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校对版全本)作者:话凄凉-免费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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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历史架空/明末抗清/群像权谋/战争史诗/
甲申国变,天子殉国,吴三桂引清兵入关。
此天下板荡,胡虏欲图神器之际,华夏大地岂无忠臣?
青州城下虏兵围城,和托劝降曰:“王士衡,降了吧!战到此时,汝以尽力!”
扬州孤城,多铎射劝降信于城中曰:“将军若降,可拜公侯也!”
南京城内,钱谦益言:“今大势已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士衡当知兴废,为自身计,不如早降,如此大官可得矣!”
王彦怒曰:“此非汉家王朝更替,乃胡虏南侵,非亡国,乃亡天下也!吾士大夫,世受国恩,食朝廷之禄,行忠君之事,岂因个人生死,而无视衣冠存续耶?”
南明风雨二十载,多少忠臣义士举家阖门而死。

第1章 冒风雨,惶惶南逃

天下着大雨,暴雨如柱,电闪雷鸣。
在京师通往南方的道路上,一群衣着褴褛的人,冒雨前进。他们中有身着华服的贵人,有穿着道服的士子,更多的则是素服的难民。泥泞的道路,让他们的服色失去了本来面貌,无论贫贱,无论富贵,都成了泥土的颜色。
整个北方一连数月的干旱,赤地千里,今年的第一场大雨,却没有给路人带来一丝欣喜。路旁的树林不是旱死,就早已被饥民吃了树叶剥了树皮,以至于赶路的人们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年年干旱,疫病横行,加上建奴与流寇轮翻祸害,整个河北之地,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路旁经过的村落,也多被焚毁,不能为路人遮挡风雨。
前路茫茫,四月天冰凉的雨水,又来雪上加霜,让王彦感到一阵绝望。
从三月间皇帝留下“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的遗诏,恩师刘理顺一家十二口投缳俱死,身殉社稷,到王彦逃出京师,如今已有月余时间,可他心中依然迷茫,看不到方向。
如果不是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逃!逃到南方!甚至逃出大明!”王彦可能早就倒在路上。
“士衡兄!”一声有些焦虑的呼唤,将王彦从悲痛中拉了回来。他停下脚步,站在泥泞中,循声望去,确是队伍中唯一的朝廷大员,吏部员外许直。
对于这位许大人,王彦心中并不欢喜,在他看来大明局势恶化如斯,朝臣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皇帝已然殉国,身为大臣,不殉君王,实在难以让人心生敬畏。但一路来,他又多亏了这位许大人的照顾,因此还是回身作揖道“许大人,唤晚生何事?”
“士衡不必多礼。”许直的马车行至王彦身前,他一手招着车帘,一手微抬,又看了看湿透了的人群道“这雨下得甚大,又不知何时能休。若是久了,恐伤寒之疾又起,士衡还是让众人赶紧避避吧。”
“大人说得在理,可这四周并无遮挡之处。”四月时节,北方之地本就寒冷,如今众人又被暴雨淋湿了全身,时间久了必然逃不过一场大病。王彦心中也是焦急,然而河北之地实在太过破败,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是有心无力。
“唉!去岁河南伤寒之疫大起,席卷数府之地,朝廷大军也十去七八,致使孙都督兵败。这场大雨过后,我等这行人能有几人得活呢?”许直不由得有些伤感,他叹了口气,又急着对王彦说道“士衡体弱,快点上车来躲躲!”
“大人好意晚生心领了,然晚生岂可与大人小姐同乘一车,此事万万不可。”闻言,王彦微微一愣,一想到车中还坐着许直的独女,又连忙有些慌张的拒绝道。
“我与士衡君子之交,非常之时,不必尊那俗礼。”可许直却不听他之言,一伸手就要拉他上车。
王彦站在车边,正好被抓了个正着,可是男女大防,虽说有人家老爹邀请,可读圣贤书之人,怎好去污了人家小姐名声。一时间,他穷酸之气尽显,只得嘴中连道“不可!不可!”
两人一番你拉我扯,让王彦好不尴尬。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前方队伍却突然一阵骚动,而后便是一声欢呼“看!前面有个村落。”
两人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俱是一脸欣喜。许直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看着王彦道“士衡可速速安排,让众人进村暂避。”
其实根本不用指挥,队伍已经本能的离了驿道,向村子冲了过去。这个时代,生了病,得了寒疾,那基本就是十死无生。暴雨之下,能有个暂避之所,无疑让众人活下去的可能提高数倍不止。
驿道上官军,贼军,建奴轮翻过兵,道路两旁的村落多是被毁,只有离官道远些的地方,才有些还有人居住村落。
王彦他们发现的村落自然早已荒废,庆幸的是没有被焚毁,可勉强遮风避雨。他同人收拾了村中漏于野的几具白骨,又赶走了几只眼睛发绿的野狗,便叫人放哨,又炖些姜汤安定下来。
待安排好众人,吃了些食物,天已经将黑。
这时许直又让人为他准备衣物,烧了热水,王彦便舒服的洗了个澡。一个多月的磨难,待王彦换下道服摘下网巾,穿上一身干净的短打,哪里还有半分佳公子的样子,分明一个活脱脱的佃户模样,混在难民中,任谁也不会知道,他是位才高八斗的举人老爷。
这个时代,普通人对于读书人与官老爷存在天然的敬畏,很多人甚至神化他们,认为是神仙下凡,是天上的星宿转世。
这样的想法,让王彦在难民中的地位很高,也是他一路逃来,从孤身一人,慢慢汇集两百来口人的原因。
整个队伍中的勋贵老爷不愿与平民接触,他便勉为其难做了个暂时的领队。
洗去一身尘土,原本疲乏的身体顿时清爽不少,王彦撑着一把借来的破伞,在众人休息之处又转了一圈。他确定都已安好后,他才放下心来,独自往回走去。
他休息的地方很大,看得出来以前住的必是富贵人家,现在虽然荒废了,但挤一挤还是能住上百人不止,可普通之人碍于身份不愿进来,里面便只住许直父女,王彦,以及几位南逃的勋贵和家眷。
回到院子,王彦发现屋前早已有人等候,却是一身小斯打扮的许小姐,正踮起脚尖朝院外张望。待她发现进来的王彦,小脸不禁一红,她微微一行礼,又有些羞怯的小声说道:“王公子,天有些凉,爹爹让我送张毯子给公子。”
这许小姐今年不过十三岁,却已经长得煞是好看,而且她生于官宦之家,自然又有一丝丝雅秀之气。
这样的女子,本该长于深闺,学那琴棋书画,嫁于富贵人家,或是成就一番才子佳人的佳话,然而王朝更替,却使得她随父亡命天涯。
一身不合体的男装套在她娇小玲珑的身上,看着有些滑稽,也让王彦有些心悸,他走到许小姐身前,连忙作揖,而后接过她手中的毯子道:“有劳许小姐亲自送来,请务必代晚生谢过许大人。”
“王公子不必多礼,爹爹说一路南下本该相互扶持哩!”对于眼前的王公子,许嫣嫣还是很好奇的。
还在京城时,她就听过王彦的才名,那一曲梁祝更是让她惊叹不已。
古时候女子十五嫁人,十三岁正是少女怀春,对于未来充满幻想和憧憬的年龄。
只是她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女子,从小讲的便是一个知书达理,自然不好主动接近,但一路上她却没少观察这位王公子,然而现在两人离得甚近,她却又不敢看了。
王彦可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看她羞怯的模样,只当她是小姑娘脸皮薄,当下微笑道:“既如此,那晚生也不再客气。明天还要赶路,许小姐也请早些休息吧!”
许嫣嫣虽然还想待一会儿,想多了解能写出梁祝这样凄美的故事和音律的大才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听闻王彦之言,而且此时天色已晚,她也只得微微一礼,而后盈盈退去。
是夜,王彦拿毛毯一滚,便在木板上睡下。睡梦中,一场场光怪陆离的画面又在他梦境中浮现。
梦中他身处于一个奇妙的世界,光怪陆离,每个细节都不可思议,让他不能理解,可又那么真实,仿佛真实的世界,让他迷失,也让他惊恐,他仿佛成了能看见未来的先圣!
他正在梦中遨游,忽然画面一转,整个梦境的背景化为血红,仿佛阿鼻地狱,无数凄厉的哀嚎声和恐怖的场景充实了他的梦境,他想要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挣扎着整个身子在木板上一阵颤动,汗水从额头渗出,片刻间就衣衫湿透。
“什么?大明亡了!”
“李闯未能成势,建奴入主中原!”
“剃发易服,不从者斩!”
二十四桥明月夜,烟花三月下扬州。江南富庶之地,被屠无数,血水染红了长江,尸身堆积如山,存者被发左衽,华夏不复存矣!
王彦猛然惊醒,四月天寒冷的夜晚,他竟然被梦中的景象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可是建奴不过二十万,怎么可能入住中原呢?北方传来消息,平西伯已然降了李闯。有山海关,有关宁铁骑,再加上李闯四五十万人马,建奴怎么可能入关?王彦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就只是个恶梦吧!
此时大雨已经停歇,但天却未亮,可王彦却睡意全无。他披上毯子,准备去院中走走,思考梦境带给他的疑惑,然而正在这时,他却突然感到大地一阵震动,他曾见过朝廷过兵,知道只有骑兵才有如此声势。
如今北直隶已然没了官军,那只能是闯军或是马贼。
一时间,王彦大惊失色,可逃跑已经没有可能。在平原上,任凭谁也跑不过骑兵,如今只有凭险而守,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有马贼!大家速速起来,退入院中!”
逃难在外,众人本就睡得不沉,王彦的一声急呼,顿时惊醒了不少人。
这时在村口放哨两名青壮也慌张的奔逃回来,带着哭腔道:“呜呜……公子,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平静的村落立时便炸开了锅,引起阵阵混乱,有的人听从王彦之言,退入大院内,有的则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更有甚者居然不顾家人逃向村外。
王彦站在院墙上看得真切,黑暗中,十多个黑影骑着战马,铁蹄滚滚而来,他顿时便焦急的大呼起来:“想活命的,都退进来!”

第2章 士大夫,身死于野

王彦想的很清楚,听声音那骑兵也就百人左右,而他这里则有两百来人,能拿得起刀,杀得了人的精壮也有四十来口。
虽说这些人都不是经过训练的兵丁,但只要马贼人数不多,他们凭险而守,就还有机会。
可是当王彦登高远望,他的盘算却注定要落空了。
只见原本漆黑的官道上,突然出现一条火龙,绵延数里。无数人打着火把,足有数千之众,他们纷纷自官道而下,向村落漫山遍野的涌来!
这哪里是什么马贼,分明是大军过境啊!
北直隶之地,早已没了官军,那只能是李闯人马。
一股无力之感顿时向王彦袭来,使他不禁一声长叹,想不到逃离京师已有一个多月,最后还是要陷于贼军之手。
面对数千大军,就是诸葛在世,也无回手之力。王彦能做的也就只是将事实通报下去,至于反抗,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闯军陷了京师,就不能再以流寇视之,料想不会为难普通人,这已经让大多数人失去了抵抗的决心,至于他们这些前朝士人,勋贵,官员,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随着几名想要逃出村落的人,被跌跌撞撞的逼了回来,骑兵也终于出现在院门之外。
和王彦判断的一样,大约只有百骑,他们穿着杂乱的棉衣,卖相极差,可是散发的肃杀之气,却让人不敢小窥,必是百战精锐。
骑兵们打马上前,却没有立刻冲杀进来,这让院中诸人提起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只有几名勋贵依然面如土色。
他们与老朱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士人,官员都可以降,他们却是不能,就算降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士衡兄,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一定应下。”不知何时,许直已经站在王彦身旁,他看着院门外的骑兵,有些失神的道。
王彦这才发现站在身边的许直,只见他一身官袍,神情有些恍惚,但眼中却透露着一丝坚毅。这让王彦不由得一惊,勋贵和富人们都忙着换上平民的衣物,这位许大人到好,一身官袍穿得整整齐齐,怕闯军不知道他是朝廷大员么?还是终于准备事贼了?
王彦一时间有些失望,他已经决定跟随恩师,让闯军见识士大夫之烈,所以也就不再回应许直。
这时院门外,骑兵们已经簇拥这一名着甲将军来到门前。这人四十来岁,颇具威严,他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诸人,一抬手中马鞭,指着众人道:“我乃大顺朝威武将军赵应元,尔等这里谁做主!”
逃了一个多月,可结果还是一样,这可能就是天命吧。王彦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向赵应元走去,可他步子还没迈开,便被一旁的许直抓住。
王彦回头诧异的看着许直,却听他轻声说道:“吾乃国之大臣,本该早死,然嫣儿却是无辜。其母早丧,替我好好照顾她!”
王彦为之一愣,猛的心中一紧,而许直却已经一甩身前官袍,大步走了出来。“吾大明朝吏部员外许直,做得了主!”他边走边大声呼道,最后在赵应元马前停留下来。
“哦,既是前朝大员,今被我擒获,可愿归降。”赵应元早就注意到许直,他奉闯王之命进驻山东,正需要官员和士人辅佐,因此他诚恳地说道。
可谁知许直却想也不想地回道:“吾乃崇祯朝进士,天子门生,不愿事贼!”
闻言赵应元不禁一愣,京师之中不少前朝首辅俱已降顺,怎么他却连个员外郎也不能降服。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脑怒,狰狞着脸恐吓道:“既不降我,可知后果!”
面对恐吓,许直决然道:“但求速死尔!”说完,他便闭目不言。
在王彦想来,许直既然没有在京师被破时殉国,定然是将生死看得颇重,这样的人降顺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没想到真到被擒之时,他却是如此的决绝。
这让他满是震惊,满是羞愧,同时又让他热血上涌,寒窗苦读十余载,学的不就是一个忠孝节义。在京师时他被恩师劝住,独自苟活,今日他却不想再次逃避。
见许直闭目待死,王彦顿生同死之心,若是以区区一介举人,得享士大夫之烈,为忠义而死,死之犹生也!
可就当王彦下定决心时,却又记起许直的交代,他不禁猛然回头,寻那许嫣嫣身在何处。
在他身后,十三岁的小姑娘,两行眼泪花啦啦的流着,在涂满烟灰的脸上留下两条白皙的痕迹。王彦看着不由心中一疼,这就是许直当初没有追随皇帝的原因吧。
“既不降我,那本将便不能留你,不过我佩服许员外的忠义,脱下去留个全尸吧!”许直的决然不似作假,这让赵应元很是恼火,但汉人自古崇敬忠义之士,他内心有些惋惜,但对待不臣服之人,依然不会留其性命。
言毕,自有武士架着许直向外拖去,他不发一言,只是恳求的目光却向王彦看来。四目相对,王彦内心一阵绞痛,他看着许直被拖着倒退,眼中薄雾迷眼,他明白许直放心不下什么,心中立时涌起一股责任,不禁对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才看见许直如释重负的闭上双眼。
这时,本就哭的梨花带雨的许嫣嫣,哪里还能忍受,见父亲被拖去行刑,一边流泪,一边便向人群外挤去。
王彦见此顿时大惊,顾得了什么忠义,什么士大夫之烈。这一刻他心中只记得许直之托,只知道他点了头,要保护好许嫣嫣。
君子一诺,独行千里,亦必践。
趁着赵应元等人的注意力都在许直身上,王彦急忙退回人群中,将许嫣嫣拉住,挡在身后。
这时赵应元的目光终于向院内看来,但是失去许直,他对院内之人已是意兴阑珊,没有再耗费时间的意思。他一抬手中马鞭指着院内众人冷冷道:“诛其头领,余者充做前军。”
赵应元说完便一打马,调转马头,身后士卒立刻分开一条通道。
待其与亲卫离去,一名军校立马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长刀大声命令道:“跟老子冲进去,敢有反抗者,不听号令者,乱刀剁死!”
众人谁也不敢阻难如狼似虎的闯军,纷纷按其要求,蹲于院中。此时许嫣嫣以完全崩溃,失了主见,只是本能的眼泪流个不停。好在良好的教育,使她没有哭出声来,然而娇小的身体不停抽涕,却让王彦更加难受,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陷于贼军之手的后果。
闯军士卒提着战刀,在众人中走来走去,不时有人被甄别出来。
这是闯军早期最通常的手法,每破一城,便杀其官绅,杀其族老,裹挟普通百姓为前驱,只是如今李闯以得半壁江山,其手下却还是这般做法,不改农民军的习性,实在难成大事。
人群中富人和勋贵们,一个个的被拉出来,他们有的虽然换上平民的衣服,可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气质,较好的皮肤和身体却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这股闯军显然经验十分丰富,没少干这样的事情,片刻间以从众人中挑出十几人。
在他们看来,这年头还能长膘的绝对非富即贵,都是该杀的存在。
王彦见此不由得大急,他不要紧,一个多月的逃跑,全靠一双老腿,风吹日晒,早已没了书生模样。可是许嫣嫣却不好过关,她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虽然涂抹了一些烟灰,可却还是能瞧出一二。
当下王彦也顾不得什么儒家礼节,什么男女大防,一把抓起身旁的一坨狗屎,就往许嫣嫣身上涂抹。他的行为自然让许嫣嫣为之一愣,居然止住了断线般的眼泪,瞪着一双带泪的美目,有些呆滞的看着王彦,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些什么。
见她这般模样,王彦心中一疼,好好一个大家闺秀,近落到今日境地。王彦手上动作未停下,直到将带着一丝清香的许嫣嫣,生生打扮成一个又丑又脏的小乞丐,才停下手来。
闯军的甄别行动并不十分严格,偶有抓错或是漏过,都是无关紧要地!毕竟乱世人命,贱如狗嘛!
王彦和许嫣嫣很幸运,一名闯军在闻到难闻的屎臭味后,皱了皱眉就没有上前,他们逃过一劫,但是被拉出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闯军留下几名士卒看守院子,便压着一个个面如死灰的人出去,就在院门之外,一字排开,士卒们手起刀落,十几条鲜活的生命,瞬间人头落地。
那喷溅的鲜血撒了满地,让泥泞的路面变得腥红,令人触目惊心。
杀完人,闯军又将院中众人赶了出来,这里已经不是俘虏能住的地方,只有军官们才能居住。
由贫民组成的闯军,打倒了老牌地主和贵族,现在他们却成了新贵。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皆是如此,看来也并没有多少先进性。
众人被赶到院外,不许携带任何物品,在士卒的压送下,向村外走去。
在经过尸体和满地的鲜血时,王彦努力挡住许嫣嫣的视线,怕小姑娘再受打击,可是行至村外,令许嫣嫣崩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那村口大树下挂着一人,青色官袍上白鹇图案栩栩如生,不是许直又是谁!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还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只是看了一眼便昏死过去。
阵阵冷风吹过,王彦背起许嫣嫣继续前行,身后绳子与尸体一起晃荡,这是飘摇的大明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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