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大学毕业那天,姜栗听人说起宋澹奚的名字。
室友感叹神仙眷侣也敌不过异国恋,宋澹奚那样的天之骄子像一阵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问,栗子,你和宋学长熟吗?
姜栗平静道,只合作过一个课题。
聚会上话题早已转过几个弯。
姜栗在角落里喝了一晚上的酒,借着酒意,她鼓足勇气给宋澹奚打了个电话,嘟嘟声过后,电话接通。
“……你记得那只小熊吗?”她屏住了呼吸。
几秒后,一道柔柔的女声说:“他不方便接电话。”
这是姜栗此生最狼狈的时刻。
三年后,宋澹奚回国。
回母校演讲时,有人问他为什么会回国,他淡淡一笑,说为了找一个人。
大三那年,宋澹奚度过了最颓靡的三个月。
他遇见一只由人扮演的玩偶小熊,它每天都会出现,不和他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伴着他。
原本他以为,他找到她了,可是没有。
再后来,他攥着姜栗的手腕,问她:“你见过我的小熊吗?”
姜栗笑着摇头:“你找错人了。”
他的小熊,早已丢失在垃圾堆里。
就像她在十八岁那个夏天,听到自己砰砰加速的心跳声,她听见它,又丢失了它。
第01章 蝉鸣之夏
自从放暑假后,班级群就清净不少,昨晚却异常热闹。同学们兴奋地讨论着这次为期一个月的北疆之行。
今早反而安静下来,她们应该建了新群。
姜栗退出群界面,返回列表看未读消息。
【杨星同学:栗子我们出发啦,等我给你发照片~】
【编辑阿灯:栗子,新稿子收到了,质量超高!对了,听说你们学院组织了暑假去北疆的观鸟训练营,正好最近我们在收鸟类的稿子,多写几篇给我吧拜托了TAT。】
她回复完室友“行程顺利”,纠结几秒,在和编辑的对话框里打字:抱歉阿灯,我没报名这次观鸟训练营。鸟类的稿子我有在写,写完就给你。
姜栗收起手机,郁闷地鼓起脸。
清晨的青洲湿地公园总是那么安静,纷乱的思绪也慢慢沉下来。
水蓝色的天空无限延展,两三朵薄云。
郁郁葱葱的绿占据了大部分视野,微风拂过清澈的湖水,带来几分凉意。空气里满是自然的味道。
偶尔能听到鸟儿振翅、啼叫。
这里也不错,不只北疆有鸟。
她莞尔一笑,从包里拿出望远镜和水彩本,在兼职工作开始之前,她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姜栗是洛京林业大学大二的学生,平时完成学业后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各类公园和野外。她近期在做青洲湿地公园的动植物全图鉴,假期都泡在了这里,自然而然地和公园的管理员阿姨熟悉起来。
人偶扮演兼职是管理员阿姨介绍的,条件比外面好很多。
因为是在暑期,这样扮演工作比平时更辛苦,所以她的工作时间并不长,上午八点到十点,下午三点到六点。
两百一天。这个薪资是管理员阿姨替她争取到的。
她最近很需要钱,又考虑到平时也往湿地公园跑,权衡之下便放弃了去北疆的机会,接下了这份兼职。
姜栗站在树荫下,举着望远镜观察立在树梢上的一只红隼。
它梳着背头,红棕色的身躯,嘴巴和腿看起来都短短的,相比其他猛禽它的体型稍小,称得上可爱。
但这样可爱的红隼确是“雀中之虎”,善于捕猎。
一阵轻风拂过,小路上走来两个早起锻炼的老人家,警觉的红隼立即展开翅膀,乘着风飞走了。
再难以捕捉到它的踪影。
她遗憾地放下望远镜,在长椅上坐下,用铅笔在白色的纸张上勾勒出红隼的模样,最重要的是记录它的特征。
八点不到,姜栗换上了小熊玩偶服。
小熊略显笨拙地穿行在公园里,绿荫小道,青水湖边,公园门口,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它拿着一叠小册子分发给路人。
小册子上是关于动植物的水彩小漫画,这些动植物都能在青州湿地公园找到。
炎热的午后过去,小熊拿着一束五彩气球在公园口,蹦蹦跳跳地向经过的小朋友们打招呼,把气球送给她们。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蓬蓬裙,仰起脸甜甜地冲小熊笑。
棕色的小熊温柔地拍拍她的发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对她笑了。
小女孩被她妈妈牵着走远了。
远远地,听到她稚嫩的声音:“妈妈,熊熊身上有那么厚的毛,是不是很热很热?”
“对,熊熊们在夏天很辛苦。”
“那下次我能给小熊带雪糕吗?它吃了就不热了。”
“好呀,下次我们一起带给它。”
下午六点,太阳尚未落山,小熊慢吞吞地走在无人的路上,肩膀疲惫地耷拉着,步子越走越慢。
回到管理处,姜栗浑身被汗水浸透,白皙的脸颊上一片红晕,小熊玩偶服软趴趴地挂在椅子上。
“栗子,快过来喝口绿豆汤。”管理处章姨瞧见原本白净漂亮的小姑娘被热得满脸通红,心疼道,“大夏天的,非要来受这个苦。”
章姨是洛京本地人,刚退休两年,住得不远。她丈夫早逝,唯一的儿子早已成家生子,不用她带孩子,退休后的日子很是清闲。可她偏偏是闲不住的性子,便托人找了这份工作。
她和姜栗认识了小半年,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女孩子。
姜栗喝了大半碗绿豆汤才缓过来,贪婪地呼吸着,被玩偶服包裹着的闷热的窒息感一点点褪去。
终于活过来了。
章姨又给她添了碗绿豆汤,让她坐在这儿吹会儿风扇。
绿豆汤是提前冰过的,冰化的水滴顺着瓷碗边缘往下滑落,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睫上的汗水无声地落下去。
姜栗提前准备了小毛巾,用凉水将整块毛巾浸湿,慢慢地擦拭着额头、脸上、手臂上的汗水。
反复擦了三次,身上终于清爽了点。
“章姨,我先走了。”姜栗把洗干净的碗放在桌上,急匆匆地跑了,“再去看会儿鸟。”
章姨喊都喊不住,叹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下班。
姜栗忙完,已是落日时分。
天际昏黄一片,像颜料倾倒在地,云朵染上浓郁颜色,柔和的暖橘色占据视野。
大杜鹃正“布谷”“布谷”叫得热闹
她离开公园,经过喧闹的街,去经常光顾的面包店买了一个临期打折的三明治。
走进小巷,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小巷将天空分割成窄窄的长方形。
她看见夕阳的光晕将不远处的白色建筑染成橙黄色,下面的楼层被阴影笼罩,提前进入了夜晚。
那是洛京人民医院,她回学校的必经之路。
宿舍楼很安静,姜栗回来一路上都没遇见人。
回到寝室,她彻底放松下来,困倦地趴在桌子上,包里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这个频率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她没睁眼,摸索着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微信信息,对话框里是一整排未读语音。
点击语音播放,眼皮又渐渐沉下去。
女孩子稚嫩的声音像山谷里沁凉的溪水,她叽叽喳喳的,比公园里的鸟儿还要吵闹。
“姐,你到北疆了吗?快给我发照片!”
“我下午要去图书馆写作业,你最晚最晚等太阳落山就要给我发,还要给我带礼物!”
“不许给姜时玺买。”
“我看见他烦,也讨厌爸爸妈妈。凭什么只给他买三千一双的球鞋?他又懒又会吃,学习还差。我聪明又漂亮,一大堆优点,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气死我了。哼,不说他了。”
姜栗有一对妹妹弟弟,姜时珏和姜时玺,还在上初中。
两人是龙凤胎,姜时珏早出生五分钟,是姐姐。她打小就因为这“五分钟”低姜时玺一头,大人们总说姐姐就该让弟弟,她都委屈死了。只有姜栗偏心她,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
姜时珏抱怨了几句便把这些烦心事抛到脑后,重新说起北疆,催促着姜栗发照片,一会儿让她在外面注意安全,又问她从北疆回来会不会回家看她。
姜栗安静地听完,唇角微弯。
像连日阴雨之后的第一束阳光,她的身体似乎也随着妹妹的声音缓缓地注入了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活过来。
姜栗点开和室友杨星的对话框,她依言发来了照片。
连绵的绿色,辽阔的天空,自由闲散的牛马。
世界像是变幻了模样,童话般的场景跃入眼帘。
姜栗仔细地看完照片,转发给姜时珏,然后收获了妹妹的一连串尖叫。
姜栗洗完澡,天际只余丁点光亮。
她靠在栏杆上望着夕阳余晖,想此时的北疆正天光大亮,低头拆开三明治,慢吞吞地咬上一口。
燥热的晚风吹过湿润的黑发,天际的光已消失了。
又一天结束了。
夏天好漫长。
一周后,姜栗习惯了被满是填充物的玩偶服包裹,动作灵巧不少,已经能自如地和小朋友拥抱了。
这日天气不大好,午后天便阴了,却迟迟没有下雨。
湿地公园里的人比平时少,只有几个打卡点围着些年轻人。
等天色更暗,天空中飘起小雨,仅有的人也散了。
小熊无聊地在附近转悠,手里的气球握着一把气球,雨天小朋友们都不出门了,或者干脆乘车出行。
到六点下班时间,小熊手里的气球都没送出去几个。
绵绵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青水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姜栗驻足望了片刻,在长椅上坐下,安静地看着天地间的变幻,水汽让眼前的世界变得雾蒙蒙的,似云似雾。
隐约能听到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雨势渐渐变大,姜栗为了尽快回管理处选择了抄近道,走向被灌木丛包围的小道。
繁盛的绿植遮挡视线,穿着玩偶服让视野更为狭窄。
姜栗没发现隐隐绰绰的人影,匆匆的脚步声也被雨声遮盖,转过弯,视线一晃,重重撞击到来人身上。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五彩的气球似花束般散开,红的黄的绿的,散落着飞向天际,像白日里的焰火。
有柔软的玩偶服作为缓冲,姜栗摔得不疼,只是有点懵。
“……抱歉。”
男生的音色干净,嗓音很低,隔着玩偶服,听起来有些沉闷。
她茫然抬头,对上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他的模样很好看,青涩的少年气尚未完全褪去。
男生俊朗的面容在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黑发被雨淋湿,身上的白色T恤也湿了大半。
他的神情低落而迷茫,深黑色的瞳孔里却有燃烧的火焰。
似乎被撞到在地的人是他。
姜栗不能说话,便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男生抹了把脸,像是清醒过来,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小熊的手臂,触碰到的瞬间,动作微滞。
他拉着小熊起身,嗓音沙哑:“我现在有急事,来不及确认你有没有受伤。如果你感到不适,请尽快去医院,我会承担一切费用。真的很抱歉。”
话音落下,男生重新在雨中奔跑起来。
跑步出去十米远,他倏地停下来,回头朝着小熊大喊,清亮的声音冲破沉沉雨幕——
“我叫宋澹奚,洛京大学计算机系。”
第02章 蝉鸣之夏
连着下了两天雨,姜栗在寝室没出门。
夜晚雨声吵闹,台灯盈盈的光落下来。
她低着头,白皙的手指握着画笔,慢慢地给画纸上的鸟儿填上颜色,无生命的线条也活了过来。
再抬起头,又攒了不少未读消息。
姜栗放下画笔,手肘不小心磕到桌子边缘,轻“嘶”一声,前两天摔倒,右手手肘青了一块。
轻微的、存在感却极强的疼痛让她想起那个雨日。
模糊不清的雨幕中,他的模样是朦胧的,过高的个子极引人注目,但最令人记忆深刻的是他的声音。
干净纯粹,冲破重重水雾,放声大喊——
他说,他叫宋澹奚。
姜栗听说过宋澹奚。
他的名字相当响亮。她们学校离洛京大学只相隔了一条街,如姜栗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过洛京大学的天之骄子,家世好,成绩优越,而他的长相比前两者更为亮眼。
但她最初,不是从别人口中认识他的。
手机屏幕上接连跳出信息。
姜栗点开,是小群里的消息。
这个小群里的人都是韩榧教授的学生,人数并不多。
她们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区管理专业大一的时候,每人都会分配到一个导师,她和同级另一个男生一直跟着韩榧教授一起学习。
群里其余人是她的师姐师兄们。
说话的是韩榧教授带的研究生。
【听学校里其他老师说,韩老师病了在住院。你们还有人在洛京吗?代表我们去看望一下老师。】
【我人在三江源,短时间回不去TVT】
【嗷,我已经在老家了。】
【我在北疆参加观鸟训练营。韩老师病得严重吗?】
姜栗迟疑片刻,打字道:【我还在洛京。】
【?栗子你没去北疆?】
【对啊栗子,你怎么没去,我还特地提醒了你时间。】
【难得的机会,带队老师都是大佬。】
【好可惜啊。】
姜栗盯着屏幕上一字一句,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似乎变成了雨日里的一块玻璃,水汽将视野变得模糊,雨滴不断滴下再分裂开,裂纹布满整块玻璃。
等她缓过来,群里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
庆幸的是,没人问她为什么不去。
姜栗趴在桌上,翻阅着杨星今天发来的照片。
她们今天去了乌鲁木齐白鸟湖,白头硬尾鸭正静静飘在水面,姿态悠闲,随风而动。
她伸出指尖,摸了摸屏幕上鸭子蓝色的嘴。
“你真可爱。”她小声说,“晚安。”
翌日,天没有放晴,洛京仍雾蒙蒙一片。
姜栗很早就醒了,昨晚梦境乱糟糟的,像旧式电影,画面昏暗纷乱,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撑着伞出门时,天光大亮。
韩榧教授在人民医院住院部,离她们学校不远。
姜栗去附近的果摊挑了个新鲜的果篮,便轻车熟路地转悠去附近的花店。她对这一片的花店和宠物店都很熟悉。
时间尚早,花店人不多。
店主正打理着新到的绣球花,淡蓝色的无尽夏饱满鲜活,属于夏日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栗子来啦。”年轻的店主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吃早饭了吗?”
姜栗弯唇一笑:“吃过了,来买束花。”
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她没有结婚,独自生活在洛京,白天打理花店,晚上偶尔和朋友们出去小聚,或者留在小小的出租房内度过单人夜晚,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店主见姜栗提了果篮,便猜测她要去看望病人或者长辈。
“包点洋兰和马蹄莲?颜色素净淡雅。”
姜栗深知这类花不会出错,但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角落里的木架上,上面是一个小盆栽。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盆白云高砂,毛绒绒的仙人掌球,尚未开花。
她常在午后去找韩榧教授。
韩榧教授的办公室里总有植物的芬芳。
墙上挂着植物标本,窗边角落一片绿意盎然,有香茶菜、秋海棠、四季桂、葡萄风信子等。
风吹来,小枝丫们轻轻晃动。
唯有一个小盆栽不同。
那是一株有着白色绒毛的仙人掌球,被小心放置在她的办公桌上,姜栗看过它开花的模样。
今年的白云高砂尚未开花。
她不合时宜地想,韩榧教授病了,谁替她打理那些盆栽?
姜栗:“我要那盆白云高砂。”
韩榧教授住在单人病房,这一层楼道里相对安静。
姜栗在楼层门口停下,放下果篮和盆栽,喘了口气,缓慢平复呼吸,拿出纸巾,耐心地将伞上的雨滴擦干净。
等伞上的水渍被擦净,她走向病房门口。
姜栗轻敲了敲门,试探着往里看去。
病房内光线明亮,白色占据大部分颜色,地上堆满了盛放的花束,病房被染成了斑斓的彩色。
视线上移,她忽然顿住。
修剪干净的短发,漆黑的瞳孔。
雨日里男生模糊的脸庞变得清晰。
他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俊朗的外表,温和的神情,但那双眼睛深处似乎藏着些什么,一如那日她曾在他沉静的眼中望见的火焰。
“早上好。”宋澹奚没想到今日的访客来得这么早,朝她伸出手,温声道,“这些交给我吧。”
这个女孩子皮肤很白,手上的红色勒痕格外显眼。
手肘上的青色淤痕尚未褪去,大概是容易留印子的肤质。
姜栗喉间微痒,干涩感让她的声音发低:“谢谢。我来看望韩老师。”
宋澹奚垂下眼睫,打量着手里的白云高砂,球体上的绒毛是白色的,如团团云雾遮住仙人掌的刺,像一颗小雪球。
半晌,他笑了一下:“第一次见探望病人带仙人球。”
韩榧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宋澹奚嘴角的笑意,面容上愁云散去些许,平静道:“这是我第二次收到了。”
“韩老师。”姜栗看到老师难免有几分紧张,耳朵微微泛红,“师姐师兄们都不在洛京,让我来探望您。”
她更担心韩榧提北疆观鸟营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韩榧没提这件事。
韩榧重新躺回床上,挥开宋澹奚想要帮忙的手,指指窗台:“放到窗台边的桌子上,别淋到雨。”
宋澹奚知道她指的是这盆白云高砂。
他捧着小雪球放下,轻轻地顺了顺它歪倒的绒毛。
这是唯一一个被韩榧留在身边的小盆栽,其余鲜花大多被她送给了护士或者护工。
即便如此,地上仍有剩余。
姜栗没问韩榧生了什么病,韩榧也不曾主动提起,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她的作业进度以及有没有遇到困难。
姜栗有些局促地站在床脚,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回答问题。
宋澹奚轻倚在墙边,离那两个人都有一段距离。
这样的氛围足够让那个女孩子紧张了,他离远一点儿会更好。
他低头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机,余光瞥到女孩子紧紧捏着衣角的手指,待韩榧停止提问,那几根纤长的手指便悄悄松开了。
韩榧此时才想起介绍,对姜栗道:“这是我儿子,宋澹奚,在洛京大学读书,大你一级。澹奚,我带的学生姜栗。”
姜栗眼睫轻动,目光慢慢地看向靠在墙边的男生,视线相触的瞬间,她轻声喊:“宋学长。”
宋澹奚颔首:“叫我名字就好。我听母亲提起过你。”
女孩子生着一双清丽的柳叶眼,听到他的话她像是受到了惊吓,眼睛微微睁圆,表情很可爱。
宋澹奚轻笑:“别担心,她一直在夸你。”
韩榧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姜栗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姜栗怕打扰韩榧休息,将师姐师兄们的心意送到便离开了。
姜栗离开后,宋澹奚对韩榧道:“不用送她?”
这些天来探望韩榧的人大多数都是由宋澹奚送下楼的,唯有姜栗,韩榧不曾提这句话。
韩榧瞥他一眼:“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胆子小。”
宋澹奚摸摸鼻尖,他刚才没说实话。
今天见了姜栗他才把她和韩榧口中那个“聪明认真但年纪小胆子也小”的女孩子对上号。
韩榧某日在饭桌上提过,新带的学生年纪很小,上学的时候跳了两级,所以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成年。
今年大二下半学期结束,她应该成年了。
十八岁,还是个小女孩儿。
关于“姜栗”的话题很快过去,方才病房里轻松的氛围也散了。
韩榧脱离了“教授”和“老师”的身份,和宋澹奚单独相处时便有了属于母亲的温情。
她怜惜地看着宋澹奚,遗憾道:“澹奚,妈妈决定和爸爸离婚。”
宋澹奚脸上的温和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冷漠和愤怒。
他冷静道:“我和律师联系过了,我们会让他付出最大的代价。”
韩榧用力地握了一下宋澹奚的手,转头看向窗外。
夏雨未停,燥热感让病房略显沉闷。
原本一成不变的雨幕中,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安静的盆栽,柔软洁白的绒毛像晴日的云朵。
天总会放晴。
下午,天放了晴,小熊又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公园。
它发完宣传小册子和小礼物,挨个和小朋友们拥抱贴贴,小朋友纯真的笑容让玩偶服内的闷热感没有那么难熬。
等到下班,姜栗湿漉漉地从玩偶服里出来。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便跑出去站在阴凉处看鸟。
落日时分,她收起望远镜,慢吞吞地走在路上,一边把杨星发来的照片转发给姜时珏,一边想一会儿吃什么。
拐入小巷,能遥望见人民医院一角。
姜栗的脚步慢下来,想起今天和前几天见到的宋澹奚。
他和她记忆中的人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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