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东方玄幻/重生复仇/诸天争霸/权谋智斗/江湖侠情/
天下已纷乱三百余年。
中原歌舞不绝,异族厉兵秣马,江湖剑仙纵横,名将镇压十方。
距离天下大乱还有五年,年少的药师李观一雨夜杀人。
终于睁开眼睛,看到这人间乱世。
马蹄之下累累白骨,名将,美人,江湖,神兵,百姓,法相。
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儒生,铁蹄踏碎;佛陀,长枪扫平!
贫道李观一,请这座天下赴死!
第一卷 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1章 李观一
“快,快!”
“再快一点!”
漆黑的战马在无光的夜色当中急奔着,撞碎了前方的雨幕,李观恍恍惚惚清醒过来,像是做了个大梦,眼前还有电脑屏幕的模糊光晕,而后就发现自己的心口一阵剧痛,像是整个人都掉到了冰窟里面,疼得发抖。
他立刻发现了,自己的身躯变小,几乎如同婴孩一样,
一名女子骑着快马带着自己急奔,天上的乌云散开,他努力抬起头,透过罩着自己的衣服,借着月色看到了远处,而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远远的,一队穿着古代甲胄的骑兵无声勒马站在那里。
高大的战马马头几乎有两米多的高度,喷出来的白气让树叶抖动,马背上的骑兵们穿着浑身的铁铠,戴着连脸都罩着的头盔,右边的甲胄上垂落箭袖,上面有白色细密的云纹。
威严沉默,乌云又渐渐笼罩,只剩下些微的星光,雨水倾盆而下,落在他们的甲胄上,溅射起了细密的水花,星光下仿佛在他们身边笼罩一层微光。
具装骑兵。
“陈国夜驰骑兵。”
李观听到了耳畔声音,旋即这声音就被尖利的破空声音撕碎了,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只白虎的模样,李观感觉到身子忽然抛起来,下一刻,这狂奔的战马马蹄被一道华光斩断了。
惨厉的嘶鸣声里,那女子怀抱着他滚下了烈马。
她抱着婴儿,就地一滚,把自己的后背对准了那些张开战弓的重甲具装骑兵。
“狸奴儿……”
万千箭矢破空。
落下。
当!
“小药师,回神儿了”
天启十年,陈国关翼城最大的药铺里面。
一位老者用手指曲起叩击在了桌子上,似将那万千箭雨劈落,李观从回忆之中回了神来,慢慢抬起头,阳光落在脸上,前面一位老婆婆要拿几味药,李观脸上露出抱歉的笑意,应了一声。
接过药方子,转身去打开了药柜子。
见到这小药师总算是开始抓药,老婆婆才没有再催,只是带着那种老人特有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人,十三岁了,长得比起寻常少年人高些,虽然脸上稍微枯黄了些,可是眉宇清朗,眼睛有神。
再加上听说术数很是厉害,懂得医术,嗯嗯。
是个好孩子。
可惜家里没有个青壮,就只一个病重的婶婶。
可惜了……
不过也算是个可以和其他小姑娘们‘兜售’的好小伙儿。
叫什么来着……李一?
还是李大?
老婆婆思索着。
不知道自己已默默被后面那位阿婆加入了路口大槐树下交流会分享情报之一的李观利索地把药抓了,算了价钱递过去,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暖笑意。
这笑容实在是好看,老婆婆不由得将这少年人在自己心里面那个【适合拿出来推荐的少年人】榜单上提了好几名,也想起来了这少年的名字。
和张三李四郑二王五类似。
李一。
却不知道是给谁加了一笔,一下子从这些寻常名字里面脱颖而出。
李观一。
是了,叫李观一,是个好小孩子。
老婆婆接过了药,笑着打听了下有没有订亲之类的事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然后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出去了,老人推开镂花木门,眼前阳光铺展开来,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行人往来。
马车的车轮顺着街道上留下的车辙飞快往前,车帘在风中微微扬起,或是端坐着的夫子儒生,或是姿容妍丽,穿薄纱裙装,持轻纱薄扇掩唇的女子。
眼下按照中州那位大皇帝陛下的算法,该是天启十年。
不过现在没人理会他便是。
天下分裂日久,已有三百年。
陈国占据东陆的江南一道,水草风美,有好文华,好美人,好美景。
虽在十余年前与宣国争锋而败。
却也有名将萧无量七骑冲阵,威震天下。
而关翼城距离陈国都城江州极近,快马一日可达,自然颇为热闹繁华,李观一的视线从外面的风景收回,揉了揉眉心,可能是秋天的午后,阳光温暖,实在是让人心神懒散。
他又回忆起来了十年前的那些事情。
到了换班的时候,李观一慢慢走到药铺的后房里,把身上的青色厚实的长衫脱下来,见着周围没人,他拉开里衣的衣襟往里看去,心口上,有只有他可以看到的,小鼎般的烙印,上面布满了青铁的夔龙纹路,有鱼鸟纹,鼎内却有着赤色的光华在流动着。
而在心脏的周围,有一道一道的黑色纹路汇聚过来,如同一条一条狰狞扭曲的毒蛇,围绕着篝火舞动,和雪白的皮肤形成了诡异的反差,触目惊心,宛如遥远古代蛮荒大地上的古老血祭。
古朴,粗狂。
蛮荒而血腥。
这是毒,剧毒,亦或者巫蛊之流的要命东西。
这玩意儿是十年前那件事情的后遗症,也是这剧毒激发了青铜鼎,让他打破了胎中之迷,从一个两岁的婴孩,觉醒了成年人的意识;也是青铜鼎镇住了这剧毒,虽然时而发作,痛得他汗出如浆,恨不得一头撞死,可好歹还活着。
只是最近这毒性爆发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这十年来婶婶带着各处拜访大夫,却都没有解毒的法子,眼见着不用到成年,就要给活活痛死。
李观一的脸色微沉。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李观一又看了看那鼎内约莫到了八成的玉液。
就算是知道再怎么看这玩意儿也不会突然暴涨,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要再看看。
眼下就只能希望这镇住毒性十年的青铜鼎,鼎内的玉液积累满之后,应该会有所变化,最好是能够把这一身剧毒尽数化去,而这玉鼎当中玉液积累的方式,李观一在一个半月前,总算是有了眉目。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李观一皱了皱眉,只想着这是这个时候来了客人么?换了衣裳,把那个青色的褡裢往腰间一挂,上面还挂了个装水的葫芦,然后迈步走出去,抬手撩起门帘,道:“陈伯,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轰!!!
沉闷的声音像是一把攥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药铺雇佣的三个武人像是个破麻袋一样被抛飞起来,重重撞在李观一旁边墙上,狠狠落下,张口喷出鲜血,脸色苍白,眼底惊恐。
“!!!”
药铺的门被一脚踹碎,掉下来的雕花大门破空直接撞在墙壁上。
一名头系英雄巾,穿一身鹦鹉绿斜襟长袍,腰环铁带,挂一口腰刀的大汉往前迈步,气势汹汹,一只手抓起刚刚蹲在伤员旁边的少年李观一的领口,一下凌空提起,虎目横扫周围,暴喝道:
“好胆,包庇朝廷要犯!!!”
“不怕死的是吗?!”
李观一被提起来,呼吸困难,面容涨红,视线远眺,看到门外一名骑乘骏马的青年文士,这青年腰间佩剑,眸子平和注视着被捏着喉咙,呼吸困难的少年人,其右边袖袍墨色,垂落而下,上面布满了细密的云纹。
一如十年前那一场无光的雨夜。
第2章 龙与鼎
在看到这云纹的时候,十年前的经历仿佛又涌现在李观一眼前。
在外面隐姓埋名了十年,也是东躲西藏了十年,这十年间算是风平浪静,而现在,这种虚幻如泡沫的平静被打破了,十年前的云纹再度出现,血腥气萦绕在鼻尖,那壮汉的手如铁打的一样,李观一竭力去掰也毫无半点的作用。
壮汉一只手扶着腰刀,虎目带着煞气横扫左右。
周围没一个人敢说话,只有那三个武夫压抑着的喊痛声,喘息声。
这喊痛声反而更让众人更是脸色发白。
这里是关翼城东城老街上最大的药铺,请的三个护院武夫,平日里拿磨盘练力,一刀能轻易砍断碗口大的粗树,却给一脚踹得半天爬不起来,众人只是捂着口鼻,满脸仓惶。
看着那被掐着脖子提起来的少年人也只是满眼怜悯。
只有回春堂的掌柜的忙不迭弯腰小跑过来,脸上露出讨好笑容,拉着那壮汉手臂,一边把一个鼓囊囊的口袋塞到他袖袍里面,一边卑微赔笑道:
“误会,误会啊,这位军爷,是不是哪儿出了误会?”
“咱们回春堂可是关翼城老字号了,本本分分地做些小本儿的买卖,一向是奉公守法,怎么可能会包庇朝廷要犯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慢慢说着。”
“这孩子身子不好,怕是害了人命,给军爷手上沾了血可不吉利啊。”
大汉怒目大骂:“哼,油嘴滑舌的老猪狗,你的意思是爷爷我冤枉了你?”
随手一甩,将那李观一抛飞出去,右手一抓,那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就落在了自己袍子里,或许是老掌柜钱到了位,李观一没有被砸在墙壁上,只是砸在桌子上,那实木桌咔嚓裂开,少年人重重摔在地上。
心口的青铜鼎里赤色光华一闪,李观一只觉得脊背一阵剧痛,却没有伤了肺腑,背后怕是已经一片青紫肿胀,勉强翻了个身,趴在那里,把脸藏住,心下却是刹那安稳下来——
不是来找自己的。
掌柜的在那里好说歹说,各种求情,甚至于搬出来了和城中哪位大人物的关系,也都没有用,那大汉抬手一扬,一众提刀大汉疯了似地奔入了回春堂,暴力翻找,药柜子都翻找了一遍。
短短一炷香时间,回春堂已一片狼藉。
不同药物堆积在地,各类药香弥散,各个屋子都被翻找得一塌糊涂,回春堂的药师大夫们面如土色,手脚发软,站在其中想要开口,却是一点声音说不出来。
李观一躺在地上,看着那青年迈步走了进来。
大汉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大人。”
青年抬手扇了扇,一尘不染的靴子从李观一身前踩过去,似厌恶那些地上散乱各处的药材,在少年人脊背上踩了一脚,踏了过去,李观一脊背摔得青紫肿胀,被这一脚踩上来,剧痛无比,却只闷声不吭。
青年衣衫洁净华贵,右臂袖袍垂落,白色云纹繁密,淡淡道:
“没找到?”
大汉恭敬道:“已翻找了数遍,确实是不曾找到。”
老掌柜在一旁赔笑。
青年看都不看,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看起来贼人狡猾,掌柜的……”
老掌柜连忙道:“在,在,这位爷您吩咐。”
青年抬手取出一副卷轴,猛然一抖,朝着下面翻卷展开,道:“见过这个人吗?”
老掌柜定睛一看,卷轴上寥寥几笔,画出了一个中年男人。
生的须发卷曲,豹头环眼,哪怕是画上,一股迫人的气度也让人心中惊悸不已,几如见到了一头人形苍龙,老掌柜吓了个哆嗦,下意识道:“不,没有,不认识……”
青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流光,以秘术确认这掌柜确实不曾见过这男人。
微微抬了抬下巴,旁边壮汉掏出一张纸扔过去,喝道:
“这上面的药,都给爷爷我搬出来!”
青年淡淡道:“逃犯已被击伤,疗伤需要这些药。”
“你这地方的药,公家抽调了,等到抓住要犯,自然会如数奉还。”
老掌柜心下一阵叫苦,险些叫出声来。
官家两张口,进去了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吐出来?
可见到这大汉凶蛮,哪儿敢回话,只好任由这些持刀壮汉把药都给搬走了去,除去了正常的药材,什么灵芝人参之类的补药也都给带走了大半,老掌柜知道这是顺手打秋风,看着那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黑衣云纹的青年踱步走出去,壮汉紧随其后,俯身伺候着青年上了马,壮汉环顾周围,抖手将那画轴钉在回春堂招牌上,画卷飘下展开,大声道:“这人是朝廷重犯,意图劫狱,有发现这人踪迹的,前去衙门。”
“若是真有其事,皆领赏银五百两。”
一两银子一贯钱,银子价贵,约莫一贯一百钱到一贯两百钱。
五百两,怕是得六十万钱。
大手笔!
旁观者却也立刻知道了这怕是真是个穷凶极恶的重犯凶徒,说是劫狱,这得是劫了谁的狱,才能给定下这么高的赏银?不过,无论如何,这人都一定极为危险。
这一行人来去如风,顷刻间已奔掠向了另一座大药铺。
壮汉奔若飞马,凑在那青年旁边大笑道:“大人英明,那贼子身负重伤,非得要这些药材疗伤不可,咱们直接把这周围几座城的药都给搬空了,哈哈哈,看他如何疗伤,怕是用不着咱们出手了。”
青年淡淡道:“越千峰武功绝世,身负龙虎法相,位列法相榜第四十二位。”
“就算是被大将军和泸州剑庐的当代女剑仙联手打伤,也没那么容易死。”
“况且,万里追踪犬已调来了。”
壮汉微怔,旋即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咱们明面上收缴药材打算逼那越千峰出来,实际上是给他做个戏麻痹他,他若是出来最好,若是惊疑不定藏起来,等到万里追踪犬来了,自然可以直接找到他!”
青年道:“还有第三个。”
壮汉做洗耳恭听状。
青年慢悠悠道:“府衙里面,缺了点药。”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周围来去百姓,淡淡道:“我等庇护百姓,无有我等,怎有他们好日子?”
“借点用用罢了。”
“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免得再找个其他由头拿药,也算是省了你我功夫,这些升斗小民,能为你我所用,也算是为家国出力,与有荣焉才是。”
…………
“哎呦,疼。”
“嘶——轻点儿,轻点儿……”
“疼啊。”
回春堂里面却是一阵哀声载道,有人收拾药,有人把那三个武师给搀扶起来,陈老大夫把李观一搀起来,看了看少年人的后背青紫,一阵叹气,道:“摔得不轻,可还好没伤了肺腑,万幸了。”
“我给你开点药膏,回去抹上,能好得快些。”
李观一疼得龇牙咧嘴,倒是把陈老给逗笑了下。
老大夫脸上笑意消失,看着外面,道:“唉……来势汹汹啊,怕是城里药铺医馆都得给糟蹋一遍,不知道做戏给谁看,又来了。”
李观一道:“反正和咱们没关系就好了。”
老大夫叹道:“是啊,这帮缇骑,总是这样横行霸道,瞧瞧这药材,不是养气的就是安神的,这次怕根本不是因为什么逃犯,单纯他们自己修行缺了药,来我们身上咬一口。”
李观一从大夫手里拿了药,轻声道:
“陈老,人多耳杂。”
老人止住话题,给少年人的药多了些补药,拍了拍他肩膀,自忙去了。
回春堂客人都一散而空,店内气氛暗沉,李观一受了伤,早些回去了,回去的路上买了一只烧鸡,一壶老酒,几个馒头,慢慢走,他家住的比较偏,顺道上了一条偏僻小道,更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走。
前面有破败山神庙。
他止步。
李观一心口处,青铜鼎微微发热起来。
青铜鼎烙印内部的赤色玉液缓缓开始积累,毒素的阴冷感再度被驱逐,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活力,青铜鼎微微亮起,有一股气息流转进入双目,让他得以直接以肉眼看到某些特殊的存在。
他抬起头,眼底泛起淡青色的流光,视线当中,一只超越日常的生物在山神殿上空,缓缓盘旋。
赤色的鳞甲流转着云霞,安静地栖息着,云霞似和天边云雾相联,背后是城池,是走马观花的书生,含羞带怯的美人,是滴答滴答走过古道的青马,是摇头晃脑的大夫和奔跑着玩笑的孩童。
这一切如匍匐在这存在的身下。
那存在如此庞大,如此安详地垂眸看着那神殿前的小小少年。
龙。
李观一定了定神,感受着青铜鼎烙印逐渐积蓄玉液。
低下头,没有管这龙,只进了这一年没几个人来的山神殿。
破败的神殿里面,他抬了抬头,视线娴熟地落在最边缘处难以察觉的方位。
那里坐着一个乞丐。
他有着寻常乞儿绝对没有的高大身材,破旧的衣服上到处污渍,一双眼睛闭着,眉毛杂乱,脊背笔直,粗大的手掌搭在膝盖上,须发在风中起落,安静从容地坐在那里,犹如夜色之中静谧的猛虎。
和挂在回春堂上的人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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