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科幻
异次元宇宙像个层层锁闭的匣子。凌一目前确信的,只是必须凭靠生存本能,不断地去揭开与冲破它罢了;只是为了厚帷灰幕遮蔽之下,那一抹自由璨亮的星光。
这是一本个人风格浓烈的蒸汽朋克+EVA式机战+猩球崛起+黑暗森林。
序章
浩如烟海的碎屑如同烟花般炫目晶莹,闪耀的强光只跳跃了数秒的生机,就被吞噬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泥般的无垠背景。
一颗约有亿年寿命的行星,就此湮灭。
男人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肺部就如同被沾满油渍的烟尘充满一样难受,身上像刺猬一样c满的导管接口处,都传来了针扎般的剧痛。眼前的景象也随着刚才那次冲击变得模糊不清,上面蠕动的电子数字和曲线就像舞池里已经彻底失控的音符,迷乱而又狂暴。
男人的姿势颇有几分扭曲,就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双臂向两侧伸直、被死死地固定在脑后,下半身则浸泡在某种粘稠灼热的y体里,双目紧闭双唇紧抿,额头上还能看见豆大的汗珠串联成线。
单看这幅样子,或许还以为是什么邪教的献祭仪式。他的队友就常爱调侃c控战甲的这个姿势,说每次入舱都如同受难一般,忍受r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摆着耶稣的姿势,干着小兵的活,打着连上帝都帮不上忙的战争。这个爱打趣的队友就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体躯庞大的机甲漂浮在宇宙里也不过沧海一粟般渺小。那尊战甲的头颅被彻底拧下,只剩下几根导线还顽固地和脖颈相连,半边身子都被压得如纸片般扁平,另外半边却又如气球般膨胀起来,整个如同一副畸形的断线风筝。好消息是,那家伙再也不用忍受任何折磨,坏消息是,那是男人最后一个队友。
男人发出了一声分不清是哀嚎还是嘶吼的狂叫,回应他的只有机甲内部沉闷的回音。
如果这次突击不能胜利,母星必毁。
人类想要踏上星际殖民的第一步,却像刚刚浮出海面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天空和沙滩的一条鱼,瞬间就被抓着头按了回去。在水下的时候又怎么知道,已经有一堆渔网和渔夫等候已久。战争持续到现在人类已经弹尽粮绝,如果这次突击不能胜利,只有彻底沦为敌星的殖民地,甚至迎来灭种之危。人类所有种族头一次的联合、那芸芸众生日日夜夜的祈祷和希望,将彻底付之一炬,飘作虚无。
刚才用作掩体的整颗行星都被击毁了。这片已经鏖战过的星墟中,方圆一个天文单位以内,再没有新的掩体可供藏身。机甲的能源还剩下一半。爆炸的星尘寂静无声地散去,男人和敌人之间只有一腔热血的距离。
棋盘的两端,一侧是男人c纵的机甲,尖牙利齿,四肢修长,一手紧握着离子巨剑,一手掣着光谱已经在错乱闪烁的能量护盾。另一侧,是四艘战舰,口径硕大的光炮齐刷刷地对准这最后一个士兵。以及数以百计的造型奇特的机甲,有的如泰坦巨神般宏伟,有的又和普通人类差不多大小。坚船利炮,枪剑战阵,和茕然孑立在空渺宇宙中的人类机甲两相对比,像个黑d一样肃杀悲凉。
所以呢?虽千万人,吾往矣!!
推进装置狰狞的蓝火,关节处咿呀作响的齿轮,手中挥舞的巨剑,男人彻底沉沦在无休无止的血雾和爆炸中,让求生和杀戮的本能统领自己的身躯。
c纵机甲身体抱成团,快速推进中将可能受损面积降到最低,用盾牌护住全身强行挡掉第一波弹幕。十秒,战舰上巨炮的装填时间。十秒,癫狂的机甲像一尊血色杀神,它微蹲、跳跃、格挡、错身,移动如同鬼魅一般,护住战舰的敌方机甲,喷s的光弹也好挥舞的光斩也罢,根本不能近男人身边半毫。它格挡、突刺、挥砍、沉劈,等离子激光巨剑在它手中就是死神的代言。左手的盾已经彻底废掉,男人干脆彻底分离了机甲的左腕以下,露出深幽的炮口,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火力,搏命式的进攻。
“支队全歼!”
“敌方突进了母舰1号!”
“和母舰1号联络中断!”
“那个人类,是怪物吗……”
男人的机甲从第一艘战舰的残骸中破甲而出,身上浴满了机油和血水。他补充了一些武器和能源,双手端起一柄足有机甲半身长的狙击炮,冷酷地瞄准了第二艘战舰的指挥舱。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了,也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机甲的晶体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口罩一样的挡板脱落,露出狰狞森然的铁牙。
他快忘记母星上的生活了,他爱的人,以及那些欢语。
狙击炮发出的能量弹精准命中。巨大的后坐力让他一个后倒,在真空中徐徐滑行。
他快忘记战争的目的,那些死去的人和仍在苟活的人。
原本簇拥着第二艘战舰的敌军机甲马蜂一般涌来,他来不及调整姿势,见招拆招,抓起一个机甲抡过半圈,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为自己争取了数秒的闲暇。攻城拔寨,再下两城就好……
这场一个人的战斗,会变成旷古烁今的传说,还是变成败北的耻辱尾音?不重要了。
他唯一还记得的,是那个征服星海的梦想,和必须活下去的执念。
他又能看见星光了,亘古不变、微凉如水的星光。
(这章只是个楔子,下一章开始才是正文。)
我应该算个50%的新人吧。
这本书的设定构思许久,竭尽心力,只求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精彩阅读体验。
基本上是科幻作底色,玄幻为润色。人物、情节都力求不走套路或者在套路上创新,懂的人懂,这点最难。我想试试。
每一章都争取精益求精,加上自己学习生活的一点原因,前期可能没法更新特别特别快,先给大家道歉。但保证每天都准时更新,每周也会不定期加更。
另外,本书参加2016星创,也算寄予了不小的希望吧。跪求收藏和推荐票。你们是我最大的动力,哪怕每个点击都是莫大的鼓励。当然有什么意见建议感言评论,不要吝啬地砸过来吧~
其余像广告一样的话就不说了,用文说话。
欢迎进入这个世界。
“作品相关”里有完整的排版不乱的简介。
第一章 初临
沉默的颜色在空中渐次蔓延,夜幕毫不友好地喷吐着舌头,将仅剩的那一抹来自太阳的红晕给吞进腹中。最新章节阅读像是一块染了碎金的画布、异样的晚空在几个少年的眼前展开。尽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见,但那竟闪烁着斑斓五彩的星光,依然让凌一感到一阵眩晕。
与之一同侵袭而来的还有如同老旧胶片放映机投s出来的幻象,那些直冲云霄的浆海,静默砭骨的寒山,扭动狰狞的人形,和一堆交错碰撞的齿轮和机械,一些不可理喻的画面都争先恐后地在凌一脑海中翻涌腾卷。
“终于到了!”身旁的金发少年兴奋地拍了拍凌一的肩膀。
“这家伙会永远这么乐天下去吗。”凌一心中暗叹。与之随行的还有一位身材修长姣好的少女和一个戴着奇怪帽子的胖子,看上去年岁都相差无几。和自己不同的是,同行的三人注意力完全不在瑰丽的晚空,而是定定地盯着眼前散发着乌黑光泽的金属大门。这扇门的宽度竟在十米开外,高度更是骇人,门的表面并非完全平直而是略有弧度,门楣上浑然天成一般凸显出五个形态各异的符号。分别是交错的齿轮、倒悬的巨剑、海船的船舵、x形交叉的枪和弓以及一个被波纹圆圈围起来的十字。
比起同伴们摩拳擦掌、心中盈满期待与希望的样子不同,凌一那双远比同龄人深邃的眼中,流露出更多的却是茫然。
“仅仅只是漫漫长途的第一步而已。要冲破长达百年的星域封锁,重新给人类找回生存的希望,乃至冲上全宇宙的顶点,这样的历史使命真的和我有关系吗?可是如果毫无关系,我到底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异次元宇宙……”
三年前。或者一个未知的时间。
“你倒是跳啊!!”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喊道。
“喂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干嘛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旁边拎着水果袋的大妈用力推了一下他,“这么喜欢看你怎么不上去跳?”
“就是就是,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这样死了多可惜!我说你们到底有没人报警啊?”另一个围观的路人c嘴道,手中还不慌不忙地拆开了一包瓜子。
“得了吧!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总不是因为没什么家庭背景、生存压力太大、对自己的未来毫无自信看不到一丝希望呗!”
“那倒也是,瞧瞧现在的房价物价工资水平哟!这个社会对没有任何经济基础的年轻人来说,确实不太公平。”
这是上海繁华的静安区一幢造型简约、线条凌厉的高楼楼底,而在这楼宇的天台上,正站着一个体态瘦削的少年,两只脚都有一半已经踏在了天台外缘。
下面那些嘈杂的声响,无关痛痒七嘴八舌的议论,凌一自然是不怎么能听到的。他的视线中,除了天上偶尔悠闲掠过的一丝流云,就只有远处波澜不惊的黄浦江了。事实上围观的人们也只是过路群众中的极少一部分,更多的人无不是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工作,更想赶紧回家和家人团聚,或者是回到自己的一方蚁居继续思考对明天的恐惧。偶或有人朝凌一这边看一眼,也只是摇摇头视若不见,脸上的冷漠如同冬天窗上凝了一宿的寒霜。
是啊,这个可能来自异乡的万千海漂一员,这个和自己素昧平生的年轻人,他下一秒的命运,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一的视线移动到了楼下那如搬家之蚓般不断蠕动的人之河流,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他是个大学毕业生,正常人都叫不出名字的三流本科,读的是最没钱途最没实际功用的专业。在通向未来为数不多的几条道路上都尽力探索过,可惜命运就如同循环一般,不论事先寄寓了多少期许做了多少准备,每次回报给他的都是对准太阳x的一击沉重锤击,让他完全找不着北。
凌一中学六年没在父母身边长大,最敏感的青春期那些情绪变化和喜怒哀乐,他们从来不管不问,只有数月一次汇来的冷冰冰的钞票。高考失利、大学末流、走上社会也碌碌无为后,父母对他越发不耐烦,转而将全部精力投注到比自己小10岁的妹妹身上。对凌一,所谓“交流”,只剩下在他走投无路、无奈找家里开口要钱时,喋喋不休的鄙弃和唾骂。他有时和朋友开玩笑,如果这就是自己生活的剧本,那么也许在第一幕就该安排主角死掉。他独自来到这个森林般的大都市想做最后一搏,有时甚至都冒出过去写网文赚钱的可笑念头。可惜这里等待他的是更多嘲讽与拒绝,心中是越来越满的无法驱散的怀疑和绝望。经常有人劝他,无论怎样生活都可以继续,他会捏捏自己口袋里只能买下几个手抓饼的钱,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却一直执拗地希望过稍微有点尊严的生活而非只是麻木地生存,直到把自己耗得气血全无,像一只不可视物的翅膀残破不堪的蝙蝠,终于失掉了对自己和对世界的最后一丝信心。
凌一张开了双臂,脚微微一踮,轻盈地跃了出去。
是的,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好几个世纪之内,他下一秒的命运,确实和那些素昧平生的行人再无一丝一毫的关系,甚至和这个他所生长生存的宇宙,也没有关系了。
眼前的眩晕太过浓烈,心脏如同被一个强有力的起搏器不停地鼓动,似乎马上就要冲破胸膛挣脱出来。凌一闭上了眼睛,原本在楼底那些惊愕的蚂蚁大小的陌生脸庞,也一并进入了黑暗。
噗通!噗通!噗通!不知为何,原本剧烈呼啸的风声突然间都归于沉寂,凌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
霎时间,他的大脑突然感到一阵清明,周围三百六十度全部都出现了r白色的亮光,可我明明还闭着眼睛啊!难道死亡是这种感觉?似乎是绕过眼睛直接呈现在凌一脑中的场景:一个极其空旷、安静的空间。所有的高楼、街道、江水,但慢慢隐去身形、只剩下仿佛铅笔草草勾过的粗犷线条,最直观可见的只有那些颇为神秘的r白色光晕。更让凌一大惑不解的是,在那些光亮中慢慢呈现出的场景。
自己的身体仍然保持着下坠时脸部朝下的姿势,但下落已经静止了。由于脑海中变成广角的视线,凌一能够同时看见自己的下方和脑后。下方,那是另外一个自己,衣着和自己类似,可又有着明显的不同:四肢都以一种万分诡异的姿势弯折着,七窍尽数淌出血来,脑部的裂痕一直延伸到后颅,有一些豆腐花一样的y体渗出,样貌分外可怖。而脑后的那个自己,则是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天台顶端,双脚都有一半踏出了天台。
如同流星般的一丝思绪划进凌一的脑海,难道说……凌一在快速搜寻着自己那点不算丰富的科幻知识:宇宙可能存在十维,添加进日常所处三维空间的第四维即是时间,四维空间中理应可以看见过去和现在的自己。而如果维度继续增加,自己过去和未来的每一次选择都会产生时间轴的分裂和交集,如果这样的多维空间真的存在,则不论时间先后,不论选择树上相差多远,理论上,人可以看见每一个平行的自己。
比如说十年前的凌一做出了a和b两个选择,凌一a在十年后又做出了c和d两个选择,此时的凌一b就可以同时看见acd三人。
这么一想不打紧,360度笼罩着自己的r白色亮光开始继续闪烁,四面八方突然如群蜂出巢般,在空间的每一道缝隙里,都慢慢显露出一个和自己长得分外相似的人形。细细看去,不论身高、五官、体态其实都有一丝不同,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正以可笑姿势悬浮在空中的凌一,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如果将这些人形全部视作一个点的话,用线连起来就仿佛一个杂乱无序拥有无限可能、又看不出任何起终点的麻线团。
凌一依然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上都慢慢流出了不少汗珠。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也根本不想去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一心求死了啊!想要的只是一点点宁静而已啊!为什么这种时候还得面临这种搞不懂的场景呢!在经过了心如死灰到震惊之后,凌一此时更多的是茫然。可似乎眼睛闭得越紧那些不断晃动的数不清的人形就愈发清晰、数量愈发庞多,影影绰绰地在自己周围晃来晃去。好烦啊!凌一开始咬紧嘴唇,喉咙里开始有了点血腥味,心脏依然像一个被胡乱晃动的巨大钟摆,咚咚的撞击胸膛声越发强烈,自己似乎已经要到临界,那无欲无求的茫然过后,藏在凌一心底的那一缕暴虐,那通常极少被挑弄到名为歇斯底里的小兽,似乎即将冲破牢笼。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海水退潮一般,不论是光亮也好人形也好,遽然散去。原本冰凉冷冽不带任何感情的虚幻空间,也在睁眼的刹那,好像变成了昨日遗梦的残渣。原本应在数秒钟内结束的跳楼过程,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凌一的五感就像被长久废弃忽又突然解封般,纷纷开始有了知觉,不论是触感还是气味,还是眼前朦朦胧胧的翳,都终于有了真实的感觉。
“臭小子!”
如同生锈的锣鼓敲击般的沙哑声音猛地在凌一耳边喝道,刚刚恢复听觉的凌一被吵的耳膜生疼,然而这还不算完,紧跟着就是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狠命地揪住他的耳朵,让他痛得不由得闷哼出声来。
才刚刚放松下来的大脑,此时就像一个过载运转的滚筒洗衣机一样,毫无征兆地又开始活跃起来,“这是……”凌一心中暗自吃惊,那是无数的记忆碎片,正在不由分说地灌进凌一的海马体回路中。凌一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但心中依然有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一直萦绕不散。
穿……穿越?凌一哭笑不得地自嘲,他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进入的这具躯体,其实就是在另一个宇宙的另一个同名的自己。而眼前人则是自己的“父亲”凌拓,一个年逾古稀的微胖老头,一脸黑中带灰的络腮胡渣,背驼得像只蜗牛,肚子却还像中年人一样发福得不行,更奇怪的是,虽然略有松弛、凌一还能看出他壮硕的胸膛和肌r横涨的手臂,而此时他那只布满硕大骨节的手又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三天了都,你小子总算醒了!那么喜欢步你老爹的后尘吗?”
“爸……能不能别……哎哟……”凌一完全没听懂凌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示意老爹赶紧放手自己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哼,反正不管怎么样,也是你小子命大竟然没死,等着,我去把吃的端来。”说着凌拓起身走向厨房,伴随着拐杖咚咚敲击在地上的声音,凌一这才发现,父亲右腿的位置只有空荡荡的裤管,可能是因为年老勾着腰,这截裤子显然长了点,拖在地上沙沙作响。
头部像被针扎一样,凌一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这个世界的自己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体态一样瘦削,但全身上下都多了几分少年的稚气。父亲是老来得子,在自己出生的同时,母亲却因为难产撒手人寰。也许是因为通过前世的记忆观察,更能解读出一些成年人才能知晓的情绪。出生之时母亲的弥留之际,父亲望着还是婴儿的自己时,那副复杂的表情此刻显得格外清晰。而就像翻相册一般,凌一看见了父亲看着自己的脸是如何从嫌恶,到徘徊,到接受,最后到纯粹的喜悦和爱的。
老头已经从厨房端来一个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医生说你再不能走路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别因为这个就想偷懒,就算坐轮椅你也得给我干活……”
哪知那边凌一被那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熏染,正是感动得几乎要抑制不住两行热泪,一个箭步窜起来大喊声“老爹我自己来!”
这一下可好,凌一双脚踏上地面那一刹那顿时感觉一阵肌r酸麻,就像是数天没下过床走路、突然充血带来的后遗症,直接一p股坐在了地上。而凌拓也是目瞪口呆,显然是被凌一给吓的,也同时一p股坐在了地上。
“爸你没事吧?”凌一弄巧成拙万分尴尬。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你不是那天非要和德利姆家的小子比试什么‘氚能高冲’,然后一头从冰山上栽了下来吗?”
好几个陌生的词接而连三蹦出来,凌一一头雾水。那股难以言说的违和感更加强烈了。他接受这一世的记忆,完全是以碎片的形式,脑海中的记忆并不连贯,而是更像一帧一帧静止的照片,而且越是接近当下的记忆,就越是显得模糊。更大的异样感来自这具躯体本身,活动起来总显得不太协调,仅仅只是因为原本成熟的心智进入还只是16岁少年的身体而有些不习惯吗?
“嗯……我有点不舒服,这些我来收拾等下再和您解释。”说着凌一强撑着爬起来,步伐还是如同踩在云端一般轻飘,头部依然是一阵阵袭来的巨大眩晕感。他先是将父亲扶到床上坐好,然后拿起扫帚簸箕,将摔碎的碗和溅洒一地的面条胡乱清理了一下,疾步走去厕所处理掉。终于有机会,看看“重生”后的自己。
刚才屋里的光线就极其昏暗,凌一都没看清楚光源在哪,这仄的小空间里就更别提了。卫生间的镜子很脏,边缘处满是油污,玻璃的倒影略显朦胧。和从前一样,乱蓬蓬的有些油的短发,额前的刘海刚好遮住右边的眉毛,眼睛却和之前千差万别:瞳孔是湖水一眼清澈的蓝色。身高明显比跳楼之前矮了几公分,整个身体也散发着少年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稚气,但也很可能是得益于此,原本自己身上那股积郁数年、渗入脏脾的颓丧之气似乎也随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洋溢而出的少年独有的生命活力。
到底是福是祸呢?凌一再次苦笑,此前已经完全丧失生之斗志的他,此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始、怎么使用这被莫名其妙赋予的又一次生命。
“哐啷!”
一声厚重玻璃碎裂的巨响,从外屋传过来的。
凌一心中一骇,赶紧冲出去,紧接着耳边又传来新的玻璃被撞碎、和破口被继续扩大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三五成群的活物,正在接二连三的破窗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凌一目瞪口呆,一直挥散不去的违和感、眩晕感,再加上恐惧和惊吓带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此时一并向他袭来。
六只……人形的东西,连跳带爬,从狭窄的窗户口鱼贯而入。它们的骨架由钢铁组成,四肢的长度比例更像某种猿类。动作和行动轨迹极为扭曲,脖子上顶着一颗金属骷髅头,两个大眼眶中s出猩红的光芒,嘴里发出蒸汽破口一般咝咝的声音。最为可怖的是,这些家伙的全身还附挂着不少糜烂碎裂的皮r——凌一也看不出来那是否是真的人体组织——有些相对完好的皮肤上,还长着肮脏漆黑的长毛。
这个才是正文第一章。前面还有个序章别忘记哦~
第二章 屋内的死斗
凌一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父亲的呼喊已经传来。他这才发现,最先冲进自己家的那只半机械活物,已经将凌拓扑倒在床上,它锋利的手爪离父亲的咽喉已经只有数寸之遥,而凌拓正拼命用拐杖护住自己的脖子,因为过于用力,略显老态的上臂肌r不断地抽搐,指节也有些发白。几分钟之前自己还枕着的鹅毛枕头,已经被那些家伙抓出条条伤痕,泛着腐味的羽毛在屋里飘得四处都是。
这些东西似乎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剩下的几只半机械只是在屋内到处乱窜乱砸,而凌一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几双锃红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上了凌一。
“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跑啊!这些‘卡巴基’天生就是用来追猎的!一旦发现目标不会轻易罢手的!”老头一边费力地撑住拐杖不让那东西的爪尖刺穿自己的喉咙,一边扯着嗓子对凌一喊道。16年里凌拓也没少打骂过凌一,他自己对这个几乎是意外得到的儿子的感情,或许还没有此时的凌一看得清楚。他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最简单又最强有力的信念:哪怕自己葬身于此,也要让凌一活下去!
“不行!老爸你……”凌一脑中的两世思维互相交错在一起,有些情绪原本就是天生的,更别提血浓于水的亲情。就算是在上一世、那给予自己无数痛苦和冷眼的家庭,自己笃定决心抛弃的家庭,真正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凌一都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这一世的记忆对老凌拓的爱是那么浓烈,和前世境遇的对比又是那么鲜明。
然而那些被叫做“卡巴基”的活物哪会给少年那么久的犹豫时间!最靠近凌一的那一只在发现他之后,就已经急速地朝他扑了过来。凌一看得真切,这只卡巴基的身体重心压得极低,颀长的四肢几乎全部匍匐在了地面上,明显是瞅准自己的下盘来的,快速移动的过程中激起了不少晶白色的尘土。而它身体的侧后方,还紧紧地跟随着另外一只,大概是想等自己被绊倒之后直接扑到自己身上拧断自己的脖子吧!
带着前世的思维惯性,放弃抵抗的想法在一瞬间掠过。是啊,就这样闭上眼睛站着不动,恐怕是最轻松最干脆的选择吧……然而,伴随着一前一后两只卡巴基的近,那股一直存在的违和感和眩晕感已经如同要掀翻壶盖的沸水一样直冲凌一的脑门。那一瞬相对“理智”的放弃想法很快就被这股冲动给顶了出去,凌一根本就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能够依凭的只有潜意识里笼中兽一般的本能!
被扬起的一片枕头羽毛落在凌一肩膀上,第一只卡巴基眼看就要触到他的小腿,凌一动了!他双腿用力蹬地,这一下竟腾地窜起两米有余,跃起了一个常人看来根本不可思议的高度!紧接着凌一在半空中一气呵成地做出个垂直后空翻,完美避开了第一只卡巴基的攻势。电光火石之间,第二只卡巴基来不及对自己的动作做出调整,已经扑向了凌一的位置,凌一的身体还没落下,借着后空翻的惯性就势一记扫腿横劈而去,刚好踢中卡巴基的脖子。咚的一声巨响,这一击的势大力沉竟直接将那只可怜的机械体踹到墙上陷进去半米有余。
出腿时用力过猛,这下凌一在空中完全失去了平衡,四仰八叉地落了下来,刚好坐在了刚才扑空的第一只卡巴基的后背上。
凌一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什么。上一世没有用功读书的时候,凌一颇爱看些热血的漫画和小说,对那些打斗的动作倒是熟稔于胸,但若说要真的使用出来……还真是“下辈子才可能”的事情。
还来不及反应,家里的正门就被啪地一声踹开,外面残红似血的夕阳竟扎得凌一有些睁不开眼睛。门框的y影里立着一位看上去和自己父亲年岁差不多的老者,这老头看去却是清瘦干练,须发尽白,那一小撮山羊胡甚是扎眼。
老头只是大概扫了两眼屋内的情况,目光稍微在凌一身上停顿两秒后,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仍处在生死关头的凌拓。凌拓明显有些支撑不住,脖子上已经被划出了几颗血珠。说时迟那时快,老者飞快地伸手抓住了那卡巴基的脑袋,凌一这才看见,那老者的肘关节以下有一段机械护具!最前端是一种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金属手套,看上去幽亮光滑,从手腕往后,则是一些同样材质制成的支架和环箍,从而紧紧地固定在老者的小臂上。
在抓住卡巴基头颅的瞬间,凌一分明捕捉到老者那截机械手臂上有些齿轮在快速转动,随之在拳头指节的位置都冒出了腾腾白气。那老者眉头一紧,喝啊一声,直接将卡巴基从凌拓身上强行拽了起来并扔向窗口,失去目标的卡巴基在空中龇牙咧嘴地蹬踹着双腿,那些恶心的碎r也随之落下几缕。
更让凌一吃惊的是,凌拓被救下来之后,以远超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腰力迅速弹起来坐在床沿上,右手握拐仗左手小臂作支撑,整个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凌一定神看去,方才一直护住凌拓脖子的拐杖,和卡巴基利爪接触的那一小段,外壳已经变成了碎屑,露出了里面幽亮光滑的内芯,竟和刚才那老头的护臂是同一材质!拐杖头的下端还隐藏着一枚扳机,凌拓毫不犹豫地扣动,l露在外的齿轮飞转,喷涌而出的气流弹直击心脏的部位,那个刚才撞上窗台的倒霉卡巴基体内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原本猩红的眼球随之黯淡。
“老张头,来得还挺及时!那只也是你的杰作?”凌拓指了指被深深埋进墙里的那只卡巴基,沙哑的问道,显然在刚才的一番挣扎下,他并未看见凌一惊为天人的举动。“张哲,你知道的肯定比较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内城中会出现卡巴基?”
“待会儿再说吧,这还有几只没解决呢。”张哲不慌不忙地捋了下自己的山羊胡子,看向还生龙活虎的其余三只卡巴基,眼神竟透出股兴奋。
这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配合起来默契度极高,张哲的步伐迅捷,出手精准凌厉,凌拓也是弹无虚发。张哲那条机械手臂一次次控制卡巴基的行动,再由凌拓来给予他们最后一击,尽管人数仍处于劣势,那剩下的三只半机械体很快败下阵来。
凌一看呆了。数秒之内结束的快速战斗,如同风席残云般生猛强劲,又如潮汐抚岸般自然流畅,这可是两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尤其是张哲,看不出任何以命相搏的急迫,而是好像在享受着每一次击杀,动作如艺术般考究。同时凌一也很细致地注意到,张哲的动作虽说干练,却也明显是通过多年的锻炼达到的水准,远远不似自己方才那般天马行空。
仿佛这才想起还有凌一的存在,张哲狐疑地转过身来,然后快步上前,手臂上的齿轮飞转,挥起一拳似乎要直击凌一的面门!
“喂老张头你干什么!”凌拓慌忙撑起了拐杖对准了张哲的后心,虽然相识多年,但他对张哲一直都谈不上打心底的信任。
凌一傻眼了,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而张哲那坚硬的拳面在快接触凌一的刹那突然化拳作掌,一把捏住了什么东西,凌一回头一看,竟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卡巴基的脖颈!原本应该是面朝地趴倒的卡巴基,竟然可以以这种角度弯曲背部探上头来!看它张嘴切齿之样,似乎是准备咬自己。机械嘴中的“牙齿”尽是尖锥状,被咬一口恐怕难逃一死。
“被这玩意咬了可不是死掉那么简单,你的皮r也会变成这副样子哟。”张哲戏谑地说道。凌一哑然,果然这里和自己的前世还是有那么几分并不好笑的联系。
这一次,张哲没有再借助凌拓的气弹,而是直接单手拧下了卡巴基的头颅,然后直c其心脏,从中猛力一拉,抽出块芯片样的东西,用力将其捏爆。几串火花闪过,卡巴基的眼球和芯片同时暗淡了下去。从它胸膛中淌出的机油混着那股腐r的气味格外难闻,凌一也终于不用再忍受一些碎皮和黑色长毛带来的奇怪触感。
凌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身边,“臭小子,你没事吧?”虽然满是不屑一顾的语气,但那伸向自己的粗糙大手和话语背后的关切,还是让凌一觉得心头一暖。
“那只不会是你干的吧?”张哲冷不丁地问道,他指得是被凌一踹进墙里的卡巴基。
“哈?别闹了。每只卡巴基的重量起码在一百斤以上呢,我这孩子的体质你还不知道?”凌拓嘴上说着不信,眼神却也有些怀疑地瞥向了凌一。
而凌一此时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萦绕不散的那股违和与眩晕感也终于散去。“一百多斤”、身体的强烈不适、做出的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这些要素汇集在一起,好似散落的珍珠串一般,只差系上搭扣封起回环了。
是引力啊!!
这是目前看来最为合理的解释,因为这个世界的引力要比前世的小上不少!在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点之前,还按之前的记忆去驱动身体的话,自然会感到强烈不适。而这里的原住民则早已习惯了这种引力,所作所为也尽是常态。只有灵魂和意识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才能挣脱这里引力的束缚。
幸运但又讽刺的是,凌一在这个机械与科技至上的异次元宇宙中,天生是一个r身增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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