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侦探/悬疑/推理小说
他是怀才不遇的年轻编剧,由于疯狂迷恋女邻居,不惜在她家装上微型摄像头,沦为“偷窥狂”。然而,一次爱的偷窥,让他目睹了一场惊人阴谋。
当高智商罪犯遇到高智商编剧,一场智力和勇气对决的游戏即将上演。为了她,他甘愿挺身赴险,偷梁换柱也心甘情愿。
有人说,那些失去理智的爱也只是一部童话,终将要用生命来装点。他们的爱,能否圆满收场……
楔 子
一年之前,那起事件曾经在社会上引起过轩然大波,很久之后才逐渐平息,在这里,我并不是旧事重提,因为我将要说出的不仅仅是事件表面的内容,而是整个事件背后所隐藏着的无人知晓的惊人内幕。
不要总以为离奇的故事只能发生在电影和小说里面,不管现实生活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多么平庸与沉闷,要知道,生活从始至终绝不缺少戏剧性,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只能说明你活得太粗浅或者对生活的感受太迟钝。
我承认,一度引起轰动的事件是我干的,确切地说是我绞尽脑汁设计并且导演了那一起意外事件,这种行为也许不构成犯罪,也不属于不道德,但是,我的所作所为隐藏得如此之深并且至今不为人所知,换一个角度去想,那才称得上是令人汗毛直竖的可怕动机和行为。
假如我不亲口说出这个秘密,大概世人永远都搞不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著名的演员在片场意外死亡,但人死后,我由于这个人的死得到了莫大的恩惠,其实整件事情听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但愿我的开场白不要让故事在开始叙述之前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第一章 善意的偷窥
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而你却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或她会变成你的朋友、知己或恋人,怎么说呢,爱情这种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迟,都不行。
我喜欢那种有成熟气质、身材窈窕的女人,所以我最先注意到的是她高耸的胸和浑圆的臀部,还有她那一头波浪状黑亮的长发。她不时撩起秀发,脚下踏着充满情欲诱惑的红色高跟鞋,走起路来迈的都是半个猫步,动作优雅轻盈,屁股一扭一扭的,但幅度不大,可以说扭得恰到好处,就像电影《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中的少妇玛莲娜。
站在自家的窗前,我手里握着单反相机,长镜头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很远的景物拉到眼前,不错,此刻那性感的女人正出现在我的镜头之中。
我最喜欢看的还是那她匀称高挑的双腿,可她偏偏在这段时间总穿裙子,而且每天更换不同颜色的丝袜,她的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勾人遐想,她的一颦一笑都叫男人心醉,让女人羡妒。
偷窥给我带来的乐趣正渐入佳境,突然,女人的脚步加快了,想要从我的镜头里逃跑。
不远处有一家水果店,她走进去,镜头空了,我叹口气,因为一整天我也只有一两次短暂的机会能够看到她。上午她一般很早去上班,而我又是个喜欢熬夜的人,所以只能在她下班回家的时候偷偷地窥视她一阵。
或许漂亮的女人都喜欢吃水果,她也不例外,下班回家之前,她总是会去固定的店铺挑选自己今天想吃的水果。买了水果她就要回家了,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呢?既然看不到她的身影,我很想听听她的声音,于是,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那是水果店的电话,店铺老板是个脾气好的大婶,我对着电话说:“你好,在你对面是不是有个年轻的女士在挑水果?”
水果店老板说:“是的。”
我接着说:“请你把电话交给那位女士,我有话要对她讲。”
老板应该犹豫了片刻,但很快,我就听见了令我心仪的女人那甜美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甜甜的娇滴滴的,但透着十足的不安和惊恐。
“你是谁?!”女人半信半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好小姐,我想知道你今天买的是什么水果?”我低沉着声音,故意带着几分阴险地说。
“你到底是谁啊?!”
“其实……我是你的一个仰慕者。”
“神经病!”她打断我的话,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女人走出水果店,她站在店门口四处张望,表情慌张,我的镜头里再次出现了她的身影,于是我猛按快门,把她那惊魂未定的表情连拍了下来。
女人提着几个青苹果警惕性很高地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我在心里暗暗发笑,水果店的电话号码是我今天中午下楼吃饭回来时顺便问的,而且不止问了那一个号码。接着,我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是一家送外卖的小饭馆,有个伙计接的电话。我问伙计是不是门口正经过一个女人,他说是,我让他出去叫住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女人从水果店走出去还不到50米,外卖店的伙计正微笑着拿着电话听筒等着她,女人似乎是指了指自己,问伙计:“找我的?!”她的表情既愤怒又绝望,但还是接过伙计手里的电话。
“你不用走得那么急,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够清晰地看见你,因为,我始终都在天上盯着你!”
女人立刻抬起头,目光从高层住宅楼无数扇窗子上划过,她当然没那么容易发现我,听着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我感到了莫大的快感,于是我又说:“你别问我是谁。我悄悄地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人,而是你的天使,守护你的那个孤单的天使……”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女人抚摸着小臂,估计是听到了我肉麻的话后,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其实……我喜欢上了你,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你,请你相信我!”
“神经病!”女人把听筒甩给了伙计,她紧张地转头朝后看了一眼,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我继续拨通了一个电话,本来我不指望她会接,因为那只是楼门口公共电话亭里面的橘红色电话,铃声不断地响,女人肯定听得见,她盯着橘红色电话迟疑了一两秒钟,最后她真的抓起听筒。我的心一阵莫名的激动,断断续续地说:“请你……不要害怕我,或许……或许我不怎么太会表达,但我真的很喜欢你的……”
“心理变态!”女人恶狠狠地大声吼道,“你要再敢缠着我,我会报警的!”
“即便你讨厌我,我也会每天盯着你、守护你、念着你……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你信不信?我发誓!”
“我就不信!!!”
“好吧,我最后再跟你说一句话,行吗?”
“什么?”
“你的腿真的很美……”
“流氓!”
女人跑起来,一只青苹果滚落在地她都顾不得去捡,而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楼门里,我坐下来叹口气,熟练地把相机与电脑相连,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她那惊恐的面容。虽然一脸紧张不安,但那张脸依旧精致美丽,我点击着鼠标逐一播放连拍的照片,她,这个我迷恋的女人就在电脑屏幕里活了起来。
就这样,她像个女神一般征服了我的心,以至于不久之后,我竟然被难以压制的欲望驱使着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就在你我生活的这座城市之中,你每天都会遇到很多不同的女人,你不能确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和其中哪一个相识,并且发生各种各样的故事,但你一定不会感受到我面临的那种寝食难安的诱惑和痛苦。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但太多的巧合却不得不让人怀疑,难道是那种捉摸不定的叫作缘分的东西?我不知道,不过我心中的女神玛莲娜,她居然和我同住在一幢大厦里,而且偏偏就住在我的楼下,你说,难道这不是缘分吗?
在这座人口密集的欲望都市,你和我必须蜗居在一起,只能企盼着和近距离的一些人发生那么一点点关系,因为这就是都市生活。
高楼大厦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在堪称奇迹的平衡上面建立起来的庞然大物,地板下面是别人的世界、别人的家,同时,我们的生活也在别人的脚下。在距离我这套一居室房间的最底层,确实有一块一居室大的土地,但是,这块小小的土地并不是我的,在它上面还重叠着22户人家,天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这样想一想都会让人觉得滑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大概都市生活的本质就是这样一种无所依靠的感觉,你和我简直就像生活在半空中的鸟笼里,以前,我总觉得房间就是每个人的家庭和城堡,现在看来那些都是错觉。
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当脑子里被这样一些怪异的念头塞满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患上了幻想症,分不清楚每天的生活是否仍然沉浸在夜晚没有完成的梦境里面。不可否认,我的生活乱套了,那只不过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妩媚女人,仅此而已,我的生活就像一艘失去舵手的航船,眼瞧着就快触礁或是迷失在了那雾气沉沉的大洋深处……
由于昨夜的失眠,今早我产生出一个更加邪恶的念头,我打算跟踪那个符合我审美取向的漂亮女人。
之所以要干这么龌龊的事情,那是因为我还不了解她,在我打算开始追求她之前,起码应该摸清她的底细,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心里非常清楚,垂涎她的男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身边必然少不了仰慕者。于是,我起了个大早,穿着轻便的衣服挎着相机戴上棒球帽,站在楼门对面的一棵大树的阴影里守株待兔。
8点半左右,我的玛莲娜出现了,她拎着棕色小包,短裙下面是肉色的丝袜,依然迈着性感的猫步走起来。我咽了一口口水,当她经过我身边10米之后,我才敢露出头来,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走出这片楼区来到大马路上,令我措手不及的是她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我心里一凉,幸好前面的十字路口是红灯,而正在我恍惚之际,一辆灰色的出租车也停在我脚边,我想都没想就立刻上了车,对着司机指着红灯下面那辆车,说:“师傅,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比我大几岁,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而后立刻转动方向盘,汽车便紧紧跟着前面的车子驶去。
“老弟,前面的女人是你什么人啊?”等车子开稳了,司机突然这么问我,看来,这辆车一直都在不远处候着,我尾随玛莲娜的勾当都被司机看在了眼里,我有点不知所措,司机却世故地笑了笑,又说,“那女人是你老婆吧?”
为了不多做解释,我只能点点头。
“唉,漂亮女人靠不住啊,即便娶到手每天都得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你可得看住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别人乘虚而入,这年头,哪还有他妈的那么多真爱呀!”司机瞥了一眼我紧握在怀里的包,“你包里没有凶器吧?老弟,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啊!”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想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不是去捉奸,包里塞的也不是牛耳尖刀。”我没好气地对司机说。
“那就好,”司机笑了笑,“哎呀,是我多话了。”
前面的出租车停在市中心一处写字楼前面,我付了车费也走出来,跟着女人走进写字楼里。正是上班高峰期,电梯里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玛莲娜根本发现不了我,何况她根本就不认识我。电梯停在八楼,她下去了,我当然没傻到跟着她一起下电梯,而是一直上到顶楼,当电梯重新下行至八楼时,我才走下去。
八楼一层楼只有一家公司,电梯门一打开,就有很大的广告牌子挂在迎面的墙壁上,箭头一侧写着“汉龙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几个深蓝色的大字。我顺着大箭头走几步,探头看向走廊深处,十几间房门上都挂着标识牌,上面写着各种部门的名称,比如,经理办公室、摄影部、导演部、财会部、化妆间等等,窄小的楼道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走回电梯间,暗暗地想:现在我知道了玛莲娜工作的地方是八楼的汉龙影视公司,玛莲娜这么漂亮,难不成她是个演员?
不多时,电梯下至底楼,我走出写字楼的大门,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闲逛,时间过得超级慢,虽然我打定主意这一天都要跟踪玛莲娜,但仅仅耗费过去了一个小时,我就有些动摇和不耐烦了。我抬头望向写字楼的马路对面,那里好像有家小店,玻璃窗里面透出椅子和桌子。太好了,坐在窗子里既隐秘又舒服,正是监视情人的绝妙地点,于是,我快步穿越马路朝店门走过去。
店门口有个随风摇动的木头招牌,上面好像写着“随心所欲”四个字,看起来像个茶吧之类的小店。我没心思去注意那么多,进了店我就径直走到窗前那个座位里坐下。大玻璃窗旁边有厚厚的窗帘,外面有阳光直射我的脸,于是我把窗帘拉上,遮挡住光线的同时,撩开窗帘的一个角,为的是让我可以看清马路对面的写字楼大门。
坐在那里傻等了十几分钟,我好奇为什么没有服务生来让我点餐,这才把目光从外面转到店内。我没看到宽大的吧台,也没有看到任何穿制服的服务生,甚至店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一扇带欧式图案的玻璃门敞开着,我看见了里面宽敞而整洁的厨房。
难道这间茶吧今天集体罢工了?管它呢,我不需要喝东西,只是希望得到这个座位,这样想着,我就从挎包里掏出照相机,装上长镜头,这样可以暂时充当望远镜。我对着写字楼八层的窗户一个一个仔细察看,倒是看到一两个站在窗边的人,但我想看的那个女人没有在任何一扇窗子里面出现过。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痒痒,而后就在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惊得我险些摔了我那好几万块钱的单反相机。
“嘿,看什么了这么起劲儿?”
放下相机刚缓过神来,一阵香风飘过,只见我对面坐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红棕色的齐耳短发,我猜那头发十有八九是假发,看起来很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那个想当杀手的小女孩。这个小姑娘正朝我射过来两束奇异的目光,但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没……没看什么……”我呼出一口气,卖力解释。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嗯。”
“如果想品茶或是喝咖啡,可以自己到厨房去煮。”
“你是说……”我指了指自己鼻子,很不解地问,“你让我自己去煮咖啡?这家店穷得连个服务生都雇不起吗?”
“是啊,”小姑娘点点头,她不得不解释一下,“这里是随心所欲咖啡吧,来这里的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你想喝咖啡,就自己到厨房去煮啊,蓝山、摩卡、哥伦比亚……应有尽有。”
“你是随心所欲的老板吗?”我问。
“算是吧。”小姑娘抿着嘴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只要在你的店里就可以随心所欲吗?”
“呃……”小姑娘皱了皱眉头,或许我的话略带歧义。
“我是说,我现在只想坐在窗边看风景,不喝咖啡更不会自己去煮,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就好。”我对着小姑娘笑了笑,示意她可以走开了,于是我继续举起相机观察八楼的窗户。
“嘿,”咖啡吧没有客人,小姑娘闲得慌,没话找话说,“你是不是在偷窥,假如你做的是色情的事情,在我这里可是不被允许的啊!”
我放下相机,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楂儿,循循善诱地对她讲:“偷窥的含义其实是很广泛的,从你刚才的口气里我听出来你似乎把‘偷窥’的概念狭义地理解了,要知道,偷窥这个词不只是全都用在色情活动上面,从古至今,偷窥活动贯穿于整个人类历史,甭管哪一朝哪一代,中国还是外国,即便现如今科技发展到如此地步,只要有秘密存在的地方,偷窥活动便永不会消失。”
“好家伙,你还真能侃!”小姑娘竖起大拇指,“这么说来,你承认你的行为是偷窥了。”
“嗯,我内心很阳光,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我又故意奉承她说,“对于你这样一个精明漂亮的女生,即便我撒谎骗人也会被你轻易揭穿,所以直截了当更明智些不是吗?”
小姑娘咯咯笑出了声,她又问:“能告诉我你在偷窥什么人吗?”
“哎哟,这可不能告诉你,”我故作神秘,脸上也严肃起来,“这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全,你想想,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知道的秘密越少才越安全。”
“听你这口气好像《007》啊,你不会是特务吧?”
面前的这小姑娘不但反应敏捷而且还相当难缠,我一边看着写字楼门口,一边打起精神来跟她胡侃,当然,这主要是为了快一些消磨掉这一上午的漫长时间。
“你看过《真实的谎言》这部片子吗?”我问。
“施瓦辛格演的吗?那是部老片子了,但挺精彩。”小姑娘特别天真地看着我,“你的这种偷窥行为跟那部片子扯得上关系吗?”
“当然有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朝她招招手,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是国家安全局的,也就是普通人说的特工,我正在跟踪一个女人,我跟你先说那部电影,意思是其实我跟电影里的施瓦辛格做的事情差不太多。”
小姑娘哈哈大笑,而后赶紧绷住了脸,她憋着笑说:“估计像你这样的十个捆在一起跟人家施瓦辛格动手都只有挨揍的份儿。”
我抬起手指了指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非常严肃地教导她:“那是电影好不好,别以为真实的特工都像007那么酷劲十足,那都是骗人的,主要骗骗你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其实真正的特工,都是我这样一脸老实巴交还貌不惊人,你这回长见识了吧!”
“今儿还真长见识了。”
“你这么想就对了。”我舔了舔嘴唇,说这么多话嗓子有些干渴,“现在我以正义的名义,希望你能履行一个公民的义务,帮我一个忙好吗?”
小姑娘怔了怔,嗫嚅着半天才说:“你不会让我跟你假扮情侣去酒店开房吧?”
“这个……”她的回答令我感到意外,我也怔了怔,干咳嗽一声才说,“目前我倒是没接手去酒店开房这样的任务,其实我是想让你替我煮一杯咖啡,因为我不能离开窗子,必须盯着马路对面的楼门,谢谢啦!”
“就这么简单?”小姑娘歪着头问。
“就这点儿事,一上午奔波我都没顾得上喝口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我现在真的很口渴。”
“好吧好吧,你等等。”
“谢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小姑娘正端着一杯看似香浓的蓝山咖啡朝我走过来时,我的目光随便朝窗外一瞥,天!我的玛莲娜居然在这个时间出现了。
她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令我立刻手忙脚乱起来,我掏出一张钱拍在桌面上,而后用最快的速度把相机塞进挎包里,起身就朝门口跑,小姑娘端着咖啡傻傻地看着我,经过她身边时,我对他说:“不好意思,目标出现了,改天再聊!”
出了咖啡吧店门,我看见马路对面的玛莲娜提着一个软塌塌的灰色提包慢慢地走着,没有打车的意图,这说明她的目的地就在附近不远,当她站在路口等红灯时,我已经在马路这一头与她平行了。不多时,玛莲娜走进一家路边的银行,借着这段时间,我穿越马路,站在银行门口朝里张望。
今天是月末,也许是影视公司发工资的日子,而且在上班时间光顾银行,我推测这个女人大概是个会计。正盘算着,玛莲娜从银行里款款走下台阶,她的提包有了重量,我一点都不怀疑鼓囊囊的提包里装满了成捆的人民币,如果我是一个流窜的凶徒,我可以很轻松地在经过她身边时,夺下她的包扬长而去。
有一次我和她的距离很近,风从她的身体上擦过去,全部吹在了我脸上,我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我贪婪地大口呼吸,让香气在我的胸腔里尽量多地停留些时间,同时,我也在思索着把成熟女人的体香与香水的味道剥离开来。
我不是那种毫无品味的土包子,这种香水味不浓烈但很持久,我并不陌生这种味道,那是一种奢侈品牌的女士香水,那款高端香水是这样诠释其独特的香气的:充满诗意的纯然嗅觉感受,提醒你机会的稀有与珍贵,邂逅柔情并且展现优雅的悸动,终将唤起你甜美的愉悦。
这个大牌香水当然价格不菲,假如玛莲娜只是一个写字楼里普通的上班族,那么她是很难用得起这种香水的。接下来的推理让我醋意翻滚,香水既然不是买的那就必定是男人送的,对于我来说,送得起这个牌子香水的男人肯定比我有更大的竞争力,不过,我这人天生有一种不服输的性格,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我猜想玛莲娜一定是个“马大哈”型的女人,拎着好多钱还悠哉游哉地走在大街上,这样的女人挺适合让有钱的男人给养起来,做会计,就有点风险了。就在我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她倒显得比平时还要悠哉游哉,拎着提包一转身走进了一家大型商场。
她应该是借着取款的机会出来消磨时间的,打工的人往往都这样,毕竟不是给自己家干活,多卖力气也没人看好你。我跟着玛莲娜进入了商场,这个时间段购物的人并不多,她关注的衣服虽然都带牌子,但大多是些中档货,这也挺符合她的职业,如果她花钱大手大脚买的都是大牌,那她这个会计的清白就会令人怀疑了。
玛莲娜应该是看上了一条裙子,黑色的,表面有暗花,她提着裙子站在镜子前左右端详,一副顾盼生姿、极其陶醉的小女人模样。
我远远地注视着她,不得不承认玛莲娜是个很有品位的女人,她选的衣服不见得多么前卫和时尚,但显然都挺适合她自己。所以说,人漂亮也要合理地表现出自己的特质,那才会更加吸引异性的眼光。
眼看一上午的时光就被她消磨掉了,她最终什么东西都没有买,经过商场大门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就在她从包里掏电话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有一件闪亮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但随着商场塑料门帘普拉拉地响,女人根本就没有听见那清脆的响声。
我急急忙忙把她掉落的东西捡起来,那是一串钥匙,我能认出其中有一把是她家防盗门的钥匙,因为整幢大楼里所有的门锁都是一个牌子,我租的那个房间的钥匙也是这个样子。
玛莲娜已经走出很远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丢了无比重要的东西,我本来是想走上前还给她的,但此刻,在我脑中已经想出了一个比偷窥和尾随更加邪恶但行之有效的念头,于是我不再跟踪这个女人,而是穿越马路,以最快的速度朝随心所欲咖啡吧跑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小姑娘一脸惊讶地说,“怎么,被特务发现了?你跑得那么急到我这里来,我岂不是也跟你一起都暴露了!”
“快……快……给我纸和笔!”我趴在一张离我最近的桌子前面,“笔最好是最细的签字笔!”
小姑娘很听话地递给我便签纸和一支水笔,我把与我家门钥匙一模一样的钥匙按在纸上,用笔尖很认真很小心地描摹出钥匙的轮廓,而后丢下笔,把便签纸扯下来塞进兜里,说了声谢谢就又跑出了咖啡吧。
穿过马路走进写字楼里,我猜想当玛莲娜回到影视公司之后便立刻会发觉自己丢了一串钥匙,从而下楼原路寻找,楼门口的接待处坐着一个保安,我对他说:“刚才我在路上捡到一串钥匙,可能是你们八楼的影视公司的职员掉落的,假如一会儿她来寻找,请你务必交给她。”说完,我就立刻离开了写字楼。
没别的地方可去,我又横穿马路走进随心所欲咖啡吧,小姑娘正靠在门口盯着我,我那些所作所为她全部看在了眼里,我连忙把她拉近屋,小声对她说:“看什么看啊,还担心不暴露吗?”
“哎,你看,出来一个女人……”
小姑娘指着写字楼提醒我,我走进窗户一看,没错,正是一脸紧张的玛莲娜,不出我所料,她出来找钥匙了,还好我跑得快,保安走出来叫住她,保安看来很尽责,应该是把钥匙还给了玛莲娜,看到这里,我才呼出一口气,觉得整个事情非常顺利。
刚坐下,肚子就咕噜噜地直叫唤,可不是吗,一上午东跑西颠没吃没喝,我对跟过来的小姑娘说:“你这咖啡吧提供午餐吗?”
“暂时还没有这项服务,”小姑娘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存了很多方便面,可以卖给你一碗,你自己去厨房泡吧。”我很感激地看着小姑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谢谢啊,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几分钟后,面泡好了,我大口地嚼着面条,小姑娘依旧坐在我对面,呆呆地盯着我,现在,一边吃面,我也有了足够的时间观察这个喜欢助人为乐的小姑娘。她的样子确实不像个好孩子,不止是她头发的颜色,一件黑色的T恤紧紧裹住她饱满的身体,肥大的磨旧了的牛仔裤像裙子一样耷拉在地上,身体散发出的是一种与玛莲娜完全不同的、令年轻男人容易产生躁动的香气。
“哎,你们特工怎么也喜欢吃面条?”她搭讪道。
“有方便面吃就不错了,有时候连窝头都吃不上呢。”提到温饱问题,那必然会想到钱,这一上午都待在随心所欲咖啡吧里,我也没看见一个客人光顾,于是好奇地问小姑娘,“好像你这家店的生意不怎么红火啊,怎么这一天只有我一个客人呢?”
“是啊,一般周末和每天的6点以后会有客人光顾,而且不喜欢动手做事情的懒人也不爱来这里,生意一般般,我这人要求不高,只要能每天吃上方便面饿不死,我就知足了。”
“嗯嗯,知足常乐嘛。”我说。
我能看出面前的小姑娘也许并不是真的像她外表那么乐观开朗,还有她表现出来的率真多少也有些表演的成分,但我还是有一点喜欢这个小姑娘。
“吃完这碗面我就走了,认识你很高兴。”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站起身,冲着小姑娘和善地笑笑,转身朝门口走去,下午我不打算继续监视玛莲娜了,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线索,就是那把门钥匙。
“喂!特工,”快要走出门口时,小姑娘高声问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的!”
我愣了愣,说道:“就叫我影子吧。”
“哇!没那么老土吧!”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我的名字叫太阳……”
“为什么?”我不理解地问。
“阴天是没有影子的。”
“没错,还是你厉害。”我苦笑一下说,“和你聊天很开心,小姑娘,有缘再见啦!”
第二章 意外杀人
当你还年轻的时候,以为发生过的一切事情都有所谓的答案,可是成熟了之后,你可能会觉得答案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了,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无法预知接下来吞进嘴里的会是什么样的口味。
钥匙是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生活的通行证,此刻,我手里就握着这么一把钥匙,我必须打开玛莲娜真实生活的那一道门,这样,我才能让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具有意义。
昨天下午离开随心所欲咖啡吧,我找到了一个没有营业执照的地方配钥匙,我把描摹下来的钥匙图纸还有自己的家门钥匙一起交给那个师傅,并且奉上了200块钱和半个钟头的解释,师傅技艺高超,依照图纸上的齿痕以及我家门钥匙的轮廓形状,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打造出了一把全新的钥匙,就这样,我得到了进入玛莲娜的生活的通行证。
这时候是上午9点半,我站在了那道门前,门后面的世界让我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整幢楼都静悄悄的,我从安全通道下了一层楼,假如房间里有人或者被邻居发现由于钥匙配得不合格而好半天没有将门打开,我就会说,我本来住在楼上,出电梯时没看清楼层,走错了房间,我自认为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心里尽管有些慌张,但表面上表现得还挺镇定,我用戴手套的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半分钟过去了,没人应,这似乎证明屋里面没有人。今天,我看着玛莲娜上班去了,她独居,这是我长时间观察后得出的结论。我把钥匙慢慢插进锁孔,虽然感觉有点紧,但轻轻一转,门居然真的就打开了。
推开房门时,我才感觉出心里有多慌张,我不是贼,我也根本不想从这房间里偷走一些什么,要说偷,我只是想偷走住在这间屋里的那个漂亮女人的芳心,越是无形的东西越难得手,所以不仅不能惊动任何人,还不能在房间里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必须时时刻刻小心翼翼。
玛莲娜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齐,客厅里暖色的窗帘透着温馨和舒适,一些精致的装饰品似乎在向我这个不速之客展示主人的品位。我深深地呼吸,闻到了空气里熟悉的香水味,那味道让我精神亢奋,同时也对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都充满了龌龊的好奇。
我推开女主人的卧室,窗帘与床上的被褥都是那种浅浅的粉色,大多数女人都喜欢这种颜色,这源于女性内心深处特有的童真。我四处张望了一下,为的是选择合适的目标,这时候即便满心好奇,但我必须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尽快完成要做的事情。
我要做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
卧室的衣橱里陈列着很多毛绒玩具,我将其中一个最大的棕色毛毛熊拿在手中,熊的鼻子是黑色的并且很结实,我用力揪了半天也没能让熊的鼻子和脸分离,我发现利用毛毛熊是件很难的事情,不但角度难以预料而且还很容易被发现。
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了床头上面的画框上,那幅画是一张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油画,并且画框很宽,也是黑色的,更有利的是,画框后面还有一处隐蔽的电线插座。
于是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电子设备,包里面还有一些小工具,比如螺丝刀、胶带、试电笔等等,虽然在来之前,我已经仔细地阅读了说明书,还做了调试,但毕竟我不是专业特工,我不能保证我要做的每件事都万无一失,所以做每件事情我都必须谨小慎微。
安置好了那个小东西之后,我回到客厅,在这里我选中的是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只玻璃变色灯,灯本身就眼花缭乱,再添上那么一点东西肯定不会被人怀疑。
事情进行得似乎相当顺利,离开屋子之前我又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才轻轻关闭房门,通过安全通道回到楼上我租住的房子里,我把门关上,后背紧贴在房门的那一刻,我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双手冰凉冰凉的,胳膊都开始哆嗦,腿也有点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洗手间,打开昏暗的吸顶灯,然后把双手按在洗手池上。我抬起头,对面的墙壁上钉着一面小镜子,我在不太透亮的镜子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脸。
由于灯光的关系,我的双眼都隐藏在黑影里,当眼球转动的时候,只能看见狡诈的高光在滚动,这镜子里的人还是我自己吗?!
我试着咧开嘴笑一笑,怎么那种笑容看起来如此阴险和邪恶?笑得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抬了抬脑袋,眼睛从阴影中露出来,眼球上布满血丝,加上我那诡异笑容,很像《沉默的羔羊》里的那位喜欢吃人的博士汉尼拔。同时,我想到了那部电影里面的一句经典台词,于是,我又学着汉尼拔的神态龇着牙笑了笑,然后念出那句台词:“曾经有个人想要调查我,我就着蚕豆和酒,把他的肝脏吃掉了。”
不错,我天生都有一股很强烈的表演欲望,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演员,生活在聚光灯下,后来在一所艺术学院主修影视专业,毕业后却只饰演过一些不露脸的小角色,这种朝不保夕的工作养活不了我自己,没坚持几年,我的明星梦便彻底粉碎了。
而后我进入电影场工作,起初我只能干最累的活儿,类似搬运道具的场工之类。渐渐地,我经验积累起来,因为参与拍摄本身就是在学习,不久后我又成了一个不错的灯光师。
因为对于影视的热爱,我的工作勤勤恳恳,我又从灯光师做到了场记,场记不是个体力活儿,但非常琐碎,费脑子的事情非常多,从而我有了跟大导演频频接触的机会,仅仅干了两年的场记,我自认为对一部影视剧的整体制作和运营基本上都了如指掌了,后来就自己导了一两个广告片,慢慢在圈里有了一点点小名气,所以,现在我的职业不是什么特工而是一名导演和编剧。
说实话我现在的工作挺轻松,每年接不太多的活儿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养活我自己,但这种令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羡慕的日子也是经过了我很多年的打拼和努力才赢得的,我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没必要说出来,总之我耽误了很多人生大事,比如爱情。
以前在摄制组,见过的漂亮女人可真不少,也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或许我这个人天生的审美水平过高,让我心神摇荡的女人还真没有几个,就算有,也都是娱乐焦点的大明星,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小导演呢?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我已经36岁了,仍旧孑然一身,没有归宿。可就在我36岁这一年,我搬了新家,却在这里遇见了玛莲娜,她的各个方面都符合我的审美需求,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了解她、得到她,所以请原谅我使出的追求方法有些另类和猥琐。
但话又说回来,喷那种昂贵香水的玛莲娜会不会看上我,我心里一直都在打鼓,虽然我的导演职业听起来挺唬人,但实际上我的收入也并不比上班族高多少,或许正如汉尼拔对调查员克拉丽丝说的那样:“你只不过是个拿着不错的包却穿着廉价的鞋,看上去像个土包子,一个整洁干净而强加进一点点品位的土包子而已。”
我只不过拿着不错的相机,有个令人艳羡的职业,却仍旧是个没什么钱的土包子。但我的性格之中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即便彻底失败了我都得拼一拼,更何况对玛莲娜的追求还没有正式开始。
我的面前是一台大屏幕的电脑,电脑显示屏上有两个小窗口,一个窗口里面是客厅的场景,没有人,另一个窗口里有个女人正斜躺在床上,于是,我把有人的窗口最大化,填充了整个电脑屏幕。
女人无疑就是漂亮女人玛莲娜,她刚刚吃过晚饭,正百无聊赖地频频按动手中的遥控器。我把电脑音量调到最大,但也只能依稀听到一些嘈杂的电视剧背景音乐,根本听不清电视里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本来可以买那种音频信号传输效果更好些的摄像头,但我熟悉的那个倒卖摄录器材的朋友手上都没有存货,毕竟买这种东西找个生人实在存在危险和麻烦。
我从朋友那里买了两款中档价位的针孔摄像头,说用针孔摄像头拍摄是为了尝试一种纪实风格。朋友很理解地点点头,他话不多也不爱多问,这是行里的规矩。他告诉我摄像头都是美国货,只有一块钱硬币那么大,可以传送高达500万像素的高清晰图像,无线传输范围3000米,摄像速度为每秒24帧。
也就是说,只要合理地安装上这种摄像头,玛莲娜在客厅与卧室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的目的当然不是偷窥到什么平时看不见的画面,只是想了解一下玛莲娜的真实生活,或者说,了解一下玛莲娜的真实性情,这样,我才能清楚地知道她到底适不适合跟我一起生活。让她的性格暴露出来,注意,我指的是性格,而不是身体。
虽然我也知道我的这种做法不合理,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和青春去浪费在爱情上,假如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即便我有意避开玛莲娜的那些裸露的镜头,但当她身着一套黑色内衣在卧室里来回走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怦然心跳血液上涌,只觉得有一些暖暖的力量迅速包裹了我。我尽量让自己坐得端正些,平心静气,把那些凹凸的部位当作艺术来看,我深呼吸,再深呼吸,但我架在桌子上的两只胳膊控制不住地轻微颤动了。
我的颤动不是因为紧张,也不仅仅因为兴奋,而是偷窥本身所带来的那种另类的刺激,特别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她那种全不设防的随意和慵懒,更像伊甸园里引诱了夏娃的禁果,任谁都想去采摘、去品尝。
这样的女人,你必须潜入到某种深度,才能发现她身上真正的魅力,就像一颗荔枝,必须剥去粗糙的果壳才能露出饱满鲜嫩的果肉来,不管用什么方式去看玛莲娜,她都不愧是一个成熟而迷人的出色女性,所以她让我时而感觉缺氧并且有些透不过气。
我重重地喘息,为了不减少我对玛莲娜的那种神秘感,我不得不关上了电脑,好了,今天就见识到这里为止吧!
一连过去了两个星期,我又跟踪了玛莲娜几次,等待过程中我会去随心所欲咖啡吧找小姑娘聊天,玛莲娜的工作地点主要是写字楼和银行,她还是喜欢偶尔利用工作时间逛商场,但一般局限于很短的距离以内。有时候她也会在小超市里买一点零食,因而耽误的工作时间不是很多,所以,她在公司里应该还算一个合格的员工。
下班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有男人来接过她,她总是一个人打车或者乘公交车回家,但这也不能说明她没有恋人。
玛莲娜的那个整洁的家也没有出现过男人,我猜想她应该是个活得很简单的女人,她自己给自己做晚饭,菜色清淡,她的食量也不太大,但饭后必须要吃很多水果,大概水果之中富含的维生素滋养了她的皮肤,使得她更加娇艳欲滴了。
经过如此长时间的观察,我自认为对玛莲娜的生活起居有了基本了解,她不是那种喜欢夜不归宿泡吧的轻浮女人,下了班总是乖乖地回家看电视,虽然爱花钱,但从不买价格太高的物品,同时她也是个热爱生活的女人,虽然我没尝过她烹饪的口味,但起码她每天都亲自下厨房。如此漂亮的女人喜欢下厨房煮饭做菜,这年头还真剩不下几个了。
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对于玛莲娜的性格,我很喜欢也很满意。
我没看见她与某一个男人交往甚密,这是否说明她目前处于单身?我的心暗流涌动,是不是老天看我太孤单,故意把她安排到了我的身边?这样一想,我感到了一种宿命的感觉,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开始了对一次美丽邂逅的谋划。
请不要怀疑那个邂逅将是多么美好而难忘,别忘了,我是个编剧又是个导演,编织梦想正是我赖以生存的职业。
这一天是周末,我准备在这一天实施我的求爱计划了,我这个人老谋深算还偏巧思维缜密,我有信心,设计出来的求爱方式可以万无一失。我花了很多心思,因为通过对玛莲娜连日的观察、了解,我自认为摸清楚了她的喜好,人无论要做什么,有的放矢总是可以事半功倍的。
一个令人难忘的邂逅应该选在周末的晚上,我知道玛莲娜在晚饭后会下楼买一次水果,因为她家里的水果已经被她吃完了,那么我就可以在大街上或者电梯间施展计划了。虽然我当过演员,也导过几部小成本的电影,但那都是在演戏,而我今天将要去做的却发生在现实之中,我这心真是有些忐忑和期待,最后我只能用“人生如戏”这个词来安抚自己。
天还没有完全黑,我仍旧坐在电脑屏幕前观看着玛莲娜的一举一动,不知因为什么,她今天情绪相当低落,靠在床上连电视也没开,由于角度的关系,我看不见她的脸,但她手里似乎在玩弄一个亮晶晶的金属物品,由于窗外的光线昏暗,所以我看不出那东西是个什么。
就在这时,电脑音箱里响起了电子音乐的声音,画面里的女人动了动,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虽然她对着手机说话的神态我看不清楚,但从她的背影看,她说话生硬并且态度冷淡,尤其是挂电话时,她把手机用力地丢在床上,双肩微微颤抖,更显出打电话的那个人带给她极大的不愉快。
那么,究竟是谁在给她打电话呢?
能推测出来,那个人显然是玛莲娜熟悉的人,是父母或亲人?不太像。是同事或者领导?那种冷硬的态度也不合理。那么只有一种猜测最为合理,那便是恋人之间在吵架!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玛莲娜有恋人,那个送给她昂贵香水的有钱男人!他们之间还没有断了联系,我的天,但愿这只是我个人的妄自推测。
可就在这时,画面里的玛莲娜又拿起那个亮晶晶的金属物品,她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个金属物体居然亮起一束火苗。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只打火机,我确定玛莲娜不吸烟,进入玛莲娜家里的时候,我没看出有男人生活的痕迹,那么她家为什么会有打火机?
玛莲娜今天没有下楼买水果,我也没有机会实施我的求爱计划了。我依旧端坐在屏幕前面,很快,我的心就被严重扭曲并且挤出了血来,那是一种比针刺还难受的感觉。如果在这之前我与楼下的女人有过接触或者短暂的情感,我便丝毫不会犹豫地拿把刀子冲下楼,狠狠地踹开楼下的房门去捉奸,可我不能这么去做,理智告诉我,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玛莲娜其实是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女人。这城市里像她一样的漂亮女人还有很多,她们的身边也同样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男人。
我试着劝慰自己,女人需要男人与男人需要女人其实是一个道理,异性相吸天道运行的法则我也还是懂的。我不能把我个人的意志强加在某个我喜欢的女人身上,那是不公平的,我更没权利去影响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女人的私生活。
这一晚,我关注了很久的女人家里,走进了一个男人。
说真的,我不喜欢那种偏好打扮油头粉面的男人,他们往往过度注重自己的仪表,而忽略了其内在往往只是一个草包。我相信出现在玛莲娜房间里的男人一定是个草包,草包变成了人形就应该叫作稻草人,但最可怕的是,这个衣着考究的稻草人显然很有钱。
男人的脸被养尊处优得像女人的脸一样白皙,他长得不能说不好看,一个男人要是用好看来形容,那么,这种男人在我眼中就更加一文不值了。不过,我怎么能看不出,这个男人和玛莲娜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从进门起,就试图去亲吻玛莲娜,像块狗屎一样紧紧地贴上去,尽管玛莲娜连连后退,但我知道,在男人这样强势的进攻下,一个单身女人是很难招架得住的。
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他脸上还不时做出很陶醉的神情,我的脸火烧火燎地难受,架在桌上的双臂又开始颤抖了,好在玛莲娜始终都在反抗,但我毫不怀疑,接下来即将在床上上演的一幕会更加香艳刺激。
双眼涨得难受,我不承认那是快要涌出泪水的迹象,好像自己一件心爱的玩具正在被别人无情地玩弄,在心里,我拼命告诉自己,那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即便这样我也无法催眠我自己。我突然感到异常愤怒,然而愤怒又无从发泄,最后,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也不想再看了,似乎是发泄胸中的怒意,我直接把电源插头狠狠地拔了下来。
屏幕黑沉沉地照出了我自己的脸,我清醒地认为自己长得不比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差多少,起码比他更男人而且还具备独特的艺术气质,为了今天的求爱,昨天我还特意去理发店剪了头发,脸上的胡子楂儿也精心地刮得干干净净。盯着屏幕里面的那张脸,我笑了,是对自己的嘲笑,我嘲笑自己真他妈的太傻了。
关闭了电脑,我这心里没有一丝平静而是更加难受了,楼下的玛莲娜会和那男人发生什么我不敢去想,但我没有勇气重新打开电脑看个究竟,我主要还是担心,一旦看见那种充满肉欲的激情画面,我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我关上房间所有的灯,让自己沉浸在黑暗里,恍惚的时候,我忽然对身边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我到底是谁,我身在何处?我为什么要偷窥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女人?人在痛苦的时候,人类对于自身的责问和反思,其实已经接近了某种哲学的境界,我试图用思考哲学问题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悲的是,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一地步,努力了,我仍旧无法平静。
那些黑暗渐渐凝固,我开始不能呼吸,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我就要窒息而死了,为了活命,我必须走出这个闭塞的空间,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像我这样被爱冲昏了头脑的可怜男人,也只能这么自救了。
天完全黑了,华灯初上,我迷迷糊糊走进一家小饭馆。
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我这人不怎么能喝酒,但我今天就是想喝点酒,我叫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来,墙上的挂钟指向8点半的时候,我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林立了一堆空酒瓶。
居然一下子喝下去了这么多酒,这是我有生以来的头一次。怎么我还没有感到醉意呢?难道酒精被痛苦的情感冲淡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孤男寡女该干的事情差不多也该干完了。离开小饭馆前我去了趟洗手间,我感觉到墙壁有些晃动,门框也有些上宽下窄,我拧开水龙头把冷水泼在脸上,骤然的凉意让我清醒了许多。
夜色因为霓虹灯的照耀而变得暖暖的,我晃晃悠悠朝回走,不知道是不是出现的幻觉,我发现许多跟我擦肩而过的女人都有跟玛莲娜一样妩媚的五官和凹凸的身材,看来身边的美女从未缺少过,缺少的只是发现美女的眼睛。
我嘿嘿地傻笑着,嘴里哼起了一首老掉牙的苦情歌,身边仍然会有风情无限地女人经过,她们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她们,我和她们之间隔着一层玻璃,只要有勇气打碎这层玻璃,也许我就能和其中的哪一位发生什么故事。
我这样想的时候,失望夹杂着痛恨,因为我知道我这种人永远没有打破玻璃的勇气,我能做的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外面的风景,居高临下地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
我走进楼门,停在电梯口,按了上楼键,等了将近一分钟,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关门的那一刻让我有些头晕,眼睛都花了,于是我按亮一个按钮,电梯开始上行,中途没有任何一个人上来打扰我。电梯门开了,我走出去,感觉楼道的天花板还是在旋转,而脚下的路也变得像沼泽地一样软。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钥匙,依靠熟悉的环境走到房门前。我从没想到把钥匙插进锁孔是这样难完成的一件事情,这一回,我花费了几乎五分钟的时间才做到了。轻轻转动钥匙,咔嗒一声响,防盗门裂开一条缝,终于到家了,我斜着身子踉踉跄跄地迈进家门。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我都在思考这到底是不是我的那个租来的房间,为什么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难道是酒后的幻觉?还是进入了所谓的平行空间?我摔倒了,后背贴着门坐在地上,倒下去的力量把防盗门关闭了,直到朦朦胧胧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才似乎有了一点点清醒的意识。没想到这一次,我居然进错了房间,进错的还是住在我楼下的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漂亮女人的房间。
人生唯一能预知的就是世事难料。
我不怎么相信命运的安排这样的话,我只能把这件事理解成一种巧合和偶然,我上电梯时偶然按错了楼层数,走到房门前我又无比巧合地拿出了我偷配的那把玛莲娜家房门的钥匙。正确的钥匙遇到合适的锁,那么就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一扇门里的另一面生活向我完全打开。没错,醉醺醺的我,就这么打开了玛莲娜的真实生活。
看见我的闯入,玛莲娜的面容是惊恐的,但她的惊恐不只是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的闯入,而是在那惊恐背后还隐藏了更多的秘密。我之所以这样推测也是有原因的,一般情况下,女人看见了一个醉鬼倒在自己房间里,她必然要大声尖叫,尖叫不只是胆小,也是通知近距离的人这里发生了不安全的事情,从而产生通风报信的效果。
尖叫可以算作女性的本能,但玛莲娜却没有尖叫,那么很有可能,目前她的处境相当复杂,很可能自己正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不敢轻易暴露。虽然我喝得半醉,但用配来的钥匙错开了别人家的门,这一举动已经让我酒醒大半,我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调动起来我全部的编剧细胞。
但没等我解释什么,我就看见了更加骇人的一幕,那就是,在玛莲娜背后的地板上有一条胳膊伸出来,五根手指蜷曲着,一动也不动,我稍微偏了偏头,就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没错,我又看到了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只不过这一次,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肚子扁平,看不出还有半点呼吸的迹象。
“你……”我伸出手指着地上的男人。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请你相信我……”玛莲娜挪动双腿下意识想要遮挡住地上的人,但她的腿如此修长,即便她再努力也遮挡不住她的秘密。
“你杀人了,是不是?!”
“没有!”玛莲娜显然忽略了我是如何用钥匙打开她家门的事情,她摇着头晃动着长发试图澄清什么,“我没有杀他,是他逼我的,我不想的,我……”
“你别慌,也别害怕,”我说,“我不是警察,也不想多事去报警。”
玛莲娜紧咬嘴唇的那种神态让我心痛,她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我试着从地上站起来,手抓住了门把手,一用力,我的双腿才算是支撑起了整个身体。
“你别怕,我会帮助你的,”我用十个指尖指着自己的前胸,“放心,我是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我真的没有杀他,可他倒在地上就不会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像也不能喘气了。”
“让我帮你看看,或许他只是昏迷了。”
玛莲娜点点头,我摇晃着身体想要迈动脚步,她闻出我喝了不少酒,于是上前一步扶住了我的身体,或许这一刻,她把我当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而我即便是稻草也是一根喝醉了的稻草。
油头粉面的男人一脸死气沉沉,虽然我写过关于凶杀案的剧本,但那都是纸上谈兵,真正的尸体我连半个都没遇见过,也从不希望有朝一日会实践那么一回。还好,地上的男人不像我笔下的尸体那样恐怖,他只不过脸色难看一点,没了呼吸而已。
我学着港产片里的动作,单腿跪地,用食指和中指去摸男人脖子上的颈动脉,说实话我并不知哪里才是什么动脉静脉,总之我摸了半天也没有感觉丝毫的跳动,而且男人的皮肤已经有点凉了。
我吞咽了一大口口水,站起身摇摇头,说:“没有脉搏了,我看这人是死掉了。”
可怜的玛莲娜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眼睛更大了并且还噙着泪水,我叹口气又说:“既然你说是场意外,那么就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尸体,我想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
我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朝客厅的水晶灯罩上面挑,灯罩上面和卧室的画框里都有我留下的小物品,万一警察来了,发现了两个摄像头藏在一个单身女人的屋子里,那可就糟透了,不把我抓起来也得罚我不少钱,但最重要的是,很可能毁了我的名声。
“不能报警!”女人沙哑着声音,居然用双手死死地抓住我胳膊,“警察不会相信的,不过我请你相信,我没有杀他,我其实是被逼无奈,我没办法啊!”
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早就报警,起码应该在我背着女人把两枚摄像头处理掉之后再报警。
女人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我抬起手臂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这曾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时刻,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你先平静一下,坐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然后我们再琢磨怎么处理这件事,你看这样好吗?”
玛莲娜点点头,女人在很多事情上习惯了没主见,更何况是在这种危急关头,在她还没有讲述之前,我对她说:“你可不可以给我去厨房倒一杯冷水,因为我刚刚喝了很多酒,现在胸口憋闷得难受。”
玛莲娜顺从地进入厨房,我立刻站起身,把水晶灯上面的一枚摄像头取了下来塞进口袋里,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进入卧室,放在画框上的另一枚只能另找别的机会取回了。
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我没撒谎,真的是口干舌燥,我让玛莲娜坐在餐桌边,自己也坐下,然后问道:“这男人是谁?”
“我跟他在很久之前有过一段感情,”面对新的男人谈旧情,女人总喜欢把前一段感情推得很远,即便那是几天前的事情,“我和他分手了,但他有时候还是来骚扰我、缠着我。”
“因为他缠着你,所以你就把他杀了?”我的问话有些直接了。
“对了,你是怎么进我家来的?”慌乱中的玛莲娜这才意识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确实有些唐突,“说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我……我……我只是想来帮助你,请你……相信我!”
“是不是我没有锁好房门,所以才被你轻易推开了?”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傻。
我赶紧点头,就坡下驴,回答道:“没错没错,我看见门缝里有人影在晃动,所以就进来看一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是这么简单。”
“我见过你,”玛莲娜摸着自己的额头用力地想,“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遇到过……”
“应该在电梯里吧,因为我们同住在一栋楼里,其实我就住在你家楼上。”我立刻解释,试图不让玛莲娜把我跟踪她的事情回忆起来。
“原来你就住在我楼上。”
“是的啊!”我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那显然是目前最大的麻烦,“我们先不讨论没用的事情,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导致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死在了你的家中?”
“他是我的老板,我们之前有过一段感情,本来和平分手了,我们还是朋友,并且我仍旧在他的公司工作,虽然我很想彻底离开他,离开他的公司,但他并不经常在公司里,而且我对公司的业务也已经熟悉了,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找新工作其实挺难的。”
“那他为什么还是缠着你?”
“最近他在生意上出现了大麻烦,据说他把全部的家底都砸了进去,现在看起来那生意做得只赔不赚,所以他才故意来跟我叙旧情……”
“我不是很明白,你们老板找你叙旧情跟生意失利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这……”玛莲娜垂下头犹豫着不想说。
“你贪污了他的钱?”我想到玛莲娜很可能是会计,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没有!”玛莲娜反驳得很快,这说明我的猜测不准,“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虽然我管财务,但我也知道,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是我的房子……”玛莲娜眼睛里含着泪水环视这一间小单元房。
“这房子是……”我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房子是他给我买的,是我们热恋的时候他送给我的礼物,房产证上面写的也是我一个人的名字。不过,我跟他好并不是因为要他的房子,而是当时我刚进入他的公司,我对这座城市很陌生,他当时对我很好,非常照顾我,我们之间就萌生了情感。我以为他会一心一意对我好,会娶了我,没想到他只是想玩弄一下我的感情,没了新鲜感之后,他也就逐渐对我厌倦了。不过,虽然没了激情,但他在工作上对我还是很照顾的,这就是我没有离开公司的主要原因。”
“那你对他还有没有感情呢?”不知不觉我酸酸地问出了这么一句,几乎忘记了屋中正躺着一具待处理的尸体。
“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物质为了钱,其实我只是个很简单、希望有个简单生活的女人。”
“我知道。”我故意安慰她。
“可是他提出的要求我没办法满足他,我真的没办法,所以我是被逼的……”女人哭起来。我身上没有纸巾和手帕,只能干瞪眼地看着她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还是想不通你有什么杀他的理由?”我等她哭过一会儿,继续问。
“他要收回这间房子。”玛莲娜告诉我说。
这回,玛莲娜回答得很迅速,也是我想象不到的回答。这间房子这么小,地点也不好,对于一个有钱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既然送给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即便是曾经喜欢过的,送出去的东西再往回要,这未免不是大丈夫的做派。何况,玛莲娜说这房子的房产证上只有玛莲娜一个人的名字。我很不解,还得接着追问。
“收回房子,”我叹口气,“这种出尔反尔的男人真让我瞧不起。”
“他告诉我,他的生意全赔了,他说他也是没有办法,需要几十万的资金去周转,所以他就想到了我这间房子。”玛莲娜可怜兮兮地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看得我心酸,“你知道,在这座大城市里,像我这样的外地人是很难立足的,工作难找是一方面,要想常住在这里,那房价简直就不是一般收入的人所能承受的,别看我住的这个小房子窄小,现在都可以卖到八九十万啊,我说了我不是图钱图房子才跟他好的,但他要是真把我赶出这间房子,我该怎么办,我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女人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也眼睛发热鼻子发酸,因为她说的经历跟我差不多,我其实也是外地来这座大城市讨生活的,虽然我做导演做编剧,有时候写一集电视剧能赚两三万,但那并不是固定的钱,不管我之前如何努力,要想在30岁时攒够钱买一套像样的房子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所以,听了玛莲娜的话,我就更加同情她,甚至更加喜欢她了。
“我每个月的工钱只有3000多,”玛莲娜又说,“虽然这工资已经比很多职员高出了不少,但我还要把一半的钱寄回老家给弟弟上学用。这城里的花销也很大,所以这几年我几乎没存到多少钱。你想想,要是连这个安身立命的小房子都被他抢走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又成了无家可归的外地人,我今年已经30了,我的这张脸很快就要老得不像样子了,我该怎么办啊,没有归宿,连个蜗居的地方都没了,老天为什么要把我往死路上逼!过不了几年,我弟弟就会来城里读书,到时候我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我怎么对得起供我读完大学的父母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玛莲娜没有了眼泪,她只是抽噎着,我没有纸巾和手帕,但我有宽阔而有力的怀抱,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心爱的女人就扑到了我的怀里,我用尽力气抱着她,发誓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假如房间里没有尸体,那该是一个多好的开始啊,可惜,现实不是剧本,没有可以修改的机会,所以,我得尽最大努力来帮助她,帮助这个趴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我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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