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历史 穿越
天宝十年,一个后世宅男穿越到了怛罗斯之战的战场上。他从战场上活了下来,想要摆脱普通士兵的身份,同时为即将爆发的安史之乱做着准备;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食人突然攻打安西,唐食两国不得不在安西进行存亡之战……
序章
清晨,新京城。
这时刚刚过了五更,不过因天还没大亮,人们多仍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在半睡半醒间起床开始洗漱,待天大亮了再去做活。做生意的买卖人倒是已经起来,催促着伙计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了。
不过最忙碌的,还是吃公家饭的人。今天是一次重要战争结束的日子,且今年是这一战结束的整十年份,朝廷要举行大型庆典,城中吃公家饭的不论官员、小吏还是胥役,昨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听到五更的锣声才知道自己已经忙了一夜,但也只能叹口气,肚子饿的随便抓点儿什么垫垫,然后继续忙活。
就在这时,有一辆马车缓缓向东城门驶去。虽然马车上没有任何装饰,但略有眼力见儿的人都能看出它价钱不菲,绝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
正排着队想要进出城的人赶忙让开道路,生怕惹到权贵;把守大门的士卒也低头弯腰退到两旁。
马车越过城门,继续以平缓的速度行驶;又过了一会儿,来到城东一处地方。
这里围着一圈丈来高的砖墙,沿墙种着许多松树与柏树,高高大大郁郁葱葱;树木旁边还长着灿烂开放的花朵,与松柏交相辉映。
这本该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季景色,但不知怎的,却让人有庄严肃穆的感觉。
“见过……”把守院落大门的两名士卒显然知晓马车上的人是谁,待马车近了就要跪下行礼,但膝盖还没弯下去就听马车内传出声音。“不必多礼。”
说话的人顿了顿又道:“也不必兴师动众,不要叫旁人过来拜见。”
“是。”两人答应一声,又微微弯了弯腰后退到大门两侧,让出足够马车通行的道路。
不过马车并没有开进院落里去。车夫将马车稳稳地停在大门前一丈外,掀开门帘,一个背着包袱的十来岁少年扶着一名看起来六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老人从马车上下来。老人的身量大约七尺五寸,腰板挺的笔直,双目也炯炯有神。
这老人下了马车后又对两旁的将士点头示意,之后在少年的搀扶下走进院落。在走进院落前,他看了一眼头上的匾额,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将士公墓”。
看过匾额,老人低头走进陵园。进门后不久就能见到许多墓碑,可老人并不停留,直奔陵园深处,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一开始还被少年搀扶,但很快少年就跟不上他了,反而被甩在后面。
走了大约一刻钟,老人来到陵园最中心的一座陵墓,一屁股坐在墓碑旁,又喘了几口气,随即看向墓碑上篆刻的名字。
见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老人的眼神有些变化,不知想起了什么。但他很快就回过神,伸手拍拍墓碑,说起话来。
“老伙计,我又来看你了。上次来看你还是去年中秋,到现在又有半年多了。你不要怪我,去年腊月我生了病,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即使病好了医官也嘱咐不要吹了风,就连屋子小辈都不让我出,更不必说来城外看你。不过我经常吩咐人给你送东西,你应该都收到了吧。”
他正说着,搀扶他的少年追了过来。少年在墓碑前站定,先跪下恭恭敬敬对墓碑磕了三个头,之后放下包袱同老人说道:“阿翁,今年的祭品是自己放,还是孙儿替你放?”
“阿翁当然要自己放。”老人从孙子手中接过包袱放在腿上,一个一个拿出包袱里的东西放在墓碑前,同时说起话来。
“这些都是行商从东边带来的菜蔬酱料做的吃食。当年咱们并肩打仗时,你一直说想念家乡的饭食,但当时道路断绝、商旅绝迹,许多菜蔬酱料无处买,想吃也吃不到;现在道路又通了,我就把这些吃食买来给你。”
“不过如果你一直在,多半也不会再想念家乡的饭食了。这些年新京日益繁荣,相反东边的大乱子虽然早已平定,但小乱子不断,不少东边的人跑来定居,其中也有会做你喜欢饭食的厨子。”
“虽然我吃来吃去总觉得和与你分食的最后一只葱醋鸡的味道不一样,但既然是来自你家乡厨子做的,应当没甚底不同,即使道路再次断绝,你也不用担心没有家乡的饭食吃了。”
“这些是本地饭菜,还有一坛好酒。饭菜有些是这些年新京的厨子新创出来的、有些是这里本来就有的,味道虽与你家乡饭菜不一样,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你尝一尝。”
“哎,说起来,看到现下小崽子吃东西,我都觉得可惜。当年咱们最艰难的时候只有炊饼拌雪吃;就算安好了营寨,也没有肉吃,顶多喝点儿肉汤,想要肉吃除非打了大胜仗发犒赏。”
“哪像现下的小崽子,肉稍微不新鲜了就扔。上次有一块剩下的炖肉他们都不愿意吃,我悄悄夹了饼吃,他们还以为扔了。哈哈。”
老人在这座陵墓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太阳慢慢升上天空,阳光透过松柏枝叶的间隙照射到地面上,将原本显得有些阴郁的陵园变得温煦起来。
一直侍立于老人身旁的少年在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后忽然惊觉,低头轻声说道:“阿翁,时候已经不早,该回去了。”
老人本还在说话,听到孙子的提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又转过头看向墓碑。“老伙计,不能再陪你说话了,还有事呢。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老人又低声说了一句:“真想和你一起站在高台上,主持庆典啊!”
“阿翁,你说甚?”孙子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又没听清,赶忙问道。
“无事。”老人擦了擦眼角,从地上站起来,在孙子的搀扶下向来路走去。
可他们才走几步,忽然发现另一座坟茔前也有人在。老人抬头看过去,辨认出是一位老熟人,走过去说道:“米特,你也来与雷诺说说话?”
“是,我来与雷大兄说说话。”被叫做米特的人见到他先弯腰行了一礼,之后回答。
“是啊,你也该时常来看看他,毕竟当年他对你十分照顾。”说完这句,老人正要再说,忽然注意到在米特身旁还有一个小不点,他多看了几眼,又指着小孩说道:“这是你孙女?”
“是,这是我孙女,今年五岁。沅儿,见过”米特话没有说完,就被老人打断。老人笑着对小姑娘说道:“叫阿翁。”
“阿翁。”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道。
“像,真像,与卓桠长得真像。”老人盯着她看了几眼,喃喃说了一句,又抬头对米特道:“你因为她长得像卓桠,才带着她来这里的吧。”
“是。”米特说道:“过一会儿,我还要带她去卓桠墓前拜祭。”
“哎!”老人叹了口气,没有再同米特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和小姑娘说话。他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又问了她几句话;小姑娘丝毫不怕生,认真回答,让老人的笑意又重了些。
“阿翁,”小姑娘忽然说道。
“怎么?”
“阿翁,每年小儿的阿翁都会来这里祭拜,但是小儿的阿翁为甚底要来祭拜呢?”小女孩一脸困惑地说道。
不知为何,从三岁起她阿翁每年都带着她来这里祭拜,今年已经是第三次了,但却从来不告诉她缘故,家里其他人也不和她说或也不知道。
她因此非常好奇,这时见到这位同样来到陵园内拜祭、而且和自己阿翁十分熟悉的老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问这个啊,”听到小姑娘的话,老人陷入回忆之中。“故事的开头,是在怛罗斯……”
大家不要纠结角色名字啊,米特与卓桠的设定都是突厥人。
第1章 独领残兵千骑归
你可知,疏勒镇与巴格达之距,短于疏勒镇与长安?
……
……
“跟上,跟上!”
“快走,莫要让大食人追上了!”
“拔汗那人车马太多,又散乱无序,堵住道路了!”
“将士们,随某冲开拔汗那人!”
听到最后这声呼喝,阵势混乱的黄衣大军中一名小兵抬起头看向发出呼喝之声的人。这人身量高大、身着上好的铠甲,此时背对着小兵也看不到面容。
他只见这名将领手持棍棒,呼喝过后不等别的将士响应就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挥舞棍棒拼命击打堵在路上的拔汗那人。
见这个将领如此奋力,况且大家都想要逃出生天,其余将士立刻上前协助,总算驱散了把汗那人,打出一条道路。
一名虽然满身血污但铠甲华丽、必定是大将的人首先纵马越过;刚才击打把汗那人、打出道路的将领带领将士们紧随其后。小兵见状赶忙低下头来,跟着众人一起向东而去。
这伙落魄兵将也不知跑了多远,只是天色渐渐黑下来。统兵大将借着快要消失的太阳余光回头望了望,大约没见到有人追上来,又与其他几位将领商议几句,下令道:“命将士安营。”
“是。”众位将领答应一声,呼喝着所部将士分别安营扎寨。
“哼,只剩下这几个人,还分甚底你部我部的?”有人不满地嘀咕一句。
“快别说了,你没看节度使与李将军等人都情绪低落,若是被他们听到了,有你好瞧的。”他身旁的人忙低声说道。
“哼!打了这样的败仗,他们还敢处置将士不成?”出声抱怨那人仍然嘴硬说了一句,不过声音小了许多。他先前那句话若是被将领们听到了,虽然他们现下不敢对士卒如何,但难保回了军镇后不发作,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众人忙活一会儿,赶在天完全黑下来前将营寨扎好,诸将领派人采了野菜,又打了一些野物炖汤,配随身带的干粮吃。
将士们对这样简陋的饭食当然不满意,但众人都知晓现下是啥情况,倒也没人抱怨,用各种各样的碗状物盛了汤,自己找地方或坐或蹲开始吃饭。
但有一人,面对着汤和干粮根本吃不下去,呆愣愣地蹲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不是真的……”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天一夜了,但孙林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竟然穿越了的事实。当然,这十分正常,任哪个从小到大从来没经历过战争的人猛然来到战场上,看着飞溅的鲜血、断裂的肢体与满地的尸首也不可能马上接受的,不疯掉已经是心里素质非常好的人了。
“三郎,怎地不吃饭?”
这时忽然在他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他忙侧头看去,就见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坐到他身旁,说完这句话又举起碗滋溜溜地喝下一大口汤。
“我吃不下。”孙林道。
“这也平常。”壮汉边吃边说:“你头一次打仗,又是这样激烈的大仗,咱们还输了,一时接受不了十分平常,当年我也是,仗打完了饿得要死饭也吃不下去。不过仗打多了慢慢就习惯了。你多半还要在安西待很久,会习惯的。”
“多谢安慰。”孙林仍然没有接受自己已经穿越了的事实,随口说道。
“安慰?这词甚底意思?”壮汉说道:“是不是和慰藉一个意思?我二十多年没回过家乡没回过中原,又有了新词?”
他说完这话没听见回应,又看向孙林,见他仍双目无神地蹲着,同时嘴里嘀咕着。
壮汉见此皱了皱眉头,几口喝完汤吃完干粮,伸手抓向孙林的肩膀。孙林还没反应过来双肩已经被他抓住,上身被扭过去,朝向壮汉十分严肃的脸。
“刘琦!”他沉声说道:“不管你心里怎样想的,现下必须把饭吃了,就算是硬塞,也要塞进肚子里去!”
一边说着,他从孙林手中抢过干粮和碗,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喉咙里倒汤,呛得他直咳嗽,之后又把干粮撕碎了向他嘴里塞。
仍未回过神来的孙林下意识反抗,但这个壮汉力气极大,孙林竟然挣脱不开,水和干粮被硬塞进去了,使他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不过干粮还是咽了下去。
“这就对了!不能不吃饭。明天还要走一整天路,清早也没东西吃,不等到晌午就得把你的肚子饿瘪了!”壮汉笑着说道。
也不知是因为几块干粮下肚缓解了低血糖,还是因为壮汉的那几句话,亦或者其他缘故,孙林感觉脑袋清醒了许多,刚才一直不能接受的事实忽然变得可以接受了。
早在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时候,他就祈求过老天爷、阎王爷、太上老君、如来佛祖、主、湿婆大神等等所有他能想到的神仙,求满天神佛让自己回到前世,回到那个和平且生活安逸的时代;但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一个神佛响应他的祈求,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仍然在这里。
“既然现实已经无法改变,只能试着接受了。”孙林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说甚底?”壮汉听到他在说话但没听清楚,又问道。
“大叔,”孙林,哦不,应当称之为刘琦,出言道:“大叔,我现在脑袋还有点儿迷糊,很多事情记不清了,比如大叔你,我就迷迷糊糊记得家里好像与你是旧识,但别的都记不清了。”
在一开始听到他用“大叔”来称呼自己时,壮汉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在听完他说的话后面色缓和下来。
壮汉也不疑有他,笑道:“你这是被吓傻了?过去的事都记不清了。那好,我就和你说说。”
“你总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吧?”壮汉又道。
“记得,我叫刘琦。”刘琦说道。如果不是这位大叔刚才说了这个名字,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字。
“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好。那你也还记得老家是虢州弘农了。”壮汉这次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我先说说我自个吧。我叫张浒,今年四十,比你耶耶小两岁,和你耶耶刘润开打小是一块长大的,关系极好,二十二年前一起征兵来了安西大都护府。”
“不过两年后你耶耶受伤瘸了一条腿回了家;我也不知道该算是幸还是不幸,一直没怎么受过伤,就算受伤也是小伤,所以就一直留在这儿。”
“到了二十八岁我眼瞅着回不去了,干脆在一次打石国时候抢了现在的婆娘回来,在嗢鹿州安了家,也生了几个孩子,这次出征前你也见过;如果忘了样子认不出来了,回去后再见就是。”
“你耶耶叫做刘润开,”说起刘琦父亲,张浒的话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他年轻时候的事,这才说起刘琦。
“你是你耶耶的三儿子,今年十九岁。去年朝廷从中原征召府兵填补安西大都护府的空缺,按照三丁抽一的规矩,就把你从老家抽了来。也是运气好,把你也安排在了我值守的嗢鹿州做镇兵,我正好能照顾你。”
他又说了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最后说道:“然后,就是高大都护点了镇兵和几个地方的城傍兵,又让宁远国和葛逻禄派兵助战攻打石国。”
“却没料想到石国不仅早有准备抵抗坚决,而且还和大食人勾结在了一起。大食人的兵打仗也厉害,咱们打了好几天也没能打下怛逻斯城。”
“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大食人又来了援兵,又好像是葛逻禄人叛变或者逃走了,反正稀里糊涂的就败了,大军溃逃了,一直逃到这里。”
说到这里,张浒的声音低沉起来。不算征召的番国之兵,这次安西军出动三万人马攻打怛罗斯,却只剩下几千人,许多他熟悉的人都死在怛罗斯城外。一想到这些,张浒就非常伤心。
过一会儿他缓过来,左手在脸上一摸发觉自己适才好像流了眼泪,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忙左右瞅瞅有几个人看到了,又要对刘琦说几句话挽回面子。可他却见到刘琦脸上的神色又变幻莫测起来。
张浒皱皱眉,再次伸手摇晃刘琦。刘琦回过神来,强笑道:“我适才听大叔说这一战,又想起了在城下战死的人,所以这幅表情,现下没事了。”
“这就好。不过你,罢了,往后多打几仗你就明白了。”张浒本又想说几句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能否适应战场靠听别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还得自己亲身体验,他下次再打仗的时候多照看着刘琦点儿就罢了。
这时将士们都已经吃完饭,此战的最高指挥官高仙芝又站在高处出言安慰众将士一番。等他说完话,因天色已经不早,众人也就走向营帐,睡觉去了。
多数将士们很快睡下了。之前连着打了几天的仗,夜里也休息不好,今天又死命逃跑,精神紧绷的时候还好,一松懈下来就感到止不住的疲倦,除了有至亲在这一战中战死的,其他人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不过却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刘琦。
第2章 边兵春尽回
除了有至亲在这一战中战死的,其他人躺到床上就睡着了。不过却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刘琦。
刘琦虽然没有至亲战死,但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却也一直睡不着,嘴里只是喃喃自语:“……竟然是怛罗斯,竟然到了这个时候……”
前世的刘琦(或者应该说是孙林?)虽然仅仅是个历史爱好者,但怛罗斯之战这场十分著名的战役还是听说过的。
“……我这就来到了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大唐?还是大唐由盛转衰的前夜?”刘琦忍不住喃喃自语一句。
若说来到大唐盛世,他当然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杜甫晚年作诗《忆昔》中写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开元年间是有唐一代最好的时代,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当然是大好事。
但现下却已经是大唐盛世的尾巴了。他不知道开元、天宝有多少年,也不知道怛罗斯之战发生在哪一年,但记得怛罗斯之战就在安史之乱前不久,这一战后没几年安禄山就造反了,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死伤狼藉;虽然最后朝廷平定了叛军,但藩镇割据的局势已成,即使有皇帝试图振作,但也没能使大唐重新控制中原,从此衰败下来。
“这么说,安史之乱很快就要爆发了?安史之乱爆发后安西这里会如何?是被吐蕃人占了,还是被回鹘人占了,或者被其他什么势力占了?到时候,安西的唐人军将百姓会落得怎样下场?会不会被……”
对这段历史没太多了解的刘琦为自己在安史之乱爆发后会落到什么境地焦急起来。
刘琦正琢磨着,忽然身边响起了呼噜声,而且十分响亮。这一打岔,他脑子清醒了些,自嘲地一笑。
‘还在军队中呢,看样子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脱离;既然在军中,那多半还要打仗,指不定哪一仗就战死了,琢磨那么远的事儿纯粹是自找烦恼。’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脱离军队,不至于哪天哪一仗就战死了;如果避不开必须去打仗,要好好保全自己的命,不能随便丢了。’
‘至于之后的事,不论如何等到脱离了军队再说,现在想那么多也白琢磨。’
“而且我恍惚记得安史之乱后安西大都护府坚持了很长时间,在唐代中后期还有一个什么归义军又控制了西北好些年,到时候大不了投奔归义军去。还要带着张浒,他对我挺不错的,要救一救。”
想到这里,刘琦的心宽了些,睡意顿时涌上来。从昨天夜里入更起他就没休息过,早就疲惫得很,即使身旁不停传来呼噜声,他也很快睡着,进入了梦乡。
……
……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天不亮,队正和火长就挨个帐篷把士卒叫起来。众人即使休息一夜但仍然觉得疲乏、浑身没有力气。
不过没人抱怨,他们都还记得自己现下离着怛罗斯不远,随时可能有大食兵将追来,并未摆脱危险。每一个人都极快穿好衣服,匆匆啃点儿干粮,收起帐篷继续撤退。
唯一不满意的人恐怕就是刘琦了。他虽然并不特别了解这一段历史,但也知道大食人没有追击,石国更不敢追,一起战败的把汗那人和提前逃跑的葛逻禄人也不会来找麻烦,高仙芝带着人平安地撤了回去。
但即使刘琦知道真相,他也不敢和别人说,何况也没法与别人说。他只能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跟随其他人向东而去。
他也不知走了几天几夜,不知过了几座城池。有的城池比如新城与米国城已有大唐兵将驻守。
抵达有唐军驻守的、最西边的城池——新城的时候,他能看出所有将士都松了口气,就连一直愁眉不展的将领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轻松许多。
但出乎刘琦预料,高仙芝却并未下令在新城或米国城停下休整,仅仅在城外休息了下午半日及当夜,又向守城兵将要了些肉干和水,第二日一早连城都没入就继续向东行进。
除刘琦外也有些将士不大乐意,但无人说话,即使张浒也没有抱怨。他也只能藏下自己的疑惑。
过米国城又走了两日,从新城等地取的水都喝完了;偏偏这几天走的道路附近没有水源,太阳也毒得都快把人烤焦了。
中午休息时刘琦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和张浒说道:“世叔,高大都护也真是的,怎不下令在新城或米国城让大家休息几日,非要急急忙忙撤回大都护府,水都没有了,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下一个有水的地方。”
“高大都护这么做也有道理。”张浒道:“虽说到新城的时候大食人没追来应当也就不会追来了,可万一呢,新城米国城这些城都很小,挡不住大食人的,几座小城也没咱们几千人马要紧,当然要继续撤。”
“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几座城,镇兵不过几百人,城内的房屋顶多住二三千人,咱们这么多人可住不下,还不如赶快赶到大城,能让大家好好休息的大城。”
“侄儿明白了。”刘琦说道。同时在心里感叹出兵打仗要注意的东西果然很多,为了活命,即使只是一个小兵,要知道了解的也很多。
“你这回的说法对了。”张浒笑道:“一开始你自称我,那是对平辈或地位一样的人的自称,不合适;后来自称某,又显得生分,咱们这样近的关系,那样生分做甚?自称侄子或世侄就对了。”
刘琦陪着笑了笑。唐代与多数人熟悉的明清时期的人的自称他称区别很大,他认真注意了几天其他人如何自称他称才能保证自己一张口不得罪人。
张浒和他说了几句话,又道:“至于水,马上就要到有水的地方了。离着碎叶镇只剩下半日的路,天黑前就能赶到。”
“碎叶镇就靠着碎叶水,那是一条大河,有的是清水、渴不着你。而且碎叶镇是一座大城,到了碎叶镇咱们也能好好休息了。”
(因为故事需要,比历史上适当增加碛西人口。为了安置这些增加的人口,安西大都护府的控制范围也略有变动)
“碎叶镇?”刘琦疑惑。他前世好像听说过这个地名,但一时想不起来因为什么听说过了。
“对,就是碎叶镇。碎叶镇可是咱们安西大都护府五大军镇之一,天山西北面只有这么一个军镇。”
“那里常年有数千镇兵,还有上万城傍兵,不当兵的汉番青壮也不少,若有人攻打碎叶镇,镇将足能拉出三五万人马守御,实力很强。”
“这座城也够大。咱们安西的五大军镇虽然一开始城修的不大,但后来都扩建过了,能装二三十万人,也有足够的空房让咱们这些人住下。”
“碎叶镇还是从龟兹镇前往昭武九姓这些国家的必经之地,往来商旅很多,也很繁华,虽然比不上龟兹镇,但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也多得很。”
“嗯嗯。”刘琦答应两声。他这两天听其他人闲聊时得知,碛西的城最初建立完全是为了军事目的,城内一开始连平民都没有,往来的商队也都是在城外交易、停歇。
不过后来随着大唐越来越强盛,在碛西的势力越来越大,安西和北庭两个大都护府的将领虽然练兵不会懈怠,但对捞钱也越来越上心了。
(碛西解释请点击)
十多年前,各镇将经当时的安西副大都护批准,纷纷在军城外面又修了一圈外城;其中碎叶镇向南扩占了五百亩地,供商贾做买卖和平民居住。
外城建好后光卖地,镇衙门就赚了一大笔,以后每年从买卖中抽成也收入不菲。当然,这笔收入并没有完全被各级官员吞了,其中相当一部分用在了军队上,贴补朝廷拨款不足。
“……,而且,这里与中原城池大不一样,你看到后就知道了。高大都护肯定会在碎叶镇待几日,等缓过来了,叔叔带你好好转一转。”说到这里,张浒不知道想到了啥,十分猥琐地笑了起来。
“侄儿一定要见识见识。”刘琦饶有兴致地答应一声,不过并不是因为张浒猥琐笑声中隐含的意思。
虽然他还没想起来因为什么知道的碎叶镇,但这座城位于中亚,有很多异族,而且这些异族的文化习俗在他来的那个时代早已失传。
当然,刘琦并不会因为异族的文化习俗消失而惋惜,他只是对这些完全陌生的异域风情十分感兴趣,饶有兴致地答应张浒到时在碎叶城中转一转。
将士们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启程向碎叶镇赶去。或许是因为离着碎叶镇已经很近,众人脚步比前两天快了些。就这样,他们在太阳落山前赶到碎叶镇,在驻守将领的迎接下走进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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