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历史/礼乐制度/科举官途/朝堂权谋/盛唐风华/文化外交/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开元十三年,唐皇东巡泰山、封禅告成,标志着开元之治进入全盛时期。然而随后的开元十四年,朝堂纷争、天灾人祸接踵而至。恰在此时,一个后世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
内兴邦国,外克强敌;
大唐协律郎,谱盛世华章;
锦绣山河舞未竟,一曲雄歌致太平!
第1章 开元十四年
大唐开元十四年春,海晏河清,盛世煌煌。
东都洛阳乃是海内名邑、国之都畿,风物繁华,美不胜收。尤其在去年圣驾东巡归来后便一直驻驾东都,文武百官与彍骑扈从亦皆随驾于此,也让洛阳城较之往日更加的繁荣热闹。
洛南康俗坊东曲临街有一座大宅,五架三间的门舍气派十足、向街而开,并有列戟、倍显威严。门前有沙堤直贯坊内横街,并沿坊外长街通于定鼎门天街。
这大宅不只门阁华丽,内中占地格局与屋宇堂厦更加的气派可观。宅邸占地近百亩,铺满了坊中足有三分之一的空间,以至于坊内一部分街道曲巷都成为了这座宅邸当中不同院舍之间的通廊折甬。宅中屋宇鳞次栉比,华堂高阁错落其中。
唐律三品之家门前列戟,宰相私邸载沙填路,洛阳居户千万家,能够享此殊荣者寥寥无几。
这座宅邸的主人正是当朝宰相、燕国公张说,张说在朝官居中书令且身兼数职,可谓位高权重,在野同样倍享盛誉,乃是士林推崇的文坛宗主,号为大手笔。故其所居宅邸亦如主人煊赫声势一般,堂厦华丽、门邸壮阔!
但骄阳之下难免阴影,煊赫之中也不乏冷清。在这座张家大宅华堂高阁的侧后方,厢舍建筑就变得低矮朴素起来,前后空间也都狭窄逼仄,这里便是宅中仆佣的居住区域。
在这宅邸的东北方已经靠近坊墙的位置,有一处用篱墙围起的院舍,院子里有三间横排的房屋,屋顶覆草、墙是泥涂,有的地方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充作墙壁的竹排。虽然是一处独立的院落,但却比仆佣们的住处还要简陋破败。
小院虽然破败,收拾的还算整洁,晨曦洒落下来,一名身穿素裙、头发梳作双丫髻的少女手提陶罐推门行出。少女腮粉眸黑、面容俏美,只是眉眼之间难掩倦色,眼中血丝暗结,眼眶则略显红肿。走出房间后,她又推开篱门,往院外行去。
“阿莹,你要去哪里!”
少女走出不远,一旁的亭子里便闪出一个穿着黄色襦裙的中年妇人,妇人面容不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少女喝问道。
少女阿莹听到妇人问话,眸中便闪过一丝厌色,举起手中空空的陶罐向其展示一下,继而冷声道:“我去井台取水给我家阿郎煎药,苏七娘你小心看清楚,莫看走了眼遭你主人打骂!”
“哼,小心些好!你家阿郎在外浪游,不知何处染到恶疾一病不起,我需谨防你主仆将这疫气散播内宅,你这婢子最好安分一些!”
那妇人苏七娘闻言后便冷哼一声,又瞪了少女一眼后才退回亭子里仰躺在了绳床上。
少女闻听此言,眼眶又是一红、衔泪欲滴,也不再与那亭中监视的妇人吵闹,低头疾行到井台边取了一陶罐的井水便又匆匆返回小院房中。
房间里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窗下纺纱,见少女怀抱陶罐走进来,便皱眉轻声说道:“阿莹你莫再与那苏七娘吵闹,她是受主母所使……”
“那又怎样?主母嫉恨阿郎非其所出,趁着阿郎昏病将咱们驱赶至此,还要派遣耳目爪牙在外盯守!阿母总是让我忍气吞声,就算我不与吵闹,那苏七娘就会和善相待?”
少女阿莹一脸忿忿的说道,其母闻听此言后便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纺纱。
阿莹也不再和母亲争吵,在房中找到一个泥炉搬到房外生起火来,然后将淘洗过的药材一一放进陶锅中倒水开始煎煮。
阿莹认真观察着泥炉中的火势变化,间或用竹筷夹起小块的木炭送入炉中,让火势保持稳定,同时还频频侧首望向房屋内室。
过了一会儿,陶锅里的汤药沸腾起来,少女便撤了炭火,用细纱筛箩将药渣打捞出来,汤药滤入陶碗之中放至温热,然后才端入内室之中。
内里卧室一张木榻横陈,帷幄下的衾被中平躺着一个少年。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倒是清秀俊美,只是脸色苍白、病容浓厚,且还一直紧闭着双眼,对少女的到来全无反应。
阿莹在榻旁站立片刻,见床上少年仍然全无苏醒的迹象,只能浅啜一口汤药在口中,又用贝齿轻衔住一根芦管,芦管另一端探入少年的唇齿间,然后她才将口中衔着的药液轻轻渡入少年的口中。
这过程需要缓慢小心,稍不留意汤药便会从少年嘴角溢出,又或呛到少年,所幸少女十分的用心,喂药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这也让她累得不轻,半碗汤药喂入后,白皙小巧的鼻尖已经凝出了一层细汗,可当看见少年苍白的脸颊似乎增添了几丝红晕,少女顿时仿佛受到了鼓励,又连忙敛息凝神、用心渡药。
“阿郎、阿郎,快醒来吧!”
一碗汤药喂罢,少女又凑到少年耳边,小声呢喃呼唤着,秀美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榻上的少年却仍是全无回应,只保持着微弱的呼吸,少女也不免眸光黯淡,拿起空碗方待退出,少年的身体却突然一颤,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只是视线涣散没有焦点。
“阿郎醒了、阿郎……”
阿莹看到这一幕,顿时一脸惊喜的俯身凑近到少年身边来。外间正在纺纱的妇人闻言后也是蓦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卧室中来。
“我、我醒了,你们、你们……”
张洛视线渐渐有了焦点,先是看了看眼前这俏美却陌生的少女,又看看随后走进房中的妇人,继而又环顾一周这陌生的房间,心中已是惊疑不定:“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论文通过、和师友聚餐庆祝的时候,因为太高兴而喝醉了,再醒来却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来,守在身边的也是从未见过的人,她们的装扮也都大异于今人。
“阿郎这是落水受惊、伤了神魄?我是英娘,这、这是阿莹啊!”
妇人见到这一幕后,脸上刚刚流露出的笑容顿时也是一僵,匆忙凑近过来,一脸关切的望着少年道:“阿郎当真忘了人事?”
“英娘、阿莹……”
听到这个名字后,张洛脑海中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大量的讯息顷刻间涌现出来,尤其有关身边这两人的人事画面,几欲将他的脑子都给撑爆,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抱头哀呼起来。
“阿郎不要惊,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英娘母女凑近到他的身边,连连温声的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脑海中资讯的冲击才逐渐变得平缓起来,张洛也将一些记忆梳理串联起来,旋即便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了,来到了千数年的大唐。
他在后世本是一个古代史专业的研究生,而此身这少年名字叫做张雒奴,几天前遇险落水,昏迷数日后最终失救,再醒来时身体里已经是张洛的灵魂,满脑翻腾的则是少年残留的记忆。
确定了这些基本的信息之后,张洛顿时露出满脸的苦笑。在后世他刚刚完成充实但却枯燥的学业,并且通过层层筛选获得了研究所的一个行政岗职位,正准备开始人生赢家的生活,却不想一觉醒来后这些全都离他而去!
“阿郎哪里还觉得不妥?”
英娘见少年不再抱头喊痛,便又小声询问道。
“我没事了,阿姨,只是有点饿。”
在相关的记忆被整合起来之后,张洛也知道了眼前这对母女与少年张雒奴虽然名为主仆,实则与相依为命的亲人无疑。少年自幼丧母,眼前的英娘便算是他的养母,一直称其阿姨。
英娘听到这话后,顿时激动的抹了一把眼中泪水,旋即连连说道:“识得饥饿,看来是真的好了!阿郎且待片刻,阿莹你继续在这守着!”
说完这话后,英娘便又匆匆行出,少女阿莹则凑上来,两眼直直盯着张洛,仿佛只要一眨眼便会又有什么不妥发生。
“我、我真是没事了,阿莹你不用贴得太近。”
彼此脸庞相距不过数分,大大超过了所谓的社交距离,被这样一个娇俏明艳的少女紧紧盯着,张洛不免有些局促,向后缩了缩,继而轻声说道。
“哦。”
少女闻言后眸光略显黯淡,向后退了一退。彼此虽是主仆,但也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孩童时一起玩耍、耳鬓厮磨,逐渐长大后阿郎却嫌女子累事,出入玩耍不喜她再跟随,远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
张洛倒是察觉不到那女儿情怀,对于这新的身份和环境他还充满着生疏感,脑海中一些人事细节的记忆也有待整合,视野中凡所看到什么都要认真端详一番。
英娘走出房间生火做饭,而院外的亭子里那苏七娘也注意到她的神情较前有所不同,便快步走过来在篱墙外喝问道:“英娘,房里发生何事?”
英娘年龄虽长,但却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不敢与其女阿莹一般直接对对方争吵起来,听到问话后只是欠身道:“我家阿郎醒来了、病好了,不劳、不劳苏七娘你再留此看视了。”
“好了?”
苏七娘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变,想要直入房中看上一看,但到门前又停止下来,横了英娘一眼后便匆匆走出院子,直往宅内行去。
这妇人快步穿过附近的仆佣生活区,来到内宅一座白墙红瓦的佛堂外,接过外间侍女递来的麈尾轻轻扫去身上的浮尘,才又缓步走入房间中,向内欠身说道:“启禀主母,六郎、六郎他醒了过来。”
“知道了。”
内室佛龛前一名锦衣妇人正捧着佛经低诵着,闻言后先是微微颔首,但很快神情就变得恼怒起来,忽然将手中经卷摔在了地上,口中恨声道:“偏此孽种命格硬挺,今仍不死,又欲妨谁!盯住了他,有什么过错再来奏报!”
苏七娘闻言后连忙欠身应是,佛堂中其他侍立的婢女们见到主母动怒后也都紧张得噤若寒蝉。又过片刻,那主母才收敛了怒火,自觉失态,低头捡起佛经后让人奉上笔墨,跪在佛龛前抄经赎罪。
第2章 宰相的庶孙
英娘端上满满一盆的汤饼,张洛大口吃完,又在房中沐浴更衣,精神好了许多。
在后世他也算是深得师长欣赏、双商在线的青年才俊,对于自身穿越到古代这件事虽然暂时还有些难以接受,但也并没有一味的自怜自伤,而是用更积极的心态去了解和面对。
他来到屋外在院子里闲走片刻,明媚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比较惬意,但是视野所见邸内高大华丽的房屋与身后破败的草房形成鲜明对比,让他有点不爽,便皱眉问道:“怎么住在这里?我在这家里地位很低贱吗?”
“阿郎怎么会低贱!只是邸中有恶仆刁难,说什么恐怕阿郎身染疫疾,为免疫气滋染内宅,不许阿郎返回旧居,权且安置在此。”
亦步亦趋跟随在后的侍女姜莹听到阿郎发问,忙不迭轻声答道。
“谁干的?”
张洛闻言后眉梢又是一扬,沉声问道。他是落水受惊昏厥,又不是感染了什么疫病,用这样的借口自然是刁难了。
“阿郎平安就好,这里只是暂居,不必计较太多,待阿郎康健起来,便可搬回旧居了。”
英娘正收拾屋前纺车,听到这对话后连忙开口说道,顺便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阿莹。阿莹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低下了头不再乱说话。
听到英娘那一味忍让的话语,张洛心中暗暗一叹。醒来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他也算是基本上搞清了如今这个身份和处境。
如今他此身这少年张雒奴,乃是大唐宰相张说的长孙。这么说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他是庶出,他的生父先纳其母为妾,之后不久又娶正妻。
张雒奴出生后便被嫡母郑氏收养,但不久后他的生母便病故,郑氏厌他命格不祥,加上自己也有了身孕,于是便索性将张雒奴丢给了其生母的仆从抚养。
他的生母虽是一介妾室,但却也有自己的仆从,那是因为本身也并不寻常。其母乃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同族,是武则天的侄子、曾在武周一朝被封建安王的武攸宜之女。
武家虽然在武则天的带契下于武周一朝显赫一时,但在神龙政变后政归李氏,便不复往年的风光。武攸宜在唐中宗年间病逝,因为担心出身李氏皇族的继室夫人不容儿女,也怕儿女们再遭到政治清算,于是便在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曾经担任过自己下属的张说。
武攸宜做出这样的安排,大概也在幻想着能够跟当时已经是政坛新星的张说联姻,但他显然高估了这一份交情,武氏来到张家后虽然也受到了一定的礼遇和庇护,但却只是被张说之子张均纳为妾室。在给儿子挑选婚配对象时,张说并不考虑失势的武氏,而是选择了传承悠久的山东名门荥阳郑氏。
抛开这些前人前事不说,张雒奴这少年就这么在张家大宅中逐渐长大。虽然不受嫡母所喜,但也有生母留下的仆人们对他悉心照料。而且他的生母还给他留下了一个位于洛阳南郊的庄园作为遗产,就算不受张家待见,田庄所出也足以将他养大成人。
但是在日前三月三上巳日,少年张雒奴前往城外自家田庄游玩,却遇到了山洪爆发、遇险落水,好在当时被人打捞救起送回,但却受惊受寒而昏病不醒,再醒来时就变成了张洛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身世还真是曲折刁钻啊!”
张洛心中暗暗感叹着,虽然阿莹并不承认他的身份低贱,但只看这待遇怕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大家族的小庶子本来就不算是什么正经的族人,越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越不受重视,如果遇到刻薄的父母可能处境还不如奴仆,有的家族如果没有嫡子,甚至宁可将官爵财产传给侄子都不会传给庶子。
说到底,庶出的子女只是主人行乐发泄之后的副产物,并没有承担传宗接代、振兴家族的资格。
少年张雒奴母族比较特殊,还有母亲留下的遗产,处境可能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只看生病之后被安排在这破败角落,甚至都不许其返回内宅居住,便可见境遇之悲催。
英娘等人本就是奴仆,一心只盼望着郎君能够平安长大,哪怕遭到了不公的对待也不敢抗争,只是一味忍让、息事宁人。
“病卧几日闷得很,我先出去逛一逛,阿莹陪我就好,阿姨放心!”
张洛也不在英娘面前流露太多情绪,伸一个懒腰便往院门外走去。
英娘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却见阿郎已经出了门,连忙给女儿一个眼色示意跟上去,并小声吩咐道:“快去快回,不要走远,也不要同人起衅争执!”
姜莹点了点头,旋即便步履轻盈的追上了自家阿郎,探着头小声问道:“阿郎要去哪里?”
张洛对这张家大宅还比较陌生,自然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信步闲游,从奴仆活动区渐渐往宅邸主建筑靠近。
这座张家大宅建造的的虽然很宏大气派,但他也不是没有见识,在他所生活的时代固然是没有了这种完整的唐式庭院建筑存在,但各种仿古建筑也是为数不少,能够让人一瞻风采,甚至就连皇陵地宫,张洛都钻过几座,不至于大惊小怪。
张家大宅的庭宅结构倒是并不让他惊奇,只是宅邸中那些巧妙具体的细节比较吸引他,过往所学习的古代知识也随着对这宅院的浏览而又在脑海中变得鲜活起来,原本平平无奇的文字和图片化作立体的事物真正存在于自己面前,变得可睹可触,实在是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唐式建筑并不像宋式那么繁复多变、元素丰富,而且这座张家大宅主要还是居住职能,因此也不像一些山池院有着大片的人工造景,建筑的精华主要还是体现在宅中几座主体的厅堂建筑中,别处则就比较乏味。
张洛在穿过了一条曲折的夹巷之后跨过拱门,便可直接看到宅内中堂的建筑侧面,且中堂那里还有丝竹歌乐声传来,想是主人正在中堂宴客。
这更勾起了他心中的好奇,想要一睹这个时代最顶级的权贵宴客场景是怎么样的情景,与后世所传五代时期的《韩熙载夜宴图》有何不同。而且他也知道张说作为开元名相、文坛宗主,可是有不少后世耳熟能详的人物都周游其门,诸如张九龄、贺知章之类,如果有幸见到一个,那都是非常快意的事情。
可是当他正要迈步走向中堂的时候,一名年轻人带着两个仆从在一侧走来,年轻人对他摆手道:“雒奴你来此作甚?令公正在中堂宴客,你去别处戏耍吧,不要入前滋扰!”
张洛定睛望去,同时将这年轻人的形象在脑海中搜索一番,旋即记起这应该是自己的一个堂兄,于是便说道:“我不是在玩耍,听说邸中宴客,来此听使,也想近前瞻仰一下时贤风采。”
“此间人员足使,你不要来添乱,速去速去!”
年轻人却有些不耐烦的继续摆手,不让张洛过去。
张洛见状后心里已经有些恼火,倒也不是出于什么尊严之类,只是单纯的因这年轻人阻止自己见世面。他对自己这身份还没建立起太大的认同感,但是对这个时代风物人情的好奇心却是很炽热。
他瞧瞧身后握着粉拳、略显紧张的侍女阿莹,再看看这堂兄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仆人,不免觉得用强突破是下计,正想用别的法子通过,中堂那里呼啦啦一群人走出来,似乎是要出迎什么贵客。
为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一袭缺胯锦袍,金丝勾连的玉带盘在腰间很是显眼,颌下蓄着短须,看着比较雍容严肃。
张洛看到这人就觉得比较眼熟,想了一会儿之后才猛地记起这不正是张说的长子、自己此身的生父张均。至于跟在张均身后的几个人,则就乏甚印象了。
脑海中的生疏感让张洛意识到父子间的感情应该一般,但看到张均居然亲自出迎,来客必然身份不俗,张洛也实在想见识一下,于是便凑上去站在道旁,向着张均喊一声“阿耶”。
张均闻言后停下来打量一眼这庶子,略作颔首而后便又继续迈步往前行去。张洛则跟在后方,脑海中还在思忖宾客应该是怎样的身份与地位,新旧唐书的人物传记都在脑海中打转。
张均走出几步后才发现张洛仍然跟随在后,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今天贵客登门,这小子衣装朴素且不谙礼节,居然还这么没眼色不识趣,这就让张均有些不满,于是他便又顿步下来,回首皱眉沉声道:“听夫人说你近日缺于晨昏,何事失礼滞行?”
张洛闻言后先是一愣,抬头看到那不失威严的目光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将这话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才听明白这是在责问自己近来为何不去晨昏定省。
饶是对当下这身份还乏甚代入感,张洛在听完这问题后也不由得怒火直涌,深为前身的少年张雒奴感到愤慨:你儿子都生病死了不见你过问,几天没有去问安你倒记得很清楚!
“日前在城外涉水遇险,归后悸病难起、几度垂危,恐扰恩亲,未敢进告。今日浅有起色,急来侍耶,还未暇入拜夫人省视问安。”
张洛对这生父印象差到了极点,虽不至于撕破脸了吵闹,但也不怎么顾及对方的体面,躬身大声回答说道。老子没去给你老不死的问安,是因为老子快要病死了,你老不死的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一般来说,哪怕是家中庶子,也要称主母为嫡母。只不过主母郑氏有鉴于张雒奴克死生母的事迹,特意命令不许称其为母,所以便只称夫人。
张均听到这回答也是一愣,同时也察觉到身边几人眼神有异,不免便有些恼羞成怒,便又冷哼道:“既然病气浸染,还不快归舍休养!勿入人前冒犯宾客。”
你个田文镜!
张洛闻言后,想要长见识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也不再作告退,转身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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