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一黍》作者:无色定免费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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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修仙 法师
粒粟藏昆仑,黍珠悬昊苍。
梦境遇仙姝,绀发凝玄光。
真气沃灵根,百骸生异芳。
存神入九宫,妙法满琳琅。
俯仰观万象,落笔绘龙章。
昆仑五国纷纷扰扰,一人一仙结伴同行。

第1章 城北有精怪


“你听说了吗?城北戴家那位少爷最近发了疯病,搞得家宅不宁!”
“当然知道,我有一位外甥是打更的,半夜经过城北,看见戴家少爷爬上屋顶又叫又闹。”
“莫不是撞邪了?这年头可不太平啊。”
“那也是他戴家活该遭报应!那位戴老爷收租放贷搞得不亦乐乎,戴家少爷更是出了名的浮浪,大白天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戴家那么有钱,难道就没请郎中来看看?”
“早就请了,可是不管用啊!这两天戴老爷派家丁到各处神祠祭所,将那些庙守巫祝请来,香火钱掏得那叫一个勤快。”
“呸!儿子出事了才肯大方,平日里吝啬得要死,连泥瓦匠的工钱都克扣!”
“那些庙祝也没多大本事,上回我就见到一位,在城郊作法驱邪,结果被一旁飞来的石头砸破脑袋。”
“还有这事?说来听听……”
时至午后,阳光酷烈,暑气蒸腾。成阳县的茶馆里,聚满了消暑休憩的人群,老少爷们七嘴八舌,天南海北无所不侃,远至北方玄冥国迁都,近到哪家俏丽寡妇换了簪子,好像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此时就见一位身高臂长、背负竹箧的年轻人,来到茶馆边上询问道:“冒昧请教,城北戴家怎么走?”
“戴家?”有好事之徒见年轻人一身广袖青衫,腰束黑绦,垂下一条白绶,上面写满了朱红符篆。这模样打扮,一看就便知道是通晓术法的修道之人。
“这位小哥,你是要去戴家作法驱邪吗?”
年轻人回答说:“是不是真有邪祟,还要查验后才知晓。”
“沿着大街直走,看见三棵柳树的路口左拐,往里便是戴家大院。”茶馆老板出来说道。
“多谢。”年轻人拱手抱拳,随即转身离去。
“没想到也有符吏来到成阳县。”有茶客说道。
“符吏?那是啥?”
“你们不懂,我当年也在军中混过几天日子,见识过这些人,腰上挂的朱文白绶就是标识。他们可不是乡下野庙里的庙守巫祝,而是朝廷设立馆廨,专门培养的修士。”
“我好像听说过,最大的馆廨叫什么……崇玄馆?就在东胜都边上。”
“前些年五国大战打得火热,传说就有崇玄馆高人作法,引来洪水把有熊国的大军冲垮。”
“后来呢?”旁人好奇追问。
“后来?没后来啦!大家都打不动了,就在首阳山弭兵定约了呗。”
……
临街的茶馆暑热难耐,巷弄中的深宅大院却是阴凉宜人。老树枝丫从墙头冒出,可见这座宅院传世已久,也不知换了多少主人。
敲响大门,内中看门人冒头出来,看见一名青衫广袖的年轻人,出示一面令牌,递来书信同时说道:
“在下怀英馆符吏赵黍,日前得知成阳戴家有妖异之事,奉命前来搜检不祥。”
看门人赶紧说:“请稍待片刻,我去通报老爷。”
赵黍在院门外袖手而立,徐徐吐纳调息,可很快便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一股子腥臭味,想来应该是六畜作怪,不是什么厉害东西。”
没过多久,院门再度打开,这回是一名白白胖胖的老人出面相迎,上来便是深深揖拜,略显激动地说道:“拜见上使!老夫戴庸,没想到怀英馆真的派人前来了!”
“上使不敢当,在下不过一介符吏。”赵黍回礼道。
戴老爷问道:“前些年老夫曾在怀英馆见过张首座,不知他老人家可好?”
“首座身体康健,只是另有要事,无暇抽身,于是派我前来。”赵黍直言:“听说令郎染疾,药石难解,不知具体状况如何?”
戴老爷连连叹气,将赵黍迎入宅院:“不瞒赵生,犬子近来半月狂躁不定、语无伦次,并且屡次伤人。老夫只得他将锁在屋中,每日送去吃食茶水。”
来到戴家后院,此地还有另外两人,戴老爷介绍起来:“这两位分别是城南将军庙的王庙守,以及历山岩泉洞的朱先生,都是成阳左近的有术之士。”
王庙守身穿粗布短褐,外貌模样看上去与乡下老农无异。朱先生则是麻衣披发、身背木剑,俨然一副化外高人的派头。
“怀英馆符吏,赵黍。”
自报身份后,王庙守连连拱手示好。而那位朱先生只是瞥了赵黍一眼,然后就昂着头用鼻孔看人,一句话都不说。
赵黍也不在意,望向旁边散发着丝丝臭气的厢房:“这便是令郎居所?”
“是的。”戴老爷表情凝重,挥手让家中健仆打开上锁房门。
旋即一股难闻腥臭涌出,冲鼻熏眼,那些健仆纷纷逃避。就连戴老爷也紧捂口鼻,闷声说道:“犬子就在内中。”
赵黍三人望向屋内,就见一位瘦弱男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满身黄浊秽物,双脚被锁上铁链,此刻面向墙壁,蜷缩昏睡,附近都是打翻在地的饭食。
“令郎近日可曾进食?”赵黍问道。
“有,送进去的肉都吃光了,米饭炊饼却有剩余。”戴老爷双眼被腥臭熏得摇摇欲坠,赶紧说:“这里就交给三位高人了,只要能治好犬子,银饼百两立刻奉上。老夫、老夫暂且回避!”
戴家人跑个精光,后院就剩下三位术士。赵黍趁机观察另外两人——王庙守神色不改,手上提着一根枣木棍,两脚扎根不动,一看就是有武艺在身;朱先生则掩盖不住脸上的嫌弃之色,却又不好就此离开,拂袖后退两步,没有出手的意思。
赵黍不多废话,将背上竹箧放下,动作飞快地取出香炉,朝里面扔了一块香料,同时默诵灵咒,随指尖虚点,炉中赫然火起。
炉烟香气冉冉升腾,很快弥荡赵黍周身,他抿唇发啸,烟气如受号令,盘旋延展。
转眼间,戴家后院一片烟雾迷蒙,好似起了大火。但这烟气没有飘到外面,只是罩住后院,辟秽去臭。
一般而言,行持术法之辈最忌污秽。不论是吐纳炼气还是精思存想,都偏好于洁净之所。要是术法粗陋浅薄,也会被各种秽物所破。
不过凡事都有应对之策,眼下便以焚香最为便捷妥当。
“古藤根、青木香,还有玄参。”朱先生轻嗅两下,立刻做出判断:“是仙翁木实香?”
赵黍点点头:“朱先生见识不凡。”
此人能够一语道破赵黍所用香料,可见他不光知晓合香之法,吐纳炼气一途上也有不俗根基,否则练不出这样敏锐的嗅觉。谁料朱先生仍旧不改傲然,连半点好脸色都不给。
“这种香料,将军庙可用不起。”王庙守憨厚发笑。
赵黍正要说什么,那位朱先生抢白道:“无非是攀附权贵所得,木实浣洗、曝晒晾干、合捣成香,难道都是他亲自做的不成?”
“这……”王庙守不善言辞,只得朝赵黍投来一个尴尬笑容。
“不如先治好戴家少爷,有什么闲话稍后再说。”赵黍俯身从竹箧中取出一根竹竿笔,那位朱先生又发话了:
“哼!采气取煞的青玄笔,好大的排场!”
赵黍已经快习惯此人的阴阳怪气了,他先是用青玄笔在眉眼间轻轻一扫,视野中顿时呈现种种光色。
周围烟气依旧淡白如常,而王庙守身上则有一股近于刀兵杀伐的赤气,暗藏凶狠,与老农外貌截然不同。至于那位朱先生,则是被一层青光护持,法度严谨,一看就是有正宗炼气法诀的修士。
“望气术?”朱先生显然察觉到赵黍的目光不同寻常。
“差不多。”赵黍微微一笑,转而望向厢房之中。
就见那位昏睡不醒的戴家少爷身上,有一股欲凝未凝的阴邪之气。在赵黍眼中,气机构成狼犬之形,依附戴家少爷身中。
“是精怪附体。”赵黍做出判断:“但不是什么大妖巨祟,是野狗豺狼之属。”
“这也要看半天么?”朱先生冷笑道:“从戴家上下转述,瞎子都能猜到是狼犬精怪附体。”
王庙守赶紧打圆场:“这个……瞎子跟能不能猜到,好像没多大关系。”
“啧。”朱先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态度,直接拔出背上木剑:“搞半天,不是村庙农汉,就是馆廨庸人,真真浪费光阴!让开,且看我手中斩邪三尺锋!”
赵黍让开位置,就见这位朱先生一跺脚,剑指一抹,仅凭肉眼也能看见青光流布木剑之上。
这在寻常人看来不得了,可是在赵黍眼中也就寻常,无非是布气于剑、加持锋芒的术法。经过布气的木剑,锋锐不亚于精钢兵刃,对付精怪妖邪更有显著效果。要是朱先生连这点本领都没有,就别来大户人家驱邪除妖了。
布气已毕,朱先生低喝一声,率先冲入屋中,木剑朝着戴家少爷拍下。
这位朱先生看似傲慢,但下手也知晓轻重,只用剑身拍击,试图以此祛除精怪。
孰料木剑尚未落下,一只瘦弱苍白的手精准拿住朱先生脉门。低头一看,那戴家少爷不似初醒,竟然一脸计策得逞的狡猾,两颗眸子泛着幽绿光泽。
唰!
裂帛之声传出,随即一串啪啪闷响,朱先生倒飞出屋,仗着久习吐纳、轻健有力的体魄,没有摔个狗啃泥,一翻身便重新站起,胸腹处衣袍有几道撕裂划痕,还带着丝丝血迹。
众人抬眼,那戴家少爷佝偻着背缓缓站起,龇牙咧嘴、面露凶狠,唾液从嘴角流下,除了外貌还保留着人样,气质举止已然非人。
“看来它还有几分灵智。”
赵黍瞧了朱先生一眼,随即默诵灵咒,不用纸墨,握笔空书,牵动周遭烟气,缓缓勾勒出一道符篆。
已经被精怪附体、侵占神智的戴家少爷,此刻狂躁更甚,他猛然向外一扑,双手刚刚伸出房门,脚下铁链立刻绷紧,整个人跌倒在地。
“幸好、幸好。”王庙守攥着枣木棍,紧张地憨笑道:“哪怕是精怪附体,肉体还只是年轻人。也没听说戴家少爷习练武艺,这下不用怕了。”
“未必。”朱先生话声刚落,就听得房中铁链崩断的声响,戴家少爷怪叫着冲出厢房。
王庙守嘴上说着怕,可动作却欺不得人,枣木棍一抬一戳,迅猛如电,直接点中戴家少爷肩膀,让他吃痛跌倒。
朱先生则抢先一步,木剑直指戴家少爷,凛凛青光离着他咽喉寸许之外停下。
“妖孽,还不速速退去?!”
运起丹田真气的喝声,在后院中如同一道炸雷,常人都要觉得双耳紧迫,妖祟精怪听了,更是如受火焚。
然而戴家少爷只是翻滚嘶吼,精怪仍旧死缠不退。这便引得王庙守与朱先生两人,一齐望向赵黍。
“好了么?”
赵黍书符已成,云淡风轻地朝两人问道。
“有什么招就赶紧用!”朱先生气不打一处来。
赵黍从容信手,随笔锋遥指,烟气虚结而成的符篆,文势蟠曲斑驳,好似一头下山猛虎,朝着戴家少爷印去。
符篆一落,宛如烈焰焚枯枝,依附戴家少爷之身的精怪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哀鸣声,阴邪之气迅速被扫荡摧灭。戴家少爷的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最终脱力般瘫倒在地,昏沉睡去。
朱先生与王庙守见状,显然都松了一口气。赵黍盯着戴家少爷打量一番,确认阴邪之气不存,那狼犬精怪被直接消灭,心下暗暗得意。
“两位怎么看?”赵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王庙守俯身检查戴家少爷,又是翻眼皮、又是掰口齿,跟乡下老农给牲畜看病似的,连连称赞道:“确实治好了。真不愧是朝廷的馆廨生,我、我等自愧不如。”
“什么‘我等’?只有你!”朱先生归剑入鞘,一如往常傲岸不羁,好像赵黍跟王庙守只是给他打下手。
“朱先生,我去请戴老爷过来,让他叫人给你补一下衣服。”赵黍指着对方衣袍裂痕:“这样可不太雅观。”
朱先生眼角跳动,愤然拂袖:“不必!”
眼看对方要走,赵黍又说:“对了,两位襄助甚多,戴老爷的赏格要怎样分?”
“山野之人,餐霞饮风。这等俗世黄白之物,留给你慢慢享用便是!”朱先生昂首阔步,结果一脚踢在梯沿,身形趔趄,险些摔倒。

第2章 古墓遇仙人


朱先生刚走,戴老爷便急匆匆地赶来后院,一看自家儿子躺在地上,连忙问道:“犬子的病……好了?”
“我已将附体精怪驱除。”赵黍背起竹箧:“也多亏另外两位同道的帮忙。”
“好好好。”戴老爷连忙吩咐下人将少爷扶到别处,王庙守也提醒说:
“戴少爷这些日子被精怪附体,身体恐怕还需要慢慢调养。待得他睡醒之后,多喂一些清淡汤羹,不要沾染荤腥酒水。”
“不错。”赵黍附和点头。
“好好好。”戴老爷难掩兴奋,一指外面:“那朱先生刚才……”
赵黍笑道:“朱先生出力不少,只是不喜俗务。”
戴老爷自然知晓,他赶紧安排管家包上一份银饼,作为酬谢去送给朱先生。
“犬子今日痊愈,全赖两位,老夫自当奉上厚礼以谢。”戴老爷满脸堆笑:“不如且到前厅休憩用膳,今晚就留在府上相叙?”
王庙守有些拘谨地摆手:“不用了,庙中还有袍泽等着开伙,我就先回去了。”
戴老爷也同样给王庙守送去一包银饼,还用荷叶裹了不少熟食面饼。王庙守露出尴尬笑容,将酬礼小心收好,没多说什么,提着枣木棍快步离去。
“王庙守的日子不太好过?”赵黍摸着下巴说道:“我看他的身手不差,应该是上过战场的。”
“赵生不知道吗?”戴老爷解释说:“五国大战后,成阳县安置了很多老卒,王庙守也算其中之一。住在将军庙附近的,都是这些孤寡老卒。他们很多人身体残缺,下不了田、做不了工,就是靠王庙守勉强接济度日。”
“哦。”赵黍随便应声。
“赵生今晚就不必另寻旅舍落脚了,那些地方床铺被褥都不干净,夜里可能还有小偷小摸。”戴老爷一副关照晚辈的模样:“你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多住几天。”
赵黍也无所谓,反正事情已经解决,能蹭吃蹭喝谁不乐意?
……
夜色已深,赵黍回到戴家安排的客房之中,桌上摆着一个布袋,里面是叠好的银饼。
这种径长两寸、阴刻有“天夏通宝”字眼的银饼,是前朝天夏所铸官银。因为工艺稳定,并且存量丰富,即便天夏朝早已分崩离析,类似的银饼、金饼,仍旧是各国流通不拘的货币。
“真有钱啊,前前后后送了快二百两。”赵黍把玩着银饼。
“显弄术法,索讨钱财,还能自以为乐?”
忽然一道清冷女声在耳边响起,就见一名女子凭空出现,在赵黍附近凌虚飘游。她看上去年约二十,天姿清辉,灵眸绝朗,头上青丝半髻半披,身穿黛紫色广袖襦裙,青索束腰、玉佩玎珰,清绝超尘,不似凡人。
赵黍对这名女子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把银饼放在桌上打转:“这又不是我开口索讨,是人家主动送来的。再说了,难道我不拿,就能彰显我高风亮节、不慕世俗荣华了?”
“沉湎俗情,是自远仙道长生。”紫裙女子淡然道。
赵黍一耸肩:“灵箫上仙,你这话说得不对。凡人本就跟长生久视的仙家大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多少修仙学道之辈汲汲一生,最终还是白骨一堆。就说白天那位朱先生,他样子上是够脱俗了,但真的断绝俗情了?”
灵箫凌虚斜倚,身下毫无支撑,好似仙人卧云而眠:“此人无非执于脱俗外相,其心仍在俗中难脱。”
“不光是心未脱俗,其身也在尘俗之中。”赵黍提起一枚银饼:“说到底,朱先生也活在俗世中。他虽然在吐纳炼气一途上初见成就,但也没到完全辟谷绝粒的境界。餐霞饮风、吞光吸露,听起来是挺超然的,可前提是他做得到。如果有人真的能够不吃饭还活蹦乱跳,甚至飞天遁地、呼风唤雨,那他确实不必为了生计烦恼。挣钱嘛,不寒碜。”
灵箫盯视赵黍良久,直至对方被盯得一阵发毛才说:“你这份口舌之利,若能用在修炼之上,进境自当一日千里。”
“哪有这么容易?”赵黍说道:“就说吐纳炼气吧,首要便是呼吸清气、疏瀹五藏,凝炼五藏真气,再以此洗炼筋骨经络。如今可不是上古之时了,天地间清气稀疏,只有极少数名山,尚存清气充盈的福地。我看那位朱先生,身中浊气也尚未祛尽,被戴家少爷猛捣了几拳,临走时还带着暗伤呢!”
“所以你要尽快找到真元锁。”灵箫垂眸敛目:“有了此物,便可打开真元玉府,内中清气丰沛,对修炼大有裨益。”
“可是真元锁被送去东胜都崇玄馆了啊。”赵黍将银饼收好,坐在床榻边上:“我不是东胜都那些权贵子弟,想要进入崇玄馆,首先就要获得地方馆廨首座的举荐。我在张老面前争取外出办事,就是为了获得这份荐书。
至于钱财,这年头香料饵药、施术法物、炼器灵材,哪一样不要钱?光是你昨天教的那个‘清虚沐神阵’,我上哪儿找这么一大块龟山玄岩当布阵台座?这玩意儿我以前听都没听过!”
“没有龟山玄岩,用昆仑玉替代亦可,无非收效略浅。”灵箫如数家珍起来:“昆仑洲盛产昆仑玉,哪怕时移世易,这点依旧不改。”
赵黍算是服了:“昆仑玉再盛产,那也是珍贵灵材,号称十两黄金一两玉!江湖术士手中能有指头大小的昆仑玉就不错了。能容一人坐卧炼气的昆仑玉,怕不是要闯进各国王宫里才能找到!”
“清气稀疏,吐纳炼气难以见功,即便精思存想,也不过徒耗心神。”灵箫言道。
“效果还是有的。”赵黍盘坐在床榻上,抬手点了点眉间:“你传授的九宫守一法,确实精妙独到。我今天察觉自己书符较之往日迅捷不少,哪怕是烟气虚结的符篆,也能一笔写就,真气随之推运,毫无扞格迟滞。”
灵箫神色依旧清冷:“九宫守一大成,莫说无需笔墨,连抬指虚划都不必。心念起处,泥丸宫中自结云篆真文,身外万象随之推运演化……不过有此修为,已是上达天真。何况九宫守一之法并非孤存,若无吐纳炼气的根基,你连泥丸宫的门阙都摸不着。”
“你看,话又说回去了吧?”赵黍两手一摊:“明天等我拿了戴老爷的回信就动身,我离崇玄馆还远着呢。”
“可惜,真元锁曾经就在你面前。”灵箫叹道。
“那时候我想拿也留不住啊。”
几个月前,怀英馆的占候师在望气时发现,东北山林有灵光冲天,分明是奇珍异宝出世之兆。于是怀英馆集体出动,找到一处被盗墓贼光顾过的陵墓。
为了防止其他馆廨前来争功,或者有别的山野散修插足,怀英馆首座张端景当即带领一众馆廨生进入陵墓,赵黍自然也在其中。
后来众人才发现,此地说是陵墓,其实是为了掩盖一处修炼洞府,内中藏有许多灵材珍宝、功法秘笈。
而赵黍在分散探索的过程中,意外触动了一枚玉琮,内中激发出澎湃力量把赵黍震晕,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拖到地面上救治。
而当时东胜都崇玄馆也察知洞府出世的状况,大批人手去到当地,强行霸占了洞府,并且勒令怀英馆交出此前发现的所有事物。然后将陵墓洞府彻底掏空,带着一堆宝物离开。
赵黍当时不明所以,事后回到怀英馆,便开始梦见灵箫了。
根据灵箫的说法,她乃是昆仑洲上古仙人。昔日天地与今时不同,仙凡杂处,各类精怪妖邪更是横行蛮荒,各方纷争频起。
而灵箫本人则是在一次斗法中被斩灭真形法体,一点真灵遁入自己炼制的玉琮法器真元锁中,以避杀劫,缓慢重修。
奈何真元锁后来也几番易手,最终落入一位名叫白额公的散修高人手中。此辈乃是一头白额猛虎修成人身的大妖,深慕玄门仙道,偏又极擅斗法厮杀,惹了一大堆仇家,最终躲到深山洞府之中,外修陵墓以作掩护。
可惜这位白额公最终还是未证仙道,在洞府中解化而去,真元锁也随之隔绝尘世近千年之久。
所幸赵黍的来到,让灵箫趁机脱出真元锁,重见天日。
灵箫自称在上古之时开辟一处仙家洞天,名为“真元玉府”。真元锁便是打开洞天门户的关键锁钥。只要赵黍找回真元锁,再按照指引去往真元玉府,灵箫本人便可重修真形法体。作为报答,洞天内藏的仙家妙法、天真宝箓,任由赵黍修炼参悟,更有金玉珍宝、灵药仙草不计其数,随他取用。何况洞天之中清气盈沛,本就是修仙妙境。
这天大的仙缘砸下来,赵黍也懵了好久,因为在他看来,灵箫形体不存,一点真灵蛰藏于脑宫深处,她的情况跟女鬼没多大差别。过去一段时间,两人只是在梦中相见,灵箫能够显形眼前,也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
要不是灵箫传授了好几部高深法诀,赵黍自己行之有效、进境不俗,估计他都要怀疑自己被女鬼附体了。
甩开这些杂念,赵黍端正身形,缓缓吐纳炼气、精思存神,开始每日修炼功课。
……
夜色已深,天空却是一片疏朗。明月高悬,朦胧月华洒落山岗,常人肉眼亦能分辨道路方向。
朱先生脚步迅速,背上扛了一个大包袱,这是他今日在成阳县采购之物,耗费所用自然是戴家奉上的银饼。
身为——或者说自认为出世修真之人的朱先生,很不喜欢跟俗人打交道。哪怕戴家老爷随便就能拿出四五块沉甸甸的银饼,其家资丰厚可见一斑,但朱先生依旧看不起此人。
“家有千金之富,仍旧惦念俗世情缘,真是自囚火宅。换做是我,早就把钱财花在山中,营造靖坛、日夜焚修……还有那个赵黍,仗着是朝廷馆廨出身,处处显耀卖弄,唯恐旁人不知。俗不可耐、真真俗不可耐!”
心里一边想,嘴上一边骂,朱先生忽然感觉胸腹一阵隐隐作痛,气息不匀,止不住咳嗽。
“可恨!那个戴家少爷被精怪附体,居然还懂得将邪浊之气打入经络,早知如此,便不该贸然上前。”
朱先生心中恼恨不已,他修为尚浅。虽然在历山岩泉洞中,偶然找到前人所遗的炼气法诀,但花费数十载光阴,所得不过是身形轻健,稍通提纵、布气这等小术,而且近些年进境愈发困难了。
要不是在山上穷得揭不开锅,堂堂历山岩泉洞朱先生,何至于要下山给大户人家干驱邪除妖这等腌臜事?
“可耻、真真可耻……谁?!”
朱先生正在路上走,忽然瞧见前方人影,月色之下,隐约可见对方一身朴素短褐,蒙头裹脸不露面容。
炼气日久,朱先生对气机感应远比常人敏锐,他立刻察觉此人浑身杀气,那是百战余生的强悍人物才能养出的气质!
朱先生本能抬手,打算拔出背上木剑,谁料蒙面人身形如电,一根木棍直刺而来。
无锋无锐,穿胸贯背。
……
小红坐在桌边打着哈欠,身为通房丫头,照顾戴家少爷这事,她可比旁人更上心。不论怎么说,自己被戴家买来,日后要想站得住脚,必然是牢牢抱住少爷这棵大树。
所以得知少爷疯病被治好后,小红内心喜悦非常,哪怕不睡觉,也要等到少爷醒转。
眼看马上要熬过一整晚,小红也觉得困乏不止,可她一听见床上有动静,便兴奋掀开纱帘。
就见苍白瘦弱的戴家少爷,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自己,小红心里砰砰乱跳,说道:“少爷您醒啦?我、我去叫老爷……”
小红刚要离开,手腕却被用力抓住,回头就见戴家少爷猛地把自己拖到床上。
“少、少爷?”小红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您是饿了还是渴了?我去给您弄。”
戴家少爷好似听懂了,双瞳染上一层幽绿,不自觉龇牙咧嘴,口鼻向外突出,脸颊鬓角的毛发迅速滋生。
小红见状张嘴欲叫,戴家少爷口中利齿便咬住了她的咽喉,鲜红热血喷涌而出,将小红的脸染得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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