接受的秘密任务又是什么呢?老枪到底要我们在泥石流废墟里找什么呢?
毛三又要说话,被我打断了,“好了,别先把自己吓死了,执行任务。”
毛三无奈走开,我也参与进撬水泥断墙行动中,就这么干了四个多小时,我们翻遍了临近盘山路的三处村庄,却一无所获。
很快天黑下来,暴雨也停了,我们翻过盘山路的第五座盘,老枪说上面还有一座村庄,检查完了如果没意外,我们就可以撤退。
我们一行八人撤到一处安全位置,四个小时的高强度作业,让我们所有人精疲力竭。八个人都跟刚从泥水塘里跳出来的泥猴子似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
老枪靠在树干上,拉开速食罐头吃东西,其他人或蹲或躺,尽可能地让身体放松下来,小高打开安全帽上头灯,一束光柱撕开沉寂的黑暗,我们可以听到树丛中虫子的鸣叫声。
老枪的罐头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踹了他身边的战士一脚,道:“起来,去三十米外站岗去,带上对讲机。”
毛三道:“班长,没这么邪乎吧?咱们现在是在救灾,又不是打仗,你还防敌特呢?”
老枪脸一黑,“谁告诉你我们是在救灾?都小心一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村庄废墟了,八个人进来,就得八个人一起出去,都打起精神。”
那战士从地上一跃而起,向老枪敬礼,然后飞快地跑到三十米外去了。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更觉得诡异,我甚至有一种预感—今晚肯定有事情发生,这一点从老枪吃着罐头,时不时发会儿呆就可以看出来。我也跟着老枪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
老枪吃完罐头,甩手把空易拉罐扔下山崖,山下传来清脆的撞击声。突然,站岗的那名战士发疯一样朝我们这边跑过来,我顿时吃了一惊,老枪也反应过来了,他抓起枪,推子弹上膛,迎着那战士走过去。
我被老枪的过激反应吓到了,其他五人也察觉到不对劲,朝站岗战士迎了上去。那战士叫马一飞,战士们都习惯叫他小马。小马很快奔到我们面前,结结巴巴地说:“班长—有—有情况—”
老枪瞪他一眼,道:“冷静点,到底怎么回事?”
小马指着他站岗的位置:“你们过去看看,我好像看到山对面有灯光。”
老枪倒吸一口冷气,二话没说推开小马就跑到三十米外,毛三递给他一只红外望远镜,老枪观察了片刻点头道:“没错,是有光。”
毛三道:“班长,说不过去啊,山上的电都被切断了,哪里来的电灯光?”
老枪道:“不是电灯光,像火光,前方视野被树林挡住看不清楚,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沿盘山路盘旋而上,在一处陡峭路段再次遇到泥石流。沙石土木完全摧毁了盘山路的路基,路基靠外段十多米全被压塌,没塌部分看上去也是连着一层浮土,毛三试着踩上去,还没踩实土层就全崩了,吓得他赶紧退了回来。
我们都很急,打算把压在路上的几棵老树抬到塌陷路段,做一段浮桥。老枪却挥手止住我们的议论,低声道:“山上有人下来了。”
我们都被这句话震住了,老枪招呼大家熄了照明用具,他指着前面,道:“看,前面有微弱的灯光,看到没有?”
我乍一扫上坡处,只看到漆黑一片,耳中被各类虫叫填满,心里聒噪异常。又揉了揉眼睛细看,果然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从树林后面透过来,再看就发现那光越来越强,显然是有人提着油灯之类的东西走夜路。
我心里大奇:发生泥石流之后,山脚下都做了限制,还拉了铁丝网,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上来,救援部队已经全部撤离,山上怎么还会有人?
再看他们用火光照明,估计是山民,但我们部队进驻时曾对临近山区做过拉网式搜查,山民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多的健全人都撤出了大山,这里不应该还有山民。这下事情可奇了。
我满腹狐疑,盯着越来越亮的灯光。老枪拿着红外线望远镜,嘴里数着数字,“1,2,3,4,5……”
我正纳闷,却发现树林后面赫然亮堂起来,一个人影从树丛中冒了出来,此人手里提着一盏老式马灯,他一抬头,又好像发现什么似的,立刻缩了回去。
毛三低声道:“我们被发现了?”
老枪朝他挥手,毛三急忙闭嘴。那边的马灯就定在那里,人缩在林子后面,我们这边也不敢出来,双方持对峙状态。
过了一会儿,那个提马灯的人走了出来,老枪急忙挥手示意我们举枪,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暗想:这是见鬼了?我们一帮执行救援任务的战士跑来跟人打仗,这像什么话啊?
借着马灯光微弱的光,我几乎可以判断出提马灯的人是个老头,打扮得土里土气的,是山民无疑。只是距离远,再加上天黑马灯光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再具体一点就没办法看到了。
我看老枪一手拿望远镜,一手拿枪,一点松懈的意思都没有,更觉得奇怪:既然确定了是普通山民,我们还这么如临大敌干吗呢,难道这些山民还能吃了我们这帮经过高强度训练的野战兵?
提马灯那人后面又跟着出来两人,那两人距离约有两米,弯着腰,好像在抬着什么东西。抬的东西被树林草丛遮得非常严实,我往细里一想,突然明白过来,他们那姿势,抬的东西很像是床板。
想到床板,我心里一震,这些天我对这玩意儿实在太熟悉了。我们刚到受灾区的时候,担架有限,一些伤员和尸体没办法抬出去,连里就让战士们去山下村子里借门板、床板来当担架用,这也就是说,对面那些人里有人受重伤了。
看那一队人里出现了好几对这样弯腰抬东西的,我心里大奇:没道理上面还有人啊,这帮伤员是从哪里来的?
毛三急了,小声催促老枪,“班长,他们只是普通山民,还有伤员呢,估计是在泥石流里受伤的,我们得赶紧救他们去。”
老枪瞪他一眼,怒道:“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这里的山民全死光了。”
我们听了他这一席话,都愣住了,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凉意顺着背脊骨爬遍全身,鸡皮疙瘩一层层地往上结。老枪的话提醒了我们,这些人看着像普通山民,但问题是,他们出现在这里非常不合情理。
看着那盏马灯越靠越近,提灯山民的样子我们也能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老头,五十岁以上,脸皮黝黑,皮肉松弛地贴在脸上,身上穿一件八十年代旧军装,蓝布裤子的尿口垮垮地开着,露出里面红色的里裤。
提灯老头距我们不过二十多米远,他走到被泥石流冲塌的路段,挥手止住后面抬床板的队友,这次我们看清楚了,他们抬的东西的确是床板,床板上铺了棉絮,上面果然是人。
老头看着塌下去的路面,脸上满是焦虑,他转头和后面几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儿,虫鸣叫声遮住了他们的声音,我们一句都没办法听到。
他们一伙儿十几个人先把几张床板放在安全位置,又把路边倒掉的大树推了过来,这种做法正是我们刚才想做的—做一架浮桥渡过去。
这时,我们的老枪班长突然站起身,打亮手电筒照向对面,冲那帮人叫道:“嘿,老乡,你们好。”
对面正忙活的人群一阵骚动,他们瞪大浑浊迷茫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都被老枪的举动吓坏了,我拍了拍老枪,小声道:“他们不是有问题吗,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呢?”
老枪低声道:“少废话,大家都小心,听我命令行事。”
老头操着乡音道:“你们是当兵的?”
老枪乐呵呵地说:“是啊大爷,我们是救灾部队。你们遭遇了泥石流灾害,我们是奉国家和政府的命令来帮助你们的。”
说着,他指挥我们搬运山上冲下来的巨木,两边努力,很快就搭好一座简单的浮桥,几棵大树拼合在一起的浮桥有一米多宽。我们在老枪的带领下,心里揣着万般小心过了浮桥,出现在老山民面前。
老山民握着老枪的手,说:“领导,我们村子里死了很多人,我就挑几处好挖的地方挖了几个人出来,好多房子都倒了,下面都埋了人,领导快救我们啊。”
老山民说得动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那一伙十多个人也跟着号啕大哭,那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们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些活生生的人站在我们面前,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们有什么问题。我握住一名青年山民的手,他的手还是暖和的,手里沾了不少泥巴。我心里暗想:老枪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上级是不是弄错了?他们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啊!
老枪温和劝慰了他们几句,便道:“老乡们,你们村子在哪里啊?”
那山民往斜里一指,说:“在那座山上。”
我不明就里,老枪却轻轻吐了一口气,好像心里什么东西落地了。老山民对他的乡亲们说:“年轻力壮的把受伤的抬下去找医院,剩下的和解放军战士们回去救人去。”
说着,他们一帮人分成两拨,一部分下山,另外一部分带领我们沿着盘山路往上爬。途中,我们看到一处山坳里的房屋废墟,老枪盯着那废墟看了几分钟,最后终于放弃,跟着山民们往山上跑。
我们在山民们的带领下,在密林中穿行了两个多小时,翻越了几座山峰,终于抵达了一座藏在山坳中的村落。看到村子里的景象,我们都吃了一惊。

第二章 绝对命令

我们绕过一座山盘,插进山坳,凹进去的山体里藏着一座颇大的村子,老山民提着马灯走得跌跌撞撞的,几个年轻村民扶着他。
在强功率手电筒照射下,我们站在村口,就可以看到村子里面的惨象,几乎整座山丘被平推下来。村子里的大片房屋都被淹没在山土泥石流中,只能零星看到部分裸露出来的砖土房屋,泥浆从村里一直蔓延到村口。此刻村子里特别的安静,我们找到一处高地,俯瞰全村,我相信,没跑出来的人肯定没法活了。
村子浓重的腥味顺着山风吹过来,风里夹杂着血腥和泥土腐化物的气味,吹到人鼻腔里,几乎要逼着人干呕。
毛三道:“这么大的泥石覆盖范围,没重型机械根本挖不出来,我们这点人,挖到猴年马月才能救人?更何况……”
他看了看几乎要崩溃的一群山民,欲言又止。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此刻被埋在山丘下的房屋,绝对超过四个小时。泥石流覆盖不同于地震,地震把房屋震塌,人只要没被砸死,是可以活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而被泥石流压垮的房子,里面所有空隙都被泥土覆盖,人在里面无法呼吸,很快就会气绝身亡。
提灯老头扑通就跪了下来,那盏救命老式马灯摔得粉碎。他抱着老枪的脚号啕大哭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们鼻子都酸酸的,其他山民也看清了眼前惨象,个个悲从中来,哭天抢地捶首顿足—泥石流下面埋葬的都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起初只知道赶紧救人,远远没有想到,这次灾难会这样无情,几乎吞噬了他们整个村子。
老枪脸上铁青,他拉开死抱着他双腿不放的老头,冲大伙儿吼道:“愣着干吗,哭有用吗?赶紧去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比在这儿哭要强吧,一帮大老爷们!”
说罢,他从地上拾起一根两米多长的木头率先冲下高地,我们都被老枪的气势镇住了,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进村,在路上尽可能找称手的工具,很快投身救援之中。
老枪让我们集中人力一个点一个点地开挖,挖出一个人之后就组织人立刻送到山下,所有人都听他号令。
我们一拨人分出三组,对三栋最容易挖的废墟进行挖掘,山民们找来不少农业工具,我们围着一栋栋房屋残骸来挖,挖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组就挖出来两具泥尸。尸体是两个孩子,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看起来像两尊泥塑,一个山民把尸体翻过来,去探孩子的鼻息,可那鼻子里塞满了泥浆,一碰鼻子,泥浆就从鼻孔里往外冒,哪里还有半点气。
那山民鼻涕眼泪直往外流,喃喃地说:“这是赵老三家的娃娃,一男一女,姐姐才九岁,小的七岁。”
我们一干人也红了眼圈,有个战士疯了一样继续朝房屋残骸深处挖,我们也一言不发地跟着他挖掘。
很快,我们又挖到一具泥尸。那尸体夹在门缝里,双手还拉着门环,他死前试图用身体堵住自屋后席卷前厅的泥石流,两具孩子的尸体距他不过五米。没想到泥石流没有贯穿前厅,从山上飞泻下来的石头却将房屋的大半截直接撞塌,大人和孩子一个都没逃掉。
我们还要往深处挖,其他山民都阻止了我们,一个山民告诉我们,这家就三个人,女主人三年前就病死了,现在全家死光了,还有什么可挖的?
看着眼前惨象,我的喉咙堵住了。在救灾现场,我们随时都能遇到连自己都不忍面对的景象,我们试图不顾一切去救他们,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正望着三具尸体发呆,毛三从别的组跑过来,他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到边上说话。我心里堵得慌,瞪了他一眼,毛三神秘兮兮地把我领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递给我一支烟,给我点上火。
我问他:“大家都在救人,你又想偷懒了不是?”
毛三把一溜烟吐向空中,低声道:“班副,别费力气了,都是死人,我们那边挖出来的尸体没一具是全尸。”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火,怒道:“死人也得挖,保不住下面还有一个能喘气的呢?”
毛三摇摇头,苦笑道:“班副,有这闲工夫,我们还不如操心一下我们自己。”
我顿时大怒,破口大骂道:“毛三,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我话还没说完,毛三急忙捂住我的嘴,惊恐地四处乱瞄,生怕被人发现了。
他急道:“班副,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全班的弟兄着想。你发现没有,咱们都跑来救人了,独独小马不见了。”
我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我们都跟着老枪下了高地,分组的时候的确没见小马,心里不由得一惊。我急忙冲毛三道:“他干吗去了?”
毛三冲后面一指,道:“我刚才借着小解的空当去林子里找了一下,发现这小子正躲在个旮旯里发报呢。”
“他发报干什么?”
毛三抽着烟,斜了我一眼,“班副,以老枪的精明,在他眼皮底下少了一个人,他不会察觉不到。所以,小马去发报,肯定是奉了老枪的命令,他们应该是在请示上级。”
这句话让我思考半晌,按理说,此时联络上级是非常正常的。我们发现一处新的受灾现场,人力有限,急需机械和人力支援,可是,看着毛三诡异的眼神,我又有了其他想法。毕竟上级已经通报受灾现场处理完毕,大部队已经撤离,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执行秘密任务,显然与救灾无关,老枪吩咐小马联络上级,必定另有深意。
我对毛三道:“联络了又怎么样,我们现在只看到一处惨烈的受灾现场,没有其他任何发现,这与全班弟兄的生命相关,你胡思乱想得离谱了吧?”
毛三叹口气:“班副,你是没看到老枪那眼神,他干活的时候,过几分钟朝后边树林里瞄几眼,过几分钟瞄几眼,根本就不在状态,这说明了什么?”
我心里不由得一沉,如果毛三说的是实话,现在的情况就复杂了。我们目前的情况是在泥石流灾害现场救灾,按老枪和小马的偷偷行动推测,还有一条隐藏的线在同时运作,这条线到底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挨千刀的老枪打死也不透露半点秘密,他越是这样,我的心越悬得厉害。
毛三拍了拍我的肩膀,“班副,在这个班里,我就跟你亲,自己悠着点,我老觉得老枪这个人信不过。”
说着,他掐灭烟头丢掉,转身进了村子,我的心里一阵失落,背上有了淡淡的凉意。
人工挖掘工作进行了两个小时,我们收效甚微,一共才挖了不到五栋被埋房屋,挖出来的全是尸体,没有一具有活气的,大家都寒心了。
我趁休息时间去找老枪,他正拿一把大铁钎在撬水泥墙,撬了几下都没动静,见我过来了,他招了招手,我忙过去帮他掰铁钎,一瞟眼看到小马在不远处铲泥水。
石墙被撬开,老枪直起身擦了擦汗水。我趁机道:“老枪,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赶紧向上级汇报情况,请求支援才是。”
老枪点点头,“马上就安排人发报,这么大个村子,再来两个连也要清理一个星期啊。”
我心里顿时一片雪亮:老枪在诓我呢!他明明已经让小马向上级汇报了,偏偏装作没这回事,看来果然问题很大。我们是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就算执行特殊任务,他是负责人,我也是个副手啊,他可以不透露消息给战士们,我作为半个领导多少也要知道一点才是,他凭什么还诓我?
我越想越火,意味深长地看了老枪一眼,老枪装没看到,扭过头去让小马发电报去。小马背上装备,溜到村角去了。
我心里暗骂:“老枪来当兵可惜了,‘奥斯卡’少了一位中国影帝啊。”
我们一直干到午夜,大家又饿又困,包括那些山民都支撑不住了,于是大家就找了一处安全地方休息。我浑身湿透了,身上酸疼得不行,仿佛被人狠揍了一顿,找了一处干的地方躺下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把我推醒,我一看,是毛三,其他人也都被叫醒了,一个个睡眼惺忪的。
我问毛三:“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呢!”
毛三小声在我耳边道:“班副,立刻撤离,老枪下的命令。”他瞟一眼不远处正在沉睡的一伙儿山民,道:“不许声张,要偷偷走,千万不能惊醒那帮山民。”
我还没清醒的头脑越发迷糊了,“咱们偷偷开溜?这算什么事啊,我军还没这先例呢!不战而逃向来是我深恶痛绝的,要走你们走,我要留下来。”
毛三无奈地看着我,说:“班副,你要清楚,咱们是在执行秘密任务,不是在救灾。”
我彻底怒了,差点叫起来,“什么任务!明明就是救灾,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损害,当兵的不去帮他们,我们算哪门子兵啊!要走你们跟老枪走,我一个人留下来等支援部队。”
毛三吓得拼命向我摆手,示意我小声点。这时,老枪从黑暗中走过来,他一挥手,两名战士不由分说架着我,毛三捂住我的嘴,很快就把我拖出了村子。
山民们睡得太沉了,没有人发觉我们的异动,我们按原路返回,一直走到遇到山民们的地方才停下来。
我瞪着老枪,怒道:“老枪,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在关键时候要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老枪冷静地看着我,说:“我如果让弟兄们在村子里睡到天亮,一个人都不会活着出来,你知道吗?”
老枪盯我的眼神冷冷的,让我背后一阵发凉,我强撑着,“吓唬谁呢!他们就是一帮普通的山民,遭了灾害,急等着咱们去挖他们的亲人出来,就这么简单,你当他们是鬼呢?”
老枪道:“我已经向上级确认过,整座山区都被搜查过,活人早就迁移下去了,山区里根本就没村子,没活人。”
“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帮山民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我握过他们的手,是暖的,我看见他们号啕大哭的样子,让人心酸,他们一口乡音表明,他们就是这里的土著山民。这一切都在证明,我们遇到的是活人,而不是鬼。可是,老枪的一番话,却让我打心底冷了起来,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在这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吓人,其他战士们的脸上,都是一片苍白。
我道:“肯定是上级信息有误,这么大的山区,能一下子搜索完全吗?”
老枪懒得和我废话,一挥手,那两个战士又架着我一直走到停车的地方,他们把我塞进车里,小高驱动汽车,我们顺着山路摇摇晃晃就下去了。
勇士越野车开了一会儿,我们又在老枪的命令下上了另一条僻静小路,我们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突然前面山林里一束光柱朝我们射来,刺得我眼前一片空白。
林子里有人喝道:“谁?”
老枪报了番号和暗号,里面就走出来一个军官,级别比我们高一点。老枪与他互敬军礼,他领着我们进了林子。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今天脑子的确有点不够用,任我们想象力再丰富一百倍,也难以想象这座原本空旷的林子里,居然是这样一幅光景。
那林子里搭满了军用帐篷,在密林四周埋伏了无数暗哨,我一抬眼就可以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帐篷帘子下面透着灯光,里面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我甚至还看到不少重型武器—轻重型火炮、火箭炮、高炮、加农炮都隐藏在林子里,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肾上腺素持续分泌,我甚至紧张得有点发抖了。
我跟着战友机械地朝前走,心里不停地在问自己:“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要做什么,要打仗了吗,我们的敌人是谁?”
我越想越懵,甚至想拦下老枪和那名军官问清楚。难道那帮山民就是我们的敌人,就是他们让我们扛出这么重型的火力配置?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军官带我们走到一座帐篷面前,他钻了进去,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示意我们进去,他自己去了密林里。
我满腹狐疑,跟在老枪屁股后面进去,我才进帘子后,就听到老枪吧嗒一个敬礼,叫道:“首长好!”
我心里一紧,抬眼看到圆桌前站着几个老头,清一色的将军衔,我们师长正冲我们点头,“辛苦了!”
像我们这种“小虾米”,能得到师长接见,放到古代,那是“承主隆恩”了,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更加没谱起来。
师长指着那几位将军,道:“这几位都是上级派来指导我们工作的首长,我们一定要确保这次任务完满完成,一定要不负上级期望。”
我相信我们班这群战士里,除了老枪,其他人都和我一样,听了师长的一番话之后,脑子里肯定是一团糨糊。
师长看了我们一眼,“怎么样,有信心吗?”
我们齐声答道:“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
师长满意地点点头,但是脸上还是绷得紧紧的,大首长独有的大将风范也没法掩饰他内心的紧张,我等小兵小将,此刻心里怎么能不乱?
师长接了个电话,听了一分钟左右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他指了指桌子中央的沙盘,在一处位置上点了点,说:“你们刚才的位置,已经被我军锁定。”我这才注意到整幅沙盘,就是我们所处的这座无名山,师长刚才指的位置,正是被泥石流夷平的那个村子,我心里乱成一片,想破脑袋也没办法理清思路。听师长的意思,我军的目标,就是这个村子,太不可思议了。
师长又朝村子对面那座山峰一指,道:“我军在同一时间,从四个方向分别派出了四支小分队,你们这支是回来最早的,其他几支分队还在保持联络。”
“这个位置—”他的指挥棒在山峰上画了个圈,“我们一个连的人就在这座山峰查找线索,他们出发两个小时之后,就彻底跟总部失去联络。刚才我接到消息,总部认为,这个连队极有可能全部覆没了。”
我偷眼去看师长,师长皮肤黝黑,脸上表情凝重,他甚至还有一点精神恍惚,其他几位将军比他好不了多少。
从他们的架势和林子里隐藏着如此庞大的重炮配备来看,我知道今晚的事情很大,大到不可想象。如师长所说,那片被泥石流埋掉的村子就是我们的目标,那些可怜的村民就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作为一个亲历者,我拒绝承认这是真的。可是,那一个连的人马,怎么会在大山里全军覆没,他们遇到了什么?在这座大山里,除了密林和山民,我很难想象还会有其他东西。这座大山就能吞掉一支现代化连队,我心里犯嘀咕:师长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可是眼前的气氛证明,每个人都紧张得恨不得把心脏提到嗓子眼,谁会在这当儿开玩笑呢?
师长继续说:“你们班是回来最早的,也熟悉山里情况,所以我代表师里决定派你们上山。第一个任务是寻找失踪连队的情况,第二个任务就是确定目标范围,一有情况,立刻汇报,听到没有?”
我们齐声立正,“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不辱使命。”
师长点了点头,道:“出发吧,我和几位将军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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