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情有独钟 治愈
合作前,有人提醒简昕:
林昱橦常年在山里养蝴蝶,性格孤僻,冷漠,不喜沟通。
合作的前半个月,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
半个月后的某晚,简昕在玻璃房里熬夜等蝶蛹羽化,不小心睡着,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男款外套。
当晚只有三个人。
简昕想,总不会是林昱橦,应该是她温柔又绅士的学长。
第01章 菜粉蝶
八月上旬,立秋。
电视机里正在播报上星期南方的灾情,暴雨引发山洪,山洪又引发泥石流灾害。
目前遇难人数十一人,搜救工作仍在进行中……
午间新闻结束,进入广告时间。
九岁的林昱橦右侧手臂打着石膏,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侧脸的淤青已经消褪,留下青黄色的痕迹,眼角旁的一道伤结了褐色血痂。
林昱橦垂着头,麻木地跟在鲁教授身旁。
路过一户带院子的人家,院子里的人不动声色地把报纸扣放在花架上面,起身,隔着爬满藤蔓植物的篱笆和鲁教授说话。
“老鲁,回来了。”
鲁教授风尘仆仆,提着行李袋,神色疲惫地回应着:“欸,回来了。”
篱笆墙里的老人和鲁教授年龄相仿,连穿着气质都是相似的——
白衬衫,深色的针织马甲,腰间挂一串钥匙。
花白头,戴近视眼镜或者老花眼镜。
那位老人神色复杂地看了林昱橦一眼,声音里隐含着轻声的叹息:“这就是那个孩子?”
鲁教授也轻轻一叹,摸了摸林昱橦的发顶:“林昱橦,这是简爷爷。”
林昱橦沉默地站在那里,既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叫人。
两位老教授对视一眼。
鲁教授意欲张嘴说些什么,简教授却摇了摇头。
而林昱橦明白的,他们在可怜他。
因为他失去双亲,刚变成了孤儿。
简教授推开院子门,走出来:“家属楼这几天在维修,告示板上贴了通知文件。昨天停电,今天停水。你刚回来,没做好准备,吃喝都不方便,这两天就住我家。”
鲁教授说:“怎么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
简教授说:“麻烦什么,儿子和儿媳最近都在外地跟项目,家里只有我和孙女。听我的,我这边好歹有阿姨帮忙做做饭,平时你自己糊弄糊弄就算了,现在有孩子在呢,不能缺营养。”
鲁教授这趟回来,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恍惚地看看身旁沉默的小孩,才点头。
简教授蹲下身:“你叫橦橦么?”
林昱橦依然闷不吭声。
他生了一副耐看的孩子相。
恰到好处的小扇形双眼皮,鼻梁挺直,唇形和下颌都很像他妈妈。
只不过,他肤色本就偏冷,现在精神身体受到双重打击,脸色惨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
简教授继续说:“住在简爷爷家里好不好?我孙女小名也叫曈曈,她比你小几岁,让曈曈妹妹陪你玩。”
阿姨接过鲁教授的行李袋,笑容友善地迎一老一小两位客人进门。
简教授家的院子不算大,三十多平米的样子,养花养草,布置得很温馨。
爬满爬山虎的篱笆上贴着彩色气球;
空气里弥漫着家常菜的烟火气;
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系着缎带蝴蝶结,搁在椅子旁边……
应该是有谁刚过完生日。
林昱橦端着打了石膏的手臂坐在院子里,像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不动,也不说话。
客厅门敞着,电视在播牙膏的广告。
不远处,鲁教授借电视音量的掩饰,一筹莫展地对着老伙伴表示:
从见到林昱橦起,这孩子就是这副样子。
简教授拍拍鲁教授的背,安慰说,这件事对林昱橦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还是个小孩子,总要有个接受过程……
鲁教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压着哭腔:“是啊,唉,是啊。”
简教授拍着鲁教授的肩膀:“先不说这个,坐了一路火车,还没吃饭吧?我让阿姨给你们煮些冻饺子吃。”
鲁教授应着,再担忧地看向林昱橦时,才恍然发觉院子里的彩色气球和礼盒,搓着手:“你家小孙女过生日?”
简教授说:“小孩子不过生日,只是借个由头哄她乐呵乐呵。”
鲁教授说:“你看我……我也不知道小朋友过生日的事情,没准备礼物。”
“老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啊。”
“那……你家孙女呢?总要和孩子说声生日快乐的。”
“睡觉呢。”
简教授说,曈曈昨晚在院子里看蛐蛐,贪玩,吹夜风着凉了,中午生日蛋糕都没吃完,刚吹完蜡烛人就蔫了。
鲁教授问:“严不严重?”
简教授说:“还好,睡前还惦记着去小公园玩。她啊,没生病的时候,就别想见到她有安静的样子……”
鲁教授说:“我记得,她爸爸小时候就是个皮猴子。”
简教授浅笑着:“是,又爬树又下水的。”
两位老人压下惨剧带来的悲痛和无奈,尽可能聊了几句轻松的话。
但失去双亲的林昱橦,完全不受感染,刚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饺子也不动筷子。
“橦橦,吃一个。听话,吃了饭才能吃药。”
好说歹说,林昱橦才吃了一个饺子,象征性地嚼两下,又机械地噎下去。
鲁教授自己也没食欲,拿他没办法,只能倒了水给林昱橦,又从斜挎包里拿出骨折的对症药。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
鲁教授对着说明书上米粒大的小字,看了老半天:“这药……吃几片来着?”
两位老人刚才苦口婆心劝人吃饭的声音,随风遛入小卧室窗口。
家里六岁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马尾辫在睡觉时给压歪了,脸颊粉扑扑的。
她笑嘻嘻地站在阳光下:“爷爷,您叫我吗?”
“曈曈,身体好点了吗?”
“好啦,鲁爷爷好。”
“你看,鲁爷爷带来了小哥哥,他也叫橦橦。”
那天下午,睡醒的小姑娘亮着一双眼睛,看不出半点着凉生病的样子,跑到林昱橦身旁,好奇地打量他。
她关心他打着石膏的手臂和淤青的脸侧,也尝试着和他交朋友,问他疼不疼。
曈曈喜欢礼盒上缎带系的蝴蝶结,一直舍不得把它们拆开。
为了结交这位沉默寡言的新朋友,她只能忍痛割爱,把礼物都拆了,还答应要把其中一本书送给林昱橦。
她问:“《昆虫记》你喜欢吗?”
她不在乎他是否会回答她,坐在他身旁,念念有词,自问自答:“应该会喜欢吧。鲁爷爷可是研究虫子的呢。”
有她在,院子里热闹起来。
盛开的月见草引来几只蝶,很常见的白色菜粉蝶围着花朵翩翩地飞。
鲁教授压低声音和简教授说着未来的计划,老人说,过几天办完退休手续,就会带着林昱橦回南方老家去。
老人边说着,边从铝箔板里按出胶囊和药片。药落在掌心里,递给林昱橦,看着他喝水把药吞下去。
林昱橦吃药时,曈曈在简教授“慢点跑”“可别摔着”的叮嘱声中跑开了。
没过多久,她端着一次性餐盘回来。
餐盘里盛着很大一块奶油蛋糕,蛋糕胚的夹层里裹着水果酱。
形状切得不太好,大概是她自己动手的,裱花都糊了。
她对林昱橦说:“药片很难吃吧?我请你吃生日蛋糕,很甜的。”
奶油和果酱的味道甜丝丝地在空气里蔓延开,她脸颊粉粉的,眼睑也呈现出桃粉色,说话慢条斯理,笑容灿烂。
电视里,广告结束,开始重播新闻。
主持人端庄地面对观众,播报:上星期南方部分地区遭遇暴雨侵袭,引发洪涝、泥石流灾害……
两位老人不安地看向电视机。
家里的阿姨也知晓其中缘由,拿起遥控器,换到正在播放金庸武侠剧的某个频道。
在一众刀剑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里,曈曈把蛋糕放在林昱橦面前的桌上,试图把手里的塑料叉子放进
他没打石膏的左手。
她不知道林昱橦身上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觉得蛋糕好吃的要命,一定要分给这位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新朋友尝尝。
她笑盈盈地可惜着,说他如果早点来,就能和她一起吹蜡烛,唱生日歌。
林昱橦不需要《昆虫记》,不需要蛋糕,不需要吹蜡烛、唱生日歌,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他只想要他的妈妈爸爸。
他想要他们像之前说好的那样,跟完这个研究项目就带他回家。
妈妈爸爸以前说过,大自然是美的、纯粹的,变化莫测却又令人着迷。
可是自然灾害带走了他们。
晃神间,手里被塞了一把塑料叉子。
在医院里被记者们介绍为“幸存者”的愤怒,卷土重来。
林昱橦把塑料叉子狠狠地掷在地上,在小姑娘错愕的目光中,猛然出手,推开了她。
林昱橦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睡过觉了,他手脚冰凉,也没什么力气。
可是,手掌触碰到曈曈的肩时,却像推到一个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烤红薯,烫,轻而易举就推倒了她。
林昱橦愣了一瞬。
被他推到的曈曈,倒下之后再也没有起来。
三位大人慌慌张张围过来。
阿姨抱起曈曈,惊呼:“天呐,怎么这么烫!”
当天下午,曈曈因高烧被送进附近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诊治。
夜里,林昱橦独自坐在院子里,没有等到简教授祖孙俩回来的身影。
夜风吹动篱笆旁花架上的旧报纸,报纸哗啦啦翻开,掉落在地上。
借着月光,也能看清那一页内容。
无非是在报导泥石流灾害的形成原因、受灾区域和灾害情况。
遇难人数的“11”好刺眼。
这个“11”里,有林昱橦刚刚结束研究项目、借住在山边村子里整理资料的妈妈爸爸。
九岁的林昱橦蹲下来,捡起报纸,用力把报纸揉成一团,死死压在怀里。
鲁教授听到哭声,眼镜都没顾上戴,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抱住蹲在地上低吼着呜咽的小孩。
安慰着,安慰着,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一对得意门生,老人也跟着哭了。
两天后,鲁教授办理完退休,简教授家的小孙女也出院了。
曈曈回到简教授家小院子里,一眼看见抿着苍白嘴唇、僵坐在桌边的林昱橦。
她只看了他这么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曈曈握着一支可以按出好几种颜色的彩色圆珠笔出来了。
退烧之后,她的脸颊和眼睑不再泛着粉色,白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熟悉的灿烂笑容。
像是忘记了林昱橦推倒她的事情,曈曈自然又大方地坐到他身边,拿出一张她自己的照片,翻到背面,趴在桌面画画。
在林昱橦人生最灰暗、最麻木的时候,他遇见一个小姑娘。
她在照片背面,把他在吃的三种药画出来:
一颗一半涂红胶囊,两颗白色圆形药片,一颗黄色椭圆形药片。
院子里盛开的花又引来一只菜粉蝶,警惕地挥动翅膀,飞在他们身边。
曈曈把照片递到林昱橦面前:“听说你明天就走了,这个送给你。”
她的眼睛很亮,有些得意:“这是我和医院的护士阿姨们学到的,这样子画好,以后你就不会忘记每种药要吃几颗了。”
第02章 碧凤蝶
五月。
早晨七点,简昕汲汲忙忙往门外跑。
路过玄关,她拖起行李箱,又拎起双肩包,头也不回地说:“妈,爸,我走啦!”
话音未落,迈出家门的脚碰倒了爸爸刚从早市买回来的一盆茉莉……
晴天,阳光很好,院子里养的各类花花草草欣欣向荣。
简昕对着等在院子外面的学长咧了咧嘴,蹲下去,把装在育苗杯里的茉莉扶起来,重新安置在墙边。
身后是妈妈追来的温声责备:“曈曈,你慢点!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失……”
简昕拖着行李箱往外面走,边和学长成沐打了个简单的招呼,边按开车子后备箱。
她深深吸气,打算蓄力抬起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成沐瞧见,先笑起来:“还是我来吧。”
简昕说:“很重的。”
成沐拎起箱子:“嚯,还真是挺重,带什么了?”
“各种参考资料。”
简昕妈妈已经追到院子里,把装在食品袋里的早餐递给她——
涂了黄油、果酱的蔓越莓贝果和两瓶豆浆。
都是她喜欢的。
简昕接过来,把双肩包和早餐放进车里,回头对着妈妈左右手连续做了好几个飞吻动作。
妈妈摆摆手:“山里路不好走,到时候慢点开。”
成沐开门坐进副驾驶位置:“放心吧阿姨,到山路地段我来开。”
简昕妈妈笑道:“那好,有小成在,我也能放心些。”
临出发前,简昕把车窗落下来:“妈,您回头帮我劝劝爸爸。”
“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没事,去吧,到了报平安。”
简昕趴在车窗边沿,往屋里瞥:“那他不肯接我电话怎么办?”
简昕妈妈小声给她透露消息:“贝果上的黄油和果酱,都是你爸爸涂的,豆浆也是你爸爸早晨起来弄的。”
简昕眨眨眼,马上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容,对着屋里喊:“爸爸,我走啦!可别太想我啊!”
客厅里,嘴硬心软的那位老父亲冷哼道:“谁想你,快走快走。”
车子驶出小区,成沐才犹豫着问简昕:“叔叔还在为这件事生气?”
简昕说:“多少有点吧。”
简昕大学学的是新闻与传播专业,自己有点小才华:
中学时,她就能给某文学杂志投短篇稿子赚取稿费;
读大学之后,她旁听过中文系的课、参加过喜马拉雅山脉珍稀植物的科考旅行团、自学摄影和绘画……
凭着这些本领,她去年找到不错的实习单位——
地方文旅集团。
简昕爸爸看着她在文旅集团干得津津有味,偶尔加个小班也一腔热血、任劳任怨,就觉得,这样的工作挺适合她。
简昕爸爸还觉得,文旅集团是不好进的,实在不能转正,以后她踏踏实实考个公也不错,最好离家近点。
谁知道临近毕业,简昕突然在餐桌上宣布,自己接到一个好差事:
给在出版社做编辑的学长当劳动力。
还要去深山老林里。
简昕爸爸当然不乐意。
她上学时那些兴趣爱好、社团活动,多参与参与是没问题的。
现在要毕业,要找工作,哪还能由着性子胡闹?
但简昕觉得,学长成沐这次做的图书策划,是非常有意义的。
成沐联系到一位研究昆虫学的退休老教授。
前些年,老教授在自媒体平台上分享过一些关于昆虫的知识。
内容通俗易懂,还带着些博学的老人特有的小幽默。
成沐想根据其中蝴蝶的部分,把这些内容制作成带插图的科普型儿童读物。
老教授答应了。
只不过老教授身体状态不好,已经抱病卧床一年多,没有精力完成文本整理,只能做做内容上的把关工作。
成沐忙不过来,急需一位有文字功底、能给些插图建议、不怕虫的人做助手,当即就想起简昕来。
刚读研时,成沐就常听学弟提起,学生会有一位新传专业的小学妹。
小学妹胆子大得很,以前学生会组织春游野餐,餐布上爬来一只大青虫,像神奇宝贝,足足有手指那么粗。
就她敢用叶片托起它来,说它以后能变蝴蝶。
成沐这项目一忙估计就是大半年,助手能拿到的酬劳撑死也才仨瓜俩枣。
而且这位老教授住在深山老林里,没什么网络信号。除了毕业时想要简历更精彩些的学生,根本没人愿意去。
成沐是记错了简昕的学年,以为她要到明年才毕业,所以找她帮忙。
一见面,听简昕说在准备毕业论文,实习单位又好,成沐瞬间有点懵,只能说老教授身体实在不好,如果不能把他的学识经验留存下来带给后辈孩子,是很大的遗憾。
没想到这句话点燃了简昕的热血,毕业在即,她也一口答应。
简昕
还把成沐这句忽悠人的话,也拿出来说给家里人听。
自己添油加醋,说做人不能太市侩,总想着钱钱钱,要做有意义的事情……
结果她爸爸说:“没钱你喝西北风啊。”
简昕家里持反对态度的事,成沐也知道。
眼见着她爸爸还在生气,他心里不安:“那这次的事情……”
简昕拍拍中控区置物架上的早餐:“放心吧,我爸爸嘴硬心软,要是他真不同意,就不会给你也准备早餐了,没看见贝果和豆浆都是两份么?”
成沐开玩笑:“我以为你就这饭量呢。”
简昕“嘁”了一声。
言归正传,成沐挺不好意思地对简昕拱手:“这次,是学长对不起你。”
简昕说:“学长,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先把早餐吃了吧,吃完待会儿换你开车。”
成沐以为简昕是要休息,结果她人刚换到副驾驶座位坐下,安全带一扣,立马从双肩包里抱出一本比砖头还厚的书,开始翻。
“这么用功?”
简昕咬一口贝果:“我肚子里那点关于蝴蝶的知识,太贫瘠,怕露怯。”
这次简昕爸爸同意简昕去,是因为遗憾已经发生。
老教授在上个月过世了。
简昕跟着成沐去参加葬礼,在门口遇见了同样去参加葬礼的妈妈爸爸。
据说这位去世的鲁姓老教授,生前是简昕爷爷的旧友,和简老爷子做过一年多的邻居。
那天简昕爸爸送上帛金,对简昕说,在她小时候,暑假期间去爷爷家住,应该也是见过鲁老教授的。
老人家的离世,令简昕爸爸有所触动,之后她再在餐桌上提起去山里这件事,也没听见之前那样强烈反对的言词。
老教授离世后,儿童图书的内容把关工作留给了老教授的学生林昱橦。
简昕在葬礼上见过林昱橦。
匆匆一面。
他穿着黑衣黑裤,领口别一枚金色蝴蝶胸针,面无表情地穿过前来吊唁的拥挤人群,去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交涉火化后的问题。
很多人在哭、在怀念,他的冷静显得格外漠然。
听说林昱橦性格孤僻,简昕并不想被这样的人抓住工作上的漏洞,这几天都在恶补蝴蝶的相关知识。
看得太多,昨晚抱着厚厚的书籍睡着,连梦里都是蝴蝶。
车子里半天没人说话。
过了两个街口,成沐才忽然说了句:“我刚才……听阿姨叫你曈曈?”
“嗯,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小名。”
其实原本是“童”加“羽”的那个字,寓意,飞翔的样子。
连大名也想叫这个字的。
一来,这个字并不常用;二来,简昕小时候学字早,写起来太费劲。
改名字的事,家里商量好久……
简昕叼着贝果扭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成沐又安静了片刻,叹气:“随便聊聊,我有点紧张。”
其实合作对象变成林昱橦这件事,令成沐压力非常大。
这个林昱橦……
且不说他看起来傲慢这件事,他虽然一直跟着老教授,也是其他教授力荐的,资历足够。
但比起享有极高名望的已故老教授,当然还是差些份量的。
成沐的领导们,对林昱橦接手合作还是有些质疑的。
成沐自己也怕搞砸。
简昕没太多想,还当学长是因为林昱橦看着不好相处而紧张。
她安慰学长说,反正不管林昱橦为人怎么样,只要他能用心做这件事,别辜负了老教授的心血和学识,就足够了。
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
成沐心不在焉:“嗯。到时候你和他接触多,要委屈你了。”
简昕笑着:“他能给我什么委屈啊,真要是说什么难听的,大不了我不理他呗。”
他们在路过的镇上随便吃了点午餐,下午进山之后,路面开始颠簸。
简昕晕车,眼看着导航显示再有不到一个小时抵达目的地,她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
再睁眼,是被巨大晃动给惊醒的。
车子前轮陷进路边的凹槽里,动不了了,成沐正一脸抱歉加慌张的复杂表情,转头看着简昕。
眼下问题挺难办的。
手机已经没信号了,这地方荒无人烟的,连人影都没有,拖车救援怎么叫?
没有车,他们怎么去找林昱橦?
成沐打开车门,把手机伸出去换了好几个角度,依然找不到信号:“学妹,别着急,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车经过。”
简昕晕车严重,被大太阳一晒更难受了。
她下车,走远些,吐了一趟。
用矿泉水漱口时,她看见成沐在路边拦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这地方还真有人路过啊……
越野车降下车窗。
阳光刺眼,车主和成沐一样戴了墨镜,黑色上衣领口别着金色蝴蝶胸针。胸针随着他的动作,在强光下静静一闪。
简昕脑子里那点关于蝴蝶的知识没白学,第一反应是:
那枚胸针,应该是碧凤蝶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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