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不写日记》连载 (1-391章) 作者:Lazy就是懒-免费小说下载

《狂人不写日记》连载 (1-391章) 作者:Lazy就是懒-免费小说下载

简介:玄幻/异世大陆/穿越/重生/系统/日常/
冯绣虎在穿越时出了点小意外。
他没能继承原主的记忆,又忘了前世的经历,偏偏潜意识里却还保留着上辈子的习惯。
于是人们都说他脑子坏了。
但冯绣虎不认,他觉得是这世道坏了。
毕竟哪有这道理。
百姓争着抢着做牛马,贱户累死累活当畜生。
贵族满嘴流油嫌不够,神仙高坐庙台享其成。
所以冯绣虎在努力适应。
我是说,努力让这世道适应他。

第1章 一个美好的下午

又是一个美好的下午。
下城区的街道人来人往。
叼着香烟的工人们结伴走过,虽然刚换完班面上难掩疲色,却也没忘在路过女工的臀尖上抓一把,然后一起在女工的叫骂中开怀大笑。
路沿上坐成一排的车夫对着女工指指点点,聊天火热,有人走过来叫车时,又激烈厮打起来。
没生意的屠户站在摊子后面看热闹,眼疾手快拍死一只苍蝇,扔进嘴里两下嚼了。
隔壁茶馆的小厮也没忍住好奇,从门边探出脑袋张望,但很快被发现的掌柜走过来一脚踹倒在地,挥舞起来的鞭子抽得小厮满地打滚,茶馆里客人们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忽然。
一声剧烈的爆炸打断了众人的欢声笑语。
街上的人停下脚步,茶馆里的人都把头探出窗子。
大家一起看向声音来源,然后又不约而同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疯人院。
疯人院里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对吧。
于是街道又恢复了正常,下班的下班,拉车的拉车,喝茶的喝茶,挨揍的挨揍。
……
冯绣虎脑子很乱,脑浆子像是被搅成了浆糊,好像记得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
保持着这个状态,他迷迷糊糊地走出大门,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他终于感觉清醒些了。
闯进视野的是明明陌生却又感觉眼熟的街道,他觉得自己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穿了。
身边人声嘈杂,好多人到处跑,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又哭又笑,举着包铁棍的人在后面边打边追。
冯绣虎转身,抬头一看,栅栏铁门上挂着招牌——下城区疯人寄养院。
这下冯绣虎悟了,合着这是疯人院,难怪整这死出。
但有病倒是治呀,光寄养算怎么个事?
他摇摇头,打算离这儿远些,可别把他给当精神病抓了。
冯绣虎穿过街道,叉着腰站在屋檐下,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老爷里边儿请,坐着看热闹,再来碗茶水解解乏。”
身旁传来谄媚的招呼声。
冯绣虎转头一看,愣了。
茶馆小厮搭着白巾,正对他点头哈腰。
但令冯绣虎惊奇的是,小厮头顶竟长着一对盘曲大角,从太阳穴偏上的位置开始生长,拐了个弯又从耳朵后面绕回来。
这下笃定了,冯绣虎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
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上手摸了摸。
小厮正低着头,察觉到时已是晚了。
“呀!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倒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背抵在掌柜的膝盖上。
小厮缓缓抬头,当看到掌柜那张脸时,他浑身一个哆嗦,胯下顿时湿了一片。
茶客们纷纷观望,有眼尖者第一个瞧见小厮湿了裤裆,不禁拍桌笑骂:“嚯!这牲口尿了!掌柜,你亏了条裤子!”
茶馆里哄堂大笑。
掌柜笑着对茶客们作揖:“让诸位见笑,先莫闹了,容我把买卖做成。”
说完,他抓起小厮头发,拽着小厮一起来到冯绣虎面前。
小厮低着头浑身抖得像筛糠,却丝毫没有反抗,顺着掌柜的牵引四肢着地往前爬。
掌柜先是对冯绣虎拱手,然后埋怨般地看他一眼:“这位爷,看你也是个体面人,我便不多嘴了。买卖开张迎四方,爷要是看上了,提一嘴便是,我哪有不卖的道理?直接上手未免莽撞了些。”
冯绣虎看看掌柜,又看看下面的小厮,满意地点头——这一声声爷给他叫舒坦了。
掌柜显然误会了什么,他松了口气也笑了:“看来规矩您都懂,咱做本分生意,也不狮子大开口,就照市价往上加两成——您看成么?”
“咱可一点假话没掺,不信你去竞买行问问,愿意出高价的有多少?况且养这些年我也有感情了,本想是自己留着,眼瞅着年岁就该到了,却没想今天被您先上了手。”
说着,掌柜又踹了小厮一脚:“遭瘟的东西!你帽子呢?”
小厮瑟瑟发抖没有回答,一旁的茶客喊道:“不是你刚刚抽他的时候给抽掉了么!”
掌柜絮絮叨叨,冯绣虎不禁皱眉,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越说自己做本分生意的,宰客越狠。
于是他大手一挥:“砍一刀!”
掌柜顿时眉开眼笑:“哎哟!好,一刀就一刀!”
说罢,他拽着小厮从屋檐下走过,来到屠户的肉摊前,拱拱手:“申师傅,搭把手。”
屠户斜着眼看他,没吱声。
掌柜低头寻摸,踢了踢脚边暗红色木桶:“分你半桶血。”
屠户这才笑了:“好嘞!”
膀大腰圆的屠户一把拎起小厮,将他按在案板上。
掌柜大呼:“要一刀!”
“只管瞧着!”
屠户爽朗应下,手起刀落。
头颅齐颈而断,在摊子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好!”
茶馆看客满堂喝彩,掌声不绝。
“这刀真利落!”
“又快又准!好刀!”
屠户被夸得满面红光,他朝茶馆这边拱拱手,又匆忙捡起木桶接在腔子下面。
掌柜在旁盯着,眼瞅着差不多了就赶紧喊:“够了够了!”
屠户耸了耸鼻子,假装没听见,又多接了两指才把木桶拿开。
冯绣虎大开眼界。
但他没吱声,站在一旁虚心学习。
掌柜也正忙着没空搭理他。
只见掌柜端来盆子,在屠户的帮助下把尸体挂在弯钩上,直到腔子里一滴血都流不出来了,才把盆子端走。
把盆子端回茶馆,他又匆匆走出来,指挥着屠户将头颅上的两根大角用锯刀宰下,最后用手帕包着这两根角,递到冯绣虎面前。
他笑意盈盈,像捧着什么珍宝:“您上眼。”
冯绣虎一手一只,拿起来翻来覆去端详一阵,然后放了回去,昂首道:“我要退货。”
掌柜脸色变了:“什么?”
“这玩笑开不得,您别拿我打趣。”
冯绣虎也很不解:“谁跟你开玩笑了,七天无理由退货懂不懂?我可是会员!信不信我投诉你。”
掌柜脸色再变,他被冯绣虎唬住了:“会,会员是什么?”
话音刚落,忽见一帮子人鸡飞狗跳地从街尾跑来,打头一人膘肥体壮,比屠户还大两圈。
这帮人冲至冯绣虎身边围住,其余人皆呼“班长”,只有打头这憨厚汉子喊了声“大哥”。
掌柜脸色又变,冯绣虎脸色也跟着变了,二人同时喊道。
“你还敢叫人?!”
闻言,憨厚汉子怒目圆睁扫视左右,与其对视者无不避开目光。
憨厚汉子没找着目标,拿粗大手指戳着掌柜胸口:“你叫的人呢?”
冯绣虎恍然——原来是我的人?那没事了。
掌柜额头见汗,扯着嗓子喊:“怎么!改明抢了?!”
过路的人见有热闹,渐渐围了过来。
掌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继续喊道:“大家快来看呀,这伙人——这世道——”
冯绣虎没理会,他指着掌柜对憨厚汉子道:“他讹我。”
憨厚汉子大怒,他一把将掌柜揪到半空,大嘴吼起来就跟刮风似的:“你敢讹我大哥?瞎了你的狗眼,从来只有咱们唱诗班掏别人的口袋,还没见谁让唱诗班把钱吐出去过!”
一听唱诗班的名号,刚要围过来的人群硬生生折了个弯,又走开了。
掌柜被喷了一脸唾沫,头发也被吹得凌乱,但听见唱诗班后立马不闹了。
他换上笑脸:“误会,都是误会!”
憨厚汉子把掌柜放下来,掌柜以为到此为止了,冯绣虎也觉得差不多了,却见后面的小弟们又凑上去,这个踹一脚,那个甩一巴掌,伴随着骂骂咧咧的伴奏,直到每个人都上过手了,憨厚汉子才重新把掌柜立到冯绣虎面前。
憨厚汉子摸摸后脑勺,朝冯绣虎憨笑:“大哥,拾掇好了。”
此时不用冯绣虎开口,鼻青脸肿却还要挤出笑脸的掌柜主动奉上那两只角:“哎,怪我这瞎了眼的老狗没认出班长老爷来,各位爷教训得好,教训得妙,可算是给我打开眼了。”
冯绣虎看看茶馆,原本闹腾腾的茶客们都低着头喝茶,仿佛没看见这边发生了什么。
再看另一边的屠户,屠户整理着案台,各式家伙事一会儿挪到这边一会儿挪到那边,好像怎么摆都不对。
冯绣虎又看了看那颗骨碌碌的脑袋,被剁下的两只角只留下光滑的截面。
他低头盯了会儿手里的角,对掌柜说:“还愣着干嘛?赔钱啊。”
掌柜反应了一下赶紧点头,小跑回茶馆从柜子里翻出一把银元,颤巍巍交到冯绣虎手里。
冯绣虎也不知这是多少钱,转头问憨厚汉子:“够么?”
憨厚汉子怒瞪掌柜:“我哥说不够。”
掌柜心疼得嘴角直抽抽,只好转身进屋抱出一个小盒。
冯绣虎打开来看,盒子里银元铺着一层底,他转头又要问憨厚汉子。
掌柜眼泪顿时下来了,抢先道:“爷!真没了!”
冯绣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然后他又拍拍憨厚汉子的肩膀:“你也是,辛苦了。”
说完,冯绣虎把角和银元全装进去,抱着盒子转身走了。
没走出太远,憨厚汉子带着一帮人跟了上来,朝冯绣虎咧嘴直笑:“哥,今儿总算捞了笔大的,我们晚上吃饼子吧,夹肉的。”
这话馋得一帮弟兄口水直流,于是纷纷聒噪响应。
冯绣虎斜着看他一眼:“你哪位啊?”
憨厚汉子一听顿时急了:“哥,我顺子啊!”
“顺子?”冯绣虎冷笑,“我还王炸呢。”
顺子懵了:“王炸是哪个?”
冯绣虎也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顺子回头对大家喊:“谁认识叫王炸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认识。
“哥,没这……咦?”
顺子一回头,却发现冯绣虎又走远了。
他赶紧追上去:“哥,咱到底去哪儿呀?”
冯绣虎也很迷茫:“弟呀,你到底是谁呀。”
顺子这下彻底急了:“哥,我顺子啊!你咋能不认识我了呢?”
冯绣虎叹了口气:“顺子呀,别说你了,哥哥我现在连自己都不认识,要是谁都跑来说是我弟弟,我哪还分得清呀。”
顺子抓耳挠腮,脸渐渐涨红:“哥,你真得信我,我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冯绣虎愈发怀疑他是奔着自己的钱来的:“口说无凭,拿什么证明?我这人直觉很准的,你别想骗我。”
顺子哗啦扯下裤子,指着屁股蛋上的半截伤疤道:“当年癞子李跟咱们火拼,他对我使阴招,就是你把我推开的,要不然那一刀该把我肠子剐出来。”
他又指向冯绣虎的裆下:“不信你摸,剩下那半截刀疤就在你屁股上,你脱了裤子跟我一对,保证能连上!”
冯绣虎将信将疑,探手往下一摸,脸色顿时变了。
遭,还真有。
他表情阴晴不定,沉吟半晌后,他一言不发地掀开盒子,掏出一大把银元塞到顺子手里:“好弟弟,拿着,今后有哥哥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那一半。”
顺子那一双大眼珠里豆大的泪水顿时淌了出来,他一把抱住冯绣虎,嚎啕大哭:“哥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冯绣虎拉着顺子在路沿上坐下来,后面的弟兄们排着坐出去一长溜。
“弟呀,先别急着哭,哥哥我初来乍到,还有好多事要问你。”
顺子胡乱抹了把鼻涕眼泪,拍着胸脯说:“大哥你只管问,只要是书本上有的,我保管一个也答不上来。”
冯绣虎倒吸一口凉气,再把顺子上下打量一遍——觉得他说得在理。
“那就问点书本上没的。”冯绣虎沉吟片刻,“先从简单的开始,你叫什么名字?”
“冯大顺呐!”顺子昂首挺胸,“我也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跟着大哥你姓。”
“好。”
冯绣虎点点头:“下一题就有难度了,你准备一下。”
顺子表情凝重起来,屏住了呼吸。
冯绣虎盯着顺子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叫什么名字?”
“冯小虎啊!”
顺子下意识就喊了出来,但他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地抓了抓后脑勺。
“啧啧啧,你瞧这说的什么话这是。”
坐在冯绣虎另一侧的车夫指指点点。
又有车夫附和:“可不是么,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的。”
更多车夫响应了。
“这不有病嘛!”
“哎对咯,我亲眼看着他从疯人院里出来的。”
“嚯,还真有病呀。”
“这名字一听就有病。”
“从名字也能看出病来?”
“你瞧呐,这虎字八笔,病字十笔,两者就只差了二笔,四舍五入可不就是有病?”
“你这说法倒新鲜。”
车夫们一句接一句,冯绣虎气得跳起来:“谁骂的二笔?!”
车夫纷纷指过来:“哎哎,急了!”

第2章 香鹿和神仙浴

“谁骂了?我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
“我看是发病了。”
“多半是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看着他从疯人院跑出来的。”
“小心些,谁知道疯病会不会传染。”
顺子站起来,他也生气了:“疯病才不会传染!”
说完又偷偷戳了戳冯绣虎,小声道:“哥,你说是吧?”
冯绣虎很不高兴:“我没病。”
“我知道。”顺子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但你不刚从那院子里出来么,没被传染吧?”
冯绣虎也迟疑了:“你不是说不会传染么?”
顺子小声道:“我瞎猜的。”
车夫们这下笑得更开心了。
“这哥俩,可真逗!”
一车夫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停不下来:“嗨呀,俩大傻子!”
“呵——啐!”
冯绣虎一口痰吐进车夫嘴里,笑声戛然而止。
冯绣虎斜着眼看他:“刚刚就你说看见我从疯人院出来的?”
车夫咕咚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回道:“就我,怎么地?”
冯绣虎又问:“哪只眼看见的?”
车夫伸出两根食指,一根指着一边:“两边儿都看见了,怎么地?”
冯绣虎跨步贴近,指头攮进眼眶一抠,噗叽,一颗眼珠子被他掏了出来。
车夫吃痛大叫,刚一张嘴,冯绣虎把眼珠子塞了进去。
伴随着喉头一滚,硬生生咽了。
车夫痛得满地打滚,冯绣虎蹲下来问他:“另一只呢?”
车夫边哭边喊:“没看,真没看,这只今天没睡醒,一整天都没睁开过!”
冯绣虎看向周围:“还有谁看着了?”
车夫们低头的低头,看天的看天,又开始对着地上的蚂蚁和天边的大烟囱指指点点,就是没人搭冯绣虎的话。
冯绣虎拉着顺子重新坐下来:“你看,没人看见我从院子里出来,说明我没病。”
顺子也觉得大哥说得在理,但他亲眼看见了大哥翻进院子,只是现在不太敢张口。
冯绣虎不在意,他还有一大堆问题。
他从盒子里拿出两只角:“这玩意儿值钱么?”
顺子愣愣回道:“值,可值了。”
“好。”
冯绣虎点头:“那你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一下它为什么值钱。”
“嗯……”顺子哼哼了一阵,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本质上还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另一边又有人搭话。
冯绣虎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个车夫坐在他边上。
车夫对着角指指点点,侃侃而谈:“香鹿的角,因为其奇异的特性,以及对生长年份有着硬性要求,所以本身就具备较高的收藏价值。”
“再加上这几十年来香鹿的数量骤减,王国颁布法令,禁止非法屠宰野生香鹿,这也就导致市面上的香鹿角变得更加稀缺,它的价格也就水涨船高了。”
“但也正因如此,在暴利的驱使下,不少人开始做这行见不得光的生意,所以总会有香鹿角从非法渠道流入竞买行里,最后变成达官贵人手里的烟斗。”
冯绣虎表示可算是学到东西了,他继续不耻下问:“为什么非得是烟斗?”
车夫眯着眼凑近,细细数着香鹿角上的圆圈纹路:“不一定是烟斗,但你这是公鹿头上取下来的,不做烟斗做什么?”
冯绣虎把盖子合上:“你管我做什么,不想说就换个人来。”
他一抬手:“下一位!”
排在后面的车夫把这人扒拉开,挤到冯绣虎身边坐下。
“咳咳。”
车夫清了清嗓子:“你还别不信,这公鹿的角只能做烟斗。”
“香鹿之所以叫香鹿,就因为他们的角,其实是有香味儿的。”
冯绣虎将信将疑,打开盖子凑近闻了闻,好像确实有股淡淡的,好闻又上头的气味。
车夫摆手:“哎,不急,这对角刚取下来不久,香味还没透出来,等个小半月就明显了。”
“这对角从娘胎里带出来,但香味儿却从不透出来,每长一岁,角上的纹就多一圈,香味也跟着多累积一分,但当长到成年,一旦有人上手摸过这对角,香味儿就紧跟着透出来了。”
“可注意了!”
车夫声音一提。
“这畜生奇就奇在这儿,这味道旁人闻不到,只有头一个摸过它的人能闻着。”
“更神的是,据说每个人闻着的香味儿还不一样,但一定是那人最心喜的味儿。”
冯绣虎猛拍大腿——他好像错怪掌柜了。
车夫伸长了脖子往盒子里瞅:“我还听说,香鹿角的纹每多一圈香味就更浓一分,但最佳的取角年份是二十四或二十五年,少了就缺一分回味,多了又略显厚重,我看你这对大概只有二二二三的样子,不过也不差了。”
“所以老爷们都爱把它制成烟斗,烟丝的韵味混着鹿角的香气,吸上一口,提神又醒脑,舌头和鼻子好似洗了个神仙浴。”
冯绣虎抓住了重点:“神仙浴是什么?”
车夫龇着口大黄牙嘿嘿直笑:“我拉你去?”
冯绣虎拍拍屁股起身:“走。”
刚迈出一步,他又转身把顺子拉上:“兄弟,跟哥一起。”
顺子臊得满脸通红,把手往回缩:“大哥,我不去,他们说那地儿只有娶了婆娘的才能进。”
冯绣虎一听更惊讶了——还有这种好地方?
“你听谁说的?”
他问。
顺子赶紧把手挣脱出来:“听何大个儿那帮人说的。”
冯绣虎扫视顺子,心说顺子这体格子都没敢自称大个儿,这姓何的得有多大个儿?
正想着,一个瘦竹竿甩着腿从街尾走过来,朝冯绣虎吹了个口哨:“冯瘦猫,我班长找你。”
冯绣虎看向顺子:“他叫谁?”
“叫你呢哥。”
顺子说。
冯绣虎顿时不满意了——除了他居然还有别的班长?
“他班长是谁?”
“何大个儿呀。”顺子回道。
冯绣虎略作思量,觉得不能丢了份,于是拍拍顺子手臂:“去,看看何大个儿什么事——顺便再问问神仙浴为什么要娶了婆娘才能洗。”
瘦竹竿看看冯绣虎,又看看来到身边的顺子。
没等说话,顺子推他一把:“你走不走,我大哥等着洗神仙浴呢。”
瘦竹竿冷笑一声,领着顺子往回走。
冯绣虎接着跟车夫掰扯起来。
“你刚刚说的是公鹿的角,那母鹿呢?”
车夫抬着车杆:“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你还走不走?”
“走啊,等我兄弟回来就走——到底什么点子?”
“母鹿跟公鹿的区别可就大了——他多久回来你给个准信。”
“他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走——具体区别在哪儿呢?”
“这区别呀——你这不等于没说么!”
“你管我说没说,你不乐意说就换人。”
冯绣虎抬手:“下一——”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顺子一路小跑回来了。
顺子满脸通红地跑到近前。
冯绣虎皱眉表示不满:“他们也想带你去洗神仙浴?”
顺子摇摇头。
冯绣虎松了口气:“何大个儿怎么说?”
顺子答:“他说让你麻溜滚过去,然后甩了我俩大嘴巴子。”
感情他脸是被抽红的。
冯绣虎面色沉了——何大个儿竟然不肯将神仙浴的秘密告诉他。
太不给面子。
他一招手,路沿一排弟兄纷纷起立。
“我当面问他去。”
冯绣虎对车夫道:“在这儿候着,一会儿回来还坐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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