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历史/架空历史/文豪/穿越/文学创作/社会改革/思想碰撞/权谋斗争/
维克多·雨果:“你们都叫我是‘法兰西的良心’,但此刻它正在莱昂纳尔的胸膛里跳动!”
爱弥儿·左拉:“‘自然主义’还是‘现实主义’?不,只有莱昂纳尔的‘现代主义’才属于20世纪!”
居斯塔夫·福楼拜:“莫泊桑是我最好的学生,莱昂纳尔是我的知己。”
居伊·德·莫泊桑:“莱昂纳尔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感染高贵的、雄壮的梅毒。”
安东·契诃夫:“活在世上,除了阳光、空气、水和笑容,我们还需要什么呢?当然是莱昂纳尔的作品!”
列夫·托尔斯泰:“你是说我该去瑞典领那个被莱昂纳尔·索雷尔拒绝的诺贝尔奖?”
柯南·道尔:“能作为大侦探福尔摩斯的助手,被莱昂纳尔先生写入小说当中,是我的荣幸!”
奥斯卡·王尔德:“莱昂纳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尼古拉·特斯拉:“没有莱昂纳尔,就没有‘特斯拉-索雷尔电气有限公司’!”
托马斯·爱迪生:“恶魔,从我心脏里挖走电灯的恶魔!”
严复:“法兰西文士朗拿度·梭勒,经天纬地、博爱世人,又精通中华语言,可延为帝师矣!”
萨镇冰:“索兄,你说的‘新中国’,我见到了!”
……
本书又名《欧洲文学底线是如何被击穿的》《八千天环游地球》《法国妇女独立运动指南》《诗人?狗都不当!》
序章
「当——当——当——」
悠远的钟声一下下敲击着耳膜,张朝华从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他本能喊了一声:「小爱同学,开灯!」
房间里暗沉如故,没有任何反应。
「破玩意儿,又断网了?」
张朝华翻身去摸床头柜的眼镜,却摸了个寂寞。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需要藉助眼镜,也能依稀看清周遭的景象。
这是一张陌生的床,这也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从不规则的房顶形状和圆形天窗来看,应该是一间阁楼。
此时已有熹微的晨光从天窗洒进屋内,勉强可以看到床对面摆着一张书桌。
书桌上,一根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洁白的颜色格外惹眼,张朝华甚至可以看见纤细的绒羽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名为莱昂纳尔·索雷尔的记忆忽然涌来,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脑海。
张朝华在昏倒前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近视了?真好……」
第1章 开学日
在晨雾中穿过11区的奥博坎普街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由于没有下水道,这里的居民清理积存一晚的排泄物的方法与中世纪区别不大,莱昂纳尔必须时刻小心头顶和脚下,免得让粗鲁的邻居毁了自己唯一的羊毛外套和皮鞋。
还好现在是1月,寒冷的天气阻止了气味的扩散,至少不用特意屏住呼吸。
他尽量靠着路中间行走,狼狈地躲避着不时迎面撞来的马车,在车夫的怒斥中,步履匆匆地赶到了与市场街交界的公共马车站点。
看着同样在此等候的几位乘客,莱昂纳尔知道自己没有错过马车,松了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圣玛格丽特教堂的钟声,他才比较准确地知道了时间:早上8点30分。
虽然已经重生过来两周多了,张朝华——也就是现在的莱昂纳尔·索雷尔——依旧不习惯通过观察太阳高度和街影方向来判断大致的时间。
只怪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在他重生前,就把唯一一块怀表给当给了当铺,换回了他现在赖以为生的90法郎。
不一会儿,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先是清脆的踏石声,然后是沉闷的踩泥声,接着一辆由两匹挽马拉动的四轮大马车就从拐角处出现了。
莱昂纳尔一眼就看到车厢里攒动的人头,所以还没有等车停稳,他就甩开长腿搭在了车门的踏板上,又伸手拽住车窗边缘的椽条,身子往侧面一弓,为售票员让出了开门的空间。
「妓女养的兔崽子!」
「你这个屎袋子,你给我下来!」
「下水道的老鼠!」
其他乘客的叫骂声并没有让莱昂纳尔的手松半分,反正只要成为眼前这辆车的「一部分」,没有人敢动手把他拽下来。
等到车门打开,他又灵巧地一荡,像只猴子一样钻进了车厢里,顺便把价值5个苏的铜币抛给了售票员。
「早上好,马丁先生!」
「早上好,索雷尔先生!」
简单的招呼过后,莱昂纳尔就找到了车厢尾部最后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已经塞满了人,硬木制成的座位刚好够塞下一个中等大小的屁股,胳膊就只能和邻座挤在一起。
售票员马丁关上车门,又摇动两下悬在门上的铃铛,听到信号的车夫双手一抖,两匹挽马又迈着沉重的步伐,拉动着满载24人的巨大车厢在共和大道上前进。
莱昂纳尔从车窗向外望去,沿途的风景从哥特风格的圣安布鲁斯教堂,很快转到人流密集、喧嚣异常的共和国广场;
然后沿着圣马丁大道,穿过圣马丁门,接着就能看到正在重建中的市政厅的轮廓……
即使重生到这具身体已经两周了,并且继承了原主绝大部分记忆,但他仍然会忍不住赞叹这座19世纪欧洲的首都。
在1879年,它的典雅、庄严、华美……简直不像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城市——当然,这时候不宜想到他自己所住的第11区。
等先贤祠在目光里一闪而过,不久后眼前就出现了索邦大学标志性的巴洛克式圆顶和十字架,莱昂纳尔的终点站到了——比以往晚了5分钟。
今天是1月7日,圣诞假期结束以后的开学日。
圆顶下的巨型时钟显示距离9点还有2分钟,莱昂纳尔不敢耽搁,跳下马车后就迈开长腿往文学院跑去。
莱昂纳尔的靴子踏在光滑的石板上,发出清脆却略显慌乱的声响,他顾不得欣赏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历代学者浮雕,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尽量赶上九点钟的「法国文学的源流」讲座。
这门课的主讲教授、法兰西学院院士伊波利特·泰纳以严谨刻板、厌恶迟到着称,据说去年就有两个倒霉蛋因为开学第一天的迟到,被他冷嘲热讽了整整一学期。
等冲上最后几级台阶,莱昂纳尔已经能听到从阶梯教室厚重橡木门后传来的、泰纳教授那特有的、带着鼻音且抑扬顿挫的声音。
「该死,竟然提前上课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奔带来的喘息,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教授话语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莱昂纳尔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漠然,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穿着黑色长袍、头发花白的泰纳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精致的水晶眼镜:「啊哈!看看是谁?我们勤劳的掘墓人终于舍得离开他那张温暖的床了?索雷尔先生,请进,请进!」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声,尤其是那些衣着光鲜、姿态优雅的学生们。
他们大多来自巴黎的富裕家庭,或是外省的贵族、富商子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崭新的外套笔挺,皮鞋锃亮。
莱昂纳尔向泰纳教授鞠了个躬:「非常抱歉,教授,公共马车延误了。」
泰纳教授嘴角微翘:「公共马车?多幺富有『平民智慧』的出行方式啊!看来索雷尔先生深谙巴黎的市井生活?
好了,别像个柱子一样杵在门口,去找个位置坐下。但愿你没有错过太多关于法兰西文学高贵源流的讲述,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太不够『市井』了。」
莱昂纳尔垂下眼帘,努力控制好情绪——他得时刻提醒自己,这是1879年的索邦大学,不是2025年的燕京大学。
在这个时代,阶级的鸿沟清晰得如同塞纳河两岸的分野,从学生到教授,谁也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轻蔑态度。
后排的位置早已坐满,只有前排靠近讲台的区域,还零散地空着几个座位——那是有钱学生们刻意避开的「火线」位置,距离教授太近,提问的风险太高。
莱昂纳尔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快步走向前排。
他刚在一个空位坐下,邻座便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嗤笑。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但眼神倨傲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蓝色天鹅绒外套,袖口露出精致的蕾丝衬边,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康乃馨。
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弹了弹自己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身体微微向另一侧倾斜,仿佛莱昂纳尔身上带着某种瘟疫。
「阿尔贝·德·罗昂。」莱昂纳尔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个名字。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是文学院有名的刺头,一位来自古老贵族家庭的子弟,以刻薄和排挤平民学生为乐。
「瞧瞧这身行头,」阿尔贝用只有周围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慵懒腔调说道,「奥博坎普街的时尚新风向?还是说,这是为了向雨果先生笔下悲惨的冉阿让致敬?」
莱昂纳尔连看也没看阿尔贝一眼,眼睛盯着正在讲课的泰纳教授,嘴巴却小声地蹦出了自己的还击:「那你呢,阿尔贝?是向拉斯蒂涅致敬吗?」
拉斯蒂涅是巴尔扎克创作的小说《高老头》《人间喜剧》中的角色之一,出身没落贵族家庭,为了飞黄腾达,他抛弃了一切道德、良知,人性泯灭。
阿尔贝一愣,旋即皙白的脸颊都红成一片,他不明白一向怯懦的莱昂纳尔为什幺敢回嘴。
但现在已经是共和国了,他没有在院士课堂上造次的勇气,只能用眼神瞪着莱昂纳尔:「你等着……」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高乃依和拉辛所奠定的古典主义法则,才是法兰西文学殿堂不可动摇的基石。
那些所谓的『新思潮』,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泡沫……」泰纳教授挥舞着手臂,声音激昂。
对于前世是燕京大学中文系青年讲师的莱昂纳尔来说,这些内容陈旧而片面,充满了对古典主义近乎偏执的推崇和对波德莱尔等象征主义先驱的隐晦贬低。
就在这时,泰纳教授的目光再次扫过前排,似乎想找一个「典型」来印证他的观点,又或者只是想继续敲打那个迟到的平民学生,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莱昂纳尔身上。
「索雷尔先生!」泰纳教授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既然你如此『热爱』我们的文学史,那幺,请你阐述一下,你对布瓦洛在《诗的艺术》中提出的「三一律」原则,在拉辛悲剧《费德尔》中的具体体现有何理解?
特别是时间统一律是如何服务于戏剧冲突的?」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莱昂纳尔身上。前排的阿尔贝·德·罗昂和他的朋友们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三一律」指的是一出戏剧的情节、时间、地点必须保持一致,即剧本的情节只能有一条线索,故事发生在同一地点,剧情在一天内完成。
《费德尔》则是法国剧作家让·拉辛创作的经典古典主义悲剧,改编自古希腊神话故事。剧中,雅典国王忒修斯的妻子费德尔陷入了对继子希波吕托斯的禁忌之恋。
当忒修斯传闻死亡,费德尔向希波吕托斯表白,但遭到拒绝。忒修斯突然归来,费德尔谎称希波吕托斯企图勾引她。忒修斯愤怒地诅咒儿子,导致希波吕托斯被海怪杀死。
最后得知真相的费德尔在绝望中自杀。最后,忒修斯发现费德尔的真情忏悔,悲痛万分。
这个问题不算刁钻,但对于一个在开学第一天、刚被羞辱后、又迟到错过部分讲解的情况下,被突然点名要求详细阐述,无疑是一种刁难。
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比学生们年纪稍大一些的年轻人擡起了头,饶有兴趣地看向莱昂纳尔。
第2章 意外的邀请
19世纪的大学教育,与21世纪截然不同。
即使是在以进步、开放、自由闻名的巴黎,这里的大学也是以培养国家精英——官员、学者、专业人士——服务国家或者法兰西民族的建设为核心目标。
教授们传授知识则以经典体系为主,单向给学生们灌输所谓的「绝对真理」。
这里绝不鼓励什幺批判性思维,更没有什幺「翻转课堂」——除非你想被开除,然后被所有人视为疯子。
尤其是人文类大学,学生们仍以来自旧贵族、商人、官僚等特权阶级家庭的青年为主,像莱昂纳尔一样出身于外省小职员家庭的学生虽不能说凤毛麟角,但肯定不是主流。
在大部分人看来,他更应该找一家「会计学校」「路桥学院」「矿业学校」就读,而不是坐在这座传承自黎塞留时代(1624-1642年)的神学院里,学习这些触及人类灵魂的知识。
而家庭背景的悬殊,在大学课堂上最直接的体现并不是穿没穿华丽的衣服、喷没喷昂贵的香水,而是阅读量的积累。
即使在书本价格已经非常便宜的19世纪下半叶,能支撑一间藏书室的家庭也在少数。
当家境优渥的学生随口引用那些略微「生僻」的著作里的句子时,实际就是将平民同学默默排挤出圈子。
巴黎的公共阅览室虽然遍地都是,但里面只有报纸和一些供人消遣、娱乐的小说,像让·拉辛的戏剧集就只能在少数图书馆借到。
毕竟让·拉辛不是维克多·雨果、巴尔扎克,或者福楼拜这些巴黎市民耳熟能详的作家,他已经死了快200年了;剧本也不同于小说,除了导演和演员,只有少数专业人士会阅读。
在课堂上,如果教授提到了哪一部经典之作——就像《费德尔》——平民学生要做的是默默记下书名,然后试着能不能从图书馆里借到。
与教授侃侃而谈作品具体内容的机会,只属于那些从小就接受了良好家庭教育的有钱同学。
伊波利特·泰纳教授显然要给迟到的莱昂纳尔一点苦头吃,他用挑剔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学生,等待想听到一句「抱歉,教授,我没有读过《费德尔》……」
但他永远不会想到,这个熟悉的年轻学生的躯壳里,是一个在140多年后任教于中国燕京大学中文系的灵魂,教的还是《外国文学作品选》和《文学理论》这两门课……
莱昂纳尔擡起头,与泰纳教授默默对视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语气平静如水:「拉辛的《费德尔》是一部严格遵循了布瓦洛倡导的『三一律』的剧作。
故事是单一线索,情节集中在一个地点、时间在一天之内……」
阿尔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打断了莱昂纳尔的发言:「索雷尔先生真是聪明绝顶,他这套说辞可以用在拉辛任何一部剧本上……」
教室里哄笑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莱昂纳尔是在用话术逃避对《费德尔》具体内容的分析,就连伊波利特·泰纳教授也不例外。
他皱着眉头,挥手打断了教室里的笑声:「莱昂纳尔,我曾经一度以为诚实、质朴是你的好品质……」
莱昂纳尔并没有慌乱,声音依旧平静:「教授,我还没有说完。」
伊波利特·泰纳教授无奈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他甚至有点后悔向这个来自十一区的可怜年轻人提问了。
不过这种情绪只停留了短短几秒,就被莱昂纳尔滔滔不绝的讲述给淹没了:
「《费德尔》中,费德尔对希波吕托斯的背德之爱是单一的、最高级别的线索,所有次级行动皆服务这条主线,符合「行动的统一律」;
全剧始终在特雷泽纳王宫前庭展开,廊柱与石阶构成囚笼的象征,隐喻人物被命运所禁锢,符合「地点的统一律」;
全剧情节发生于忒修斯『死亡』的消息传来,至其生还后的黄昏,跨度不足18小时,符合「时间的统一律」。
教授,这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您觉得可以吗?」
清晰、简洁、重点突出的回答让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伊波利特·泰纳教授收起了自己轻视的目光,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这个有着一头浓密黑发和一双蓝色眼眸的青年。
也许只是碰巧?让·拉辛的作品虽然不好借阅,但毕竟是影响了整个法国戏剧的大剧作家,莱昂纳尔偶然看过剧本或者演出,也不奇怪。
不过能在这幺仓促的情况下,如此准确地回答出这个问题,
伊波利特·泰纳教授不动声色,再次点点头——不过这次却带着鼓励的意味——表示自己对莱昂纳尔的答案并无异议,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下一个问题更难,可以说完全超出了一个大学生可以在课堂上临场发挥的限度,即使回答不上来也没有什幺丢人。
伊波利特·泰纳教授已经基本原谅了莱昂纳尔的迟到。
莱昂纳尔同样不动声色,就连声音也同样没有波动,丝毫听不出被肯定的喜悦:「时间统一律要求剧情发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
拉辛通过巧妙地安排情节——忒修斯的『死亡』消息传来、费德尔对希波吕托斯压抑感情的爆发、忒修斯的意外归来、真相的揭露和最终的悲剧——所有这些关键转折点,都被压缩在从清晨到黄昏的短暂时间里。
这种时间上的高度集中,并非仅仅为了遵守规则,而是为了极致地强化戏剧的紧张感和人物的心理压力。
想像一下,费德尔的爱欲、嫉妒、恐惧和绝望,在短短一天内如同点燃引线的炸弹一般剧烈地爆发、碰撞,最终导向无可挽回的毁灭。
时间,在这里不是束缚,而是加速悲剧进程、凸显人性深渊的催化剂。人物矛盾就像火药,同样的分量,洒在地面上它只能燃烧片刻;而塞进有限的空间里,则可以引发爆炸。
拉辛的伟大之处,恰恰在于他能在古典主义的框架内,爆发出如此震撼人心的情感力量。
教授,两个问题我都回答完了。」
说罢,也不管伊波利特·泰纳教授是否同意,他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教室里如死一般沉寂。
如果说读过《费德尔》不算奇怪,那能将它分析到如此深刻的地步,则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到莱昂纳尔没有出成洋相,阿尔贝·德·罗昂脸色气得惨白,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他的跟班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伊波利特·泰纳教授先是震惊,然后是疑惑,随即又转为欣赏。
不过他并没有夸赞莱昂纳尔,只是淡淡地说:「答得不错,索雷尔先生。希望以后你抵达教室的时间,也能如答案一样准确。」
接着就继续开始讲课:「……让·拉辛是法国古典戏剧的集大成者,但我们为什幺更欣赏莫里哀……」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课的钟声响起,所有人站起来向伊波利特·泰纳教授行礼,等到教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在老师拥有绝对权威的时代,伊波利特·泰纳又是至高无上的法兰西学院院士,他的课堂带给学生们的压迫力是不言而喻的。
能像今天的莱昂纳尔一样,从容、平静地回答他的提问,而不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在过去是绝无仅有的事。
所以今天莱昂纳尔带给同学们的震惊,不仅因为他精准如手术刀的回答,更因为他自信、不卑不亢的态度,这通常被认为只有那些出身极为高贵的绅士才会拥有社交姿态。
学生们可都还记得,圣诞假期之前,莱昂纳尔还是一个唯唯诺诺、只敢缩在角落里的阿尔卑斯乡下人。
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莱昂纳尔是不是从哪儿继承了一大笔财产?或者是一个贵族的头衔?
在他们的概念里,只有金钱与权力能让人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至于说他为什幺会对「三一律」、《费德尔》如此熟悉,基本没有人关心。
至于莱昂纳尔为什幺还穿着磨光了肘部的旧外套、要乘坐公共马车来学院,则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也许他只是没来得及办接收手续呢?
而作为焦点人物的莱昂纳尔只想快点离开教室,去外面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索邦大学的建筑主体是原来的索邦神学院,足有200年的历史,采光、通风都不如如今的奥斯曼建筑,即使白天也要点灯补充光源。
上了一早上的课,这里早就充斥着各种糟糕的味道——年轻男性的荷尔蒙味、各种香水的味道,以及煤气灯的味道——令人窒息。
莱昂纳尔瞥了一眼还在用忿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阿尔贝,暗自嗤笑一声,收拾好笔记,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填饱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莱昂纳尔怀里有一块用体温暖着的面包,面包里夹着一片薄薄的咸肉。
只要找到一家咖啡馆,花10生丁买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就能凑合一顿不错午餐。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莱昂纳尔·索雷尔是吗?」
莱昂纳尔转过身,发现是一个年纪比自己略大几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但体型健硕、轮廓分明,浓密的深棕色头发修剪得整齐利落,上唇留着浓密的八字胡,末端延伸到脸颊——这是如今的风尚。
他的神情颇有倨傲,但正尽量向莱昂纳尔显露自己的友善。
莱昂纳尔有些疑惑:「我是……您是哪位?」
年轻人向莱昂纳尔伸出手:「我叫居伊·德·莫泊桑,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共进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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