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贼》作者:常书欣-免费小说下载

“分享方式均为网盘链接,请大家多多支持先转存,再进行下载,这是我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
此链接用于免费分享,仅供网友学习和参考,有能力者请支持原版作者。底部附有下载链接,本站统一解压密码为:tfylion.top(注意!!!压缩文件不要在网盘内解压,压缩的方式均为分卷压缩,保证所有分卷在同一文件夹内,只需解压”part1″分卷即可!单独解压或者解压其他卷无效!)如有疑惑,请点击跳转链接→解压缩操作步骤视频

简介:都市 悬疑 推理
长安城内,一群贼的身影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们“偷技”了得,甚至警察也琢磨不透他们的团伙结构;“小偷”们不分地域、种族、文化、性别和年龄,从混迹人群中的扒手,到躲在火车中的扒手,以及公交车内隐藏偷盗的流氓;他们似乎离我们很远,似乎又很近,看似悄无声息,却又如影随形;警察找到了专业资深的技术员孙韶霜,针对长安城内的一群贼,开始了一场追踪贼迹侦查之旅……《斗贼》以数起偷窃案件为切入口,为读者揭开了一张当下社会“偷贼”的犯罪网络,公开了每一个盗窃案件背后的正邪交锋。
有一种特殊的职业
它的从业者不分地域、种族、文化、性别和年龄
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贼。
我不是贼,我是抓贼的
所以,我比贼更贼……

第01章 古城有贼名

铛…铛…铛…
悠扬的钟声响彻在古城长安上空,蓝天云彩下的巍峨宫殿、灰砖城墙、钟楼金顶、雕栏彩绘交相辉映,像在还原千年时空之外的强汉盛唐,只不过百代风雅、千年繁华已经消散在无尽的时空,唯余下让后人凭吊兴亡盛衰的古迹。
驶出旧城门,随着视线所及,早已挣脱城墙束缚的古城景致骤变,附仰间,是入云的信号塔、是云间的航班;极目处,是嶙次的楼厦、错落的高架、川流不息的公路网;倾听时,却不闻心头的笙歌金鼓,唯余车声躁杂。
官厅立交,一辆疾驰的商务车里,副驾的一位警装男子被远处楼厦高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到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缓缓摇上了车窗,闭合时,听到了后排有感叹道:
“朝钟暮鼓不到耳,明月孤云长挂情………一别几十年啊。这座城市厚重得我有点无法接受高新区。”
说话的是位中年女人,便装,一身中规中矩的普通西装看得出公务员那种刻板和教条,不过似乎是上级来人,前座的警装男子回头笑道着:“咱们土话更形象,叫‘长安有座钟鼓楼,半截插在天里头’……孙教授,您要得空,我带您去钟鼓楼瞧瞧去,修缮以后还是挺不错的,就是人有点多。”
“被你们梁厅点将来了,我可不敢假公济私啊,再说这就是我老家,太熟悉了,反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位中年女人笑道。
她的旁座亦是位中年男子,国字脸,西北汉子标准的大腮厚唇,他似乎是忍着烟瘾,手伸进了口袋,犹豫间一看旁座的女士,又憋回去了。
警装的这位是长安市的任兆文副局长,一大早接到了省厅这个接待任务,要陪同治安总队长徐佑正观摩全市治安防控各个节点,就是后座那位,但奇怪的是,多了一位莫名其妙的孙女士,从上车到现在,连介绍都没有,这就让任副局心里嘀咕了。
车快驶到高架出口时,孙女士好奇问着:“徐总队长啊,天网监控在长安覆盖率应该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了吧?”
“勉强到这个数,如果不算棚户区和老城区的话。”旁座徐总队长回道。
“效果如何?”孙女士问。
“与之前相比,运用视频侦测技术破案率提升三成左右,路面‘双抢’案件的发案率缩减百分之二十。效果还是明显的,不过毕竟是旅游城市,一遇到客流剧增,案发率也跟着上升,警力永远是不够啊。”徐总队长叹道,所有向上级的汇报都是一个表情,一叹气,一皱眉,多年公安的职业毛病就写在脸上了,额头皱纹能看到一个深深的“川”字。
前座的任副局好奇了,省厅的客人,不能关心治安上这种小案子吧?他出声道着:“徐总队长,到底什么情况啊,出大案了?”
“呵呵,这回反过来,你往小处想。”徐佑正总队长哼声笑了。
“嗯,黑导游?宰岔客人了?”任副局长好奇问,长安经常出这事,那些黑导游指不定把那位爷宰了,然后不是被网上讨伐就是被上级过问,小事也能给整得满城风雨。
徐总队长摇头:“错,再小点。”
“还小?不会哪位外宾贵重物品被扒了吧?”任副局道,这种事最可能,那些毛贼可不分里外人,逮着就偷。
“差不多,要更小一点……反扒工作。”徐佑正道。
前面任副局明显地呃了一声,被这个词噎了一下,似乎触及到了他的难言之隐。他不解地回头看了这位年届五旬的女士一眼,十足地不相信,和印象中的从事反扒工作的差别太大。
“正式介绍一下,我姓孙,名韶霜,公共安全研究专业,此次是受你们梁厅长之邀,会诊长安的治安痼疾,我是学院的,咱们之间不要有门户之见,组织上也不是对你们的工作不信任,而是觉得应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总队长,任副局,您二位不至于提防我一介女流吧?”这位孙韶霜女士笑道。
余下两位笑了,感觉不出这笑里的含义,徐佑正笑着道着:“怎么可能啊,要有好办法,我们求之不得呢,您刚才‘痼疾’这个词非常好。我想调离这个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实在是没人愿意来啊。”
“大盗好抓,小贼难防,全市八百多万常住,两百多万流动人口,旅游旺季,日均峰值能达二十万以上,处于西北交通枢纽,周边经济发展又极不均衡,邻市甚至邻省的贼娃子都往这儿跑啊,这里又不像沿海经济发达有那么多营生可做,大部分务工的,干着干着也成贼娃子了。”任副局咧着嘴道,明显是往轻里说,顾及着徐佑正这位治安总队长的面子。
“老疮疤了,不怕您笑话,网上一搜,那个名胜古迹都没有这里的贼出名,古韵天城,被网友改成贼城了,贼村的情况也确实存在,和有些地方的贩毒村、诈骗村、造假村情况差不多,经济发展不均衡,就业渠道狭窄、城市化进程过快,客观原因引起犯罪率攀升各种各样吧,但主观上我们工作真没偷懒,每年处以扒窃类案件四万多例,平均每天超过一百例,可还是无济于事啊。”徐佑正苦诉道。
“主要的症结在哪儿?在您看来……”孙韶霜客气地、小心翼翼地问。
是求教的语气,徐佑正道:“重复作案率太高,大部分都是小错不断大案不犯,侵财目标主要以游客的钱包、手机为主,大部分都够不着立案标准,顶多拘留几天,出来还干,有些老贼比我的警龄都长,而且他们的团伙新人成长得特别快,您能想像出原因吗?”
“是什么?”孙韶霜好奇了。
“和咱们打击有关,您想啊,本来是孤立作案的毛贼,一拘留,或者羁押,等于给他们一个交流技术的机会,扩散得太快啊,我们各反扒大队总结出来的扒窃手法,目前已经有几十种了,严盯的各类嫌疑人有几十个……即便是如此,我们还是跟不上他们手法翻新的速度,每个月都有新手法出现。”徐佑正道。
这么严重,孙韶霜愁眉一皱喃喃道了句:“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总队给省厅的汇报里,提到有组织的团伙作案,和以往定义团伙不同的是,他们团伙成员是随机组合……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团伙之间如果也能实现随机组合,那就说明,有组织化、专业化甚至职业犯罪的倾向。这和个体、个别小团伙犯罪是有质的区别的。”
“这个……真不是危言耸听。”
徐佑正直视着孙韶霜,犹豫一秒钟,还是直言相告了,他比划着:“不特定的作案手法,扒、划、镊、夹、掏、抓、套等等,偷的方式千变万化;不特定的交流方式,可能是眼神、可能是手势、也可能是江湖黑话;隐敝的销赃渠道,由血缘关系组成的错综复杂的犯罪网络,再加上这里经常出现的客流峰值,一个峰值过来就是几十万游客,而且很多被侵财的游客连案也不报,根本不可能寻找到这些毛贼的活动规律啊……或者根本不用找规律,随便登上辆公交、随便去个景点,都有贼出没。”
孙韶霜眼神怔了,慢慢嘴合不拢了,似乎没有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前座的任兆文副局长回头补充着:“孙教授,真不是危言耸听,我老婆一年换了三个手机,全是逛商场被偷了,我好歹也是公安局的,不照样没治。”
噗声,开车的司机笑喷了,他赶紧闭嘴,这个很可笑的事,却让三位一点也笑不出来,好半晌孙韶霜才从震惊中省过神来,她喃喃道着:“哦……怨不得我这位厅长老同学给我们学校毕业生就业分配开这么大方便之门啊,是把难题扣我头上了。”
是梁厅的老同学,任副局心里惴惴,下意识地正襟危坐了,徐总队长却是道着:“我们寻求解决途径也有很多年了,各省的交流也不少,但有些犯罪行为,地域性的特征很明显,比如南北的贼,都不一样,我们曾经试过用广深等省市兄弟单位的经验作法,启用一部分特情,以贼治贼,试图摸清长安市大小贼伙的脉络,结果很不理想。”
特情……特殊情况的简称,意指特殊情况下使用有轻微违法嫌疑人员检举、揭发犯罪线索及人员等,在执法系统这是一个敏感的词,口头上都知道“特情”确有其人,而文字上永远不会有这两个字的存在。孙韶霜对此见怪不怪,直问着:“那问题出在哪儿?”
“西北民风剽悍啊,别说拘留几天,你就判个一年两年他们根本不在乎,那点罪名根本扣不住他们,别说偷东西了,就咱们这块的土贼,你枪顶脑袋上,他照样破口大骂,说警察断他财路,要跟警察不死不休呢。”徐佑正苦笑道,民不畏法,奈何以法驱之?身在其中,方知此言不虚。
对这话孙韶霜是有共鸣的,城市化进程越快、贫富差距越大、民间戾气越盛,执法环境越差,反映在警务上,就是警察越来越难当,接下的话题就走向沉闷了,任副局和徐总队絮絮介绍着,全市九个反扒大队,一半多是辅警,连正式待遇都得不到了辅警,怎么可能用忠诚和奉献去要求人家?抓了放、放了抓,贼不烦,警察也烦啊,更有甚者,出现过几次团伙贼报复辅警家属的事,虽然依法惩处了,但阴影也肯定留下了,种种事端让人心浮动越来越大,外面的没人想进来,里面个在想尽一切办法调走,而实在调不走的,只能混日子了。
反观犯罪团伙就不一样了,执法文明程度要求越来越严,认罪的难度越来越大,往往是抓住贼抓不住赃,逮回人来也是空忙一场。除非是人赃俱获。可就即便人赃俱获了,一个钱包一个手机能判多重的罪?等出去只会变本加厉。
于是道消魔长,就形成了如今这样一个积重难治的局面,而且是所有犯罪嫌疑人中量刑最轻的一类把警中大员齐齐难住了:小偷。
车驶下了纺织路主干,路过区公安局,拐上了纺一路,远远地能看到拉着电网的砖墙,那个显得有点破败的地方是设在水沟村的拘留所,据说那个全市最大的拘留所,汇聚着长安街市上形形色色的惯偷,在扒窃嫌疑人中有“进修所”之称,意指进入过这里,见识和技艺才会突飞猛进。
这里也是孙韶霜长安之行的第一站,从最高的省厅到最底层的拘留所,从百代风雅的古城胜景,一路看到阴暗角落里的藏污纳垢,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慨。

第02章 贼中有绝活

“把所有存储的视频资料都拷贝,实地看一下所里的走线,下一步联网要把拘留所纳入进来。”
孙韶霜安排着,数位省厅随从依言而办,有总队和市局的协调,一路畅通无阻,只是所长沈宏伟和到场的纺织城反扒大队的人员一头雾水,噤若寒蝉地跟着,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孙教授,这是纺织城反扒大队长厉闯,这是指导员杨立诚……这是省厅外聘的专家孙韶霜教授,近期要对治安防控的各个节点进行一次全面摸排,各大队和各拘留所都在范围内,随后你们会接到发文,不管什么要求,全力配合。”徐佑正总队长连介绍带命令全说了。
两位敬礼加握手,孙韶霜看时却有点诧异,料想中勇武的大队长类型,厉闯却不是,白白净净一位汉子;料想中应该文雅的指导员,杨立诚却是个满脸胡茬的黑胖子,反差太过强烈,让她不禁好奇多看了两眼。
基层的队长指导员那见过这么大阵仗,有点局促了,任兆文副局长赶紧解释着:“孙教授,您别介意啊,他们反扒大队不着警服已经成惯例了,除了统一行动和全队会议,基本都是便装,所以外表看……哎我说立诚,你这满身烟味的,几天没洗澡了?”
实在不过眼,装不下去的任副局训了指导员一句,杨立诚不好意思低头讪笑,孙韶霜笑笑道着:“这个就别讲究了,我们也是来向基层学习的,厉大队长……来来,如果做一个反扒专项工作,您觉得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啊?问我?”厉闯紧张了。
“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吗?又不是碰上记者了,紧张什么?”徐总队长训道。
“是!”厉闯赶紧回头敬礼,把孙韶霜撇下了。
徐佑正摆摆手道着:“领导在哪儿,我也陪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和贼打了多少年交道了,张口就来才对啊。”
领导的口气永远是命令式的,孙韶霜笑着插话道着:“大队长,我们要综合从现在的警务水平、技术能力、防控体系,以及对犯罪信息的掌握情况综合考虑才能给出省厅一个报告,我不客气,您也别紧张,这里是我们开始的第一站,以后要麻烦您的事还多呢。”
“没问题,不紧张……那个,孙教授,您主要想知道什么?”厉闯镇定了,这位女领导很和霭,很快赢得他的认同了。
“当然是这个嫌疑人群体的行为模式啊,从个体到群体,从随机到规律,是我们研究的主方向。”孙韶霜道。
“这个容易啊。”厉闯恍然大悟道:“您问沈所长啊。”
“啊?我怎么知道?”沈宏伟所长本来只想当个哑巴随从,生怕说错话,没想到被拖出来了,他惊讶瞪着厉闯,责怪大队长把锅甩他背上。
厉闯笑道着:“行为模式简单讲,还不就习惯、习性?对不对孙教授。”
“对啊。”孙韶霜一喜,隐隐觉得这位大队长理解力要高于其他人了。
一俟被肯定,厉闯和沈所长道着:“那很简单啊,沈所长,你把休息时间这些人在干什么,监控一放,基本就看个七七八八了……孙教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看一看我们大队执法记录仪的视频。”
“对,小伙子脑子好使。”孙韶霜赞道。
“请……这边请。”厉闯带着孙韶霜,往监控室的方向走。
沈宏伟落后了两步,刻意地和徐总队长靠上了,他难堪地小声问着:“总队长,任副局,这合适么?”
“怎么啦?有什么不合适的?”徐佑正斥道。
“我倒没什么不合适的,这里可关着百十来号糙货,要干着活吧还勉强像个人,要歇下来,就没一个干人事的……咱这来的可是位女领导啊。”沈所长担心地道。
“执行命令,废什么话。”徐佑正没多说,挡回去了,把沈所长也愣住了,任兆文伸手一揽老沈轻声道着:“人女的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真是。”
“哎…这……”沈所长被噎了下,然后机械地被拽着走了。
其实系统内有些话是不言而喻的,不管是徐佑正总队长还是这位任副局长,心态是一致的,反扒工作不利,名声不好是块疮疤。可要是借外人之手解决了这种事,那将来就是更大的一块疮疤,所以坐视和旁观的态度很明显,不管被吓跑,还是被难住,都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行至二楼监控室,沈所长被叫进去了,果如所料,休息时间这群糙汉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都有,又是大夏天,能穿个裤衩都算着正装有人样的。还好省厅这群同事也算行内人,自动略过了那些画面。
徐佑正站在门外等着,房间里省厅来的随从已经开始拷贝了,靠在楼杆上稍歇片刻,看看这个占地几亩大小的拘留所,防范一般,院子里都有几块菜地,环所的周边也有几片菜地,大部分拘留人员会在拘留期间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比如浇浇水、担点粪肥、整整菜地之类的杂活。
这不,大上午,有民警带着拘留人员正在所外的菜地上忙碌着,摘菜的、锄地的、浇水的,那些别着裤腿干活的汉子们,倒也不觉得十分可恶,你还真不敢相信,就这些貌似蠢愚的家伙,能让一个古韵天城背上贼名。
有人动了动他的胳膊,一侧头,任兆文递上自己的手机来了,徐总队长眯眼一瞧,一怔,然后郑重地拿着手机看着,是任副局刨出来有关孙韶霜的信息,公安大学的教授,部聘公共安全研究员,有关犯罪行为分析、警察心理学分析等专着数部,旁边还有任兆文补充着:“参加过几个省市的天网布点设计,是咱们梁厅长的老同学,没准还真是个高手。”
“就再是高手,也是纸上谈兵啊,这些小毛贼抓了放,放了再抓,有些患病吸毒的,连拘留所和看守所都不收,法制进程再高,也拿这号人没治啊。”徐佑正递回了手机,语带无奈道。
什么人也不经念叨,一念叨马上就到,话音未落,楼下的大院里蓦地跳出来一个赤着上身的胖子,一腰赘肉、满胸黑毛,肥脸像二次元漫画人物极不规则,一出现就扯着嗓门大喊着:“嗨,人呢……说好拘留十五天,时间到了咋没人管啦?”
先是吓了任副局和徐总队长一跳,定睛看清这号愣种,又是哭笑不得了,沈所长惊得奔出来了,立在栏杆处的杨立诚指导员吼了句:“肥布,找事是吧?回去。”
恶人得凶相治,看来这位叫“肥布”的,还有点惧反扒队的,悻悻瞪了眼,鼻子哼哼,提提裤子,边往回走边大声嚷着:“等着哈,我要在网上曝光你们的丑陋嘴脸,威胁、虐待,外加超期关押无辜群众。哼!”
骂骂咧咧地回去了,看守的干警气得直瞪着,沈所长老脸挂不住了,直戳着自己的脑袋解释着:“布狄这家伙这儿有点不清楚,拘留所的老住户了,隔三差五就进来一趟,每到过年他没地儿混,就没人抓他,他都自己来报到住几天。”
“都些什么人啊,哎。”任兆文一副胃疼表情,徐总队长懒得过问这类烂事,他背着手,瞧着里面好像很上心,下意识地跟着进去了,这一进去,倒把他也吸引住了。
厉闯大队长是反扒领域里的一个高手,这也是把放在纺织城反扒大队的原因,没想到表现的相当不错,这么大一会儿功夫,剔出来的监控视频资料把省厅来人看懵脸了。
截取休息时间的监控,还真是颇有看点,一屏播放着休息时间的在押人员,十几人的通铺大床,一位光着膀子,浑身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右手食、中二指挟着一张扑克牌,一捻,一弹,扑克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轨迹一个大大的弧形,然后飞回来了,被这人再一挟,夹在指间,身旁的人兴高采烈,似乎在请教。
截出的另一屏,一浑身精键肌肉的男子,正做着附卧撑,不同的是他是脚搭墙上,截取的重点是支撑,让众警惊讶的是,居然是两手拇、食、中三指支撑,这难度可想而知。
换屏,另一间里,几个在押人员玩着半筷长短的棍子,那细棍像多了一根手指,在指间穿梭毫不费力,抑或双手同玩,玩法一致而毫无阻碍,更让没见过这种阵势的省厅来人惊讶的是,有人同时能玩两根、三根,一根在手里,挑着另一根飞起、落下、再飞起,再落,而落下与飞起的间隙,一点也不影响手里的那根玩花式。
有动得眼花缭乱的,还有静得像发痴的,有屏放着一个在押人员,休息时间是点根烟,竖放在鼻尖上,香烟放成直的,冒出来的一缕凫凫上升,成一条烟线,就那么一动不动。
还有玩得更嗨的,简直就是实战训练了,两个似乎未成年的男子,一个在玩石子,两手交互同时扔起来五六颗,而另一位蓦地伸手,二指一迸,夹住了其中一颗,那准确度就机械手一样,一次也不落空,把屏幕放大才看得更明白,他的两指是去夹五颗中特定的一颗,难度让外行看傻眼了。
“我可是开眼界了,休闲娱乐都这么奇葩,厉队长,我似乎有点省悟了,曲不离口,艺不离手?”孙韶霜带着惊讶的表情喃喃道,这可是舞台上看不到的表演,哪一项对于普通人都是匪夷所思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一般手法上就能看出流派来。”厉大队长指摘着道着:“飞牌这个技巧叫回旋牌,功夫都在手指技巧上,薄薄的一张玩转了,作案的时候,用纸币或者硬纸板贴一个小刀片,就是划包的利器,回旋牌能练出手法的角度和轻重来,如果是个老贼,夏天薄衬衫,他一刀划下去,能割开受害人的衣服,而不伤到对方的皮肤,根本察觉不到。”
哦……孙韶霜以及带来的五六位高阶警员,齐齐嘘声惊讶了。
“像半根筷子这个玩,其实是镊子的玩法。”厉大队长指点着另一处道着:“看他们玩棍子的手法,玩到纯熟的程度,会像黏在手上一样,保证任何情况下都不脱手,……如果是金属镊子的话,他们能准确地戳到固定的点上,只要你放在口袋里的东西,镊子一触,不管是戳、挑,还是夹,他们都能偷走。”
“那这个夹石子的,是用这个了?”孙韶霜兴趣上来了,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对,两人对练那叫二龙抢珠,他们在打赌,五个石子中要夹住固定一颗,夹错夹漏都算输。”厉闯道。
又一位警员好奇插话问着:“那这个用三指做附卧撑的,也是练指力?”
“对,用工具的都是末流,真正靠两指偷东西的,才算是这行里真正的贼。”厉闯道。
“那这个鼻尖上放根香烟的是干什么?您挑出来有特别意义?”孙韶霜问。
“他在练习自己的眼力和定力,看不出来他真正擅长那一种技法的扒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一般情况下,在作案的时候,新手免不了紧张、心跳加速、或者表情出现异常,我们判断很多时候也是眼神辨别的,但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不是反扒人员能观察到的,比如这种……”厉闯道。
众人定睛再看,足足快进了十几分钟,那个人还保持着一动不动,而一只烟快燃尽了,烟灰长长一条,冒出来的青烟仍然是细细一线,他像雕塑一样,根本没有动过。
“呵呵,怎么听着像武侠小说里,练到呆如木鸡的层次才是高手?”一位男警愕然道,一点也没有取笑的意思。
“差不多就是这样,老扒手混进人群里,根本发觉不到异常,他不会左顾右盼,也不会眼神乱瞄,甚至根本不用遮挡的东西,他会寻找最佳时机,下手的那一刹那,会避开大部分目击视线和摄像头,根本无迹可寻。”厉闯道。
“那他怎么会被抓进来?”孙韶霜提异议了,落网也叫高手?
厉闯呵呵一笑,这个就意味深长了。指导员杨立诚插话了:“是我们上周逮了个销赃的,把他供出来了,他的诨号就叫烟灰,大名史秀峰,局里挂上号的人物了,从十五岁被少管所收容开始,已经当贼二十一年了,最长的被关过三年,以后被逮着每年总有一两回,不过,都不是现场抓获,而销赃被拿,基本都不承认,没有作案时间点的目击、监控录像,拿不到口供,检察院根本批不了捕,拘留几天我们还得放人。”
“哦……这样啊。”
孙韶霜黯然了,这些所谓的高手,并不意味着不失手,而是意味着,他们已经从每一次失手中不断总结和提高,不断规避着法制对他们的约束和处罚,直到让法制对他们形同虚设。
那,就这些在押人员了,他们在嬉戏、在娱乐、在玩耍、在训练,那怕一丝一毫的郁闷、难过、懊悔也看不到,当然就更别指望他们悔改了。
沉默间,又出事了,监控的一位警员道着:“所长,那胖子又闹起来了。”
监控上可以看到,那位胖子正和干警理论着什么,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瘦,这边刚汇报就隐隐听到下面人嚷了,众人看向沈所长,孙韶霜问着:“怎么回事?沈所长。”
“噢,拘留到期,这不视察来了,没来得及办。”沈宏伟所长尴尬道。
“那去办吧,一切按程序来……我们也走吧,小吴,抓紧时间拷贝,网络拓朴可以开始设计了,把现有的所有节点考虑进来。”孙韶霜安排着,随从按部就班,一行人出了监控地点,似乎还在消化着初识毛贼带来的震惊,一种无语下了楼,隔离窗后,沈所长已经奔向拘留处了,示意着放人。
“平三戈。”
“到。”
“熊二强。”
“来了来了。”
“布狄。”
“在呢在呢。”
随着干警点名,那三位闹着不嚷了,奔到了院子中央,正接受着沈所长的临别教导。
“这个……也是个扒窃嫌疑人?”孙韶霜皱着眉头,指着那个光膀子满胸毛的胖子,姓布名狄,最闹的那个。
杨立诚指导员道着:“您是奇怪,他这么胖也能偷东西吧?”
“是啊,这和厉队长刚才说的那类型,完全不一致。”孙韶霜道。
“不一定非偷东西才是贼,这是望风和打掩护的,下手的、换手的、接手的、擦手的他们分工明确,这是个最底层的团伙成员,一旦败露,就这号成员会使绊子拖住失主,甚至连便衣也拖,属于扛罪背锅那类,也没治,顶多是个拘留。”厉队长道。
“他叫布狄。别看样子傻,是个老贼了。”杨立诚指导员补充道。
“哦,呵呵,我是越来越有兴趣了……那旁边那个,矮的,我怎么看着像个也像个老手?”孙韶霜点评着胖子布狄身侧一位平头男,T恤长裤破球鞋,一副纯种吊丝的扮相,表情有点木,似乎正应了越普通越是高手那番论调。
厉闯扫了一眼,回头问指导员:“老杨,你认识这个么?”
“不认识,没见过啊。”杨立诚指导员道。
“我也没见过……不过,不是扒手。”厉闯大队长判断道。
“何以见得?”孙韶霜像在考较。
“第一,扒手永远不会和人的眼光对视,而他在看着沈所长的眼睛;第二,大部分时候你看不到扒手的手,要么插在兜里,要么蜷着,职业习惯使然,而这个人他的手一直垂着没动;第三,如果是贼,眼睛应该有点邪,大部分进来都是老大不尿老二那得性,而这位不是,有点愁,不是老手也不是新手,应该是个生手,就是贼也是个笨贼。”厉闯判断道。
这番论调让孙韶霜似乎怀疑,很快就能验证了,三个被释放的拘留人员乐颠颠往外跑,而返回来的沈宏伟所长正好解释,孙韶霜问着:“沈所长,刚才那个瘦的,矮的,是个扒窃嫌疑人吧?”
这是故意设障,却不料沈宏伟所长一摇头道着:“不是,这是东郊派出所送进来了,一蠢贼,大半夜卸车轱辘偷,而且还大老远滚到修理厂卖,结果没滚多远就被车主揪住送派出所了……叫平三戈,是来长安的务工人员,不偷车轮就偷工地料,进拘留所好几回了。”
孙韶霜诧异地看向厉闯了,而且见猎心喜地又回头看看徐佑正,竖了竖大拇指道着:“怨不得姓厉,厉害,徐总队长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可还是净打窝囊仗啊。”徐佑正被夸,不好意思道。
“总要有场翻身仗的,梁厅这次是下狠决心了,我们是打头阵的,之后的技术、人员、经费都会跟上,重民意、抓小案、树形象是中心思路啊,城市治安出问题,群众连安全感都没有,还谈什么幸福指数,不抓不行了。”
孙韶霜道,温文尔雅间给打了针强心剂,一听到省厅这么重视小案,都喜于形色了。
拷贝、监控节点标注,第一站的工作很快完成,眼摆着这是要鸟枪换炮,基层对省厅来人的态度也跟着热情多了,不多会完事重新上路,要驶向下一站纺织城反扒大队。上车时孙韶霜把大队的两位叫到了商务车里,攀谈多是与反扒相关的各种细节,甚至对挂上号一些像绰号烟灰的那类有名的嫌疑人颇有兴趣。
车队自公路上呼啸过处,扫了刚出拘留所里释放的两位一身灰尘,那个胖贼朝着警车重重地表示了一下态度:呸!
倒视镜里,孙韶霜看着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位,瘦的那位笨贼有点呆滞,那个胖贼跟着后面,不知道在沿途那块地里已经顺上了两根黄瓜,一手递给瘦的一根,一手拿着一根喀嚓嚓咬着,边咬边对着警车吐口水。
“看吧,前脚刚放,后脚就偷上了。”杨指导员眼睛瞄到了,他哭笑不得地道。
这话听得一车皆笑,只不过那笑里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意思,谁也清楚,对于这些惯犯,什么都可能改,唯一改不了的是本性,或者之于他们也可以叫做:
贼性!

夸克网盘
百度网盘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16
评论 抢沙发
头像
欢迎您留下宝贵的见解!
提交
头像

昵称

取消
昵称表情代码图片快捷回复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